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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2014-10-26河马阿姨

花火B 2014年3期
关键词:陈睿西安

■文/河马阿姨

就像他们说的,后来我遇上的每个人都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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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年少时都遇到过这种情况吧,因为误会而得不到解释就一走了之,却想不到是给予你的保护与关爱。故事没有太大的跌宕起伏,却让我在这冬日午后的慵懒阳光下,心中有了一丝的小感动。我想,能这样守护女孩的,一定是男生们所向往的。

我像梦游般跌跌撞撞,误入歧途,可真好,你一直还在原地。

A梦醒时分

爱一个人,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醒过来,转眼即忘,就像你始终想不起,当初到底是爱上他什么。

B你应该小心一点

“西安可真冷,广州还是夏天,一到西安马上就是深秋了!”

到达出站口时,坐在赵洋隔壁那个扯着她聊了两个小时天的阿姨搓了搓手,从随身包里翻出薄外套,还不忘热情地招呼“姑娘你冷不冷啊穿这么少”、“来西安探亲还是玩啊”、“哦旅游,那有没有朋友接应”……等等。最后,随着电话响起语气也跟着急促:“我先生来接我了,姑娘我先走了啊。”

赵洋孤零零地站在五号出口,风犀利地袭来,她大致体会到了语文课本中描写的“风像刀子”之类的句子。订的旅馆在闹市区,懒得挤大巴,花了五分钟将司机开出的价格杀掉三分之一后,赵洋上了一辆黑车。可当她被扔在街口,被司机以“人太多车根本开不进去”为理由拒载后,还是忍不住委屈。

就像昨天,明明是对方不对,却在她的质问下理直气壮:“我拜托你,不要再这么无理取闹了行不行?”

坏心情一直持续到她拖着行李箱走进青旅的大门,原本只是想住一个星期,一气之下她咬咬牙,对前台的姑娘扔下“半个月”三个字之后,连另一个在办理退房手续的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望向她,眼神赤裸裸地交错着“有钱人啊”和“这人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赵洋别开脸,给手机换上刚刚在机场买的新卡,又开了机。

刚连上网络,微信就“叮咚叮咚”一声接一声的,赵洋忘记关外放,李微猛然响起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里显得特别诡异:“赵小洋,你去哪里了?你消失了一整天,连手机都关了,你知不知道唐郁找你找得都快疯了!你再没有下落他就要去报警了!”

赵洋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可还是怕惹出什么事,急忙说道:“我在西安,换了张手机卡。”顿了下补上,“我没有要消失的意思,我就是不想让唐郁找到。”说来可笑,在这个高科技横行的年代,唐郁的手机还是老土的直板蓝屏诺基亚,除了打电话发信息外再无别的功能,别说时下流行的微信微博陌陌米聊,就说QQ和MSN吧,他也不用,与人联系永远是老土的发邮件。她曾经让他跟得上时代一些,他却扔出一句“那些对我没有用,我就那几个朋友”。当时赵洋还在庆幸这样也好,他就不会被乱七八糟的网络所诱惑,也没有“附近的人”对他进行勾搭。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赵洋也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心虚。

那边的李微一直没有回复,直到她拖着行李气喘吁吁地走到三楼时,手机才又一次响起来。

“你们到底是在闹什么?”

“我看见唐郁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赵洋吼完这一句,脚因为激动跟着一跺,差一点就踩空,好在有人从后面托住了她的手臂。赵洋惊魂未定地回过头,便看到一张戴着眼镜年轻英俊的脸,只是他眉头微皱,她不由得喃喃道:“谢谢。”

“你应该小心一点。”那人说着,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我帮你吧,到几楼?”

“三楼。”说完又忍不住抱怨,“唉,这里没有电梯真麻烦!”

男生笑了笑,没有接话。

C那是我们老板

手机一直在口袋响个不停。

赵洋连行李也顾不上收拾,无力地听着李微的大呼小叫。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吧,唐郁不是这样的人!他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吗?”

“你把事情问清楚没?说不定是他的同事。”

“你问他了吗?怎么能说走就走憋着一口气去西安,你们在一起也多少年了,不是就要这样算了吧?”

……

一条接一条地听完了她连续发来的微信,赵洋连衣服也没换,疲惫地躺到床上。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

上大四后学校几乎就没有什么课,学生们都分成两批,一批是像赵洋这般以搞毕业设计和论文为由窝在学校逃避工作的,另一批则是像李微、唐郁这样早早地投简历找公司实习的。自从他去了某制药公司上班后,就开始变得很忙,别说像往常一样看电影和逛街,连吃个饭都是问题。为了节省上班时间,他还从学校搬去了公司宿舍。昨天,对,就在昨天,赵洋想起他们似乎有一星期没有见面了,昨天刚好是周六,便打电话约唐郁吃饭,谁知他却说要加班。那便算了,她只好找朋友一起逛街。可当公交车开到市区时,她却看到了唐郁。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有说有笑,可惜那女孩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当时车子还在行驶,她没法下车,待到了站回头再找人已经不见了,并且唐郁还关了手机。于是,当天晚上她便杀到唐郁公司的宿舍。不知是因为他的同事在场还是心虚,在她质问之后,他始终咬牙说没有,可又说不出他下午的去处,这在她看来明显是做贼心虚,于是她更加愤怒。终于,在赵洋喋喋不休的询问中他终于失了耐性,直接回复一句“无理取闹”。

攻击力满点,赵洋当场就走人,也不顾他追上来,就打了车回学校,顺便取掉了手机卡以及拔掉了寝室电话线,继而订了飞西安的机票。

李微那头还在数落她的不懂事:“说不定你真冤枉他了,不就是和一个女孩在一起嘛,你怎么就这样走了,还不说一声,要把人吓死啊!他现在才刚开始工作,挺艰难的,你也要理解他啊,我不也是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嘛!”

“我哪里不理解他了?他工作我还每天发信息叮嘱他记得吃饭早点休息是不理解吗?我不理解我早就缠着他和我来西安了。从大一就说好一起旅游的,说到现在都要毕业了都没实现!我说过他一句吗?”

“赵洋,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个开公司的老爸,毕业也有个好地方落脚的。”

李微的话让她越发烦躁,直接扔了手机,把头蒙在被子里睡大觉。

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前台姑娘打了内线电话,听到她带着起床气的鼻音估计有些发呆,挺不好意思地说:“我看您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中午也没有吃饭,怕您不舒服,所以打个电话问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洋在灰蒙蒙的房间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了哪里有外卖后听前台说可以搭伙也就报了名,洗洗漱漱一番下了楼。

并不是旅游旺季,旅馆冷清得可怜,一起吃饭的除了前台的两个姑娘和一个男生,就剩赵洋以及那个帮她拿行李箱的男生。做饭的阿姨据说是四川人,口味挺重,辣得赵洋眼泪汪汪的,下午帮她拿行李的男生给她递了一瓶冰峰。

小巧的玻璃瓶还飘逸着冷气,秋日冰冻的汽水让她打了个哆嗦,却又忍不住喝了一口。

中国人的饭桌向来是拉近距离的最好手段,仅是一顿饭,赵洋和他们已经到了可以说笑的地步。两个前台姑娘长发的叫绿子,短发的是小张,那个腼腆羞涩的男孩是阿哲,绿子的男友,两人都是大学生,来这里当义工换食宿,闲暇时就到处逛逛。据说还有个姑娘没下楼,在楼上睡觉。那个帮赵洋拿行李的男生叫陈睿。

“你也是这里的客人?”

他笑着点头,小张却拆穿他:“才不是呢,那是我们老板!”

赵洋的诧异直白地显现在脸上,逗笑了陈睿:“怎么,不像?”

她点点头,又尴尬地补上:“太年轻了,你真了不起!”

“我已经二十八了,除了冯大姐,这里估计就我最老!”冯大姐是给他们做饭的阿姨,想起她刚刚还大声叫人“阿姨”,赵洋有些恼,莫名其妙便与这人差了一辈。

“你来西安旅游的?”陈睿问。

赵洋点点头,可想了又想,又摇摇头。

D一眨眼就过了三年

赵洋大学读的是历史系,对中国历史有着浓厚兴趣,和唐郁在一起时,缠着他好几次才保证大学期间一定会陪她来西安旅游,去看秦陵地宫和兵马俑。

可现在,来这儿的只剩她一个,对原本想去的那些地方忽然就没了兴致。

她和唐郁刚在一起时才上大二,可他们在高中时便认识了。

那时才高一,两人同班,赵洋老早就听说了理科天才唐郁的故事,知道他中考数理化全满分,但一直对此人不屑一顾,因为他总是板着脸不说话,像只骄傲的孔雀。而她从小被捧着长大,加上长得好,班里献殷勤的男生也多,唯独他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她更加对他没有好感。两人的座位也离得比较远,一时间也没什么交集。

直到高一下学期,赵洋糟糕的理科成绩让班主任一次次皱眉,将她和唐郁叫到办公室,一番“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的友好理论后才抛出了大炸弹,让唐郁给赵洋补习数理化。赵洋满心不愿,但唐郁抢了先,一句“不要”来得更直接。赵洋目瞪口呆,气恼来得迅猛,憋着一口气想着你凭什么不要,手在背后掐了一把,满眼泪花地看着老师:“既然唐同学不肯,那就算了。”

赵洋长得好,加上文科成绩总是班上第一,颇得老师喜欢。她这一委屈,老师一心疼,一锤定音,就把赵洋扔给了唐郁。但这却是赵洋噩梦的开始。她对理科实在没有兴趣,比起解一道数学题她更愿罚抄一本历史书,所以学得漫不经心。可唐郁也不是个好老师,总板着脸,她一做错便瞪着眼睛看她,直到她哀怨地重新提起笔,这不爱说话脾气也好的男生偶尔还被她气得咆哮。

两人都在忍,从下午放学忍到关校门前十五分钟之后便各自收拾书包奔向校门口。赵洋上了家里接送她的车,唐郁走向公交车站。

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赵洋成绩提高了不少,可唐郁还不满意,在她又一次做错题时朝她怒骂:“要是不愿意做就别做,给你讲了几次都错!”她也恼了,将本子直接砸到人家脸上,走了,自此不愿对方再帮她补习。

很快就高二了,文理分科,两人各奔东西。赵洋人缘好,遇上之前班上的同学都会主动打招呼,唯独遇到唐郁就是冷哼加白眼。唐郁也如此,对任何事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却总看不惯赵洋。她过生日,好几个男生给她送礼物,唐郁可好,连句生日快乐也没说,倒送了她“招蜂引蝶”四个字,害她哭了一场,从此更是恨他,发誓学好理科,不叫他看不起。

两人大学好死不死又考到了一起,不在同一个专业本就可以装不认识,偏偏唐郁这厮不知吃了什么东西,高中时还是瘦瘦巴巴的,上大学一下就蹿到了一百八十三公分,加上长得好,一下子就在学校引起沸腾,数文学院最甚。

夜里寝室夜谈,女生们说起唐郁,都赞不绝口,就连一向刻薄毒舌的李微也说了他几句好话。赵洋心里不爽极了,越听越不是滋味,说他小心眼黑心肝不是好东西。她这嫉恶如仇的语气引起大家的注意,纷纷说赵洋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偏偏说反话吧。赵洋百口莫辩,解释不清,只说这人和自己有仇。然后小美附和道,那你快点追上他,然后把他甩了,为自己报仇!

赵洋被女生们哄闹嘲笑,气不过,说去就去,不过走个过场。谁知她约了唐郁在大礼堂见面,背完了准备好的台词后以为唐郁会说“不好”,她已经准备在他拒绝后说这是开玩笑的给自己当退路。可他怎么就说了好?于是,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在一起了,一眨眼就过了两年。

这两年,唐郁对她的好所有人都看得见,就连李微也无数次问赵洋到底是走了什么运才和唐郁走到一起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毕业前夕,唐郁会闹出这样的事。

E他囊括了她一整个青春

接下来的两天,赵洋没有出去玩,每天睡到大中午,在旅馆搭伙吃饭,随即在大厅看书、上网和前台的姑娘聊天。

这天,绿子和男友阿哲刚好休息,去爬华山,小张又不爱说话,赵洋只好坐在大厅给客人提供的沙发上边看书边和李微发微信。新买的手机卡只用来和家里人打电话,和李微联系大多是用微信,来来去去不过那几句——“西安好玩吗”、“你一个人在外小心点”、“什么时候回”、“那边天气怎样”……很快就无话可说。

李微没再提到唐郁,赵洋也没问过他的消息。

这样算是分手了吧?赵洋想了想,没得出答案。

吃完晚餐后,赵洋不想一个人待着,依旧待在大厅。夜晚起了风,她有些冷,突发奇想拿起桌上的火柴,就任它徐徐地烧着,点着一根,回头便看见陈睿,倚着台球桌。

“你学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陈睿走到她对面,不知从哪儿摸出几个核桃,慢慢地剥,赵洋理所当然地吃了,吃到一半才想起对面的人不是唐郁,讪讪地住了手,却见他又笑:“本来就是剥给你吃的,不好意思什么?”

“哦。”

“怎么不出去,老一个人待着?”

“心情不好,不知道去哪儿。”

他开玩笑一般:“失恋了?”却不想赵洋当即红了眼眶,他有些慌乱,“哎,别哭呀!”

其实她并没那么想哭,只是突然就想起了唐郁,多少有点不甘心。虽然自己脾气不好,总对他大呼小叫,可她至少还是喜欢他的。或许是从高一时他高仰着头的那一句“不要”,或许是高二时他冷冷地瞥着她和别的男生谈笑,更或者是在这些年的相处里,等她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不在乎。

赵洋絮絮叨叨地说着,又从前台买了汽水,抿了一口后又开始哭。陈睿一直没说话,也不劝她,就默默地给她剥核桃,在她喝得猛了的时候按住汽水瓶,在她问是不是的时候,点头说是。

西安的夜晚微凉,她哭得累了便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似乎有些冷,缩了缩身体,随即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坠入梦乡。

醒来时已是半夜,身上盖着陈睿的外套,而他则穿着单薄的T恤在看书。在两人之间还横亘着一只虎斑纹的小猫,目光灼灼地与她对视。

赵洋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把衣服还给她,却被他按住:“别,你刚睡醒,冷。”

她更加尴尬,红着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指了指桌上的猫:“哪儿来的?”

“哦,是外面的野猫,估计天气冷,进来取暖。”

他的声音沙沙的、沉沉的,让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午后的阳光。

手机被扔在桌子的角落里,锁屏页面亮着“tyzy1023要加您为好友”。赵洋慢慢地滑动解锁,点了忽略,像这种系统头像和字母数字组合起来的ID通常她都不会通过。

F在流动的云雾中,世界都融成一团

第四天,她又是一觉睡到中午。

在前台已交了足够的搭伙费,大家也习惯了她与别人的不同,每天不是在房间睡觉就是在大厅上网看书,像悠闲地度假,而非旅游。

今天一起吃饭的还有新来的客人,一对年轻的男女,男孩是澳大利亚人,中文一塌糊涂,女孩是中国人,和陈睿交流得不亦乐乎。赵洋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沉闷地扒完碗里的饭又在大厅的书架上挑了本绘本,蜷曲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翻着。

这一翻便到了傍晚,其间她听着陈睿窸窸窣窣新来的客人聊天,和前台的姑娘逗笑,还和阿哲打了两局台球,她始终没有上前搭话。直到窗外灰蒙蒙的天又暗了几分,一只削瘦的手在桌子上叩了叩:“你怎么了?”

“没事,别管我!”刚出口,赵洋便有些后悔。

那时好像是圣诞节吧,她跟着唐郁参加班级聚会,理学院的男生们要么智商超群情商堪忧,要么一脸发红长着难看的青春痘,女孩们也不像文学院的那般好相处。她融入不了他们的圈子,偏偏唐郁全然没有平时的阴沉样,和同学说得眉飞色舞。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待了半个小时,最后独自走了他也没发觉,回头走到宿舍楼下才追上。

“你怎么了?”

“没事,你回去和你的同学玩吧!别管我!”

“赵小洋,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我说了没有!”

“我就知道,你不开心了。”

没营养的对话来回了将近二十分钟,最后还是她憋不住,一拳捶在对方的胸口上,看他装模做样的疼,也跟着笑。

后来想,的确是自己当初太过小气了,习惯被围绕,不容许被人忽视,却又扬着高傲的头颅,或许自己才是那只骄傲的孔雀。

赵洋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有些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大好。”

陈睿没有介意,耸耸肩:“你总是在这里闷着,不好。我晚上要去爬华山,明天看日出,要不要一起?”

“还有谁?”

“就你和我。”

回房间收拾行李时,赵洋给李微发了微信,说自己准备和在旅馆认识的朋友夜爬华山。她似乎还在上班,那头有嘀答嘀答的打字声:“男的女的?”

“你猜?”

李微在那头冷笑:“我不猜!赵小洋,你行呀,这才几天就勾搭上新人了,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她还没来得及回复,李微又发了一句,“我在上班,忙,你逍遥去吧!”

天色是阴沉的,好像西安的天,从来就没有蓝过。

在车上,赵洋问陈睿:“这里的天都是灰色的吗?”

“明天清晨,你会看到蓝天。”他这样回答。

可这蓝天并非想看便有得看。入夜的华山冷得蚀骨销魂,赵洋穿着借来的大衣,背着背包走在陈睿身后。他打着手电筒,一步步往上行。偶尔会遇到夜爬的人,闲聊几句后便各自攀登。赵洋体力不好,爬到山腰已筋疲力竭。

“唐郁,我爬不动了,你等等我好不好?”她望着那个慢慢凝成灰色的背影,像往常一样哀号。那个人没有走过来背她,只是诧异地转头,赵洋怔怔地盯着陈睿好一会儿,才摇头说,“没事,我刚刚有点困,好像梦游了。”

虽然跌跌撞撞却还是抵达了山顶,天还未完全亮,在流动的云雾中,世界都融成一团。

G全世界只有我一个是傻子

两人看完日出没有坐缆车,边走边玩还在途中休息吃了东西下山,回到旅馆已将近中午。

触目所及的蓝天,又蒙上了一层灰,不再澄澈。

刚进旅馆大门,赵洋便听到绿子在叫自己,说是有朋友了来了。她神色一凛,转向沙发,果然看见唐郁。他穿着简单的衬衫加黑色毛衣,头发有些乱,虽风尘仆仆却仍旧云淡风轻。

“赵小洋,我来了。”他说,声音很沙,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眼睛流连在她身上宽大的外套上。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这样叫她,除了吵架时会声色俱厉地叫她的名字外,大多数时候都这样叫,身边的朋友也慢慢随着他顽皮地篡改了她的名字。

赵洋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陈睿,他也在看她,朝她笑笑随即走向吧台。

大厅空荡荡的,除了那只野猫慵懒地趴在她脚下,以及站在她面前的唐郁。他站着,没有刻意腰板依旧挺直。赵洋看得心火直冒,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可依旧控制不住,现在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她还是生气了。

“你来干什么?”

“不是工作忙吗?连陪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还有空来西安?你可真闲啊!”

“要是有时间,多去陪陪你那新欢,来找我干什么!”

他终于还是被逼迫得后退了,声音还是喑哑:“赵洋,我没有!”

“撒谎,我明明看见了!那天我在车上给你打电话,你明明和一个女的在一起,为什么说没有?为什么不承认?”

“赵洋!”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那只是朋友!”

“朋友?你哪个朋友我不认识?说来听听,我去问问,哪里有这么不要脸的朋友,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他抿着嘴,不说话的时候有些冷厉,可赵洋没有被吓退,反而更加激动:“怎么?我说她你不愿意了?”她太过激动,不小心踩到脚下的猫,犀利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我们分手吧,唐郁。”她瘫坐在木沙发上。

那沉沉的目光在她的头顶盘旋,她听见他问:“是因为他吗?”他洞悉一切的目光让她恼怒,烦透了。

“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唐郁,你出轨了!我不爱你了,所以我们分手吧分手吧!我烦透了!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她吼完,趴在桌上,闭上了眼。唐郁的呼吸很重很沉,像一管催眠剂,一整夜的劳累让她很疲惫,这一闭眼,便睡了过去。

被推醒时已经是傍晚,身上又多了一件衣服,是黑色的毛衣,斜斜地披在她的颈部。她的颈椎不好,受不得冻。赵洋睁着略微迷蒙的眼看着陈睿,他饶有兴致地歪歪嘴角:“走了,他走了。”然后,他也走了。

晚饭赵洋没有吃饭,上楼时和李微说了唐郁来这儿的事。

最初来西安,只是想散散心,再加上让唐郁着急,至少她是没想过分手的。那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叫他走,他竟然就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你该问问你自己。你在西安遇到了什么人?你摸摸你的心!赵洋,唐郁请了假,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来找你,你凭什么这样对他?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有很好的父母,混个大学文凭出去就有好工作,你这样让他压力很大你知道吗?你这个自私的人,只想到自己,唐郁为了和你在一起,放弃留学,留在国内,他辛苦工作每天劳碌还不是为了配得上你!你呢,你呢,你为她做过什么?他千里迢迢坐火车来看你,你却和别人开开心心去夜爬华山,真浪漫啊……”

声音戛然而止,已到达六十秒极限。

赵洋突然想起:“是你告诉唐郁我的地址的对吧?他要来西安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就是不想告诉你,给你个惊喜。怎么,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什么。”

“你有!你就是在害怕!赵洋,你比唐郁还过分!你在西安和谁在一起?别对我撒谎,我听到的是男人的声音!怪不得一直不回来!呵呵,和你在一起,唐郁真是瞎了眼!”

赵洋烦躁地打断她,脱口而出:“你是我的朋友还是唐郁的朋友啊,怎么处处为他说话,你喜欢他吧李微!”

对方没有再回复,与此同时,一些细枝末节也慢慢地浮出水面。

手指不停地滑动,当赵洋在朋友圈翻出李微穿着红色针织衫的照片时,那个萦绕在自己内心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为什么唐郁总不说出那个女孩的名字……

为什么总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

为什么李微总是为唐郁抱不平……

这些细微的线索慢慢串联在一起,她狠狠地想:“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是傻子!”

H她就像他捡来的一只野猫

这一次,是真的失恋了。

赵洋在深夜的大街上,像小孩一样哭个不停。像她这样爱哭的客人,本应该被旅馆所抛弃,可陈睿从来没说过她什么,看着她哭,看着她闹。

她在旅馆逗留了已近十天,和这里的工作人员、老板和客人处得还算和谐。

陈睿似乎总有多的外套,每每她在大厅睡着,醒来时身上永远盖着外套,而对方还是坐在对面看书,猫偶尔在脚下,偶尔在桌上。

她就像他捡来的一只野猫。

她不止一次地想,要么就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吧。

对面的人会笑,狭长的眼微微上扬:“好啊,那你就留下来吧。”

仅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她怦然心动。

赵洋没再和李微联系过,自那天她无心戳破李微内心的茧后,李微做贼心虚不再联系她,甚至发表了一条类似于示威的宣战宣言:你不要的,或许是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赵洋看后火冒三丈。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她从来没有觉得李微喜欢唐郁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她可以喜欢唐郁,但她不该在背后使阴招。她们还是朋友,她怎么可以这样。

每每想起那两个人,赵洋还是极度不舒服,始终分不清这种不舒服是因为唐郁出轨,还是李微背叛她。

“不开心就别想了,重新开始吧!”陈睿这样说。

那就留下了吧,赵洋这样想着,还准备打电话告诉父母自己准备在西安逗留多一点时间。

就在她来到西安的第十四天,陈睿出了门,赵洋独自一人在无聊地玩台球。前台值班的是小张,她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却偏偏在这一夜主动和她攀谈了许久。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赵洋问。

小张笑笑:“没什么,只是想说你不是吃不惯川菜吗?吕老师来了之后,我们就有口福了,可以吃到不错的粤菜。”

“吕老师是谁?”

“陈夫人呀,我们老板的老婆,和你一样是广东人!估计过几天她就会回来了吧。”

赵洋许久才按捺住躁动的心绪,她明白,这是小张善意的提醒。

她安静地坐在从前的座位上,看着大厅偶尔走动的人,玻璃门开了又关,她最后看到了陈睿,他正和新来的房客说着话。

那是个年轻的姑娘,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她一直在笑,露出浅浅的酒窝。

赵洋不自觉地抱紧手中的猫,它凄厉地叫了一声,跳出她的怀抱。

啧,她就是陈睿手里的猫。

Ⅰ没关系,我等你

第十五天,赵洋离开了旅馆。

陈睿笑着和她说再见,口中说着挽留的话,还轻轻地抱了抱她。

赵洋推开他,拉着行李箱飞快地走出旅馆。

西安的天依旧是灰蒙蒙的,她订的机票是晚上八点的,此时还有大把的时间。

她拖着行李箱在街上游荡,冷风夹着细雨不停地往她的领口钻,冻得她不停地打哆嗦。步行街的路并不好走,行李箱的轮子磕磕碰碰的,很快陷入一处塌陷,她没注意,连人带箱子摔倒在地。

然后她开始哭,先是小声地呜咽,继而放声大哭。

她听见匆匆的脚步声,继而一双大手将她扶起。赵洋抬头,对上那双狭长的眼时,她怔住了。

“你怎么没走?你不是工作忙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放心不下你。”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赵洋看着他。他瘦了一些,脸颊微微凹陷,还挂着黑眼圈,下巴也有青色的胡楂,看起来狼狈落魄。

“那天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李微是不是?为什么你不说,不跟我解释?”

“她约我吃饭,向我告白,但我拒绝了她。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们是朋友,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你难过。”他攥着她手臂的手收紧了一些,“你总说我没时间陪你,我请了一个月的假来找你。你不愿意我陪着你,没关系,我等你。”

他从未说过什么煽情的话,可就这几句,让她突然泪流满面。

H我就怕你再也回不来

后来他们回到广州,赵洋无数次问唐郁:“为什么你留在西安?李微肯定和你说过我在旅馆的事,你难道不生气吗?”他大多都是不回答,终于有一次,被她问恼火了,唐郁对着她吼:“怎么可能不生气,李微不过就拦着我说了几句话,你就认定是我出轨!我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你们生了嫌隙。你倒好,一气之下去了西安,还和别人暧昧来暧昧去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还留在那里等我!”

“还不是怕你出事!那老板看起来像是好相处的吗?”

“你就不怕我爱上他?”

“怎么不怕,怕死了,可你那样子,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没觉得,他长得和我有些像?”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笑起来倒真是有五分相像。

只是,唐郁并不爱笑。

赵洋摘下他的眼镜,整个人扑进他怀中。

唐郁被她吓了一跳,却没挣扎,僵着身体任由她抱着。

谁也没听见,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我不怕你走丢,我就怕你再也回不来。

J后来我遇上的每个人都像你

你已经忘记为什么爱上他。

可当你遇到和他一样的人,总会抑制不住怦然心动,因为他多么像你曾经爱过的他。

就像他们说的,后来我遇上的每个人都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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