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回忆我的“双语”教学

2014-09-25何凡

广西教育·D版 2014年9期
关键词:壮族读音解放军

何凡

从广西壮文学校毕业至今,我已当了近30年老师了。

毕业那年,学校分配我去一所地处中越边境、离国境线不到两公里的乡中心校任教,我心里很不情愿。父亲对我说,一个山旮旯的穷孩子,能走出农村吃“皇粮”,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面对现实,我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无奈地背起行囊到学校报到。

那所乡中心校的办学条件确实很艰苦,教学楼就建在悬崖边下。学生很少,我任教的壮文实验班只有26名学生。校长见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就撒手让我全权负责壮文班。

在当时,壮文进入学校是新娘子上轿——头一回,家长们都不理解、不放心。开学后,家长见我是个毛头小伙子,心里更放心不下了,隔三岔五地跑到学校找我,希望我批准孩子转到普通班(汉语班)。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学生们才算安稳地坐在壮文班的教室里。

经历一番折腾,我想:“我一定要让家长放心,让学生爱上我的课堂。”课堂上,我先用壮语解释汉语,让学生明白汉语字词的意思;然后让学生对比两种语言的特点,引导他们分析在表达方式上两种语言有什么不同;特别在习作上加强辅导,学生的写作能力逐步得到提高。对于壮文,学生由开始的顾虑到乐意接受再到由衷地喜爱,我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县小学毕业统一考试中,我教的第一届壮文班学生壮语、汉语均取得了出乎意料的优异成绩,特别是汉语,平均分超过普通班十几分,成为当地轰动一时的佳话,我也因此被评为县级优秀壮文教师。后来,附近村屯的群众都主动送孩子到壮文班学习了。

壮文教师其实有双重任务:一是教学,二是扫盲。这两个任务的最终目的都是为学好、用好普通话服务。白天,我在学校教学生;晚上,我随村干部到村屯里给群众扫盲。边境地区环境恶劣、条件艰苦,壮族同胞能上学的寥寥无几,特别是中老年人中有很多文盲。刚开始开展扫盲活动时,壮族同胞们大都不愿意参加。后来,乡里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他们才意识到文化知识的重要性,才乐意参加壮文扫盲班。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圩日,边防团的两位年轻的解放军战士到街上买喂猪的米糠,卖米糠的壮族大妈只会说壮话,解放军小伙子听不懂,在一旁不知所措。在旁边卖芭蕉的壮族大叔情急之下,挥舞着双手,对着解放军战士吆喝:“解放军同志,你们要‘疯吗?”“我的‘疯很好的。”“便宜点给你‘疯,要不要?”在靖西壮话里,“糠”和“风”读音相似,大叔不知“糠”这个字的普通话读音,就自作聪明地用“风”的普通话读音来代替。谁知在普通话里“风”与“疯”同音,加上那位壮族大叔语无伦次,两个二十岁出头的解放军战士误以为他是疯子,被吓得不轻,大叔的话没说完,他们就已转身狂奔,赶圩的人们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也三五成群地躲避。后来,乡干部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大叔说:“不学普通话不行吧?我们开了扫盲班,你应该去那里学习文化知识。”

后来,这位大叔带头参加壮文扫盲班,我也使出浑身解数教乡亲们,经过共同努力,扫盲工作成效显著。脱盲后,大叔自豪地对我说:“参加扫盲班让我受益终身,如果我早几年脱盲,就不会闹出那样的笑话了。何老师,谢谢你!”听到这句话,我既满足又开心。

虽然壮文教师的工作只做了几年,但它对我的影响却极其深远:对待一份工作,无论初衷如何,只要不怨天尤人,不把它当成儿戏,它就会把美好的一面赠予你。

(责编 秦越霞)endprint

猜你喜欢

壮族读音解放军
壮族嘹歌文化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那”与“哪”的读音
The Mountains Sing—But for How Much Longer?
解放军来了
“壮族三月三”来对山歌
第一次见到解放军
我是小字典
“箪食”之“食”读音考辨
解放军之称始于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