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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

2014-09-17姚爱萍

滇池 2014年7期
关键词:赵刚采菊李总

姚爱萍

第一章

寒梅离开的时候没有一点征兆。

一个月来,陆和平一直打电话,发疯一般。可每次都是失望。

这个冬天来得特别地早。陆和平一进门,就把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开到二十八度,可他还是不敢脱下羊绒大衣,冷的是他的心。

陆和平狠劲地把自己砸进沙发里。往昔的日子又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流动。

那次,陆和平所在的时代传媒集团开展送文艺下乡活动,寒梅作为电视台邀请的舞蹈演员参加了活动,扮演李铁梅。寒梅一上台,陆和平的眼睛就亮了:极具中国特色的大红斜襟衣服,粗黑油亮的大辫子长长地垂在屁股后,一米七的身高,二十岁的年轻面容,浑身透出活力与清纯。陆和平的目光几乎是贴在她身上了。

演出后,有个合影留念。陆和平挤到寒梅的身边,悄悄地说了句:你的舞跳得真好!寒梅的脸一下红了。

回家后,陆和平失眠了。

高中毕业离开李小婉后,陆和平就再没有为谁失眠过。那个时候,陆和平能从空气里感受到李小婉的气息。为了她,陆和平的数学成绩从第一名落到了最后一名;为了她,原本喜欢理科的他,跟着她到了文科班。即使这样,陆和平也没有对李小婉表达过什么。毕业那年,陆和平毅然决然地报考了李小婉向往的那所大学。结果,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只有陆和平。小婉则去了美丽的厦门大学。临别时,陆和平鼓起勇气,送了一张精心挑选的明信片,结果却被告知迟到。

大学时,也半推半就地跟几个女孩子谈过恋爱,陆和平觉得,那不过是为了打发在校园里的寂寞罢了。对于爱情,他一直坚持要经历电光石火的燃烧。

接到领导的采访任务时,陆和平发自内心的高兴。因为这次安排他去采访寒梅所在的演出团体。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临走时,他似乎随意地对王团长说,扮演“铁梅”的这个演员很有悟性,你们要重点培养。王团长“懂事”地说,陆老师很有眼力啊,我让小李直接向你请教吧。陆和平心里窃喜,却淡淡地说:好吧。

后来的事情似乎顺理成章了。妻子和女儿都还留在老家,时间和空间都给了陆和平自由,关键是在离开家乡之前,陆和平就发现了妻子红杏出墙的踪迹,所以他才拼了命地跑到上海来。女儿还小,他只好选择了逃避。

在上海的空间里,陆和平和寒梅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虽然,走出这一步,陆和平很是犹豫了一阵。妻子有失误,可婚姻的形式还在,为了女儿,他还不想冲破。对寒梅来说,陆和平更不想伤害她,对自己爱的人,男人应该保护,否则就不叫男人。

促使陆和平下决心的是妻子张维娜。张维娜大学毕业后,猛攻英语,一直想办美国移民。这次找到情人后,更是以办理美国签证为奋斗目标了。看着张维娜破釜沉舟的行动,陆和平的心死了。

既然妻子要移民,要把女儿带走,陆和平也就再无牵挂了。他一心一意地和寒梅过起了日子。他们都以为,需要的只是时间。

这三年,是陆和平生命里最快乐的时光。

寒梅虽然年轻,却温柔体贴。她的个子高,和陆和平一起出行的时候,总是穿着平跟鞋。每到下班的时候,她总会为陆和平做上可口的饭菜。陆和平每天的心情都像是喝了蜜水一样甜。那段时间,他总是推掉一切可以推掉的应酬,买着鲜花,买着寒梅喜欢的小饰品,喜冲冲地回到他们的爱巢。

说起爱巢,陆和平更是喜上眉梢。陆和平是学文学的,身体和心理一样属于激情飞扬型。和张维娜在一起时,他常常意犹未尽,不能恣意发挥,更不能激情地燃烧自己。可是和寒梅在一起,他的潜力得到了极大的挖掘。每一次,都是那么地激情洋溢、酣畅淋漓。

三年里,他们也有过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是,这些不愉快都在更多愉快的交融中消化了。张维娜也曾几次打电话提到离婚,陆和平想到女儿,一直没有同意。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上个月张维娜忽然打电话说,办不了签证,她不去美国了。听了这个电话,正和寒梅在一起的陆和平惊讶了半天。

就在这个电话后的一周,寒梅就不辞而别了。

第二章

也许,正应了古人的那句话:寂寞嫌夜长,欢娱嫌夜短。

找不到寒梅,陆和平每天只好孤单地回到出租屋。那一个个难熬的夜晚,仿佛要他的命。

半年后,寒梅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陆和平心上的伤口就开始结痂。不是不痛了,而是把痛苦封闭起来,任它在里面恣意地泛滥,希望厚厚的老茧能给它贴上结实的封签。

张维娜又来电话说,不想离婚了,她想到上海来。

寒梅的离开,张维娜的电话,都让陆和平无比地烦躁。

本来,和寒梅在一起的良好工作状态和业绩,总编很是赏识,陆和平已经被提拔为总编办公室主任。已不需要亲自去采访了,可是,大量的时间呆在办公室,对陆和平来说也是折磨,他的思绪常常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对过去的回忆中。于是,陆和平主动向总编申请采访。

那天,总编派陆和平到少年监管所去采访,说是希望他能了解到青少年犯罪的深层次原因。对于孩子,陆和平向来是喜爱的,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迟迟下不了决心和张维娜离婚,女儿依依是他的命根啊。

到少年犯监狱的采访让陆和平触目惊心。一个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却由于种种原因走上了犯罪道路。杀人、偷盗、抢劫、强奸,一个个本不该与他们相关的词语与他们联系在了一起。见到他们时,陆和平发现他们一脸的冷漠,满眼的桀骜不驯。陆和平震惊了,为孩子不可预知的未来,为自己纠结于情感之中的小气。他想起了自己初做记者时,曾用“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作为座右铭。这么多年,自己做了些什么呢?陆和平有些汗颜了。

跟少管所的研究员交流后,陆和平更是为自己感到庆幸,他庆幸没有把女儿置于单亲家庭中,庆幸他和张维娜在对待依依的态度上还算一致——他们都不想放弃。这个研究员告诉陆和平,犯罪的青少年中,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来自于离婚单亲家庭。

采访回去后,陆和平的心里堵得慌。他给妻子打了电话,问了依依的情况,妻子又说了来上海的想法。这次,陆和平丢下一句:“再说吧。”endprint

正在心里烦躁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大学同学赵刚。这小子,前几年就下海从事房地产开发,积累了点原始资本。

赵刚邀请他和另外两个同学到酒吧聚聚。说是最近有点小钱,让大家分享一下。陆和平有些不愿意,犹豫道:“那个,那个,什么,不好吧?”

赵刚揶揄道:“还真看不出,我们的陆大编辑是个大善人呢。你以为谁给你立贞节牌坊呢?”

陆和平不好再说什么了,况且,寒梅不在,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家里也是被无聊和寂寞包围。

赵刚开着他那辆新买的奔驰来接的陆和平,同来的还有两个同学,孙思量和钱永久。都是近半年没有见了。一见面,大家就是相互取笑和打闹。陆和平问赵刚那辆宝马到哪里去了,说是送给老婆开去了,才买的奔驰,感觉就是不一样。孙思量却说:“也不知道是第几个老婆了,你们这些资本家一天开着高级小车到处播种,让我们老百姓成天挤公交、挤地铁,这是什么世道啊?”

赵刚还没有接上话头,那孙思量和钱永久又说起了见网络妹妹的事。大家又是一阵笑闹。

赵刚选择了衡山路的一家新开业的酒吧,“后宫”。

朦胧的夜色中,“后宫”以及周围的“夜宴”什么的,都笼罩在一片迷离的灯光中,红的、绿的、紫的、黄的,真像后宫里的迷幻与多彩,交相辉映,意兴阑珊。

陆和平是第一次到上海的酒吧里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房间里滚动着,陆和平半天适应不了,只是高一脚低一脚地跟着。

赵刚把陆和平扔到了一个房间的沙发上,就熟练地打了个手势。片刻,一位穿着艳丽旗袍的女子走过来,热情道:“赵哥,来了啊,今天还是来老一套?”“是啊,外加一瓶威士忌。今天有个新朋友。”赵刚干脆地说道。

两分钟后,酒上来了。陆和平的眼睛也渐渐地适应了暗环境。他们四个人分坐沙发两边。赵刚依次给每个人酒杯里斟上酒,说道:“兄弟这次做了一单大生意,又有好几百万的赚头,请大家分享一下哈。”于是,四个人一起举杯,嘴里说着“祝贺祝贺”,酒已经一干而尽了。几杯酒一下肚,话越来越多。男人到堆,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尤其是在酒吧这样的环境里。

说到女人,陆和平未免黯然神伤。赵刚见他有些落寞,就趁那两个上洗手间的时间,问他怎么了,陆和平简单地把寒梅的事情讲了。听完,赵刚说:“难怪!兄弟,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今天大哥给你安排个好的。”赵刚说完,就按了房间里的呼叫器,陆和平连连摆手。

一会儿,过来四位穿着入时的少女,20岁上下,眉眼间是嫣然的笑,胸部和大腿张扬地传递着信息。赵刚和孙思量两个老道地审视,陆和平却有些紧张。斜眼一看,邻居的一桌,也正好叫了几位小姐过来,坐在沙发上那位胖子,还站起来走到一位小姐面前,大胆而淫亵地捏了那个小姐饱满的胸部。陆和平的心里有些愤怒,恨恨地看了那个胖子一眼,摇了摇头。哪知赵刚看见他在摇头,一挥手,把四个小姐挥走了。

转眼间,又是四个穿得更加时尚的少女过来了。其中一个穿着短袖小腰裙,显得内敛许多。陆和平不自觉地望了一眼,赵刚拉着他的手,对那个女孩说:“美女,来把这个哥哥陪好!”陆和平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少女嗲嗲地走过来说:“帅哥,走吧,我们到上边去啊。”说完拉起陆和平的手就走。

陆和平不想让他们笑话,就跟着妹妹到了楼上。不是他想当柳下惠,寒梅走了这么久,他都压抑着,特别难受的时候,他就自己看碟解决。作为三十几岁的男人,他知道这真不是他要的活法,真的是有点愧对人生,但是他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方式。她和妹妹说了会话,就让妹妹下楼去了。因为,他想到了依依,得马上把女儿接到自己身边来,陆和平心里忽然涌上这样的念头。

离开酒吧的时候,赵刚还问了陆和平感觉怎么样,陆和平只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毕竟赵刚也是好心一片,只是表错了情。

第三章

从酒吧回来的第二天,陆和平写了篇报道《托起明天的太阳》。总编说放在头版头条,反响很是热烈。

又过了几天,审完稿件,陆和平看看快到国庆节了,就给张维娜打了个电话,让她带着依依到上海来。张维娜答应了。

趁着排版的空档,陆和平赶紧地搜索了房地产情况。把依依她们接来远非易事,尤其是寸土尺金的上海。前两年,也曾经和寒梅商量过买房子的事情,但由于陆和平的离婚办不定,寒梅也善解人意地没有催。一个区一个地搜索,越看脑子是越晕,徒然地自己就泄了气。

忽然,他眼睛一亮,赵刚不是搞这个的吗?怎么把这么重要的资源忘了?陆和平赶紧抓起电话打给他。赵刚一听他的来意,爽快地答应着,对我,小KS。

在赵刚帮助找房子的时间,国庆节说到就到了。过了35岁,陆和平真是有点感叹时间的飞逝了。

节日前一天,陆和平到火车站去接的母女俩。一见面,7岁的依依就飞跑过来抱住陆和平亲了又亲,甜甜的笑声把陆和平忧郁的心情一扫而光。

一家人来到出租屋,看到陆和平住的条件并不好,张维娜有些意外。还没有坐下休息,她就挽起袖子,把房间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一个小时后,房间的面貌已经大为改观。依依跑过来亲了妈妈一下,说:“妈妈真能干!我爱妈妈!”陆和平开玩笑道:“怎么就爱妈妈,不爱爸爸了?”

依依调皮地说:“爸爸妈妈我都爱!我都要!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陆和平心里柔软地动了一下。他拉着依依的手说:“走,我们一家人去外面吃,依依喜欢吃什么,爸爸今天请客。”

依依说:“我不到外边去吃,我要吃妈妈做的饭。”

张维娜看了看依依,又看了看陆和平,说:“那我们一起去买菜,就在家里做点吧,你一天在外面跑,也没有吃到一顿可口的饭菜了。”

陆和平在张维娜的话里读出了和好的意思,淡淡地点了点头。这几年,不是没有想到离婚,冷漠的家庭生活其实像刀子,一点一点噬咬着人的心。可看着周围的灯红酒绿,看着赵刚们的奢靡无度,陆和平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真爱,他是否还有机会遇到真爱?看着少管所那些无辜的孩子,他又真的担心依依会走上那样的路,对于未来,陆和平实在是有些迷茫了。endprint

一家人到附近的市场去买了菜回来。张维娜做了陆和平最爱吃的糖醋小排,做了依依最爱吃的红烧牛肉,加上两个素炒蔬菜,桌子上红红绿绿的,颜色煞是好看。依依拍手道:“爸爸,你看,妈妈真能干呢,做了这么多好吃的。”陆和平看了张维娜一眼,点了点头,算是领情了。张维娜对依依说:“依依多吃点吧,不是一直吵着要见爸爸吗?现在见到爸爸了,就多吃点饭菜啊,让爸爸看看是不是进步了。”依依懂事地说:“爸爸,我现在不挑食了,你看。”说着,专门挑了一筷子的蔬菜,“以前不吃的蔬菜我都要吃了,妈妈说多吃蔬菜,头发长得好。我要长好长好长的头发,像电视里那个明星一样。”陆和平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又给依依夹了几块牛肉,一家人在依依的两边拉拢中融洽地吃了一顿饭。

趁着休息,陆和平又带着妻子和依依一起转了转。看了外滩,和依依一起登上了东方明珠,后来又到南京路去给张维娜买了一条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链,她一个人带着女儿也是辛苦,权当是我做父亲的补偿吧,陆和平心里对自己说道。

和张维娜好久不在一起了,陆和平奇怪自己并没有多少冲动。好在晚上和依依住在一起,也算是有借口。要走的那个晚上,张维娜早早地哄着依依睡了,陆和平懂了她的意思,也就勉强着自己。毕竟身体是空闲的、是年轻的,三下两下也就有了反应,又有张维娜的主动,这次的感觉竟然比原来好。陆和平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好久没有做了,还是打算为了依依原谅张维娜了,反正对自己,也是一次释放吧。陆和平有些苦笑,居然也能为了身体应付自己了,男人啊男人,动物的一面其实都无法回避。不然,为什么古人说“食、色,性也”。早给男人找下借口了,这个借口的名字叫“人性”。

第四章

送走依依母女俩,陆和平又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好在这段时间的工作特别多,陆和平把自己的精力更多地转移到工作上来。集团又准备搞个岗位竞聘,陆和平看好了副主编的位置,他觉得凭借自己的实力去竞争这个岗位,应该没有问题。于是,除了工作,陆和平又花了大量的时间做竞聘准备。单位里大约有三四个人瞄着这个位置,他不能小视。

这天,他又在网上搜索着资料,好久没有闪烁的QQ居然跳动了起来,陆和平点开一看,是一个陌生人请求加入的信息,陆和平信手点了同意,聊聊也好,一个人闷着实在是难受。

这是一个叫做“采菊东篱下”的女人,想着陶渊明“悠然见南山”的旷达意趣,陆和平给她打出了一个笑脸。

“为什么加我?”陆和平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去问我的手,问我的心啊。”对方调皮道。

这小女子倒有些意思,陆和平来了兴致。他暂时放下手里的资料,聊了起来。作为当年新闻系的高才生,他很希望遇到对手好好聊聊,尤其是在网络上,可以毫无顾忌地交流,也是对繁冗工作和压抑生活的偶尔释放吧。平时在单位上,陆和平觉得自己像契诃夫《套子》里的那个小公务员,用套子把自己套着,怎么说话,怎么走路,甚至怎么写文章,都得按照一定的规矩做,他那么感情丰富的一个人,在同事眼里竟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和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他有了交流的欲望。几个回合的简单对话后,陆和平就和对方简单地谈了和寒梅的交往。

“你不会笑话我吧?我怎么什么都给你说了啊。”陆和平有些不解道。

“有什么可笑的,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不过是无意间路过你的心而已。”

见“采菊东篱下”这么爽直,陆和平心中的好感更甚。

正在陆和平想和“采菊东篱下”继续聊下去的时候,办公室电话响了,接下来,是总编通知到会议室参加中心组学习。

陆和平忙着和“采菊东篱下”说了“明天见”,他不想隐瞒自己。

第二天,就是集团里的竞聘演讲和答辩。陆和平卯足了劲去参加。男人嘛,事业的成功比什么都重要。办报办了十几年,陆和平自认为还是有充分的经验的。从校对做起,到记者,到编辑,到家乡曾经的副主编;从采访市民开始,到采访农民、工人、商人、教师、医生、律师、政客、明星、作家甚至于妓女、盗窃犯、抢劫犯、杀人犯;从迎来送往、觥筹交错开始,到乔装改扮、深入一线,到现在稳坐后方;从写消息开始,到写通讯,写评论,写大特写。这一路走来,陆和平阅过诸多人间冷暖,也为自己奠定了厚实的功底。

竞争是激烈的,陆和平觉得发挥了自己的最佳状态。评委们除了报社的总编,还有集团的几位老总。

晚上回到家,骨头都像要散架似的,陆和平一下子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六,电话响的时候,陆和平还在沉睡,他稀里糊涂地接了电话,赵刚的大嗓门已经响了起来,“哥们,快来,房子有着落了。”一听房子,陆和平的瞌睡一下没有了,匆匆地赶到了赵刚说的那个地方。

房子在闵行区,远是远点,但结构不错,交通也算便利。那时是2006年,房地产商还没有把房价抬得比天高,本来是八千多的单价,赵刚一去,优惠了五个点,陆和平花七十多万买了个套二。“以后再买大点的吧,先安顿下来再说。”赵刚说道。陆和平当然也是这样想的。

房子是现房,陆和平又委托赵刚给他找人简单装修了下,春季他想把依依接到上海来上学。不能耽误了孩子,不管他和张维娜今后怎么样,只要对依依好,陆和平就会答应的。都说男人绝情,其实,是不了解男人,陆和平心想。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难道就不是父亲身上掉下的肉吗?可笑。

三个月后,新房装修好了。简洁明快的欧式风格,很适合陆和平的心意。陆和平给了赵刚一拳头,说:“还是你小子了解我,谢了哈!”

“我们俩,分什么你和我?”赵刚爽快道,“把老婆调过来,把女儿接过来,这家才像个家。”

陆和平无语。

赵刚说:“什么事情,这么耷拉着脑袋,走,喝酒去。”

在酒馆,陆和平和赵刚好好地聊了起来。赵刚说,男人,到这个世界上是有责任的,别看我一天似乎花天酒地的,实际上我对我的家庭还是很负责的,对老婆,对孩子,我都管完了,她们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孩子要我陪的时候我也尽量陪着。少来夫妻老来伴,最终,还是老婆对自己好哦。endprint

陆和平问:“给钱给物,就是负责任?”

赵刚说:“难道这还不算负责任?哈哈,我可不是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动的人啊。”说完,坏笑着。

陆和平不理解了:“那你们那天在酒吧?”话说了一半。

“哎呀,别那么当真嘛,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男人嘛,需要多方面地证明自己。有句话不是说,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男人靠征服世界征服女人,不多征服点女人,谁知道我们是征服世界的男人呢?”

“那感情呢?没有感情就上床,不是像动物吗?”

“感情?怎么可能跟每个人都有感情?这个社会还谈什么感情哦,不都是互相利用,互相需要么?你老兄不也有个寒梅么?还给我假道学!”赵刚不以为然道。

“寒梅,对寒梅我是认真的啊,我是爱她的啊。”陆和平解释道。

“可寒梅走了,你难道不想另外找个女人吗?天天面对家里那张熟悉的脸,即便不是黄脸婆,你能受得了吗?就算为了身体的需要吧,激情总要找个地方释放啊。人生苦短,好好享受生命的过程吧!”

真的,自己不想再找个爱的女人吗?答案是否定的。他太渴望爱情了,太渴望那种让自己身心愉悦的爱情了。

喝酒后回到家里,陆和平又是倒头就睡。醒来后,下面又高高地顶了起来,憋得他难受。他想转移自己的念头,去想房子,想竞聘,想女儿,可是无济于事。饱胀的、发泄的冲动呼之欲出,浑身像有火在燃烧。无奈,陆和平只好心里想着寒梅的样子,手上爱怜地、迅猛地活动着。完事后,陆和平感觉好累,倒下去又睡了一个多小时。

晚上的时候,陆和平又挂上了QQ。

“采菊东篱下”果然在。

和“采菊东篱下”交流,陆和平又恢复了大学时的滔滔不绝。大量的读书让他积累了丰富的知识,多年的记者编辑生涯又让他练就了一手专业的打字速度。

“采菊东篱下”发来了“大拇指”的表扬。接着又发来了“羡慕,钦佩,幸运!”三个词语。

语感很强的陆和平从这三个词里一下读到了对方较强的文字表达能力,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原来在网络里也是一样啊。这样想的时候,陆和平感到自己的身体居然有了一点反应,他有些惊讶,却无法按捺自己。

为了转移自己的情绪,陆和平找了个理由匆匆下了线。他不敢正视自己的欲望,尤其是“面对”这个还比较陌生的女人产生的欲望。他不知道这是人性,还是兽性,只是感觉欲望占据了他的心。

一夜无话,陆和平却又解决了一次问题。

张维娜的调动问题还比较顺利。开始还想着找一个比较稳定的单位,但陆和平太知道现在的用人制度了,稳定的、收入高的工作根本不好找,要高收入就要舍得辛苦,舍得流动,还要自己有过硬的本事,最好再有那么点可以用得上的关系。联系了好几家,最后都没有成功。后来,他们把目光转向外企。好在张维娜虽然不是毕业于名牌大学,但有多年的英语实践,加上热情乐观的为人,姣好的面容,很快被一家外资企业看中,做了翻译。

不管怎么样,陆和平总算松了一口气。老婆来了,女儿也才能来,一家人在一起,那日子才叫日子。

春节过后,一家三口搬进了新家。依依也联系到了陆和平单位附近的一个小学,好在他和这个学校的校长平时有些接触,老师和同学对依依都很关心,依依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

第五章

忙碌地搬家、转学后,生活又渐渐恢复了平静。日子就这样不冷不热地过着了。

又到了周六,阳光很好。

颈椎又隐隐作疼,陆和平醒来后感觉头有些晕,也有点呕心,近来总是这样反反复复。昨天岳母从老家打来电话,说是联系上了一个老中医,但是说颈椎因为骨头太多,不能打封闭,只有等检查后才能决定如何治疗,因此建议他近期抽个空回家一次。

陆和平知道是张维娜在积极做出和解的表示。他真的是矛盾。离吧,依依痛苦,不离吧,他痛苦。一家人在一起了,和张维娜仍然是不即不离的样子,夫妻生活偶尔有过,也好像只是为了解决生理上的问题。而且,张维娜这个方面的欲望倒是越来越弱了,一周不做,两周不做,也都没有任何要求了。

但是,陆和平心里的欲望却是越来越强了。因为,他的身体常常发出强烈的信号。

跟“采菊东篱下”聊天,倒是转移注意力的一个好方法。聊天的内容很广泛,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聊。“采菊东篱下”说是徜徉在他飞扬的文采里,很是享受。而他呢,则感受着对方单纯、快乐、真诚的吸引。这是一个真性情的女人,一旦话题打开,她也会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

三个月后的一天,陆和平忍不住向“采菊东篱下”要了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陆和平听到一个温柔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收线的时候,陆和平看见手机上显示了一个半小时的通话时间。

那个晚上,陆和平一个人睡在书房,自己解决了问题,脑子里却有“采菊东篱下”的声音响起。这会是一个长得什么样的女人呢?陆和平有了探究的欲望。

周末,依依缠着一家人去公园玩。对于女儿,陆和平向来没有办法,只有服从的份。好在,有女儿在中间,他和张维娜都知道极力给女儿营造一个幸福的、温馨的家庭氛围。一家人也算快乐地过了一个周末。

周一,陆和平一进办公室,就感到气氛很神秘。陆和平不想猜测,该来的始终要来。坐进办公室,点上一支烟,泡上一杯青山绿水,看那小小的叶片在水里翻飞成淡淡的碧绿,一天的忙碌工作就开始了。做报纸的人,上班的时间实际是没有多少固定的,该要稿件的时候,该审版面的时候,该看清样的时候,一律不会管你是不是上班的时间。从事报纸出版工作就像是脖子上套了个周期的绞索,一期结束下一期又来了,无休无止,容不得你一点闪失和放松,像是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冰面上,永远处在神经紧张、小心翼翼的状态之下。

今天,他在思考一个新的选题。前几天,总编找他谈话,说是读者反馈他们报纸缺乏创新,让他拿出一个方案到行政会上讨论。他找出周边地区的一些报纸翻看,又在网络上搜索人们对于他们报纸的反应,想起依依常常说的要长明星那么长的头发,陆和平忽然就有了灵感,他想可以加一个明星追踪的版。现在的时代是一个追星的时代,明星的一切都很吸引人们的眼球,虽然这样的考虑不会增加多少文化的内涵,但是一定可以促进报社经济效益的提高。适应市场永远比适应自己重要,这已经是他这几年的教训了。对纯文学的热爱,就留在圣洁的心里吧。心还圣洁吗?他摇了摇头。endprint

有了选题的思路,做方案就简单容易多了,陆和平喝下一大口青山绿水,埋下头就一直写了下去。听着手指敲击电脑的“叭叭”声,看着一行一行的文字飞快地流出,他居然有了快乐的感觉。

“铃铃铃”,电话声刺耳地响了起来,打断了陆和平的思路,他多少有些懊恼。思绪仿佛从遥远的地方收回来,抬起头,却不知道哪在响。摸摸手机,没有动,再一望,才发现是桌上的座机在响。接了,是单位的好哥们王帅打来的。

王帅告诉他,副主编的人选定了,却不是他。

陆和平听不进王帅安慰的话了,在哥们面前不必掩饰。他扔下电话,呆呆地陷在了沙发上。

说不喜欢这个工作吧,但又倾注了太多的感情,说喜欢吧,脑海里还总是产生换个工作的念头,但每次鼓起勇气想换个工作时,心里就又有了另一个声音:“离开了就再回不来了,再干几年吧”,当然,还有另一层自卑,就是不知道自己不做这行,又能做什么呢?

陆和平属于文革期间出生的一代,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工作的概念相对比较模糊,事业的灌输倒是根深蒂固,因而他习惯于把工作当作事业来做,对部下的要求也是如此。来上海之后一个同事对他说,你以为别人都要像你一样啊,人家只是把工作当作一个谋生的手段而已。在那一刹那间,陆和平突然明白了他与别人的冲突所在,自己与自己的冲突所在。

上海方言里有一个词:讨生活,感觉很形象。但是,在这个“讨”字背后蕴含的恐怕是诸多艰辛、失落、无奈和弱势吧?陆和平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一方并不太大的天地,他要在那编织自己的梦想。

可是,他的努力失败了。寒梅走了后烙下的伤疤仿佛撕裂了一道口子,在流出浓浓的血水。

陆和平烦恼而狂躁。他连着抽了三支烟,任翻卷的烟雾在房间弥漫,他自己都被呛着咳了起来,心里却居然有了疼痛的快感。

“滴滴”,QQ头像闪动起来,陆和平本来不想看,突然想到了“采菊东篱下”。点开一看,果然是她紫色的头像在闪烁。

“心情不好,不想聊。”陆和平直接打出。

“采菊东篱下”没有说话,发来一瓶酒。尔后又发来两个对饮的酒杯,玛瑙色的,泛着玻璃的质感,酒杯一摇一摇地,一会荡漾过去,一会又回头来碰杯。

陆和平心里有点湿湿的感觉,为这个女人的善解人意。

“借酒浇愁愁更愁”。陆和平回道。

那边无语了,手机却响了起来。是“采菊东篱下”打来的,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

这次电话,陆和平又和“采菊东篱下”聊了近两个小时。放下电话后,陆和平的心情好了很多,因为他向对方要到了照片。

看到“采菊东篱下”的照片时,陆和平有些惊讶。曼舞的樱花下,一袭粉色的春装,端庄中带着飘逸,职业中藏着俏皮,满脸写满了少妇的温柔与韵致。

陆和平的潜意识告诉他,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子,只是暂时不想告诉她。怕她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也许,男人的性和爱,真的可以分开?

后来,陆和平也发了一张自己的照片,“采菊东篱下”表扬他很儒雅,有内涵。

“真的喜欢?”陆和平问道。

“真的喜欢!”

“那我送你一样礼物,接受吗?”

“什么礼物?”

“绝对的独一无二”。陆和平的身体突然有了蓬勃的反应,便大胆而调侃地发出去这样的话。

“到底什么嘛?”

“下班了,我该回家了。”陆和平终于不好说出口。

回到家,已晚上八点过,上海的交通是出了名的拥堵。尤其是上班下班的高峰期,真正要把人急死。

张维娜还没有回家。外企的工作很忙,接触的客人也多,陆和平倒也理解。新请的一个小保姆在照顾依依吃饭。女儿很乖,回家后知道一个人先做作业。等爸爸妈妈回来了,就会缠着他们带她去散步。陆和平知道,聪明的女儿是为了多提供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机会,有时候,她还会要求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呢。真是人精,陆和平是越来越舍不得女儿了。可自己,情爱,性爱,似乎都没有,连竞聘一个职位,也以失败告终,漫漫长路,他真不知道靠什么支撑他走下去?

吃过晚饭,陪依依说了会话,看了会电视,陆和平觉得疲惫得很,十点就上床睡觉去了。

第六章

又是周一。

新的副主编上任了,是陆和平并不怎么喜欢的何川。这个人脑子聪明,嘴巴也甜,见人就熟,处事能力高于业务能力。不过因为总透着那么点圆滑与世故,陆和平就有些远离了。这次,更没有像一些同事那样,马上去向他道喜。

这次竞聘后,单位的中层进行了轮岗。陆和平回到了编辑部,不过是以编辑部主任的身份回去的。总编上周征求过他的意见,陆和平同意了。也许,他并不适合在办公室,做业务更能体现他的品位。

好在,还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虽然没有原来的大,也有二十来平米,足够了。

编辑部还有原来的几个哥们,包括王帅,陆和平感觉很亲切。新来的三个年轻人,还不怎么了解业务情况,今后再说了。

陆和平的适应能力还是不错的,他先找王帅了解编辑部现在的情况,包括业务情况和人际情况,后者是他的弱项,他需要知己知彼。

在编辑部比原来更忙了。好多时候,陆和平都觉得自己忙得头都无法抬起来了。常常一整天地坐,如果早晨吃了还算好,不然的话,可能会一天都有吃不上饭的时候。不是不想吃,而是审稿子,看版面,弄得人精力憔悴。脖子、肩膀、背部、腰,常常是一阵一阵地疼,一阵一阵地麻木。

只是偶尔,“采菊东篱下”空闲的时候,会找他聊会。因为他告诉过她,他上班一般都会挂着,不过是隐身的。为此,她还笑他,“像个地下特务。”

那天,又聊到情人的话题,“采菊东篱下”好好地安慰了他,看到那些暖心的话语,陆和平的心忽地热了起来。他冲动地抓起电话,一声“喂”之后,陆和平的呼吸突然地有了起伏,“采菊东篱下”似乎感觉到了,声音也一下柔了起来,“怎么了?”她问道,陆和平说:“我,我真想抱抱你。”endprint

“不要这样。”“采菊东篱下”的声音里虽然有些娇羞,但还是非常果断地拒绝了陆和平的柔情。

第一次听到“采菊东篱下”这种声音,陆和平感受到了对方作为女人的那份激情与柔情,像看到跳跃的火苗,他觉得自己全身都着了火。“采菊东篱下”那边却没有了语言,陆和平只隐约听到渐渐急促的呼吸声。一会儿,声音断了。

陆和平飞快地又拨了号码,却听到提示:“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陆和平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会,带着淡淡的失望回家去了。

一夜,陆和平的眼前都是樱花曼舞下“采菊东篱下”那粉色的影子,还有那温软而充满魅惑的声音。

虽然,陆和平知道“采菊东篱下”所在的城市离上海很远,但他知道,遥远的不过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罢了。

在陆和平盼望再次和“采菊东篱下”通电话的时候,有一天,他接到了寒梅的电话。

一年多来,陆和平无数次地想到过寒梅,但没有想到还能听到她的声音,还能见到她的人。

寒梅告诉了陆和平当时离开他的原因。原来她听说了张维娜要到上海来,她不愿等陆和平亲口告诉自己,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悄然离开。

一年来,寒梅悄悄地躲到另外一个城市,独自舔舐伤口,然后把自己嫁给了一个爱自己而自己不爱的好人。

打电话后的那个周末,寒梅来到了上海。她在宾馆里给陆和平打了电话。

四目相对,却没有语言,只是用眼睛在扫描着对方,似乎要将目光穿透对方每一寸肌肤。

陆和平的身体却半天没有反应。他也奇怪,难道,不爱寒梅了吗?难道,对她的不辞而别还在记恨吗?难道,对他有了老公心存芥蒂吗?

后来,陆和平让寒梅坐在他的腿上,他的双手环着她的腰,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寒梅告诉他,老公对她比较好,但她还是非常想念陆和平,因此找了一个出差的机会来看他最后一次。

听到这里,陆和平的激情在一点点地膨胀着,最后,演绎成了一次又一次波涛汹涌的钱塘江大潮。

寒梅走了,说,今后不再和陆和平联系,就让一些美丽的东西留在最美丽的境界吧。陆和平同意了,能怎么样呢?

陆和平带着灰蒙蒙的心情去上班,然后用没日没夜的工作将自己填满,除了睡觉,除了陪陪女儿,他不让自己有片刻的闲暇。

有一天,有一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陆和平顺手上了QQ,他居然看见“采菊东篱下”有留言给他,激动地点开来看,却是简单的一句:“你好吗?”时间是上一个周末的。陆和平突然回忆起她温软的声音来,急忙打了电话过去,“采菊东篱下”的声音传了过来。陆和平急忙说,“你还好吗?你不想我吗?”

“我……我……”“采菊东篱下”结巴道。

陆和平一阵喜悦,连忙说,上网。

两个小小的头像快速地闪动起来,就像两人此刻的心情,急切而欢喜。

两个人对着电脑,飞快地敲击,诉说着最近几天的状况和心情。

直到办公室传来敲门声,陆和平才一下子被拉回现实。他突然想起有个会议要开,连忙对着话筒说,要开会了,对不起,我有空了再打给你吧。

第七章

虽然工作还是那么地紧张繁忙,一日三餐仍然是没有保障,但是陆和平觉得生活的色彩一下子明亮起来。他每天精神十足地去上班,走到镜子处,他看到了一个干练、儒雅、成熟的白领形象。

寒梅带给陆和平的失落情绪被他沉淀在心底了。“采菊东篱下”占据了他内心的很大空间,虽然,对方只是一个遥远的从没谋面的女子。但陆和平觉得,每天一睁开眼睛,就会想到“采菊东篱下”,想到她的知书达理,想到她的善解人意,想到她温软迷人的声音,想到她照片里柔媚的微笑。

于是,网络成了陆和平和“采菊东篱下”最好的朋友。如果两人都有空的话,陆和平就会拨通电话,两人说说近况,聊聊心情,陆和平浮躁的心就会渐渐地安静。

这样的交往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陆和平不仅在生活中常见笑声,而且在工作上也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老总多次在集团大会上表扬他们部门。最难得的是陆和平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梦想,他开始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埋头读书,他要实现自己复旦读研的梦想。

当然,在日益繁复的联系中,陆和平想和“采菊东篱下”见面的愿望也越来越强,无数次,他甚至梦见他们见面的过程,那是多么美妙的情景啊,让他陶醉而迷恋。可是,无论陆和平怎么给“采菊东篱下”做工作,她就是不接这个茬。她说她很爱老公,有份淡淡的牵挂足够。

一天下午,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陆和平接到了赵刚的电话,说是有个同学从美国回来,晚上在一起聚聚。陆和平同意了。

下班后,赵刚来接陆和平。一上车,陆和平发现车里的美女不是上次见的那个,就礼貌地笑了笑。赵刚倒是不介意,说:“这是你陆哥,这是小张。”见陆和平的气色不错,赵刚调侃道:“小子,走桃花运了啊,怎么面带桃色呢?”陆和平打他一拳:“去你的,只许你们吃肉,不许我们这些穷人捡根骨头啃啊?”

赵刚连忙问:“哈哈,肯定捡了根有滋有味的骨头吧?给哥们说说,分享一下快乐哈。”

陆和平望了望小张,赵刚笑着说,没关系,说吧。陆和平摇了摇头。与他说起了集团里的一些人事变动。

下车后往餐厅走的路上,陆和平和赵刚简单说了与“采菊东篱下”的交往。赵刚笑道,你小子,什么年龄了,还玩柏拉图?落伍啦!

陆和平想分辨,却不知道说什么。能说什么呢?说到底,对方不过是承载了一份他内心的梦想而已。

这一年来,与张维娜在一起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回家只是为了看看依依,只是为了有个睡觉的地方,而内心,陆和平自己才知道,是越来越孤独了。每天7点就出门,一到办公室就是定选题,看版面,审稿子,还有没完没了的会议。很多时候都忙得顾不上吃午饭,一日三餐在晚上一起吃的情况时有发生。“采菊东篱下”常常很心疼地对他说,你不要命了啊。说归说,手边那么多的工作,是要一件一件做走的。陆和平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日子都被别人完全地掌控着,脖子上像缠着一条巨大的绳子,他不能左右自己的方向,更不能挣脱,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endprint

在一家正宗上海风味的餐厅,陆和平见到了从美国归来的同学李大成。他的旁边是一位小鸟依人的知性美女。桌上还有几位大学同学,有的是单身出马,有的是成双成对。不过出来后听赵刚说,真正是夫妻的也不多。陆和平的嘴巴惊讶成“O”形,赵刚见怪不怪地说,别说话,让人笑你老土啊。

从餐厅回来,陆和平着实迷茫了好几天。他不知道是社会真的变了,还是自己太落后了,怎么一转眼,爱情就变得一文不值,情人却成了成功人士的标签。还美其名曰“互通有无,资源共享”,成功人士有品、有位、有钱财,年轻美女有才、有貌、有情调。当然也有不为钱的,要的就是新鲜、刺激、甚至癫狂,或者是宠爱、情调、味道。人们似乎只有在这样的寻觅中,才能安顿自己焦躁而驿动的心。

陆和平不甘心了,他决定先和“采菊东篱下”说再见。这一年,她占去了他太多的心思。

第八章

一大早,陆和平就被总编的电话惊醒了,说是昨天晚上出的报纸有问题,要他马上赶到报社。

一听是报纸的事,陆和平一个激灵醒过来,打了车赶过去。昨天一个同事请假,陆和平最后审的稿,稿子太多,看得他头大。他想前面责任编辑都看过两次了,也就浏览而过。即使这样,看完签字也是午夜十二点了。为了犒劳饿了一天的肚子,他去吃了点宵夜,还喝了点啤酒,回家已是凌晨一点半。

赶到报社,原来是广告部分的几个数据没有校对到,而且是南京路上那家有名的化妆品店的广告。老板是个女的,陆和平见过一次,好像姓李,挺有几分姿色,当时陆和平多望了她一眼。那个李总似乎也看了看他。

走进办公室,总编拿着报纸正在骂人,说是幸亏印刷工人发现错了,及时报告了,不然报纸发出去,影响可就更大了。不过,几万份报纸已经印刷,只好作废,几万元的损失要算在编辑部的头上。陆和平嘴上诚恳地跟总编道了歉,又仔细核对了数据,送到印刷部再次印刷,心里却窝着一肚子的火。

一上午的情绪都被破坏,陆和平觉得窝心死了。挂上网,却见“采菊东篱下”的头像在不断闪烁。点开,却是“怎么几天不见你了?”

陆和平突然地对“采菊东篱下”也没了心情,天天想着那么遥远而虚幻的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想着自己一天马不停蹄地忙碌,家里张维娜抱怨见不着人,陪女儿的时间也少,单位还说出了错自己负责,考研的书也还有一大堆要看,光是那英语就让人头晕。这段时间每天看书到半夜一两点,和张维娜做爱还是上个月的事了。

正想着,“采菊东篱下”上线了。“滴滴”的声音打断了陆和平的思路。陆和平没来由地打出“我们分手吧!”

“我们连面都没有见,怎么说得上分手呢?”对方调侃道。

“反正,我是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陆和平不想拖下去。

对方的头像马上就灰了。陆和平有些怅然若失,又在椅子上呆了一个小时。

那个下午,陆和平请了半天假,一个人来到咖啡馆,要了一杯蓝山,呆呆地坐了半天。太累了,他觉得。什么都累,哪里都累。

第二天,陆和平又开始了惯性的工作。在刚来的记者小杨挨了他三次骂后,陆和平的情绪基本恢复正常了。

一有空闲,陆和平就把时间用在了读书上。只有这样把自己的时间塞得满满的,他才可以不想其他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年底的考研他居然一举过关了。

陆和平好高兴。

一天,正在办公室的陆和平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自我介绍说是化妆品店的,见过陆和平,还在他们报纸上登过广告。陆和平记起来了,是那个李总。李总说,想请他吃个饭。陆和平很惊讶,问为什么。李总说,不为什么,交个朋友啊。陆和平很好奇,同意了。

吃饭的时候,李总把自己打扮得风姿绰约的,还带了一个小鸟依人的闺蜜吴忧做掩护。

吃饭时,李总说对陆和平的第一印象很好,她听说因为数据问题,陆和平挨批评了,就在广告部那边要了电话,联系上了他,说来安慰一下他。而聪明的吴忧则借转发短信的机会要到了陆和平的号码。两个美女相陪,一个雍容典雅,一个清纯可人,陆和平很开心地吃了一顿晚餐。

谁知道,就是这晚餐让陆和平接下来的日子有了很大改变。

第九章

“亲爱的,你舒服了吗?”陆和平还在回味刚才那疾风骤雨似的过程,李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和平转过身去,用右手搂住了她。“你呢?宝贝,感觉怎么样?”陆和平反问道。

“很好。”李总蜷缩在陆和平怀里,柔柔地答道。

“我也是,好久没有这样幸福过了。”陆和平闭着眼睛说道,手上再次把李总搂紧了点。

李总又开始在陆和平的脖子上亲吻起来,小腿放在了陆和平的肚子上。

受到刺激的陆和平,身体马上有了反应,他一个翻身坐起来,两人再次陷入激情之中。

这是一个周日的下午,陆和平和李总在一家四星级的酒店里,完成了人生路上的第一次特殊相遇。这个时间距他们第一次吃饭刚好一个月。

李总走后,陆和平又在床上躺了很久。他回忆起这段时间和李总的交往,感觉有点快,不过也带着些微的刺激和身体的满足。寒梅走后,这几年和张维娜的交差应付,陆和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成为一个虚无空洞的架子,激情被压抑着,欲望被深藏着。

爱李总吗?陆和平摇了摇头。爱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语,太神圣,还是不轻言它吧。喜欢吗?有点,但也说不上好特别。应该说,他们之间有的只是性吧。有人说,现在男人流行“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想起每次被赵刚的哂笑,陆和平对李总的热情进攻,没有选择后退。何况对方是个万种风情的少妇,哪个男人能拒绝呢?他的心里有了这样的借口。

这一个晚上,陆和平没有睡好。开始张维娜要他到卧室去睡,他推说太累。后来一个人到了书房,女儿又跑来缠他,让他讲故事。女儿睡下后,陆和平开始回忆下午在宾馆里的情景,如同电影似的,一步一步地在眼前回放着。endprint

性这个东西,就像毒品,有了开始,就会上瘾,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也许是无数的人用事实证明过的吧,陆和平也走在了这条路上。李总是个优雅的女人,三十二岁,她的开朗明快让陆和平很放松,没有芥蒂,无须防备。他们见面的方式也很轻松,吃饭,做爱,或者做爱,吃饭。

倒是李总的那个闺蜜吴忧让陆和平越来越不安。这个80后女子清纯可人,浑身透出的不仅有这个年龄的青春与活力,更有后生可畏的大胆与招摇。每次吃饭的时候,李总总是带上她,让她充当电灯泡的角色,而她也很乐于参与。不过,对这个角色倒不怎么满意。

有一天,三个人又在一起吃饭。一进房间,李总就脱下外面的风衣,身着一件精致的羊绒套头衫,低胸绣花,丰满的乳沟若隐若现,下面是一条同色系的小摆裙,把她浑圆的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一见李总脱下风衣,吴忧也跟着脱掉,里面着一件V领的白色短袖T恤,一条紧裹在腿上的弹性牛仔裤,青春朝气呼之欲出。陆和平的眼睛向着吴忧瞟了一下,李总见了,小声道,把衣服穿上吧。吴忧撅着嘴巴没有说话。陆和平转过头,对着李总笑了笑,不好说什么。

吴忧翘着嘴巴,不情愿地站起来,披上了外套。接着和李总一起坐在了陆和平的对面,眼睛却向着陆和平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陆和平看见气氛有点尴尬,就打岔说,菜来了,我们吃饭吧。李总附和着,吃吧吃吧。

吴忧也就不再玩手指,而是和陆和平他们两个说笑起来。喝酒时,她调侃说,来,敬姐姐姐夫一杯,祝你们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哈。李总骂道,你个小妖精,说什么话呢?吴忧说,大实话啊。说了还悄悄给了陆和平一个浅浅的媚笑。陆和平假装没有看到,心里却在叹道,这个小女子,真是大胆。

吃完饭,陆和平照例和李总到宾馆去了。吴忧的电灯泡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陆和平和李总进了房间,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李总推开他说,别急嘛,先去洗澡。陆和平讪讪地坏笑着,我要和你一起洗。说完,抱起李总就到了浴室。在温水的冲洗下,两具干渴的身体像被点燃,燎原成了熊熊大火。陆和平想在浴室就进行,蓬勃的身体以不可阻挡之势发起了冲锋。很快,李总就发出了低吟,但狭小的浴缸显然阻碍了激情的飞扬,瓷质的硬度也让身体没有舒适感。陆和平一把搂起李总,来不及擦身上的水,就将李总扔到了床上,然后饿狼一样地扑了上去。

陆和平尽情地宣泄着压抑的激情,体验着作为男人的自豪。忽而觉得自己在漂浮的云端徜徉,忽而又觉得在辽阔的草原上疾驰,自己就是那个纵马驰骋的骑手,骑着骏马飞快地在绿油油的草原上狂奔。可李总的娇吟却仍然是蚊子那样,让陆和平飞翔在云端的翅膀少了许多扇动的力量。陆和平忽然想起了寒梅,想到了和寒梅在一起的酣畅淋漓。她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边,下意识地,他的动作加快了,力度加大了,李总也终于有了稍好的回应。很快,两个人一起从高高的云端轰然倒塌。

洗完澡后,陆和平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有条短信进来,他懒洋洋地打开一看,是吴忧的号码,那内容却让陆和平一惊:姐夫,一定很开心吧?他赶快将短信删掉,李总看见了这个动作,就问,什么人来的啊?陆和平敷衍道,家里的。李总说了个哦,就又过来坐在了陆和平的身上。陆和平亲了下李总,然后说,宝贝,下午我要去加班,就不陪你了。李总说了讨厌,也无法留住陆和平的脚步。

第十章

周末上了两天课,陆和平觉得自己好累。看见那些二十来岁的师弟师妹活跃的思维,敏捷的才情,他不得不感叹,奔四的人了,真的不敢和他们比了。

周一一上班,一大堆稿件就堆到了桌上,生活版、广告版、阅读版、节目版,几个编辑都拿来了初审意见,等着陆和平一一过目。他们的报纸是周二出版,周一晚上加班印刷,为的是能把最新的动态新闻第一时间发出来。所以,每周一晚上,陆和平都得加班到十一二点,才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冷清的街上去随便给自己的肚子塞点东西,以便维持他的身体第二天能够照样从床上爬起来,继续这日复一日的生活。

下午三点左右,陆和平接到了李总的电话,说她又想他了。陆和平心里泛起得意,嘴上却调侃地说,自己解决哈,我忙死了。李总挂掉电话,又执著地发来信息,老公,我想你,现在就想,想死了。一句话说得陆和平春心萌动,只好回过去,我也想,空了给你电话。

压抑着身体的蠢蠢欲动,陆和平继续看着稿子。一会儿,一条短信又悄然而至。是吴忧的。说她在医院做手术,希望陆和平来看看她。陆和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了。自从要到陆和平的电话号码后,这个小女人就常常发短信来。有时是简单的问候,有时是好笑的短信。一起吃饭的时候,常常会趁李总不注意,给陆和平一些撩人的媚笑。说话时,也比较爱表现自己的清纯味,总是和李总显出不一样的风情来。更多的时候,像个跟踪者,只要知道陆和平和李总在一起,就会发来酸溜溜的短信,搅得陆和平的心痒痒的。

很多时候,陆和平都不回吴忧的短信。和李总突破界限后,陆和平才发现自己是特别渴望激情的。在那个过程里,他恣意纵横,把激情发挥得淋漓尽致,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男人,主宰着女人,享受着上帝赋予人类的幸福,特别地有满足感,价值感。

好在,由于他处处小心,张维娜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陆和平内心的一点点愧疚也在慢慢消失。生活似乎还是在原来的轨道,只是偶尔他和李总在轨道旁边放飞了心情而已。可是,对于吴忧这个小女子的频送秋波,陆和平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论年龄,她小陆和平一轮,还刚步入婚姻的红地毯,论关系,她是李总的闺蜜,陆和平不可能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走钢丝,要是那样的话,他觉得自己也真不够男人。他知道,吴忧不过是喜欢他身上那股成熟男人的味道罢了,这似乎成了时下年轻女人的共同爱好。

见陆和平半天没有回短信,吴忧的电话打了过来。“陆哥”,吴忧有气无力地喊道,“你怎么不来看看我啊?我好痛好痛。”陆和平只好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工作忙着呢。”吴忧撒娇地说道:“少哄我,看我姐姐你就有时间了。”陆和平顿了下,真诚地说:“吴忧,我不想害你。”见陆和平说到这个份上,吴忧马上说道:“陆哥,我愿意,我愿意,你快来看看我吧,我一个人在医院里呢,我寂寞死了。”endprint

看着手边的一大堆稿件,陆和平只好推脱:“今天我真的很忙,明天来看你吧。”吴忧的声音有了高兴:“真的?陆哥可不准骗我哦,我明天等你哦。”陆和平说,嗯。突然,他又想起了李总,他给吴忧说了这个,吴忧说:“放心,我会安排的。”

这个勾人的妖精,陆和平在心里说道。

第二天,报纸出来了。一大早就开完了策划会,下期的选题确定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工作稍微有点间隙,陆和平去药店买了些滋补药品去了医院。李总果然没在那里。

吴忧一见陆和平真的来了,兴奋得脸都红了,在病床上大叫道:“陆哥,你太好了,我爱你。”边说边抓住走过来的陆和平亲了起来。陆和平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热烈,他推开吴忧,说:“你还在生病,别闹腾啊。”吴忧说:“你来了,我的病就好了。”

陆和平退后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拿出买来的补品,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吴忧看见陆和平买了东西,嗔怪道:“怎么还买东西啊?你来看我,我就高兴死了。”她一边说,脸上就一边泛起害羞的红。这让她刚才有点苍白的脸红润了起来,一张年轻的脸就显得明艳可爱了。年轻就是好,陆和平不得不感叹道。

从医院回来后,吴忧的短信也跟踪而来,之热烈,之浓情,让陆和平始料不及。怎么办?陆和平想了好多个晚上,最后还是用“三不政策”为自己找了借口,顺其自然吧,他对自己说,是她主动投怀送抱,我又没有强迫。

一周后,吴忧要出院了,她要求陆和平和李总一起去接她。这个大胆的女人,陆和平问,家里男人不要你了吗?吴忧说,他这段时间出差,临走时拜托李总多费心了,我姐姐多费心,还不如姐姐和姐夫一起费心啊?

陆和平无奈,加上又接到李总的电话,也是喊他一起去接吴忧。陆和平只好答应了。

他们两个几乎同时到了医院,吴忧高兴得笑了起来。她大声地说道:“姐姐姐夫真好啊!”

李总恨了吴忧一眼,对陆和平说:“你去办出院手续吧,我来给她收拾东西。”吴忧说:“还是姐夫来收拾吧,我帮你考察下姐夫能干不能干。”陆和平不自然地说道:“你别姐夫姐夫地叫啊,听着别扭。”吴忧说:“本来就是嘛,她是我的姐姐,你当然是我的姐夫啦。”

李总去办手续了。吴忧马上抓住陆和平的手,说:“亲爱的,我想死你啦。”陆和平推开她的手说:“别这样。”

“不嘛,我就是要拉你的手,我还要你抱我呢,我爱你,你没有看出来吗?傻瓜。”

陆和平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她一眼,说:“刚好,爱护身体。”然后就不做声地帮她收拾着东西,吴忧翘着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快要收拾完的时候,李总办好手续回来了,看见他们两个人没有说话,就对陆和平说:“你怎么搞的,把气氛弄得这样压抑,人家病刚好,让她高兴点吧。”

陆和平只好装作糊涂地说:“你没看我正在收拾东西吗?我们都在等你呢。”

李总没有再说什么,三个人在医院外叫了出租,把吴忧送回了家。

吴忧的家很大,装修也很考究。尤其是那间卧室,大概有三十平米吧,一张两米宽的大床放在屋子中间,让人的想象马上变得丰富而暧昧起来。听李总说吴忧的丈夫是个老板,在家的时间很少。

李总陪吴忧在床前说话,陆和平到厨房去煲了点汤。说到厨艺,陆和平还是很自豪的,上中学时,他就跟着妈妈学了一手,只是因为工作太忙,厨艺倒没有时间展示了。

汤端出来后,李总和吴忧喝了不少,都说香极了。陆和平有些得意,说:“只要你们想喝,就经常给你们煲就是啊。”吴忧第一个拍手道:“好啊,好啊,我喜欢喝。”说完,看见李总没有说话,就伸一下舌头,“我多嘴了,我哪有那福气啊,这是我姐姐的专利,是不是啊?”吴忧边说边去拍李总的手,李总这才笑起来,“一边去,什么专利不专利的。”

离开吴忧后,陆和平感觉有点累,就没有和李总到宾馆去,李总有些失望。

还在地铁上,吴忧的短信又追了上来。她使劲地吹捧着陆和平的汤,说着她的思念,说着她的爱恋,说她在医院想他想得睡不着。陆和平回了一条:“你疯了。”就没有再理她。

第二天,吴忧又打来了电话,陆和平无法,就给她说了自己复杂的想法,但吴忧是80后,她嘲笑陆和平想得太多,像个小老头。并且,从此,把陆和平叫做了“大叔”。

终于,耐不住吴忧的软磨硬打,在她出院后半月,陆和平就和她在床上演绎着大同小异的激情过程。究竟是年轻,陆和平从吴忧那里得到了更多的兴奋。吴忧也十分欣赏陆和平的表现,她说,难怪潘金莲喜欢西门庆,男人和男人原来有那么不一样。于是,她也尽情地用年轻的身体和他制造着一浪比一浪高的快感,并在达到巅峰的时候迷失自己,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包括李总。

一下子,陆和平觉得自己的生活被李总和吴忧包围着。除了上班和研究生的听课,除了偶尔回家早点给依依看看作业,业余的很多时间都花在了陪这两个女人上。吃饭,购物,做爱,而且是和两个很好的姐妹次第做爱。陆和平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满四十岁那天,他好好地请朋友来喝了一圈,还公然把李总和吴忧都请来,说是工作上的朋友。美女、美酒、鲜花、美食,让陆和平很是幸福了一回。举杯之间,一脸的快乐挡不住地四溢。

陆和平真是佩服吴忧,当然也佩服自己。在李总面前,他们两个人装得一点事没有,照旧吃饭,照旧说笑,吴忧照旧喊他“姐夫”,陆和平隐隐的得意也掩饰得恰到好处,被李总当作是和她在一起的喜悦。

虽然,在刺激快乐之余,陆和平偶尔也有些许疲惫,对自己有些鄙视,有些找不着北的感觉。有时,他也问自己,这是自己要的生活吗?他无法回答自己,却也管不住自己的身体,每每通过释放激情而安顿忙碌而麻木的身心。

第十一章

不过,吴忧的醋意越来越大。

有时明明是三个人在一起吃饭,陆和平和吴忧都心知肚明地要围着李总转,饭桌上的应付吴忧还能勉强,可吴忧却不满意饭后她要离开。她把这个想法说给陆和平听,陆和平笑笑说:“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吴忧不同意了,翘着嘴巴说:“不行,我要后来者居上。”陆和平干脆坏笑着:“干脆,我们三人一起?”话还没有说完,吴忧的粉拳就打了下来,陆和平赶快举手投降。endprint

陆和平这边的工作没有做通,吴忧又跑去找李总,问她和陆和平在一起的感觉,问她爱不爱他?俗话说,女人要好了,连裤子都想分一只腿穿。因为是闺蜜,李总就和吴忧说起了和陆和平在一起的感受,说着说着就羞红了脸,低着头笑起来了。

吴忧探得李总对陆和平是用了心的。而她,自从与陆和平上床后,也是好感更甚。都说年轻女人喜欢中年男人,这一点没有错。吴忧就觉得陆和平正是男人中的优秀者,有才气,懂女人。她寂寞的时间太多,特别需要一个男人给她的生活增添不一样的味道。

于是,吴忧就对陆和平盯得很紧。有一次,吴忧还对陆和平说,要给他生个儿子。陆和平一下子感动了,疯狂地抱着吴忧亲了又亲。这辈子,陆和平一直想要个儿子,张维娜生了女儿后,奶奶总是盼着再给她抱个孙子回去,但张维娜不想生,陆和平也更没有心思了。上次奶奶生病,陆和平回老家看望时,奶奶都还在念叨这个事呢。一直很喜欢奶奶的陆和平笑着答应了,说,要是再娶一个媳妇就生一对双胞胎孙子,给奶奶抱回去。奶奶知道陆和平是玩笑话,但还是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因此,听见吴忧说要给他生个儿子,陆和平怎么能不开心呢?

这样,不知不觉的,陆和平在两个女人之间就向吴忧倾斜了。李总喊吃饭的时候,陆和平时不时地要找个理由推脱一下,而主动约吴忧的时候多了起来。陆和平约吴忧的时候,就不要李总在一起陪着吃饭了,而是他们各自到宾馆,完事后再各自离开就是。

一个周五的晚上,李总又打来电话,说是三个人一起吃饭。陆和平想着拒绝了很多次了,就答应了。来到饭店,两个女人都在了,都穿得花枝招展的,仿佛两朵等待采蜜的鲜花。陆和平进门后,朝着她们笑了笑,说:“两位美女好。”顺势坐在了李总一边,吴忧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他也装着没有看见。

坐下来,李总就劈头一句:“这么久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点不想我呢?”

陆和平无辜地说道:“怎么不想你啊,我工作很忙啊,你知道的,家里也要应付着啊。”

李总还是不肯原谅:“哼,少来哄我,肯定是哪个小妖精又把你缠上了,你说,是谁?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陆和平先发制人道:“你打电话让我来,就是要和我吵架的吗?我一天忙得晕头转向的,你不安慰一下我,还来兴师问罪的,我走了。”说完,就想站起来。

吴忧看见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了,马上站起来,按住陆和平的肩膀说:“陆哥,别走,姐姐是因为想你才生气的嘛。”

为了给吴忧面子,陆和平坐下了,但他知道自己理亏,就又缓和道:“今天刚忙完手里的工作,你一打电话就过来了,你还要怎么嘛?”

吴忧也劝着:“姐姐,来,别生气了,我们喝酒。我先敬姐姐姐夫一杯。”说完,端着酒杯和他们碰了一下,眼睛却对着陆和平媚笑了起来。陆和平偷偷地努了一下嘴,做了个吻的动作。吴忧还了眼神。不想,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被李总看在了眼里,她扭过头去看陆和平,陆和平的眼睛却还留在吴忧的脸上,都说女人的直感很准,早就有所怀疑的李总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李总放下酒杯,转身抓起自己的包,抬腿就要走。陆和平连忙拉住她,说:“好好的,怎么又要走?”

李总甩开他的手,用手擦了下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快步跑出了饭店。

陆和平和吴忧都没有追上去。他们都不知道追上去说什么。

第二天,李总约吴忧在上岛喝咖啡。

场面很尴尬。李总流泪了,说:“你明明知道他跟我的关系,你怎么还要这样啊?”

吴忧低声地说:“哎,我明知道不对,就是放不下他。求你放手吧。”

听了吴忧的话,李总忽然感觉好无聊。她愣了片刻,说了句“好自为之。”就噔噔地走了。

李总走后,吴忧也离开了。

走出咖啡厅,吴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直接给陆和平打了电话,让他马上赶过来。

陆和平弄清原委后,往日的得意消失了,他早该料到有这样一天的。他拍了拍吴忧的肩膀,让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无助地安慰道:“别哭了啊,不要管她,不理她就是啊。”

吴忧举起拳头就打,“你是我一个人的,听见没有?听见没有?”陆和平抓着吴忧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心里却像五味瓶打翻。“都怪我不好,我来想办法吧。”

陆和平到家时,张维娜已经回家,看到他冰冷的脸,也没有说话。陆和平和依依说了几句,就让她去睡觉了。

刚在书房坐下,一条短信跳进来,是李总的,“你爱过我吗?”陆和平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会,短信又来了,还是那个问题。陆和平回道:“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李总瞬间回过来:“我只问你,你爱过我一丁点吗?我要真话。”陆和平无语了,回道:“不要闹了,我太累,要休息了。”李总回了三个字:“走着瞧!”

那夜,陆和平做了个噩梦,他梦见一头狮子从山上冲下来,对着他没命地狂追,他使劲地跑啊跑啊,回头看,狮子始终在自己身后,张着血盆大口,向着他扑来。陆和平吓得“啊”地叫了起来,却一下醒了,一摸,脸上全是汗,心口还砰砰地跳个不停呢。

一夜没有睡好,起床后,想到第二天有选题会,陆和平饭都没有吃就匆匆乘地铁到了单位。

第十二章

好在,那段时间,工作确实很忙。

那天,是个周末,陆和平说他去办公室加班,很晚才回来。他走后不久,张维娜发现依依发烧了,39度,张维娜怎么也抱不动她,就给陆和平打电话,几次都是关机,张维娜着急了,直接打到了他的办公室,没人接,她又查到报社的值班电话,问陆和平到单位去没有。得到的回答说是走了很久了。

张维娜只好打了医院电话,让他们来车把依依接走了。依依到了医院,医生一量体温,就挂上了液体。依依嚷着要爸爸,张维娜气愤地说,你爸爸死了,别提他。依依看见妈妈生气了,不敢说话了。

依依慢慢睡着了,张维娜却不敢睡。一边守着液体,一边想着陆和平到哪里去了?本来,带着女儿到上海来,她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可一家人在一起了,心却总是远离着。难道,他又和过去的小情人死灰复燃了?或者找了个新情人?这么一想,张维娜才觉得他们夫妻俩好久没有在一起了。他总是说自己忙,说自己要加班,要读书,就让他睡在了书房。endprint

张维娜想,陆和平一定出问题了。

那一个晚上,陆和平果然和吴忧在一起。这个小女子,耐不住寂寞,看见陆和平几天没有打电话来,心里像有虫子在爬。她顾不得和李总上次的吵架了,先是给陆和平发信息,问在忙啥,陆和平说在加班,吴忧马上把电话打到了办公室。虽然为上次两个女人的争吵陆和平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但陆和平这段时间忙得晕乎,回家后和张维娜连应付也没有。听到吴忧的召唤,陆和平的身体马上有了放松的欲望。

陆和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打开门一看,沙发上有依依的被子,屋子里却一个人也没有。这么晚了,她们能到哪里去呢?陆和平有些慌了。

他拿起手机,才发现还是关机的,这才记起刚才吴忧逼着他关掉手机。她当时怕的是李总打电话找陆和平。陆和平估计张维娜一定打过他手机了,说不定还打到单位去了的。这下糟糕了,陆和平一边着急,一边想她们到底会到哪里去呢?他打通了张维娜的手机,却没人接,又打,被掐断,再打,听到的是“该用户已关机”。

怎么办呢?陆和平只好在家里干等。

张维娜带着依依凌晨两点回家的。那时,陆和平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听见开门的声音,他马上弹起来,问:“依依怎么了?”张维娜没有理他,依依小声地喊了爸爸。告诉他,刚才妈妈带她到医院去了。陆和平对着张维娜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张维娜没有说话。陆和平又理亏地说:“单位忙着赶一期稿子,我在加班呢。”

不说加班还好,一说就激怒了张维娜。她大声地质问:“你加什么班?在哪里加班?加到人家床上去了吧?”

看见依依在旁边,陆和平赶快拉着张维娜到卧室去了。“女儿在旁边,说那么难听干什么?”张维娜没有说话了。转身带着依依去洗漱了,陆和平来到卫生间,小声地说:“让依依睡书房吧?”张维娜没有说话。“我要跟妈妈睡。”依依撒娇地说道。

无奈,陆和平只好到书房去睡了。说实话,他想到卧室去睡,无非是想给张维娜解释一下。刚才,吴忧那小妖精折腾了好几次才放过他,已经让他很累。

接下来的几天,张维娜还是没有和陆和平说话,以往的一潭死水被冷淡笼罩着。而且,没有过上半个月,张维娜就让陆和平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一天,一个电话打到了家里的座机上。张维娜不在家,陆和平听到了一个磁性的男中音,“你是陆和平吧?”陆和平答应是,对方又说:“你放了张维娜吧,我爱她,你和她离婚吧。”陆和平的怒气一下被激起来:“你他妈的什么东西?我老婆用得着你来管?”骂完这句,他就嘭的把电话挂了。“妈的。”他再次骂了娘。

这样一来,陆和平上班的心情坏极了。虽说对张维娜已经没有爱情,但是她毕竟是依依的亲妈妈,而且这个男人公然把电话打给他,说明对方已经嚣张地认为张维娜就是他的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男人气愤呢?

李总那边倒是消停了,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而吴忧还是那么地没心没肺的样子,有次吴忧那个小妖精甚至打电话说:“我老公出差去了,你快到我家里来吧!”陆和平一听,突然心生厌恶:“我不是你泄欲的对象。”听了这话,吴忧气得一下子挂了电话。陆和平的心里却有了撕裂的快感。

陆和平再也没有心情理那两个女人了。实际上,除了开始的新鲜和刺激,后来每每被两个女人的电话牵制着,反反复复地在床上折腾着,心里却是空荡荡的,渐渐有了累和腻的感觉。有一天,先后和两个女人做爱,从这个宾馆出来吃饭,饭后又跟着另一个女人到另外的宾馆。虽然两次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陆和平却突然对自己的做法感到可怜和厌恶。我难道失败得如禽兽一样,需要通过交媾来证明自己的雄性?需要不停地疯狂来宣泄压抑的身心?陆和平对自己的做法感到可悲了。

一个下午,接近下班的时候,总编给陆和平拿了一封信过来。陆和平一看,信封已经拆开,上面写着集团领导亲收,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总编说:“自己看看吧,记住,不能让私事影响工作,影响集团的声誉。”说完转身走了。

陆和平打开信,草草地看了起来。信里说,她是报社的长期合作人,而陆和平利用工作之便引诱她,同时还勾引社会上的年轻女人。陆和平道德品质败坏,实在是集团的败类,严重损害了集团的形象,她强烈建议集团开除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落款是一个受伤的女人。

该来的终究要来,陆和平记起了一句话:在这个世道上混,迟早是要还的。他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半天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设想,后面还会有什么。

阴沉着脸回家,家里冷得像打开的冰箱,丝丝冒着凉气。陆和平倒头就睡。

第二天,陆和平找了总编,请求总编给他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机会。总编说:“好吧,看在你业务能力强的份上,暂且这样吧,幸好这件事还没有别人知道,不然影响了集团声誉,这个责你可是负不起的啊。”陆和平连连点头。

陆和平在手机里删掉了两个女人的电话号码。李总倒是再没来骚扰,吴忧偶尔还会打电话发信息,陆和平回过一条:“就当我死了。”并且从此换了电话号码。

那天,走出电梯的时候,陆和平刚和同事说完再见,就觉得眼前一黑,还没有抬起头,就看见一个拳头已经向他挥来,他大叫一声:“你是什么人?”大个子继续挥舞着如雨点般的拳头,一下一下狠劲地向陆和平的头上砸来,一边冷冷地说:“让你尝尝抢别人老婆的滋味。”陆和平心里明白了怎么回事,嘴里却“啊,啊”地叫了起来,无奈同事们都走了,电梯口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陆和平使劲护着自己的头,没有说话,大个子打得没有劲了,丢下一句:“小子,要想活命的话,就放了人家的老婆。”

陆和平踉跄着打了个车回家,依依看见他的样子,吓得哭起来了。她赶快打了张维娜的电话,哭着叫妈妈赶紧回家。张维娜回来后,也吓坏了,问他怎么回事?陆和平说在地铁上碰到小偷了,动了几下手。细节就不再多说了。张维娜带他到医院去擦药包扎,幸好只是皮肉伤,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

回家后,女儿过来陪他,又是倒水又是按摩的,陆和平的心里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他把女儿拉到自己面前,低下头亲了女儿。张维娜过来让依依去睡觉了,依依懂事地说:“爸爸,你要勇敢点,不哭哦。”陆和平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依依走后,张维娜让他早点到书房休息。陆和平拉着张维娜的手:“你不陪陪我吗?”张维娜摇了摇头。陆和平又问:“真的想离婚?”张维娜点了点头。陆和平没有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和平给单位请了一周的假。

这一周,除了到医院换药,陆和平一直躲在家里,躲在书房。他或者看书,或者上网,或者睡觉,突然觉得自己好生寂寞。想起了某天看到的一句话:如果心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

有一天晚上,他打开电脑,看见“采菊东篱下”居然在线,就主动发了问候。对方很快有了回应,问:“你还好吗?”

陆和平心里突然柔柔地动了起来,一年多没有联系了,这个女人还是这样让他温暖而放松。

“一点都不好。”陆和平说。就简单说了自己的近况。

“采菊东篱下”说:“你怎么能这样?真让人恶心!”

陆和平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不开心,我一点都不开心,你知道不知道,我是男人啊!”

陆和平的语调近乎在吼,却再不见回音,一看,对方的头像已经变灰。

“啪”的一声,陆和平关上了电脑。

电脑旁,有张《华东都市报》,一则消息吸引了陆和平,题目是《好一对“狗男女”》。说的是一只小黄狗在公路上被汽车轧死后,一只小白狗一直呆在小黄狗身边,吻、嗅、拖、拱、叫,想把它的爱侣弄走。最后,一个好心的女孩把它们两个都带走了,并且把她拍到的视频放到了网上,点击率出奇地高。看了这个消息,陆和平流下了眼泪。

窗外,夜色阑珊。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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