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硕

周末逛街时，我在一家小店淘到一款男式T恤，看尺码时，才发现是外国的尺码，不会换算。于是，我决定先掏钱买下，拿到丈夫华强的公司让他试试，如果不合适就回来换。

华强的公司与小店在同一条街，我只在他公司开张时来过一次。倒不是不关心他的事业，只是觉得我既不是他公司的职员，又没有业务往来，若去只会打扰他的工作。

因为是周末，公司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在加班。我跟他们打过招呼后，直接来到二楼华强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华强正俯身和一个女孩在电脑旁窃窃说笑，两张脸几乎挨到了一块儿。华强见到我一怔，有些不自然地迎上来：“哎呀，欢迎夫人大驾光临。”然后指着那女孩说：“这是公司的业务助理刘婷。”

3个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于是我说：“既然衣服合适，我先回了。”

送我下楼，华强讨好地对我说：“打车来的？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我一转头，看到了他心虚的眼神。“不用了！”我冷冷地甩出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华强早早地回家，买了我最爱吃的排骨，并亲自下厨给我炖上。吃饭时，他闪烁的眼神来回地在我脸上扫，我知道他在等我质问他与刘婷的种种。而我知道这一问，多多少少会伤及彼此的感情及自尊。

犹如一个敏感的话题被屏蔽了，以后的日子我和华强谁也没有提及刘婷，仿佛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直到我在华强的手机里看到了一条短信：明天会降温，记住加衣服。署名是“婷”。那时我要去探望一个朋友，刚好手机没电了，临时借用了华强的手机。那则短信让我的自尊几乎扫了地，我知道，这个婷就是刘婷。她竟然用这种语气跟我的老公讲话，这样的提醒并不是礼貌而只能是关系暧昧。

回到家，我将手机上的信息呈现在华强面前，他看过后笑着说：“不要瞎想，只是个短信嘛。”

“如果你们之间没有感情，怎么会有那么温情的短信？”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但我终于还是咽了回去，一同按捺住的，还有欲出的眼泪。

华强怔怔地看着我泪眼婆娑的样子，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华强的公司搞联欢。他问我要不要参加，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出席。

见到我来，公司的员工都过来打招呼，而我的目光却在寻找刘婷。刘婷看到我，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嫂子今天能来，真是稀客啊！”恭敬的语气中，微微透露出挑衅的意味。

我伸手与她相握：“是啊，平日里大家都忙，没有时间，今天刚好也来热闹一下。我呢，在这里说几句与工作无关的话，年轻人，个人问题也要抓紧，不要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一份安定的感情也很重要。”

接下来，我将手无意地搭在华强的手上，说：“像你们华经理，虽然小有成就，但他自己也清楚，家才是他的后盾，我会好好保护和维护它的。”

那次晚会之后，我再没去过华强的公司。

过了一段时间，华强同我商量着招人的事。我问及都要招哪些人时，他第一个竟然说出了业务助理。

我问：“怎么，刘婷准备辞职啊？”

华强说：“是啊，可能是觉得小公司没有什么前途吧。”口气有些失落，却也风轻云淡。

我冲华强有些调侃也有些愤怒地说：“是嫌公司没有前途呢，还是嫌自己的爱情没有前途？”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在华强面前翻他与刘婷的感情账。

华强有些惊讶，在他们如胶似漆时我那么沉默，现在他们即将分开了，我竟说出这样的话。

“你胡说什么？”华强底气不足地讪笑道，“说点开心的事嘛！”明显地转移话题。这并不代表我对他的这场艳遇不在乎，只是面对华强的回归，我不再咄咄逼人。

第二天，他将一张纸递到我面前，神秘地说：“请老婆大人过目。”

我接过一看，原来是他新拟定的招聘启事，在业务助理性别那一栏里，他用黑色的碳素笔写了一个大大的“男”字。

（摘自《伴侣》）（责编 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