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益军, 张汉兵

(1.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网络安全保卫学院，北京 100038; 2.北京人民警察学院技术保障处, 北京 102202)

0 引言

传统案件侦查模式以案件情况为起点，从作案时间、空间、现场痕迹、相关线索出发，以完成犯罪行为人的诉讼为终点。该模式在长期的侦查实践中得到发展，其优势表现在：一是从犯罪现场提供的时、空、事、物信息入手，直观性和可操作性强，二是具备较为成熟的实践经验和理论体系，已经被广大民警所熟悉。

近年来，随着越来越多的计算机网络犯罪和网上网下交融犯罪等新型犯罪形式的出现，犯罪现场不明显，很多“痕迹”都是以计算机数据的形式出现。传统的侦查手段在侦查过程中受阻的情况屡屡出现。面对新问题，各级公安机关已经意识到传统侦查活动和各类新型科技手段相结合的重要性，开始尝试结合案件侦破需要通过新型科技手段获取更全面丰富的信息，并逐渐形成了信息情报主导案件侦破的思路。

但随着各种技术手段的逐步推广，面对纷繁复杂的各类信息，各级公安机关在推动信息情报主导案件侦破工作的过程中提出了一些共性问题：犯罪情报分析是否存在一个可供推广的工作模式？若存在这样一个工作模式，是否可以构建一个面向该工作模式的犯罪情报分析技术平台，以支持复杂的犯罪情报分析工作？构建犯罪情报分析的标准分析过程是解决上述问题的一个思路。

本文尝试基于信息分析过程中各环节的信息特性和信息处理需求，提出适应大多数案件的信息处理过程模型，为总结可供推广的案件情报分析工作模式和构建犯罪情报分析平台的相关研究提供支撑。

1 相关研究

1.1 案件侦查流程

案件侦查是从已知的案件基本情况入手，查明案件相关事实，并通过收集证据证明相关事实的过程。目前刑事案件侦查一般过程总体可以归结为以下4个步骤：立案、初步侦查、深入侦查、破案与侦查终结。

(1)立案

主要工作包括：受理案件的审查，立案；根据实际情况采取必要的紧急措施；确定案件的侦查组织形式和完善侦查启动手续。

(2)初步侦查

主要工作包括：分析判断案情，制定侦查计划，获取案件线索。

(3)深入侦查

主要工作包括：确定侦查工作重点指向，疑犯线索查证，对重点对象的线索取证等。

(4)侦查终结

主要工作包括：查缉犯罪嫌疑人，讯问犯罪嫌疑人，收集证据并建立证据体系，查清全部犯罪事实，处理涉案物品和整理案卷。

1.2 犯罪情报分析流程相关研究

犯罪情报分析通常被认为是支撑犯罪分析的一个特殊实践，RACHEL BOBA认为其过程可以抽象为：收集、整理、分析、发布、反馈五个步骤[1-2]，基于这些步骤构成的过程模型(如图1所示)。可以支持不同的角色面向数据合作完成犯罪分析。

图1 RACHEL BOBA提出的的犯罪情报分析过程模型

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UNITED NATIONS OFFICE ON DRUGS AND CRIME，UNODC)提出犯罪情报分析可以被描述为信息处理的过程，并认为情报环(The intelligence cycle)模型是更适合执法机构的情报分析过程模型。情报环模型将情报分析过程描述为任务获取、收集、评估、整理、分析、推理开发、发布7个步骤的循环[3]。该模型加入了评估环节，保证多个信息来源进行情报分析时不会受到不可靠信息的影响；将分析过程拆分为侧重于技术分析的分析过程和侧重于案件分析的推理开发过程，使分析过程可以由小组或部门内不同特长的成员协同完成。

图3 犯罪情报分析过程模型

图2 情报环分析模型

通过对上述传统的犯罪信息分析过程模型进行分析不难看出，传统犯罪情报分析过程模型主要是面对案件侦查的某个具体情报分析任务提出的一般性标准过程。但随着情报导侦思想在案件侦查领域得到广泛认可，以及案件分析过程中各种信息技术的普遍使用，建立面向整个案件侦查过程的犯罪情报分析流程，指导不同侦查阶段的情报分析工作，成为犯罪情报分析研究需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以下结合一般化刑事案件侦查步骤，我们提出一种面向案件侦查全过程的犯罪情报分析过程模型。

2 犯罪情报分析过程模型

基于信息技术视角，从受理案件的审查开始到整理案卷截止，整个侦查活动都可以被抽象为信息处理的过程。

基于刑事案件侦查的基本步骤，我们可以建立与之对应的案件信息处理IDEF3过程模型(如图3所示)：

(1)案件初步分析

案件分析首先根据报案、举报、犯罪人自首、自诉人控告等涉及的信息进行分析和相关信息检索审核，以确定是否立案。对于受理案件主要是结合犯罪时间、犯罪空间、犯罪主体、犯罪对象、犯罪行为等刑事案件的结构要素[4]，确定案件类型。

(2)信息要素关系分析

根据已知案件信息中涉及的人、地、事、物、组织、地点、时间等相关信息特性，基于已有的相似案例，形成可供选择的案件侦查模式集和信息分析模式集。对于能够生成信息分析模式集的案件进行分析模式选择和修改，建立事实假设概念模型；对于无法得到信息分析模式集的案件，基于已知事实信息并结合适当假设，建立事实假设概念模型。与通常数据建模中概念模型不同的是事实假设概念模型支持假设实体、属性与连接。以下结合案例说明事实假设概念模型的建立过程：

图4 事实假设概念模型描述电信诈骗类案件

2010年5月某分局连续接报三起以电话欠费、汽车退税、网络欠费等名义进行电信诈骗的案件。11日16:24，事主田某通过银行卡(卡号：****** **** **** **** 182)向犯罪嫌疑人A帐户(卡号：****** **** **** **516，手机号：15******816)转账78万元。12日15:25，事主金某通过中国银行某支行银行卡(卡号：**** **** **** **** 082)向犯罪嫌疑人B帐户(卡号：****** **** ****** ***415，手机号：13******671)转账233万元 。13日21:02，事主李某通过工商银行某支行银行卡(卡号：**** **** **** **** 250 )向犯罪嫌疑人C帐户(卡号：****** **** **** **415，手机号：15******816)转账54万元。

用软件构建该系列电信诈骗案事实假设概念模型如下图所示，图中时间线上包含“某分局”、“接报警”、“受害人”、“银行卡”、“犯罪嫌疑人”等实体，实体可以是人、地、事、物或组织等，实线上是案件已知的实体，虚线上是根据既有事实假设或推理出的实体，也包含实体之间连接关系(可以是“隶属”、“亲属”等依赖关系)，和实体的各类属性(可以是“实施手段”、“涉嫌网址”、“损失价值”、“嫌疑人特征描述”等等)。

从图中可以看出，金某和李某向同一嫌疑帐户(卡号：****** **** ****** ***415)汇款，犯罪嫌疑人A和犯罪嫌疑人C用的是同一部手机，因此这三起案件可串并案处理。在未真正开展侦查之前，情报分析人员可再推理假设出多个常规实体：涉案银行卡持有者、涉案手机机主、涉案手机关联电话机主、涉案计算机、涉案ATM机等等，因为犯罪嫌疑人或组织可通过计算机或ATM机进行转账，涉案手机通话记录中有关联电话，关联的若干电话又对应着若干电话机主。按照这一思路，还可以推理出若干个假设实体，这些实体通常以社会网络的形式发散开来。这样一来，通过侦破一些类似电信诈骗的案件，我们就可以总结出常规案件侦查模式集和信息分析模式集，为高效破案带来极大的便利。

(3)建立信息获取分析计划

基于事实假设概念模型，分析需要验证假设实体、属性与连接所需要的数据源，分析获取相关信息的可行性。如存在无法验证的假设实体、属性与连接，判断是否需要返回步骤2)。否则建立数据获取分析计划。

(4)信息获取与评估

依据信息获取规划实现数据获取，并进行评估。如存在数据无法获取，返回步骤3)，否则，根据事实假设概念模型生成分析模式

(5)分析模式实例化

根据第3)步生成的分析模式，进行逻辑模型选择，并根据获取的数据，实现分析模式实例化。

(6)数据提取、整理与加载

提取各个数据源的数据，对于各个数据源中存在的输入错误、相同属性的描述方式不一致、相关联属性的描述不一致、信息缺失等现象的数据进行数据整理，并将整理后的协调数据进行加载。

(7)信息分析

基于实例化的分析模式，选择展示模式实现数据展示，并进行信息分析，基于分析过程获得的信息和结论，以及其他案件侦查过程获取的信息和结论，如果能够实现假设拓展转至步骤9)。

(8)情报呈送

对于分析结果进行描述和情报呈送。

情报呈送完成后根据新获取的案件线索或情报的使用情况，选择进行信息拓展或反馈分析。

(9)信息拓展

根据新获取的案件线索结合已知的信息要素和基于线索分析新获得的信息要素，对事实假设模型中的事实实体、假设实体及关系进行修改和拓展，转入步骤3)形成分析模式。

(10)反馈分析

根据反馈信息对整个分析过程进行检查、完善。

3 案件侦查步骤与犯罪情报分析过程模型的对应关系

面向案件侦查的四个步骤：立案、初步侦查、深入侦查和侦查终结，可以得出对应的犯罪情报分析步骤(如图5所示)。

图5 案件侦查步骤与犯罪情报分析过程模型对应关系

立案环节包含案件受理、受理案件审查和作出立案决定，对应的是犯罪情报分析的案件初步分析阶段，主要针对初步获得的报案人、受害者、犯罪嫌疑人、涉案物品、场所、时间等要素信息的初步分析和查证，辅助完成案件类型的确定。

初步侦查环节是犯罪情报分析面向的重要环节，信息要素分析和信息获取以及分析计划的形成可以为基础侦查环节中的案情分析和侦查计划的制定提供支撑；

深入侦查环节是犯罪情报分析面向的主要环节，信息获取、分析模型事例化、数据整理、信息分析、情报呈送、信息拓展是侦查计划的执行过程亦是深入侦查环节中线索的一个重要来源，同时作为取证的前置过程和取证完成后的分析求精过程，可以帮助侦查工作逐步接近目标。

破案与侦查终结环节获得的信息是反馈分析过程的重要信息来源，基于已有的证据对信息分析的整个过程进行检查、完善，是完善犯罪情报分析过程的一个重要环节。

4 结语

面向各种数据来源的犯罪情报分析过程是一个复杂过程，面向这样一个复杂过程的犯罪情报分析系统也是一个复杂系统。本文基于成熟的刑事案件侦查步骤，提出一种面向案件侦查全过程的犯罪情报分析过程模型，以作为犯罪情报分析工作模式以及犯罪情报分析平台研制的工作基础。在后续研究中，我们将会在本文研究工作的基础上，开展犯罪情报分析平台系统技术体系结构的分析，为建立高效的犯罪情报分析工作模式提供保障。

[1]Boba R. Crime analysis and crime mapping (Second edition)[M]. Sage, 2009:5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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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United Nations Office on Drugs and Crime. Criminal Intelligence Manual for Analysts[M]. New York:Publishing and Library Section, United Nations Office at Vienna, 2011.

[3]CHISUM W J. Crime reconstruction[M]. Humana Press, 2006.

[4]PETERSON M. Intelligence-led policing: The new intelligence architecture[M]. Washington, DC: US Department of Justice, 2005.

[5]GRIEVE J. Developments in UK criminal intelligence[J]. Strategic thinking in criminal intelligence, 2004: 2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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