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婷婷

(东北林业大学，哈尔滨，150040)

“后京都”时代REDD+机制的可行性1)

郗婷婷

(东北林业大学，哈尔滨，150040)

在分析REDD+(减少毁林和森林退化造成的排放以及通过森林保护、森林可持续经营以增加碳储量的活动“+”)机制产生历程的基础上，基于森林固碳机理和森林转移假设理论，从福利经济学和环境库兹涅茨曲线角度分析了REDD+机制的可行性。认为：从福利经济学的角度出发，REDD+政策的实施，将同时增加公共福利和私人福利的水平，使社会总福利的水平得到提高；RDDD+机制的实施，具备最大化福利水平的功能。基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原理，可以通过经济刺激的手段，干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走势，缩短“林业转型”需要的时间。REDD(减少毁林和森林退化造成的排放)及REDD+机制为国际社会提供了一种新的机制和路径创新手段，即用向发展中国家提供经济激励的方式，减少毁林现象的发生。REDD+政策具备可行性和现实意义。

REDD+;森林固碳机理；森林转移假设理论；福利经济学；环境库兹涅茨曲线

1 REDD+机制的产生历程

2009年12月18日，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15次缔约方大会，在丹麦的哥本哈根举行。与会的190个国家对“后京都”时代国际气候协议的接续问题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哥本哈根协议》最终达成[1]。该协议的一个重要内容包括：对林业的补偿不仅应包括减少毁林和森林退化的行为，发展中国家通过森林可持续经营、森林保护及增加森林碳储量的活动(即REDD+)应同样获得激励。该协议肯定了REDD(减少毁林和森林退化造成的排放)的合理性，即肯定了减缓气候变暖的机制应当包括发展中国家减少因毁林造成的排放。同时认为，应采取从发达国家获得财政支持的方式对REDD及REDD+机制进行激励，即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提供资金以支持机制的开展[2]。包括提供大量资金以减少森林砍伐行为带来的碳排放、支持技术开发和转让、提高发展中国家的减排能力。同时该协议要求发达国家做出集体承诺，在2010—2012年间，共同出资300亿美元对林业进行投资[3]。因此，哥本哈根协议中关于REDD+机制的提出及发展措施，无疑将增强REDD+机制成为未来气候谈判中地位的重要性。森林对于缓解气候变化的贡献得到了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同，但在《哥本哈根协议》之前，在林业领域只有造林与再造林活动(CDM)参与到了《京都议定书》当中，因而REDD及REDD+机制的出台，将进一步扩大林业在应对气候变化议题上的话语权，扩大林业在全球碳排放权交易中的参与方式。

“REDD+”机制的出台经历，由RED到REDD再到REDD+的历程。RED为减少森林砍伐造成的碳排放，由巴布亚新几内亚和哥斯达黎加提出，但在日后的一系列国际会议中，逐渐倾向于将森林砍伐和森林退化放在一起讨论，因此谈判的议题从RED发展为REDD。在2007年的巴厘岛会议上，将森林可持续经营、森林保护、增加碳储量的活动，也纳入到了林业参与气候变化的国际谈判协议中[4]。由此形成现在的林业参与气候变化议题新机制：包括减少森林砍伐和森林退化以及保护森林、增加森林固碳量的可持续性经营活动，即目前的REDD+。

“REDD+”机制可以说是REDD机制的扩展版，在上述REDD定义的基础上，将其资金奖励下的活动范围扩大至以下两点内容：①降低碳排放量的活动，即通过相关活动防止森林资源减少、避免毁林行为的发生；②扩大碳储量的活动，即通过森林保护、森林可持续经营活动在森林面积不变的情况下，实现森林固碳量的增加。

2 基于理论机理的可行性

2.1 森林固碳机理

森林固碳总量取决于两个因素：森林面积和碳密度。因此，增加森林的碳密度有两种途径：一是增加森林面积，包括造林与再造林以及避免毁林；二是增加碳密度，包括避免森林退化以及采取可持续性的经营活动[5]。京都机制下的清洁发展机制(CDM)是针对第一种途径。因此，从森林固碳机理出发，减少森林采伐和森林退化造成的排放、森林保护、森林可持续性经营增加碳储量活动与植树造林活动一样，具备同种重要“固碳地位”。REDD机制与REDD+不同的是：前者是避免毁林和森林退化的发生，以达到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目的，因而是一种“减排”；后者是通过森林保护、森林可持续经营的行为，以增加碳密度，因而是一种“增汇”。

从森林固碳机理出发，REDD+机制具备合理性和可行性。虽然对于参考基线的选择、范围的设定等还存在争议，但在今后的国家气候谈判中，REDD+机制必将得到更为广泛的国际认同。

2.2 森林转移假设

“森林转移”假设的含义：毁林现象的发生将不会一直存在下去，随着被砍伐森林面积的不断扩大，毁林的机会成本也会相应上升；因而，随着经济的发展，毁林率会出现下降的趋势。原因在于：随着森林砍伐率的持续上升，森林覆盖率逐渐降低；当这种状态持续的时候，会引发国家层面对森林资源枯竭的担忧，因而会采取相应的措施来遏制森林砍伐行为的发生，森林采伐变为森林覆盖率的稳定或缓慢上升的态势。这一假设的状态发生在上两个世纪的欧洲和北美，也在中国、印度、哥斯达黎加等国得到了印证。中国实施的天然林保护工程就是对“森林转移”假设的验证；中国通过国家层面的行动，实现了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森林覆盖率的提高。图1阐释了“森林转移”假设原理及REDD+机制的目标。

图1 森林转移的假设

3 基于经济学角度的可行性

3.1 从福利经济学角度看REDD+

按照福利经济学的观点，分配越均等，社会福利越大，国家政策在收入调节中的作用非常重要。从福利经济学最大化原则的角度出发，REDD+政策是从宏观层面上，通过对林业政策的干预以实现包括森林碳汇功能在内的总的公共福利最大化。图2阐释了实施REDD+机制与不实施REDD+机制相比，土地用途改变带来的私人福利和公共福利的变化。

图2说明了REDD+机制的运用，对森林生态体系管理带来的影响。在图2中，公共福利被定义为从生态体系中获得的总福利，既包括公共产品(森林固碳、生物多样性保护、涵养水源等)，又包括私人产品(林木及非林木产品)。私人福利指与项目相关的私人企业或林地所有人的福利；公共福利与私人福利的总和被定义为社会福利。为简化起见，土地转化(例如从农业用地到林地)的成本固定不变。如图2所示，公共福利，随着森林面积的减少呈现非线性递减的趋势，生态功能被极度破环。私人福利，在土地用途变化的过程中呈边际收益递减。

图2中：在L1点处，社会总收益与总成本的差额达到最大，社会边际收益等于边际成本；因此，这一点代表社会最优土地转换量。在L2点处，私人总收益与总成本的差额达到最大，私人边际收益等于边际成本；因此，这一点代表私人最优土地转换量。在实施REDD+机制后，由于增加碳储量的生态功能被支付了费用，因此增加了从转变土地用途中(造林面积的增加)所获得的私人福利水平，即L2曲线向左移动了。

REDD+机制的实施，会使私人林地所有人因为提供了公共产品而获得经济补偿，这将意味着L2向L1点移动并不断接近。由于森林可提供的生态服务不仅仅包括吸收固定二氧化碳，REDD+只是实现了森林部分生态价值的市场化，并没覆盖所有的生态功能；因此，L1点与L2点不会重合。

因此，从福利经济学的角度出发，REDD+政策的实施将同时增加公共福利和私人福利的水平，进而使社会总福利的水平得到提高。RDDD+机制的实施，具备最大化福利水平的功能，具备可行性和现实意义。

图2 实施REDD+机制与不实施REDD+机制的福利变化

3.2 基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分析

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是通过人均收入与环境污染指标之间的演变模拟，说明经济发展对环境污染程度的影响；也就是说，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环境状况先是恶化而后得到逐步改善。

毁林现象的发生，和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有很大的关系。导致森林被过度采伐的原因是多元的，包括对扩大耕地的需求、当地原住民对薪材的需求、国家出口原木或木材制品以换取外汇的需求。低收入国家的贫穷、人口过多、财政赤字，等等，都会造成更多的森林面积损失；对经济发展和收入提高的需求，会导致对直接的农业或森林产品的更多需求[6]。而在发达国家，对森林生态价值的需求，会超过对森林直接提供的产品的需求。因此，毁林率和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可以通过库兹涅茨曲线来体现，但两者也是有区别的。首先，库兹涅茨曲线用收入(GDP)来表示横轴，而在本文分析森林变化趋势库兹涅茨曲线时，图中横轴表示时间。其次，把环境库兹涅茨曲线应用于森林变化趋势的讨论时，笔者假定在经济发展的初期阶段毁林率都呈现上升的态势，这一假设可能与事实不相符。第三，按照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理论以及“森林转移”的假定随着经济的发展森林面积将随之扩大，在本文中暂不涉及这个阶段的变化关系。但是，森林面积的状况与经济发展的关系，可以用库兹涅茨曲线来演绎的原理在于：低收入国家对经济发展的迫切需求，是导致毁林发生的重要原因，而随着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又会出现对森林生态服务的需求，森林保护的行为随之出现。如图3所示，起初随着经济的增长，毁林率呈上升的态势；当收入达到某一点时，毁林率开始随收入的增加而下降。

图3 倒U型毁林率变化环境库兹涅茨曲线

根据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描述的规律，经济增长是抑制毁林行为的一个重要因素；通过发展经济增加收入，可以减少对原木产品、相关林产品的需求，进而减少毁林及森林退化的发生。当收入到达某一点时，国家开始采取减排措施，通过财政支出的刺激以促进植树造林和森林管护行为，减少森林采伐和退化、扩大森林面积。问题的关键是：那些正在毁林的国家，经济何时才会发展到改变库兹涅茨曲线的拐点呢？(即减少毁林行为的发生)。对于经济状况十分落后的国家，等待其依靠自身的经济发展以达到毁林率和收入增长水平呈现负相关的关系，将会是非常漫长的过程。因而，REDD及REDD+机制的意义，在于通过来自发达国家和国际社会的财政援助和经济刺激，改变库兹涅茨曲线的发展态势，向着积极的、有助于环保的方向发展。图4详细阐释了REDD及REDD+机制的实施对库兹涅茨曲线的影响。

图4 通过REDD+政策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

因此，REDD及REDD+机制为国际社会提供了一种新的机制和路径创新手段，即用向发展中国家提供经济激励的方式，减少毁林现象的发生。虽然森林砍伐行为背后的社会经济或结构性推动力，在不同国家有所不同；但本文试图用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原理来说明，可以通过经济刺激的手段干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走势，缩短“林业转型”需要的时间。中国的天然林保护工程，作为一个非常典型的

通过国家层面的对林业部门的政策干预以及国家层面的经济激励手段，确实改变了中国森林资源库兹涅茨曲线的走势，出现了经济发展和森林覆盖率增加并存的良性发展状态。因此，一国林业部门的政策，在降低毁林率、促进森林保护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从改变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走势，缩短“林业转型”需要的时间分析，REDD+政策具备可行性和现实意义。

4 结语

REDD机制的生效，标志着林业在气候变化议题上更大的话语权。虽然国际社会对REDD+机制仍存在政治和技术层面的争议，但运用REDD+的运行方法实现森林保护及可持续经营活动的生态补偿的思路不存在争议。REDD及REDD+机制传达的理念：愿意且能够减少因森林砍伐造成的碳排放的国家，应为此获得财政补偿。在京都议定书第一承诺期已经结束之际，运用REDD及REDD+机制的机理，将市场机制引入林业发展、加速生态产品货币化进程、推动我国林业制度的变迁具有重要意义。

[1] 袁梅，谢晨，黄东.减少毁林及森林退化造成的碳排放(REDD)机制研究的国际进展[J].林业经济，2009(10)：23-28.

[2] Motel P C， Pirard R， Combes J L. A methodology to estimate impacts of domestic policies on deforestation： Compensated Successful Efforts for “avoided deforestation” (REDD)[J]. Ecological Economics，2009，68(3)： 680-691.

[3] Rice C W. Introduction to special section on greenhouse gases and carbon sequestration i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J]. J Environ Qual，2006，35(4)：1338-1340.

[4] 吴国春，郗婷婷.后坎昆时代中国碳汇林发展的理性思考[J].林业经济，2011(10)：40-42.

[5] 王玉海，潘绍明.金融危机背景下中国碳交易市场现状和趋势[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09(11)：57-63.

[6] 谢怀筑，于李娜.碳金融：应对气候变化的金融创新[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10(1)：29-40.

Feasibility of the REDD+ Mechanism in the Post-Kyoto Times/

Xi Tingting(Northeast Forestry University, Harbin 150040, P. R. China)//

Journal of Northeast Forestry University.-2014,42(6).-114～117

By analyzing the development of REDD+ mechanism, forest carbon sequestration mechanism and the theory of forest transfer hypothesis, we studied the feasibility of REDD+ mechanism by welfare economics and the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welfare economics, the implementation of REDD+ policy will increase the public welfare and private welfare level, and improve the level of social welfare. The implementation of RDDD+ mechanism can maximum the welfare function. With the principle of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 and the economic stimulus, the intervention of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 trend, and REDD+ mechanism can shorten the “forestry transformation” time. REDD and REDD+ mechanism can provide a new mechanism and innovation means for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and can be used to provide developing countries with economic motivation and to reducing deforestation. Therefore, REDD+ mechanism has the feasibility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REDD+; Forestry carbon sinks; Forest transition theory; Welfare economics; 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

1) 2012年度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12E136)；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项目(12532311)；黑龙江工程学院校青年科学基金项目(2013QJ15)。

郗婷婷，女，1982年10月生，东北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现工作于黑龙江工程学院经济系，讲师。E-mail：battysea@yahoo.com。

2014年3月14日。

S718.5；F3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