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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美学视域下的满族文化探析

2014-07-30关春玲温惠淇

经济师 2014年6期
关键词:生态美学

关春玲+温惠淇

摘 要:生态美学是中国学者结合了中西方生态文化思想的精髓进而提出的新型学科,生态美学在生态学与美学之间找到了共同的研究契合点——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文章在生态美学与满族文化之间寻求到了共同点。满族萨满文化历史悠久,意蕴深远,并衍生出许多艺术升华品。本文主要从满族萨满神歌、满族服饰以及满族的尚柳习俗中深入挖掘其中饱含的生态美学意蕴,并从马克思主义美学思想的视角探求满族文化中内蕴的生态美学思想。

关键词:生态美学 满族文化 生态整体主义

中图分类号:F06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2014)06-048-03

一、生态美学概述

生态美学是生态学与美学的交叉学科,无论是在生态学领域还是在美学领域都是一股新鲜的力量。处于社会形态转型时期的生态美学见证了人类由工业文明形态走向生态文明形态之路上的种种变化。生态美学包含了两个重要的内容:生态与美,这两者是相互依存的:将生态因素纳入美的衡量标准之中;同时,将美的世界拓宽至生态的领域。生态美学强调的是人类与自然世界之间的“主体间性”,打破了“人类主导”的激进思想。社会形态正处于变革时期,相应地,其内部的文化形态也必将发生变化。美学领域也必将随着社会文化类型的转变推演出符合人类社会发展趋势的新美学观。我国的专家学者正是在认清了社会发展的大趋势的基础上,结合了我国传统的道家思想以及丰富的民族生态理念,跨入了生态美学这一崭新的学科领域。可以肯定地说,这一新兴学科在如今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时代背景下,是完全站得住脚的,这根源于其厚重的哲学根基——唯物存在论。从美学的发展历史角度来讲,生态美学是对产生于1949年以后的实践美学的一种完善和超越。实践美学注重的是人的主体性力量,认为美作为一种客观产物是完全受制于人的主观支配的;而生态美学诚然意识到了自然本身的价值与美,将自然提升至与人类等同的地位,从自然的角度发现美、认识美、解析美。

生态美学的理论出发点是“生态整体主义”,这一思想是对工业文明时期力倡的“新工具论”与“人类中心主义”的哲学颠覆。人类与自然万物共生共存于同一个自然发展链条之中,任何破坏生态链条发展平衡的行为都是违反“生态整体主义”的,都是荒谬无知的。小到浮游生物,大到棕熊、老虎,每一个自然生物都与人类有着同样的生存、繁荣的权利。生态美学是从更加宏观的角度重新审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将人的发展从囿于当前的短期发展拓展至长久性、持续性的发展上来,并从中体会生态的整体美、和谐美以及发展美。生态美学的发展更是在为人类提供良好、优美的自然环境与生存环境,最终实现人类“诗意地栖居”的美好愿景。生态美学在倡导生态整体之美的基础上,将人的道德之美也作为其核心内容之一,对自然环境的维护以及对自然生物的保护与救助便是人的道德之美的体现。

生态美学思想的提出深受我国道家思想的深远影响。生态美学的核心思想是强调人类与自然生态系统共生、共存、共荣的和谐发展关系。纵观我国摧残悠久的历史文化宝库,千年之前提出的理念与现代社会的生态美学思想不谋而合,尤其以道家的思想更为突出。“天人合一”思想作为道家的经典理论深刻地揭示了人与自然发展关系的深刻内蕴,“天”并非牛鬼蛇神,而是自然万物的代表;“人”泛指人类,意在阐明人类和自然具有本质上的相通性,故而能合二为一,人的一切活动都应遵循自然发展的客观规律。“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这一古老的生态智慧同样为我国生态美学的发展奠定了深厚的哲学根基。

二、马克思主义与生态美学

马克思、恩格斯的相关著作中包含了深刻的美学思想,虽然在其具体的论述中,并没有直接提出来,但其字里行间中流露出的中心思想饱含了浓厚的美学意蕴。“劳动为富人生产了珍品,却为劳动者生产了赤贫。劳动创造了宫殿,却为劳动者创造了贫民窟。劳动创造了美,却使劳动者成为畸形。劳动用机器代替了手工劳动,同时却把一部分劳动者抛回到野蛮的劳动,而使另一部分劳动者变成了机器。劳动生产了智慧,却注定了劳动者的愚钝、痴呆。”我们常说: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同时,人民也是美的发现者与继承者,尤其是广大的劳动人民。资本主义大工业的背景下,劳动者用自己的全部力量进行着财富与美的生产,但自己却没有拥有财富与美,简陋的生活环境与恶劣的工作环境使之沦为财富与美的牺牲品。马克思早就认清了资本主义的弊端,劳动者极其不平等的生产地位加剧了社会的动荡。“异化劳动可以创造财富、文明、美,而财富、文明、美却不属于劳动者,反而作为异己的力量而与劳动者对立。劳动者变成了贫穷、野蛮、畸形。”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对立构成了“工具理性”的全部内容,而生态美学恰恰与此相反,它强调的是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与持续。马克思深刻地揭示出了美的根源与本质,美根源于劳动,而不是客观存在物。美的本质是劳动,人类的本质也是生产劳动,这种不谋而合的本质同源性就必然决定了人与美的对象物即社会与自然的和谐,只有和谐才能共生,只有和谐才能持续。生态美学正是符合了这一理念,因此,它的发展必然是正确的、持久的。

三、满族文化与生态美学

(一)满族萨满神歌中的生态美学精神

满族信仰古老而质朴的萨满教,萨满教历史悠久、内容丰富,并深刻影响着满族社会的绘画、音乐、舞蹈等艺术领域,从而对满族人民的审美情趣与审美方式起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引导作用。“人类最初对自然采取过两种态度:一是硬的,一是软的。所谓硬是指人类对自然的征服态度,即控制自然的努力,这往往以神话的方式表现出来。而所谓软就是与此相反,跪倒在自然的脚下,祈求自然的保护与恩赐,这一般以宗教的方式表现出来。”满族萨满文化便是色音所说的“软方式”的体现,满族人民对自然的敬畏、景仰与崇拜滋生了以萨满文化为中心的审美艺术的产生。“原始人类劳动呈现和创造的原初的美是物质生产的‘美的规律的最早的体现,它附丽使用和制造工具的劳动活动及其物质产品,其合目的性和合规律性的自由形式因带来效益,利于物质生活而逐渐引起原始人类的感性愉快,为原始人类所注意;继而通过原始歌舞、巫术礼仪这类模拟性的生产活动,由对这种形式带来的功利的感性愉快逐渐演化为对自由形式本身的自由感受(即审美感受)。”这段话以马克思提出的“美的规律”为哲学基础,阐释了原始歌舞、巫术礼仪由物质生活为原型,逐渐演化为审美享受的发展过程。endprint

萨满神歌在萨满仪式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两者共同构成了萨满文化的摧残篇章。从结构配合的角度来讲,萨满神歌是萨满仪式的配合角色,萨满神歌会根据仪式内容的不同而作出相应的调整,可以说,萨满神歌与仪式是相应而生的。萨满神歌根据不同的划分标准可以分为多种类别,从祭祀对象的角度来看,可分为:祭天神仪式、祭星神仪式、祭鹰神仪式、祭祖先神仪式以及祭佛托妈妈仪式等;从祭祀的主体角度,又可分为:“宫廷祭祀、王府祭祀以及民间祭祀”等等。满族的宫廷祭祀与王府祭祀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规矩礼节的限制,少了一些原生态气息,从民间祭祀入手,更能准确地把握原滋原味的萨满文化。

如果说骑射赋予了满族英勇善战的民族特征,那么,萨满神歌便赋予了满族能歌善舞的民族个性。神歌具有以下艺术特征:一是具有显著的音乐特征,从音乐的音阶、曲式、调式、旋律等角度对神歌进行分析,都可以挖掘出满族萨满神歌的音乐特征。这说明满族萨满神歌是符合乐曲规律以及曲调范式的,可以作为独立的音乐作品进行演唱与表演;二是具有显著的表演特征,萨满神歌在被表演的过程中往往伴随着生动的肢体语言,可以说,脱离了肢体表达的满族萨满神歌是毫无生命力可言的。萨满的肢体语言更是尤为丰富。满族人信奉“万物有灵”思想,自然界中的动植物都被满族人赋予了神灵的色彩。虎、鹰、乌鸦、狼、熊等,都是神歌中赞颂的对象。萨满在吟唱神歌的过程中,会模仿动物的神态举止,祭祀什么动物。便会模仿什么动物的神态。因此,满族萨满神歌被赋予了强烈的表演色彩;三是神词具有一定的韵律性,满族萨满神歌的神词多是源于满族先人的即兴创作,可以说,神词的内容源于生活,更高于生活,将实实在在的生活内容进行艺术的二次加工与审美升华,使其真正具有美学和审美价值。满族萨满神歌朗朗上口,一气呵成,行文潇洒,不拘一格,更反映出了满族先人豪放大气的民族风格;四是采用了一定的修辞手法,动物、植物本是自然界中最普通的一份子,在满族萨满神歌中,将这些动植物赋予上思想、能力与责任,将其比喻成无所不能的神灵,更赋予了其人性的特色。比喻修辞手法的运用升华了满族萨满神歌的艺术价值。以上四点着重分析了满族萨满神歌的美学价值。除此之外,神歌中更饱含了深刻的生态价值。在“万物有灵”思想的指引下,满族人将自然界中的动植物视为同人类一样拥有灵魂和生命,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高于人类。他们认为:人类仅仅是自然系统中微小的组成部分,自然界拥有广阔的胸怀,吸纳着万事万物。满族先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向自然界索取赖以生存的物质生产资料,可是,他们懂得“有借有还”的道理,索取之后会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体现出了一种平等的生态观,更流露出了一种感恩的价值观。当代社会,人类毫无节制地向自然索取,并理所当然地认为自然界中丰富的物产资源本就属于人类自身。这种错误的价值观一直占据着人类思想的核心,逐渐演变成今日的恶劣局面。自然灾害、地质灾害就是自然界对人类的警告,对自然残忍,便是对人类自身的残忍。只有善待自然、感恩自然、与自然平等和谐相处才是人类可持续发展的长久之道。

(二)满族萨满服饰中的生态美学传统

满族萨满服饰是满族萨满在进行萨满仪式的过程中所穿着的衣裙与饰物,可以说,满族萨满服饰主要由两个部分构成:衣裙与饰物,两者共同构成了满族萨满的服饰文化。萨满服饰与祭拜的对象息息相关,在萨满仪式上祭拜什么,便按照祭拜对象的外形与形态装饰萨满服饰。因萨满服饰中祭拜的多是动物神灵,因此服饰中常出现与动物相关的图形与图案。鸟型图案在萨满服饰中经常出现,在萨满神帽上、萨满服饰的肩部以及衣裙上,往往都会看见飞鸟的图案,这是因为鸟类具有飞翔的能力,能够帮助萨满飞向目的地。在材质方面,会选取自然界中的原生态材料,例如:动物的羽毛、皮毛以及树皮等等。满族萨满服饰做工精致,美轮美奂,具有较高的美学价值。无论是野神祭服还是家神祭服,上身的衣服以白色系为主,并镶嵌有白色的羽毛,寓意飞翔。满族萨满的下衣裙更是花样百出,色彩丰富。裙下摆的设计很是出彩,常常点缀以波浪、云朵等形状,寓意丰富,形状各异。除此之外,鱼皮服也非常出彩,满族社会悠久的渔猎文化赋予了鱼皮服丰厚的文化积淀。每当满族先人打鱼满载“成果”后,都会举行隆重的祭拜鱼神“尼玛哈恩都哩”的仪式,感恩于“尼玛哈恩都哩”的恩赐,此时的萨满身着鱼皮服,不去鱼鳞,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配以模仿鱼类游弋的形态,出神入化。满族萨满服饰因其细致的做工、精美的图案以及丰厚的文化积淀,赋予了其较高的美学价值。另外,满族的服饰中也体现出了较高的生态价值。生态美学的核心思想是“生态整体主义”,导致“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整体主义”差别的根本原因在于最高价值的判定标准不同。生态整体主义视自然世界的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而人类中心主义视人类自身的利益为整个生态系统中的最高价值。满族服饰上的图案多数来自于自然界中的动植物,萨满穿着满族萨满服饰的主要目的便是祭拜自然神灵,除此之外,萨满服饰是神圣的象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穿着的。美国新环境理论的创始者利奥波德曾在其著作《沙乡年鉴》中提出了生态三原则:和谐、美丽与稳定。人类与自然世界的和谐相处才能换来整个生态系统的美丽与稳定,从满族服饰的构成以及使用禁忌中便可以看出满族先人对自然世界敬畏、感恩的态度,从而达到了和谐相处的理论高度,也正是这一古老的生态智慧,才使得满族社会延续至今、满族文化流传至今。现代社会,人类与自然针锋相对的紧张局面,使人类自身处于不利的地位。只有缓和这一紧张气氛,与自然和谐相处,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从这一角度来讲,学习满族先人的生态智慧很有必要。

(三)满族尚柳习俗中的生态美学意蕴

满族人对柳树的喜爱与崇拜是不言而喻的,早在女真时期就已兴起的尚柳习俗一直延续至今。在众多的满族祭祀仪式中,就包含了以祭拜柳树为主的“佛多妈妈祭”,“佛多妈妈”是满族人对柳树的敬称,满族人民把柳树视为自己族民的“始祖母”,并认为满族的繁衍、壮大与长存全靠“佛多妈妈”的保佑,因此,对“佛多妈妈”尤为敬重。民间如此,宫廷中也不例外,清朝宫廷中经常举行“柳树求福仪”,仪式庄严而隆重,在柳树前摆放贡桌、贡碗等,并进行虔诚的跪拜。在祭拜柳树的过程中,产生了大量的既风韵优雅又寓意祥和的满族神歌。饱含了满族人民的虔诚之心,希望“佛多妈妈”赐福于此,子孙绵延,安康永在。满族在祭柳习俗中,彰显了满族人民与自然界的一种和谐相生的关系,“人类中心主义思想”荡然无存,将柳树视为满族社会生息繁衍的福音力量所在,珍视了自然在人类面前的地位,一种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整体主义”思想由此显露出来。此外,神歌作为满族社会的祈祷词,其和谐的韵律、优美的意境以及吉祥的寓意又为其增添了一抹美的色彩。无论是曲调悠扬的神歌还是庄严虔诚的“求福仪式”,都饱含了生活美与艺术美之间的交织与变幻。满族人在漫长的社会生产实践中,产生了对“柳树”这一自然界普通植物的基本认识,由于生产力的低下以及科学技术知识的匮乏,产生了满族人对柳树的崇拜思想。神歌、仪式等都是基于物质生产实践的附属品,同时也是一件件根植于生活的艺术品。柳树是自然界中的客观存在物,其明亮的颜色与优美的线条演绎出了真实的生活美,这反映的是一种自然与物质形态的美,经过满族人的艺术加工,以柳树为原形的神歌、仪式等又升华成为精神形态的美,即艺术美。满族人对柳的喜爱与崇拜很好地诠释出了生活美与艺术美之间的关系,生活美是艺术美的物质基础,艺术美是生活美的精神升华。满族社会的尚柳习俗除了具有浓厚的美学气息,更蒙上了一层生态色彩。满族人将柳视为神灵,承认它在自然界中的生存地位与主体地位。相比于现代社会,人类无视自然界中生物的地位,将其片面地视为人类生存的附属品。这种“工具理性”的思维一直主宰着人类的大脑,而“平等和谐”的思维一直被排斥、被冷淡。如今,我们在古老的满族文化中再次找到了这种人与自然之间“主体间性”的和谐思想,应该学习它、发扬它并积极实践它,并通过此契机扩大“生态整体主义”思想的影响范围,逐渐消减“工具理性”思想的主体地位。满族尚柳习俗是生态美学在远古时空的一种回现,更是对以“人类中心主义”为主导思想的当代社会的有力一击。

本文以生态美学为主要的研究视角,选取了满族萨满神歌、满族服饰以及满族尚柳习俗等方面作为满族文化的代表,分析了蕴含在满族文化中深厚的生态美学思想。这无疑对传承发扬满族文化以及生态美学的具体应用具有重要的意义。

[本文系2013年黑龙江省高等教育综合改革试点项目“高校生态文明教育创新机制的研究与实践”的阶段性研究成果(GJZ20131019);本文系“大学生中国传统文化教育的创新研究”项目的阶段性研究成果(DLBEC02-01)]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2] 刘纲纪.马克思主义美学研究[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3] 色音.中国萨满文化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1.

[4] 赵志忠.满族萨满神歌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

(作者单位:东北林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黑龙江哈尔滨 150040)

(责编:贾伟)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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