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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业巨头大冶有色和原住民50年博弈

2014-07-09法人袁成本

法人 2014年4期
关键词:铜矿国安法人

文 《法人》记者 袁成本

矿业巨头大冶有色和原住民50年博弈

文 《法人》记者 袁成本

(摄影/袁成本)

湖北大冶有色金属集团所属的丰山铜矿,近50年来在挖掘了海量资源的同时,对当地的地质环境、生态环境以及数千村民的生存环境也造成了严重破坏,引发村民长期不满;而其中一位充满争议的维权带头人,又使得这场维权一波三折

《法人》记者见到周国安的时候,他刚从拘留所放出来一个星期。虽已是春意盎然,他仍然枯坐在家里,看着村北的中岭发呆,一呆就是大半天。

他的家在湖北省黄石市阳新县富池镇,在鄂赣交界的大山脚下,那个偏僻的村庄叫丰山;在这个村庄的底下、周边和山岭的皱褶里,埋藏着数不清的财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铜。相传,自汉代起,就有先人在此炼铜打造冷兵器;著名的民族英雄岳飞,也曾在此炼铜。1965年,大冶有色金属集团(下称大冶有色)在这里成立了丰山铜矿,几十年来为国家贡献了十几万吨铜及其伴生金银,按现价计算价值达百亿之巨。

而周国安被拘留,正与这里的财富有关。也正是这次拘留,使他在丰山村、富池镇甚至阳新县名声大振。

A 跳不出的“资源魔咒”——拆掉祖屋每平方米仅补偿20元钱,在当时,只能换六七双尼龙袜子或一两件的确良化纤衬衣;如果购买中国最具价格指标意义的猪肉,只能买约十六公斤

周国安的祖辈,260多年前从江西瑞昌搬到丰山,在这里繁衍了一代又一代。周氏祖宗搬到这里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地底下的巨大财富;更不会想到的是,这巨大的财富并没有给后人们带来相应的好运。其实,老早就有专家发现了“资源魔咒”——越是资源丰富的地方,原住民往往越贫穷。在全世界似乎都是如此。

只不过,在丰山,这“魔咒”更毒一些。

丰山铜矿的绝对主力是露天矿,坐落在周国安所在大沟组以及长巷组和周吴组的村址上,前两个组和后一个组的大部村民,都是那位从江西瑞昌搬迁而来的周氏的后裔,至大冶有色开发的时候,已繁衍到一百多户、500多人。

露天铜矿开发的前提,就是这3个组的房屋及其祖坟必须搬迁。当时的搬迁条件,今天的人们无法想像——这个后来的矿业巨头、产业大象、年产值以百亿计的铜业公司,在拆掉他们的家园、占用他们的耕地和山场之后,给原住民的补偿只有两项,一项是房屋补助,一项是迁坟补助,前者每平方米20元钱,后者每棺60元。这是当时的大政策,在“支援国家建设”的口号下,村民没有讲价的条件。

每平方米20元的住房补助,在当时的购买能力是这样的——能买六七双尼龙袜子或一两件的确凉化纤上衣;如果折算成中国最具价格指标意义的猪肉,能买大约16公斤。

因为这次搬迁,一百多户村民苦了多年。

对于这段历史,丰山铜矿的几位高管提醒《法人》记者——当时的20元与今天的20元不一样;而且,拆迁前的民房都是茅草屋或土坯房,尔后他们盖的是砖瓦房,并且面积也增加了。这意思是,当时农民们并没有吃亏。真是屁股决定脑袋,所处位置的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同。

周国安一家的老祖居,被丈量了55平方米,拿到了1100元钱。

周国安的父亲叫周迁裕,师范毕业后当上了老师,固定的薪水加上出奇的勤劳,把一个家经营成全村富裕户。即使这样,为搭起一个能挡风遮雨的窝,他花完了补助、搭上储蓄之后,又欠下了800多元债务。为了还债,他每个星期天都要到山上打石头,劳作一天能挣四五元钱,比教一天学生挣的还要高。当然,付出的辛劳也是常人难以想像。

周迁裕的工资在今天看来相当微薄——每年一次性拿回家300元左右。1980年工资突然涨了,一年发了400元整。在临近春节的欢快气氛中,周国安与父母亲和两个哥哥围坐在火炉旁,把400元数了一遍又一遍。那情景,周氏兄弟至今历历在目。

周国安一家建房欠下的外债,一共还了5年。

就因为自家屋底下蕴藏可露天开采的巨大铜矿,村民们在失去了家园的同时,还要咬着牙齿、勒紧腰带节衣缩食偿还债务——丰山铜矿把“资源魔咒”念到了极致。在丰山铜矿迄今为止49年的开发过程中,从来没有在人口达几千之众的丰山村招过一个工人。此事,被丰山各个组的村民们反复提及。对此,丰山铜矿的解释是:在那个时代,矿上甚至大冶有色都没有招工自主权,到哪里招工、招多少工都由上级说了算,比方有一年上级就以文件指定要到著名的革命老区红安县招工。

B 昔日的山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混浊的自来水,村民称其为“工业水”;房子被震裂了,有的甚至倒塌了——悲情柯家湾,他们的付出是不可避免的吗?

丰山村大垅组有67户、约300口人,不论是土地面积还是人口,均占全村的十分之一强。在丰山,每个村民组聚居在一处山间洼地,当地称其为“湾”,大垅组因柯姓村民居多,人们习惯称其为“柯家湾”。

星转斗移,时光到了1985年。柯家湾的搬迁也提上议程。镇上、矿上动员整体搬迁。此时,长巷组已经搬走了9年,而最晚搬迁的周吴组也于1980年搬迁完毕。

柯家湾没有想到的是,过去了这么些年,物价已经上涨了一截,可搬迁条件与先前一样——房子还是20元一平方米。当时的组长是现任代理村委会主任柯于明的父亲。那时,丰山铜矿露天开采正红火,每天都要放炮,震得山动地摇,柯家湾确实不适合居住,搬迁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村民们算了一笔账,以20元一平方米补偿老房,大部分人家都搬不起;即使有人慷慨解囊愿意借钱,村民们也借不起——按当时的收入情况,一辈子省吃俭用也还不上。无奈,搬迁计划只得放弃了。大家继续在铜矿的隆隆炮声中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大垅组搬迁搁浅,为丰山铜矿与村民的矛盾埋下伏笔,这也是一批群众跟随周国安维权的重要原因之一。这是后话。

与丰山村其它所有村组一样,铜矿开采以前,柯家湾山青水美,清泉流淌。村边的一条小河,银波荡漾,水量充沛,小船能直接划进湖里。在清澈见底的小河里,鱼虾成群,水草茂盛,河边的石缝里、石头底下藏着山蟹。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都已成为村民们和第一代老矿工的记忆。

丰山村的贫困村民

随着铜矿的不断发展,村民们喝上了自来水,然而,他们一直对这水疑虑重重,甚至怀疑是“工业水”。矿上的自来水每天早、中、晚各送水一次,每次各持续半小时、一小时和一个半小时。这水对村民是免费的。喝着免费水,还嫌水不好,这是不是“讨饭吃嫌饭馊”?

房子倒了

3月22日,《法人》记者在柯家湾采访,正赶上晚上的放水时段,村民们纷纷拿桶、拿盆接水向记者展示。通过目测,这水确实太“馊”了一点——它又浑又黄,不大一会就沉淀了一层杂质,里面还有片状物。这是不是村民担心的工业水?

对此,丰山铜矿党支部书记魏钟宏肯定地说:村里的自来水与供应铜矿员工的自来水完全一样,其生产工艺与普通的城市自来水也完全相同,它抽取长江水经净化处理后进入管道,但品质有可能略差一些,因为在取水点的上游有两家化工厂。至于为什么《法人》记者见到的水混浊不堪,魏书记说,有可能是管道腐蚀,但不可能是工业水。魏进一步解释说:处理矿石需要添加硫化物、煤油、松油等,这种循环水异味大,作生活用水决不可能。

对柯家湾村民来说,另一个现实的威胁是房屋受损。《法人》记者在村里走了几圈,发现多家房屋出现裂缝,裂缝最大处能伸进手指。村民们说,现在情况已经好多了,严重的时候,有裂缝能伸进拳头。为了凑合着居住,只能拿水泥糊、水泥灌,不断地修修补补。最严重的,有几家房屋或房屋内墙倒塌。

柯家湾是幸运的,虽然多处房屋倒塌,但从来没有因此发生大的伤亡,不像铜矿露天开采后遗留的那个巨大的天坑,无情地吞噬了王家组村民柯传金、大沟组村民周会跃两条鲜活的生命。

柯家湾村民的房屋,受损严重的大约有20户。《法人》记者有个感觉,像是经过一场中等烈度的地震一般。

柯于荣家——2013年,房子倒塌,废墟的破砖烂瓦上,留下一个扎眼的蓝色牌子——“富池镇丰山村1-46”。

柯于兵家——3间瓦房外墙鼓了起来,里边的山墙经斜,房子已经废弃。《法人》记者走进去,他怕发生不测,不停地催促着快快出来。

柯传炎家——屋瓦大片地震掉了,屋子摇摇欲坠,完全无法居住,里面遍地垃圾,发出熏人的臭气。这是全组最贫困的家庭,自身无力解决住房问题,幸亏好心村民周大宝借房让他全家暂住。

柯美华家——2012年8月,一天下午,5时半许,西屋北墙突然倒下,整个一面墙砸在80岁的老母亲睡觉的床上。万幸的是,当时老太太正好去厨房拿东西,躲过一劫。

柯于良家——2012年7月的一天,晚上8点多钟,东屋一面墙轰然倒塌,睡在床上的老母亲黄连秀被埋。邻居们闻声赶来,抬起木条、木檩,扒开砖石土块,把老太太从废墟里救了出来。当时她浑身灰尘,不见模样。幸运的是,倒塌时几根檩子撑起一个空间,正好黄老太太在里面,只是腿部受了点擦伤。看着一条床腿被砸得稀烂,柯家兄弟十分后怕。这位83岁的老人,身子骨一直硬朗,小儿子柯于良和儿媳妇在镇上做生意,房子空着,她执拗地拒绝儿子们同住的邀请,坚持一个人给小儿看房子,自己做饭,自己打扫。倒墙事件发生后,老太太身体一下子垮了,生活突然不能自理,脑子也糊涂起来,不断念叨着“有鬼”。一年后,黄老太去世。目前,柯于良倒塌的房子已经翻修,高度由4米多降至两米半,由假两层(一层加阁楼)变成了平房,房顶也换成了轻便的石棉瓦。

在柯家湾,最富“造房传奇”的是柯于进。

老柯今年61岁,是小组保管员。他家房子造于1981年。那时,柯家7口人,5个壮劳力,经济情况相当之好,房子盖得也好,花了一万多元,在组里算是“豪宅”。不想,好景不长,铜矿露天开采放炮,村里天天如发生地震一般,房子摇晃,墙上开始出现裂缝。1985年夏,有一天放炮阵势太大,多家房子玻璃都被震碎,大家纷纷去矿上找“工农办”。经交涉,获赔了玻璃,每两户分一块,大家扛回去自己找师傅切割。

又过了几年,柯于良眼见这万元“豪宅”裂缝越来越多,不敢居住了;1992年,他决定到村后自家老宅基上建造新屋,这次投资更大,花费了差不多4万元,是组里的“超豪宅”。谁曾想,这新房住了没有多久,又被震出了裂缝。有一年,檩条被震断了。柯于进找到铜矿,“工农办”也来了,但人家说这不关矿上的事。

柯于进反复掂量“豪宅”和“超豪宅”的安全性,最后觉得还是旧屋好些,于是决定加固“豪宅”,把房瓦换下,收拾妥当后率全家搬离“超豪宅”。事后证明,这是个聪明的决断。2011年腊月,“超豪宅”轰然倒塌。

他又一次找铜矿“工农办”,“工农办”再次强调——不关我们的事。

对柯家湾房屋的损坏,丰山铜矿党支部魏书记和“工农办”张主任是这样解释的:在该村周边,还有别的铜矿、金矿,还有开山炸石的石灰场,它们距柯家湾更近;还有,丰山铜矿在地下二百多米处放炮,别的矿在地下50米处开采,而石灰厂在露天放炮——到底谁影响了柯家湾,应该是清楚的。如果非得说是我们的责任,需要安监部门鉴定。

这种解释使得村民们更加不满,他们指证:那些石灰窑和采石场就有丰山铜矿的。

C 小河干涸了,山场滑坡了,湖泊污染了,地下水枯竭了,河床被尾砂抬高了——周国安的极具争议的“维权”,注定会一波三折

周国安今年年44岁,是3个孩子的父亲,他虽然只上过初中,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去年6月20日,他带领村民“维权”,那阵势在丰山村还是第一次;今年2月25日,他第三次挑头“维权”时,被处行政拘留15天。3月6日,在他被拘留期间,《楚天时报》《东楚晚报》详细报道了他的“事迹”,更使他的名声鹊起。《楚天时报》的引题为“伪造环境监测报告,煽动村民扰乱矿山开采秩序”,主题为“男子采矿不成闹事被拘留”。

报道提到——“周提出自己去北京活动和四处跑动花了200余万元,要求矿方报销。”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情节,一旦此说成立,周国安是借“维权”之名、行敲诈之实,有可能构成敲诈勒索罪。《法人》记者到丰山铜矿核实时,矿党支部书记魏钟宏一口否认,他说:矿上从来没有这么说,记者那么写,我们也没有办法。该矿“工农办”张主任提供了另外的说法——周国安扬言花了二百万元,是在暗示矿上给他这笔钱可了结此事。

周国安则指责说,报道内容通篇失实,胡编乱造。他愤怒得连嘴唇都打起了哆嗦:“这记者是不是习惯了‘报销’?他在助纣为虐!他这个样子也配当记者?”

关于“伪造环境监测报告”,《楚天时报》记者是这样写的:“周某带回一份由中国环境监测中心开具的报告,称丰山铜矿对地下水、空气、环境有污染,但报告没有加盖任何单位的公章,也没有任何专家在上面签字。”《法人》记者也见到了份报告,上面确实既没有公章、也没有专家签字,但周国安坚持认为报告就是该“中心”出具的;出具报告前,几位专家还到村里实地调查过。

周国安之被拘留的原因是“谩骂、威胁矿长,严重扰乱丰山铜矿正常的办公秩序”;周及其家人则认为,他是替老百姓维权受到了“迫害”,《法人》记者接触的村民也有人持此观点。他们的依据是——有人打架致人轻伤都能赔钱了事,理应追究刑事责任的都屁事没有,而周国安在几次“维权”中从来没有动过任何人一根指头,只是骂了人家几句就被拘留,天理何在?在阳新县都属罕见。

《法人》记者赶到到富池派出所、阳新县公安局、阳新县政法委了解此事。阳新县公安局政治部宣教科一位工作人员表示,这事《楚天时报》说得很清楚,一切以该报的报道为准。按有关部门说法,周国安“严重扰乱办公秩序”或者说挑头“维权”,前后共进行3次,除了2013年6月20 日那次,另外两次是今年2月10日和2月25日,每次都冲着丰山铜矿矿长程治华。《法人》记者也看到了矿方提供的视频,在视频中,周国安显得情绪激动,也说了一些粗话。

据称,周国安第一次挑头“维权”规模最大,150多位村民围堵铜矿办公楼,打出了“还我青山,还我绿水”“破坏生态环境,追究终身责任”等十几条横幅,其中后一幅源自习近平总书记——2013年5月24日在中央政治局第六次集体学习时,他在讲话中强调“破坏生态环境必须追究责任,而且终身追究责任”。

有关材料显示,周国安在和丰山铜矿交涉中提出了4个条件:一是立即停止破坏性开采;二是妥善安排房屋受损村民搬迁;三是恢复被破坏的生态环境;四是对村民造成的损失予以赔偿。

周国安所说的破坏生态环境,主要是指铜矿开采造成的山体滑坡、地面塌陷、水源枯竭以及对舒婆湖的污染和淤积。

丰山村党支部书记余国安告诉《法人》记者,有一块山体滑坡是去年开始的,面积约40亩,其趋势仍在扩大中,矿上已经赔偿了8万元;地面塌陷在一个叫鼻孔梁的地方,基本处在矿区范围,可能是过去回填工作没有做好;而铜矿对舒婆湖的污染,已于2008年前后就停止了——尾水不再直排舒婆湖,而在另外一个村建了尾矿坝。过去的几十年,丰山铜矿排放的尾砂泥淤积了约三四百亩。

而周国安在举报中称,尾砂淤积面积为两千多亩,积厚度为1至3米。

据了解,舒婆湖面积近两万亩,是我国重要的大雁越冬栖息地。村民们纷纷反映,来这里越冬的大雁越来越少,还出现了死亡;湖里的生物也越来越少,过去,河豚鱼、亲水鱼、银鱼寻常可见,常年被端上村民的餐桌,而现在已基本绝迹。

大冶有色一位要求匿名的高管在接受《法人》记者采访时认为,丰山附近生态环境确实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但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丰山铜矿身上,其中的原因复杂,因素很多。周国安领头维权也是出于私利,他提出联合开采的要求被丰山铜矿拒绝之后,他才开始了激烈的维权行动。

“问题不在于周国安维权的初衷是什么,不能因为他领头维权可能夹杂私利,就不管不问丰山村尤其是柯家湾村民的权益。问题的关键在于,丰山铜矿是否造成环境污染,是否造成了生态破坏,是否给丰山村及村民造成了损失,以及这个损失该如何弥补!”中国知名矿权专家吴族春告诉《法人》记者,丰山铜矿与丰山村村民的“争执”和博弈,极具标本意义。据统计,在我国113108座矿山中,采空区面积约134.9万公顷,采矿活动占用或破坏的土地面积达238.3万公顷,采矿引发的矿山次生地质灾害12366起,人员伤亡4250人。而这仅是截止到2009年的官方数字。

只是,在这份伤亡人员名单里边,不知道是否包括丰山村王家组村民柯传金、大沟组村民周会跃。

周国安则指责说,报道内容通篇失实,胡编乱造。

他愤怒得连嘴唇都打起了哆嗦:“这记者是不是习惯了‘报销’?他在助纣为虐!他这个样子也配当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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