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晓石

十号楼的范儿
——脚步

文 / 晓石

认识老陈，缘起十号楼，一晃间，已是19年。那时，他还被大家称作小陈。

1995年，在那个夏天，时任省学联主席的老陈，率省代表团到北京参加全国学联第二十二次代表大会，老陈是团长，当然负责起组织选举、讨论报告和发表演讲，慷慨激昂，意气风发，而我是团里年龄最小的，所以负责策划交流活动和排练小品节目，加上屁颠屁颠地买零食充夜宵。当然，也会像模像样讨论报告，也会在小组发言时暗自和其他省份代表团的中学生代表较劲，并在当选为全国学联委员的那天晚上喝得烂醉如泥。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喝醉酒，老陈是“罪魁祸首”，鼓捣我喝了好多杯，但也替我喝了更多杯。

学联大会结束那天，老陈对我说，走，咱们到前门东大街十号楼“朝圣”去。那是我们第一次到十号楼，在楼前看了又看，照了又照，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看着门口的四块大牌子，那时候我就在想，这里面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两年后，我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老陈也从一名学生领袖变成了一名共青团干部。每次老陈来北京出差的时候，当年代表团里和学联大会上认识的好朋友们总会相聚一番，一定会选在十号楼边的大排档里，八九个人围坐，吃着小菜，喝着小酒，讨论的，都是主义、都是道路、都是信念、都是梦想，争论得面红耳赤，难解难分，以酒量和音量分高下。若干年后，我们之中，有的成了公务员，有的变成“洋买办”，有的就职国企，有的执起教鞭，有的却锒铛入狱，有的杳无音讯。从通讯簿到BP机到手机，音容依稀，人已不联，渐渐沉淀下来的，也就老陈等寥寥三四位。

大学毕业后，我幸运地走进了十号楼，也成为了共青团的一名新兵。巧合的是，老陈在团省委和我一条战线。于是，放肆地请教经验，放肆地安排任务，总觉得，凭着交情，凭着上下级单位关系，那是他应该做的。现在想起来，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应该”？那些年间，老陈真是替我扛了不少累、受了不少罪，他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几年后，我找到当年在十号楼的合影，老陈穿着劣质白衬衣在憨笑着，一幅傻傻的老大哥的样子，而我站在旁边套着那件最喜欢的运动服，拽拽的。只是，发现不知不觉中，精瘦挺拔的小陈成了大肚便便的老陈，也不知道，体型的变化是否有我一份“功劳”。

2004年，仍然在七月流火的时节，因为筹备一项大型活动，老陈和其他几位省里的同志被我们邀请到了十号楼，住在地下室，共同战斗了半个月，从反复研究方案到彻夜起草讲话，从争取各方资源到居中联络协调，那时候，是一顿吃饭一顿不吃饭、一天睡觉一天不睡觉的节奏，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超负荷工作，以200%的付出争取100%的成果。那一年，对自己来说，是最累最苦的一年，也是成长最多最快的一年。那时候，我们之间相互最常鼓励的一句话就是：“谁人青春不奋斗，谁人奋斗不青春，奋斗的青春最美丽！”

再到后来，老陈就像大家期盼的那样，逐渐从一名青年干部，成长为一名青年领袖。印象中，他每次来北京都是行色匆匆，为了推动一项工作、落实一项任务而奔波忙碌。很多时候，我俩并不能见上面，往往就是一个电话，“哎，我来十号楼了啊”，大家嗯啊几句也就挂了。记得有一次，他抚摸着日渐稀疏的头发感叹道，唉，当年那个玉面小飞龙啊。我笑着对他说，你分管组织工作，每掉一根头发新建一个团组织，值了。结果他还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我说，人的头发才十万根左右，去年我们省光新建非公企业团组织就达到9146家，然后报出了一连串的数据，如数家珍。最后，叹了口气，看来头发不够掉啊。我看见他煞有介事、认真笃定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些年，我的工作也换了不少战线，辗转了京内京外。虽然工作上的联系越来越少，但是和老陈思想上的交流却越来越多，从当代青年思想动态到转型期青年组织发展、从社会治理体制创新到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从《解放战争》到《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从一个话题到另一个话题，从一个心愿到另一个心愿，不变的，似乎还是当年在十号楼边上大排档聚会时的疯狂、自由、傻气。其实，傻乎乎挺好的，我总觉得，现在谈论主义的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

2013年，依然在一个夏天，老陈光荣地从共青团的岗位毕业了，离开共青团岗位前，老陈专门来了一次十号楼，我陪着他，默默地在楼前站了又站，看了又看，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看着门口的几块大牌子，和18年前一样。老陈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到十号楼了。我理解他，近乡情更怯，也许，投入的情感越多，越是难以直面。团干部往往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相汇，并行一段，然后分开，也许什么时候又会重逢。老陈，古路有行客，寒山更见君，祝福你！

我在十号楼工作了14年，也曾经中途外出支教和挂职。这些年，我见过很多在十号楼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脚步”。例如，已经有21批挂职干部到十号楼挂职了，他们在十号楼遇到的第一个考验就是——住地下室，不少挂职干部调侃说，我们住在了“潜水艇”。但是，随着他们融入十号楼，随着他们在地下室朝夕相处，苦中作乐，聊工作，谈梦想，话人生，他们又建立起了深厚的“地下情”，爱上地下室。他们会说，虽然地下室照不到阳光，但是，因为在十号楼工作，我们内心充满着阳光，充满力量。当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觉得他们自己，就在散发着光芒。和挂职干部一样住在地下室的还有每一届的学联驻会主席，因为每一届基本上是7人，他们笑称自己是“葫芦娃”、“七龙珠”。有一次，我听到一位驻会主席关于七龙珠的精彩回答：当被问到，你们集齐七颗龙珠，是准备召唤“神龙”吗？这位驻会主席笑着回答说，是的，我们时刻召唤“青马”（注：“青年马克思主义者培养工程”是学校战线的重点工作）！

这些年，有更多人是和老陈一样，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共青团人，他们走进十号楼，迈着脚步，为青年呼、为青年鼓，为青年喝彩、为青年服务，留下了美好的青春记忆；他们走出十号楼，迈开脚步，步履坚定，步伐坚实，一步一个脚印，走向祖国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接续奋斗。

一位领袖曾经说过，只有进行了激情奋斗的青春，只有进行了顽强拼搏的青春，只有为人民作出了奉献的青春，才会留下充实、温暖、持久、无悔的青春回忆！

让我们的脚步走得更坚实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