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

十七、小屁孩的IQ有问题

辛老师手上托着一个大口小瓷罐，一本正经地对同学们说：“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数学课上有游戏玩，大伙儿激动起来。

“我这个瓷罐里装的都是小纸团，每个小纸团上面写着一个小数，请同学上来抽，抽到一个小数，就把这个小数读出来，并且说出是几位小数。”

辛老师说完，同学们蠢蠢欲动。

“我先来。”有人叫。

“我先来！”一群人叫。

这个游戏够简单。

辛老师板着脸，说：“排好队，一个个来。”

大伙儿站起来跨到过道里，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数学课上玩游戏，可不是常有的事。辛老师就是比一般的老师严肃，连玩游戏都舍不得露笑脸。

“辛老师，从我们一排开始玩儿。”排在第一的公苏鲁朝辛老师招手。

辛老师想了想，走下来，把瓷罐送到公苏鲁眼皮下：“好吧，就从你开始。”

公苏鲁激动得搓搓手，又把手心支到嘴巴下哈气，然后将一只手伸进瓷罐。

他的手在瓷罐里搅拌来，搅拌去，就是拿不定主意抓哪个纸团。

“快点儿！”后面的陈强催道，“随便抓一个就行了。”

“怎么能随便抓一个？”公苏鲁心里在说，“要是抓到一个我不会读的小数，我不就惨了？”

“快点呀！”许多同学都看不下去了。

辛老师也忍不住了：“公苏鲁，你以为是摸奖啊？快点！”

公苏鲁这才伸伸舌头，抓起一个小纸团，小心地展开，然后双眉紧锁。

“读出来呀，”徐清华在一边提醒，“不要浪费时间。”

公苏鲁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声。

辛老师把头低下一些，看清楚纸团上写着：0.300。

“难倒你啦？”辛老师激将道，“那就知难而退，请我帮你读吧。”

“哦，不！这个……”公苏鲁终于开口了，“我抓到的小数是，零点三。”

“是几位小数？”辛老师紧接着问。

“3位……不对，1位……”公苏鲁急得抓头发。

“到底是几位啊？”陈强在后边捞他的衣服下摆，“你会不会数数？”

“别动我，”公苏鲁把纸条递过去，“你说是几位？”

陈强看了看纸条上的小数，刚想说出答案，辛老师抢在前面说：“我把它写黑板上，让大家来说。”

说完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那个小数——0.300，写得很大很大，尤其是那个小数点，简直有公苏鲁的拳头那么大。

教室里一片哗然。

“公苏鲁读错了！”一个说。

“根本就不是零点三，应该读作零点三零零！”又一个说。

“是3位小数！”一些同学说。

“……”

公苏鲁被攻击和笑话着，却丝毫不脸红，反而站出来理直气壮地说：“最后的两个零没有实际意义，应该去掉，怎么能读出来？去掉了，不就是一位小数了吗？”

“可是现在最后的两个零没有去掉呀，应该读出来的。”徐清华说。

“就是。”一大帮同学附和。

公苏鲁跳起来，说：“明明就是题目出错了，哪儿有这样的小数呀？谁出的题目？简直是IQ有问题。”

这句话说完，他连忙把嘴巴堵上。

还用问吗？那些纸团当然是辛老师准备的，纸团上面的小数当然是辛老师写上去的。

几十双眼睛盯住辛老师。

辛老师拉下脸问公苏鲁：“你怀疑我的IQ有问题？”

“不不不，我不怀疑您的IQ有问题，您的IQ一定很高，比飞机还高。”公苏鲁笑呵呵地说。

“这个比喻不合适。”辛老师说，“看来你的IQ也一般。”

“您是说我的IQ很低吗？”公苏鲁不服气，“您不知道，我从小就被人夸聪明，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老师喊我聪明鬼。”

“是聪明捣蛋邋遢鬼！”一个声音说。

大伙儿听出来是曹北大的声音。他正眯缝着小眼睛坏坏地笑。

“对对对，那时候我们都这么喊他。”陈强也说。

原来他们在幼儿园就是同班同学。这下好了，公苏鲁的老底被揭穿了。

“聪明捣蛋邋遢鬼。”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嘿嘿地笑着。

公苏鲁脸皮很厚：“后面几个字忽略不计，请大家注意前面两个字——聪明。”

没人买他的账，大家继续唧唧歪歪笑话他。

“要不，我跟辛老师比一比IQ，看谁更聪明。”公苏鲁突发奇想，“不知道辛老师愿意不愿意跟我比。”

“噢耶！”辛老师还没应战，教室里沸腾了。

这样一来，辛老师不答应的话，就是缩头乌龟了。可要是答应下来，跟一个学生，而且是公苏鲁这样的学生比智商，即使胜了，也没什么光荣的。

“我们不要浪费上课时间，刚刚大家跑题跑得太远了，我们继续玩游戏。”辛老师想就此作罢。

“不行不行，”公苏鲁不放过他，“我们俩还是比一比IQ吧，不复杂的，做几道题就可以了。”

“比一比，比一比！”下面起哄。

辛老师额上冒出汗来：“好吧。今天我豁出去了，跟公苏鲁比智商。大家都坐好，坐好看我们比IQ。我就不信，我堂堂一个师范大学的高材生，一个优秀的数学老师，会输给一个小屁孩。”

同学们坐下去。

“小屁孩”三个字把大伙儿惹得捧腹大笑。

公苏鲁不高兴了：“辛老师，比赛还没开始，您就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好像很没风度哦。”

“好好好，我收回‘小屁孩三个字。”辛老师露出浅浅的笑。

他很少笑的。

“可是，我们怎么比呢？既没有裁判，也没有题目。”辛老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