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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纳的字母之旅(六)

2014-06-06孙宇超

歌剧 2014年4期
关键词:指环里德叔本华

孙宇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Q代表的是维多利亚女王。19世纪50年代,瓦格纳在德雷斯顿参加起义失败,流亡境外举目无亲且经济拮据,依靠指挥为生。1855年初夏,他访问英国,与伦敦爱乐乐团合作,但是这次音乐会并未受到好评。“浮华的动作与吵闹的音响过于夸张,《泰晤士报》对其严厉斥责,“如此宏伟的交响乐被排练出来竟是一场徒劳,真是令人遗憾。”

不过瓦格纳还是得到了一个人的支持,此人便是维多利亚女王。她6月11日聆听过一场音乐会后,与瓦格纳见了面。在当天的日记里她这样描述道:“他矮小,十分安静,戴着眼镜,前额突出,有一个鹰钩鼻以及长长的下巴。”

这次会见使瓦格纳十分高兴,他写信对李斯特说:“你也许知道女王十分令我着迷。她与阿尔伯特王子一起来听了我的第七场音乐会,似乎真的很满意。在音乐会中场休息时我与她见了面,她是如此和蔼,令我感动。他们俩是最先敢于公开赞赏我作品的人,你要知道他们可是冒着叛国被通缉的危险来支持我,想到这里我怎能不感动。”

R-the Ring Cycle-《指环》

R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无疑是《尼伯龙根的指环》(Der Ring des Nibelungen),它承载了瓦格纳最为宏伟的整体艺术构思。1851年,瓦格纳在“我与朋友们的交流”中首次提出了这部作品的计划,他说:“我不会再写歌剧了,同时我也不想贸然为自己的作品妄加头衔,因而我觉得称它们为戏剧比较妥当。我打算创作三部完整的戏剧外加一个漫长的序幕来构成一部神话,并计划在未来某一个特殊的节日里首演这三部戏剧和序幕。相对应的,演出时间也将历时三天外加前一个夜晚。”

这些最终都成为了现实。瓦格纳是一位优秀的执行者,无论最初的计划看起来多么艰巨、令人难以置信,最后他总能完美地将其实现。他从四部曲的最后一部《齐格弗里德》开始着手,并对北欧神话和中世纪的德国诗歌进行了深入钻研。

《莱茵的黄金》(Das Rheingold)是这部作品的序幕,风格轻松活泼,长达两个半小时,之后分别是《女武神》Die Walküre)、《齐格弗里德》(Siegfried)和《众神的黄昏》(Gotterdammerung),每一部都长达四个多小时。如果你看到人们在下午5点进入剧院,那么这场演出就很可能是瓦格纳的《指环》。瓦格纳希望这部作品能够连续上演几个夜晚,然而事实却很难,这对歌手们的要求太过严苛了。实际上它们经常被作为单独的歌剧来上演,有时一个剧院考虑到财政等方面的原因,会在每个季度主演其中的一部,这样尽管不是连续上演,但也相对地保持了全剧的完整面貌。

《指环》象征了什么?戏剧评论家迈克尔·坦纳(Michael Tanner)在《瓦格纳》一书中专门用一章来讨论这个争论不休的问题。它本身具有多解性,可以从生态学、反资本主义、反犹、反婚姻等一系列角度来看,因而该剧的导演多少可以根据自己的不同见解来加以自由释义。坦纳说,多数权威都赞成这是一个以爱与权力之间的较量为中心而展开的故事,但他也提醒我们不应过分轻率地接受这种假设。

《指环》其实是一部虚构的神话。在《莱茵的黄金》中,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在这里,众神、巨人和侏儒(尼伯龙人)为了争夺指环而进行斗争。邪恶的阿尔贝里希从莱茵河仙女的手中盗走黄金,锻造出指环,得到指环的人就能控制整个世界。阿尔贝里希为了独占指环立下诅咒,谁夺走它,谁就会被指环的力量所毁灭。在众神中,只有众神之王沃坦的女儿布伦希尔德(Brünnhilde)以及大地女神埃达(Erda)不被权力所迷惑,布伦希尔德放弃了半神的地位,最终指环回到莱茵仙女的手中。

事实上,布伦希尔德是第一个因为失去爱人(齐格弗里德)而自杀的女人,在神界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她展现出普通人的人性之光辉。如果布伦希尔德牺牲的场景不能使你一边欢呼、一边痛哭(而且这种情绪并未因15个小时的疲惫而减弱丝毫),那么一定是这场演出未表现出原剧的魅力。

R还可以代表安娜-罗素(AnnaRussell),英裔加拿大喜剧演员,在《指环》之后50多年,她将该剧减缩成一个30分钟长的小品,戏谑地模仿了瓦格纳的泛滥情感,同时又处处充满幽默。《费加罗报》(Le Figaro)曾称《指环》是“疯子的一场梦”,罗素女士便恰到好处地捕捉住了这种疯狂的特质。

差点忘了,R还能可以代表《黎恩济》(Rienzi),是瓦格纳一部较少搬上舞台的早期歌剧(首演于1842年),不过它的序曲十分精彩,因而被频繁单独演出。瓦格纳晚年不愿承认这部作品,但是希特勒却对它十分痴迷,甚至声称他拥有瓦格纳的亲笔手稿。

S-Schopenhauer-叔本华

S代表叔本华(Arthur Schopenhauer),这位德国哲学家是瓦格纳形成自我风格的一个关键性因素。1854年,瓦格纳的诗人好友格奥尔格笔·海尔维格(Georg Herwegh),将叔本华的著作推荐给他,瓦格纳后来称这件事在他的人生中有着非凡的意义,他写道:“叔本华对我人生观的冲击强烈而且直接。”

从叔本华悲观的世界观中,瓦格纳衍生出“服从”与“拯救”的观念,它们在《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指环》和《帕西法尔》中都有所体现。人类的愿望和行为都是徒劳,并且注定会招致苦难,只有通过升华人的情感才能带来和平。因此在《特里斯坦》最后的“爱之死”中,伊索尔德的殉情使她抛弃尘世之爱而得到更为永恒的爱情;布伦希尔德也是如此,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生命;帕西法尔(一个拯救圣杯骑士会的纯洁的救世主般的角色)则是通过禁欲来治愈安福塔斯、拯救昆德丽。

瓦格纳和叔本华都对佛教感兴趣——瓦格纳起草过一部关于佛教的歌剧《胜利者》(但并未完成),表现出对西方唯物主义的排斥,这也是为什么《指环》有“环境论”与“反资本主义”这两种解读。瓦格纳受到叔本华的影响,全身心地开始打造一个完整的世界、逃避凡世间的琐碎与苦恼、将各种因素都与神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叔本华也使瓦格纳深信音乐是最高等的艺术形式,音乐本身可以容纳各种意涵——即使瓦格纳的文本有时似乎偏离了主旨,但他的音响世界却从不说谎:还使他相信人类情感体验的中心是“同情”,只有对情欲、金钱、权力等进行克制,并对同伴表现同情,才会使自己得到拯救。这是他的每一部作品都体现出的原则。

S也代表齐格弗里德(Siegfried)、齐格蒙德(Siegmund)以及齐格琳德(Sieglinde),他们是《指环》中的关键角色,孪生兄妹齐格蒙德与齐格琳德之子齐格弗里德具有纯粹的英雄基因。

T-Tannhauser-《汤豪舍》

T代表《汤豪舍》,瓦格纳相当早的一部歌剧(首演于1845年),不过这部歌剧预示了许多晚期作品的主题意涵。骑士、朝圣者、歌唱比赛、挣扎于肉体与精神恋爱的人、异教徒的基督教精神——《汤豪舍》中的这些元素包含了瓦格纳的所有思想。此外,该剧中有一些极好的曲调,例如“朝圣者的合唱”,有着典型的瓦格纳风格。

年轻骑士汤豪舍与爱神在维纳斯堡度过一个放荡的周末,得到满足后,他祈求圣母玛利亚的宽恕,回去参加瓦特堡的歌唱比赛。伯爵纯洁的女儿伊丽莎白是汤豪舍的恋人,见到他回来十分高兴,但当他在歌唱比赛上唱出“维纳斯赞歌”时,众人都很愤怒。汤豪舍唱道:“可怜的人从没有尝过爱的滋味。走吧!快到维纳斯的山丘上去。”他如此命令同伴。

众人拔出剑围住汤豪舍,伯爵出面调停,最后决定让他去罗马朝圣。朝圣之旅表面上并不顺利——教皇看起来不愿宽恕他——从罗马回来后汤豪舍又想去维纳斯堡,但看到伊丽莎白因为失恋悲伤而死去的尸体时,汤豪舍伤心欲绝死在了她身边。这时发生了一个奇迹,教皇的手杖上开出了花,上帝宽恕了汤豪舍。一个年轻女子可能因为心碎而死去,但是最重要的是,小伙子好色的灵魂得到了拯救。

瓦格纳对《汤豪舍》一直不满意,继1845年的版本问世后,他又于1861年、1875年分别在巴黎(首演结束时引起了观众的骚乱阳维也纳重写了两个版本,现在上演最多的是维也纳版。它并不迎合每一位观众的口味,但若表演得当亦可十分宏伟。其中的序曲、朝圣者的合唱、以及汤豪舍的朋友(也是竞争对手)沃尔夫拉姆的咏叹调“夜空星之歌”(O du,mein holder Abendstern)都很精彩。

T也代表《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Tristan und Isolde),是瓦格纳最完美的一部乐剧——篇幅长大,但又不像《指环》和《名歌手》那样让人感到冗长。“除了各种不幸和悲痛,”瓦格纳在1859年给女神马蒂尔德-维森东克(Mathilde Wesendonck)的信中写道,“它的结尾如此美丽动人,听众都被深深打动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乐团演奏得是多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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