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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一直与我们同行

2014-05-24刘慧

神剑 2013年1期
关键词:荷塘月色朱自清军人

刘慧

王久辛简介:1959年3月1日出生于西安,1978年入伍,1989年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武警政治部《中国武警》杂志主编。主要作品:诗集《狂雪》《狂雪Ⅱ集》《致大海》《香魂金灿灿》,散文《绝世之鼎》,报告文学《东方红霄》等。获首届鲁迅文学诗歌奖、全军新作品一等奖、《人民文学》优秀作品奖等。

访问者:提到您,很多人都会想起您的一首长诗叫作《狂雪》。这首长诗也被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铸成了39米长的一堵诗墙,供前来参观的千百万人诵读,受到了诗歌界前所未有的一种礼遇。跟我们聊聊《狂雪》中的那些诗句是如何从您的笔下书写出来的?当时的创作背景是什么?

王久辛:《狂雪》这首长诗是在解放军艺术学院上学期间的1990年3月份写作的。到2010年《狂雪》已经发表20年了,是人民文学推出的。这个作品,从它一开始发表到现在,一直被广为关注。当时的《人民文学》主编是大师级的人物刘白羽先生,大样送给他看完以后就说——《狂雪》是可以流传后世的。然后当时他给解放军艺术学院写了一封感谢信,感谢军艺培养了这么优秀的诗人,写出这么优秀的作品。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全系同学都坐在军艺的一个圆形录像室,从校长、政委到训练部长全部坐齐。由当时《人民文学》的另一位主编给大家念刘白羽先生的信。

我就在这一堆人里坐着。念完信,校长、政委、训练部长挨个讲话。当时我真的是受宠若惊,因为刊物还没出来,同学们还没有看到作品,同班同学里头,全都是大腕,我名气比他们差远了。他们有莫言、阎连科、柳建伟、徐贵祥、石钟山、麦家、李鸣生等等。当时写《狂雪》的时候,我就觉得,写了一个小短诗,怎么可以跟这些人站在一起。而且那一年,阎连科写了十六个中篇,两个长篇。我们写诗的就靠几行诗想征服人,想让人认同你有才华,这就跟做梦一样。

前段时间全国诗歌研讨会上,一个理论家还说:“回顾30年来文学经典,像《狂雪》这样撞击人心的东西,真是不多见。”其实我在沉下来回忆这个作品的时候,我觉得它不是一首张扬民族精神的诗,比如说张扬爱国主义精神、张扬英雄主义精神,其实真没有,这个诗很多人对它的评论都是误读。这个作品最重要的是它的人性和人道精神。在我写作过程中,明确民族主义情绪,张扬的是人类和平的精神。作为全人类的兄弟姐妹我们坐下来,想一想今夜的星空,我们都在星空下。就是这样一种人类的精神和它深刻的人性反思。人怎么能把人杀了呢?刺刀说捅就捅进去,孕妇也敢捅?就是在这种非人道的反问当中、痛问当中、叩问当中,彰显了人性,就是这30万亡灵,我是在替他们问每一个人,我们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反人性。不仅仅问的是那场战争、不仅仅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是整个人类,人与人之间怎么和睦相处。这首诗为什么它跨越了星空,就是因为它除去了意识形态。什么叫去意识形态,比如我们惯常所说的英雄主义、爱国主义、民族主义,在这首诗当中是被遮蔽了。这个作品一旦出来了,它就不属于我了,它是属于读者的。今天的读者读了以后仍然感动,不是我感动,是他感动。因为我20年前写的时候感动,今天我已经不感动了,他还在感动。这说明这个作品不是我的,这个作品是他的,他认同,所以今天还有人在感动。

访问者:不久前结束的北戴河全国诗歌理论研讨会上,您发言的题目特别有意思,叫作“诗人们,时代叫我们重新出发”,什么触动了您提出了这样的口号?您想说的是什么?

王久辛:我很明确地提出当下的诗人们不能怨天尤人,这个问题一定要从历史说。为什么?从胡适那个时期的白话诗,它是从格律诗中解放出来的,然后到郭沫若,郭沫若,我认为是20世纪和21世纪之间,到目前为止中国最伟大的诗人。因为他的语言,“我们拥抱太平洋,我们拥抱印度洋,我们拥抱人类全部的全部”。当时我们看到的这些话,觉得是多么遥远的梦。我记得第一次看的时候,我觉得这种拥抱是多么遥远的梦,可是在今天我们再来回顾90年前郭老写的这首诗,我们才发现,他才是改革开放最先呼出的中华民族的声音,渴望怎样?渴望开放。后来的民族解放,田间、艾青他们也写了大量的、打日本鬼子、渴望民族解放的诗作。戴望舒、徐志摩写渴望爱情解放。这都是解放一路的。写解放的都出名了。包括后来先锋一路的,很多很好的作品,包括叶文浮《祖国我要燃烧》,“我是一块煤,我是一棵迎风向阳的小树,结果蓬蓬勃勃的生长的时候,突然山崩地裂,把我压到了下面,千百年我化成了煤,祖国我要燃烧”。当时记得我读的这首诗的时候真的是热血澎湃,就好像读的是我自己一样。我是个人才,我拼命地长成参天大树,结果也不过长成了山坡上的一棵小草。你看,正在我即将超过它的时候,山崩地裂把我压到了十八层地狱,我化成了煤,可是为了祖国我依然要燃烧。多少人在看到这种诗的时候,就会感到那种被埋没的痛苦。还有白桦写的《阳光谁也不能垄断》,今天我们仍然在说公平,什么是公平?公平就是比如阳光谁也不能垄断。我们要打破垄断,不仅仅是物资、财富的垄断,包括精神话语权都需要打破,今天这话仍然没有过时。

所以我在这次研讨会上就讲,下一步我们要解决什么?我觉得我们应该停下来,回头看一看、想一想,中国当代诗人应该为不光是中华民族,还有当下的人提供什么样的精神支援,每一个当下的人都需要精神支援。我自己也有父母亲,也有兄弟姐妹,我能感觉到他们对经济收入的小的焦虑,对于家庭不和睦的焦虑,对生活抱怨的焦虑,我的一些朋友、同学也都遇到过。我觉得他们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很好的心理,内心是知足的、达观的,他才能宁静下来,要不他老也静不下来,这种知足跟我们说的创业、努力并不矛盾。就像我现在很知足,但并不影响我读书写作和做事情,你一定要有一个这样的心态,我如果是知足的状态,我每天多做一件事情就是收获,你如果不知足,你做了很多事情你仍然都没有收获。所以我觉得中国当代诗人需要为中国的老百姓,提供一种精神的支援。我们再说军人,军人这个概念是一个世界语,比如我们说到美国军人,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勇敢、忘我、敢于牺牲;俄罗斯军人给我第一个概念是深情,然后劳动很夯实、义无反顾;法国军人有一点小浪漫情调,有一点贵族气;再说英国,贵族气十足;德国军人更是威武彪悍。中国军人有什么?中国军人是董存瑞炸碉堡、黄继光堵枪眼、罗盛教舍身救人,还有雷锋春风满面,你把这些东西合在一起,中国军人的形象也出来了。我为什么说军人是一个世界语言,军人这个词带有一种人类普遍意义上的一个职业,你要对他进行审美的时候,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你站在边防军人的角度写作是一个写作;你站在一个中国军人的角度去写作是一个写作;你站在人类的文化背景下则又是一个写作。我说了三个层面上的写作,这三个层面上的写作,你比如说像《狂雪》毫无疑问是站在最高的层面上来写,写出来也是为军人服务,像有的那些写边防军人的诗歌那就不需要了吗?不是,黑板报上也需要,广播里面也需要,报纸也需要,它是这个层面上的需要,国家主题政治文化也需要站在中华民族立场上的诗歌,它是不同层次的需要,也是不同层次的经典。诗人应该有比较充足的准备,应该有更大的担当,应该有为整个人类塑造经典军人形象的责任。应该是这样的。那么他应该成为这个世界的典范军人,应该努力使中国这张面孔的军人变成世界典范史的军人,这才是最好的。

访问者:你觉得当下的诗坛环境怎么样?似乎提起诗歌创作很多人都会皱眉,很多人都会觉得,诗歌是不是已经真的远离我们了,当下已经不是一个读诗词的年代?

王久辛:很多人会觉得,诗歌是不是已经真的远离我们了,其实中国作协也在努力让诗歌重回老百姓的生活,各级政府也都在做诗意,“诗意镇江”、“诗意贵州”,还有张家港、茂名等等,就是搞诗歌。我发现其实民间对诗的渴求巨大。生活水平提高了以后,我们的身边也被建设得很美丽了,可是这种美丽老百姓感受不到。上次中央电视台请我去给他们讲《荷塘月色》,朱自清写《荷塘月色》的时候是34岁。他写这篇文章是在一天晚上,推开门,看见媳妇儿搂着孩子,哄着孩子,他没事就出门去了,推开柴门,想想肯定比我们现在小区不知道落后多少倍了,出门沿着河堤慢慢走,看着荷花、荷叶、月光什么的,想起西周时代的采菱女,回到家里孩子已经睡熟了,于是写了一篇《荷塘月色》,成了千古名篇。那个时候朱自清一个月的收入,八块大洋可以买三袋面,但是他养了多少口人?朱自清一共养了13口人,写《荷塘月色》的时候,他在北大当教授,三袋面也就是让他们非常勉强的糊口,可就是在这样的生活困境当中,他居然出去走了一圈,看了看荷塘回来写了一个《荷塘月色》。我就是感慨这种情怀,这种状态。美的感受力一点都不贫穷,内心极其浪漫、极其美丽。今天我们大学毕业生有多少,博士生有多少,硕士生有多少,我们的文化环境,看看我们的小区是什么样,有哪一个人能够写一个《荷塘月色》,或者是一个《小区月色》。我觉得中国人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朱自清内心的美。我意识到这些问题后,写长文短文的时候我都在努力地填补这些东西,我肯定都是在像朱自清这样要求自己。先要让自己知足,然后每做一点功课都是定向,所以都很幸福,我自己认为是这样的。

责任编辑/刘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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