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留守儿童性教育严重缺失

2014-05-06黄呈开,程勇可

人生十六七 2014年23期

农村留守儿童性教育严重缺失

广东东莞工厂回家与12岁的儿子阿智(化名)团聚3天之后，1月23日晚上，武鸣县府城镇居民阿珍在整理儿子的书包时，发现了一个避孕套。震惊之余一问，儿子说，许多同龄人都和他一样通过购买或者去村委、乡镇计生站偷偷拿的方式拿到了避孕套。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们通过上网等了解到很多成人的知识，拿到避孕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这个回答，让阿珍意识到儿子早熟了，她顿时不知所措。

儿子书包中发现避孕套外出务工父母震惊不已

10多年前，相亲之后，20岁出头的阿珍与阿伟迅速结了婚。婚后次年，儿子阿智出生了。儿子3岁大时，为减轻家里的经济压力，夫妻俩将儿子留给爷爷奶奶带，两人一同来到东莞工厂打工。夫妻俩每月近7000元的收入，除了日常生活开支，其他都省了下来，为的是孝顺老人以及给儿子的成长提供一个富足的物质环境。

“我们俩每年差不多都回家两次，平常每周也会跟儿子通一两次的电话。”阿珍说，从小到大，该买的衣服玩具，只要儿子想要，夫妻俩都会买给他。除了注意日常饮食，他们也会买些补品寄回家给儿子。平常回家也会带儿子到南宁市区的动物园、人民公园等地游玩。

“从小到大，我们真的没亏待过儿子。”阿珍的丈夫阿伟说，为了能跟儿子及时沟通交流，2012年暑假，在儿子的要求下，夫妻俩还给他买了个智能手机。平时，儿子蛮听话的，学习成绩也不错，这让夫妻俩觉得自己辛劳付出也是值得的。

进入2013年下半年以来，阿珍突然觉得儿子很少主动给父母打电话了。这次回家过年在儿子的书包中发现避孕套之后，她趁着儿子不注意，翻看了他的手机。“除了玩游戏，还浏览了成人的网页，存有成人视频。”阿珍觉得很惊讶，她突然意识到儿子早熟了。

阿珍立即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丈夫，两人赶忙叫来儿子询问。儿子告诉他们，自己的很多同龄人都和自己一样。“我们顿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之前我们都没跟他讲过这些，现在怕他走弯路，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讲。”阿珍说，她和丈夫都很为难。

少年对务工父母印象模糊觉得爷爷奶奶落伍少交流

2011年的暑假，村里一个稍大一两岁的同伴将他带进网吧玩网络游戏之后，阿智就经常省下自己的零花钱来网吧。就算是身上没钱，他也会来网吧看一看。

“刚开始时玩游戏看电影。”阿智说，网吧一些年纪比他大的孩子会看一下成人网页和成人视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跟一些同伴都很好奇。渐渐地，他们也会看一些。通过这些成人视频和网页，他和小伙伴们了解到了很多生理上的知识。之后，他和同伴在和同龄异性交往的过程中，大家都有了些异样的想法，不过并没有什么样的行动。

在阿智的印象中，小时候接送自己上幼儿园的是爷爷奶奶，自己生病时大多数也是爷爷奶奶带着他去当地的诊所或者是卫生院。吃喝拉撒也是靠着爷爷奶奶照顾。父母在他的印象中，更多的是憧憬着过年过节回家带自己去玩，买新衣服新玩具。有时候即使父母回家，他也不愿意跟着他们睡一起，大多数时候仍跟着疼爱自己的爷爷睡。

“爷爷奶奶游戏也不懂玩，电脑也不会，除了吃饭要钱，都没什么跟他们说的。”阿智说，父母给自己买了手机，自己又去网吧玩游戏之后，他就很少跟爷爷奶奶交流了，甚至有时候他会有一些反感爷爷奶奶跟自己说话。

留守老人不知如何教孙子父母想就近找工照顾孩子

阿珍家建了两层楼房，去年刚装修完毕，现代的家用电器一应俱全。阿智的爷爷奶奶均为66岁，爷爷上过小学，奶奶则没读过书。

两位老人都很疼爱自己的孙子。孙子阿智从外边游玩回来，奶奶马上上前询问孙子是不是饿了，要吃什么东西，并想进自己房间拿个苹果给阿智。阿智说了声“不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就一声不吭跑了出去。

“以前什么东西都没得吃，儿子受苦了。现在好多了，基本上我们都能满足他。”阿智的爷爷觉得，带孙子首先要解决他的温饱和安全问题，再一个就是要让他知道是非对错，比如不要偷拿人家东西等，以前他就是这样把儿子阿伟养育成人的。不过，他以前敢棒打自己的儿子，但对孙子，他和老伴都很少打，最多就是责骂几句。孙子也很听话，两位老人却拦不住孙子到网吧去上网玩游戏，还有就是玩手机聊QQ。孙子每个月的话费要三四十元，都是两位老人给的。

从儿子儿媳处得知孙子书包中有避孕套的事情后，两位老人也很诧异，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跟孙子说。“以前我们也没跟儿子说，他都是自己懂的，不过孙子也太快了。”爷爷说，过完年如果儿子儿媳去广东打工，他和老伴都不知道该怎样带好孙子了。

这件事情，也让阿珍夫妇意识到孩子的教育问题不容忽视。对此，夫妻俩正商量过完年不再去东莞打工，转到南宁市区或东盟经济开发区找份工作。虽然工钱是少了点，但可以把儿子带在身边照顾。他们希望儿子上完初中后继续上学，而不是像许多留守青少年初中一毕业便走上社会参加工作。不过，对于如何引导儿子把精力放到学习上的问题，夫妻俩暂时也没想好怎么办。

■现状调查

留守孩子可以轻易获得成人知识及成人用品

“我们计生站放的避孕套，大部分都是那些十三四岁的初中生来拿的，趁着中午我们休息的时候。”马山县林圩镇计生站的一名工作人员说，这种事他见过好多次，但都没办法阻止。

众多乡镇几乎都有十几岁的女学生怀孕堕胎的传闻，甚至有的家长发现后迅速让两人成婚，生下孩子后帮抚养，两人大多数时候还是跟同龄人去玩。

马山县林圩镇的小梅(化名)的女儿已经3岁了。三年前，时年15岁的她与同龄的男友发生关系之后便怀了孕。在双方父母的要求下，两人按当地的风俗摆了喜酒，算是结了婚。生下女儿后，大多数时间都是由男友的父母照顾。“在网上看了那种视频以后，我们都很好奇，结果就在一起了。”小梅说，她和男友摆了酒就一起辍学了，现在一起帮孩子的爷爷奶奶打理点家里的生意，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和同龄人一样去玩。不过有时候也会想到自己的孩子，现在也渐渐地学会了顾家。

武鸣县府城镇、马山县周鹿镇等地都有众多这样的小网吧，一到周末或者寒暑假时间，这些网吧大多数位置都会被当地的初高中生占满。调查中，多名网吧老板承认，他们知道让未成年人进网吧上网是违法的，自己的网吧也曾被公安机关和文化部门查处过。“除了过年，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年轻人，不让这些学生来上网，我几乎会亏损倒闭。”一名网吧老板告诉说，学生们都是来玩游戏、聊QQ、看电影的，当然他们也会浏览成人视频和成人网页。网吧的电脑主机也存有一些成人视频，可随意观看，“镇上有好多家网吧，竞争激烈，没有这些东西，人家都不来”。

除了网吧，如今许多学生都备有智能手机，正在上初二的马山县林圩镇的小明说，他和许多同伴也会用手机浏览成人网站，还会相互传阅。小明谈了个同龄的女友，他承认两人曾发生过性关系，不过采取了避孕措施，这是他从网络学来的。

“许多孩子都早熟了，但我们的学校、孩子的监护人还是用老一套来教，不知道这会导致怎样的后果。”马山县周鹿镇周鹿中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年轻老师认为，许多早熟的学生谈了恋爱甚至是发生了性关系之后，精力便没放在学习上，无心向学。有些人甚至连初中都没读完便走上社会，这是导致这些年来农村地区的高中生源急剧下降的原因之一。他认为，来源于网络等媒体的内容应该分级，并执行实名制上网，未成年人浏览观看的内容应该与他们的年龄相符。

■问题反思

父母多些陪伴引导留守孩子才能健康成长

在武鸣县府城镇、马山县林圩镇、马山县周鹿镇，许多学校的大部分老师均年过四十，当地的留守青少年父母对这些年龄偏大的老教师也不是很有信心。“教了我叔叔，又教了我，现在又教我小孩，知识技术更新那么快，他们还真跟不上。”一位年近40岁的父亲坦言，他也知道让儿子留守在家，对儿子的成长不利，可他和妻子都在外地打工，根本无暇照顾。

不可否认，农村地区的教师年龄结构老化，对于信息时代的孩子如何进行教育引导有一定的影响。虽然每年教育行政部门都会组织很多的培训，教材也在不断更新，但许多年纪大一点的老师已经习惯了老一套的棍棒教育，转不过弯来，和学生们的沟通自然也会存在障碍。如今，留守孩子的早熟问题和教育问题，也引起了学校老师和家长的注意。“我们有些老师蛮负责的啊，只要学生父母有一人在家，他们会主动跟父母做好沟通，共同教育引导孩子。要是爷爷奶奶的话，就难做点。”马山县一中学的甘姓校长说，相当一部分的留守青少年早熟是事实，父亲或者母亲其中一人在家，一发现有什么问题，老师们会告诉家长，家长有什么事情也会跟老师说，双方互相沟通，共同引导孩子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学习上。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家长也把注意力从打工赚钱转移到孩子身上。马山县林圩镇兴隆村的韦德(化名)夫妻俩是做室内装修工作的，之前一年随着工地四处奔波，根本无暇照顾孩子的成长。2012年夫妻俩回家过年，发现早熟的儿子学习成绩下降得很厉害，韦德果断决定在家乡附近找些工作。“我们在农村帮人家建房子，收入比以前低一点，但是可以照顾儿子。”韦德说，在夫妻俩和老师的共同督促之下，原本有些厌学情绪的儿子逐渐把心思放到了学习上，2013年儿子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马山县马山中学。如今夫妻俩会经常跟儿子的班主任沟通，共同商量好如何引导教育儿子把精力多用在学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