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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庄子的生命结构观与生命境界观

2014-04-10董晓红

宿州学院学报 2014年5期
关键词:形体庄子境界

董晓红

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思想政治教学研究室,安徽亳州,236800

“精”“气”“神”在道家哲学中论及较多,“精”在《老子》中表示一种细微的物质概念或人的一种自然属性。“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1]67,“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也”[1]158。《老子》中的“气”分为阴、阳两种,两种不同属性的气交乎激荡,共同生成生命的动力或能量。要“专气致柔”[1]33,方能达到虚静无欲的生命境界。

“精”和“气”在《庄子》中往往一起出现,常以“精气”连用,“气”聚合成有形状的具体事物,然后才有生命的出现。“精气,气之精者。”气有阴阳之分,共同接受“道”的主宰,交相和合生成万物。“通天下一气耳”,认为万物生息都是因气的有无,包括人之“生”“死”皆是气的“聚”“散”,“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庄子·知北游》)

《老子》中所提的“神”指人的精神,“神得一以灵”,主张精神上应该“守一”,不要有许多外在的欲望。“神”在《庄子》中主要指人的思想意识,常与“精”联用,称作“精神”,《知北游》中说:“夫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精神生于道,形本生于精,而万物以形相生”,就是指的这样一种生命生成顺序。(《庄子·知北游》)这里的“精神”是一种自由观,它“四达并流,无所不极,上际于天,下蟠于地,化育万物,不可为象”(《庄子·刻意》)。

1 “形”“神”二元一体的生命结构观

1.1 “形”“神”是二元的

关于人的生命结构,《庄子》的形神观内容相当丰富,庄子持“形”“神”二元一体的生命结构观,从整体上将生命体理解为外在形体与内在精神的统一,“劳君之神与形”(《庄子·徐无鬼》),将“形”“神”两者并视为人生命结构中的构成要素,二者平行并存,这是庄子第一个有关“形”“神”的观点。

庄子又认为“形”“神”之间有主从关系,形体是基础,先有形体,后有精神,通观生命存在与演变的角度,精神是由形体所派生的一种功能,所以形体是精神的载体,决定着精神的产生。“执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神全。神全者,圣人之道也。”(《庄子·天地》)生命的总根源便是“道”,故“德”是禀承于“道”的。“形”指生命形体,由“德”决定,而“形”则决定“神”。“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庄子·至乐》)

1.2 “形”“神”又是一体的

“形”与“神”是从属于整个生命体的,“形”与“神”必须达到平衡和谐状态,才能产生人,二者不可或缺。这表明,“形”与“神”都是人的生命存在的状态,“精气”与“形气”所产生的正是人的精神与形体,作为现实的生命形态,“合此以为人”的毕竟是精神与形体,二者分离,生命现象就会消失。

在现实的生命体中,庄子认为,只有形神协调一致,生命才能彰显其活力。“若正汝形,一汝视,天和将至;一汝度,神将来舍。德将为汝美,道将为汝居,汝瞳焉如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庄子·知北游》)深刻阐述了该观点。

1.3 “神”高于“形”

庄子又强调“神”高于“形”,“且彼有骇形而无损心,有旦宅而无情死”,强调了形体可灭而精神永存的深刻内涵。

同时,庄子又强调,养神高于养形。“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女神将守形,形乃长生。”(《庄子·在宥》)主张“养神”“全神”,十分重视“神”在整个生命过程中的作用。“正形凝神”(《庄子·知北游》)注重形体与精神的紧密结合。在《庄子·养生主》中阐释了“指(脂)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形成了“形神”兼养的生命修养观,以“薪火之喻”诠释形去而神不灭的道理,“人的精神、思想,人格的生命之火一旦点燃,将没有穷尽”[2]191。

2 身心超越的生命境界观

2.1 身心关系

从身心关系上看,庄子认为二者存在着整体与局部的关系,“身”即身躯、肉体,指整个生命体,心则是身的内在层面,代表内涵、精神。“身心有殃”(《庄子·天运》),二者有机合成身体。从身体意义上关注,庄子注意养生,将“身”与“生”并论,如“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庄子·养生主》);又将“身”与生、死并提,如“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庄子·人间世》),深刻理解了身心的内在联系性。

同时,庄子抨击世俗君子重形轻神,危身弃物。“圣人之功,非所以完身养生也。今世俗之君子,多危身弃生以殉物,岂不悲哉!”(《庄子·让王》)强调“吾愿君刳形去皮,洒心去欲”(《庄子·山木》),在这个方面庄子得出结论:“故养志者忘形……致道者忘心矣。”(《庄子·让王》)

从身体的物质形态意义上讲,常与生死并论,“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庄子·人间世》)“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庄子·缮性》),“吾唯不知务而轻用吾身,吾是以亡足”(《庄子·德充符》)。“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容也”(《庄子·至乐》),庄子以“心”求道,以“身”体道,以“神”观道,其得“道”的途径都是通过人的精神意识现象有不同展现。我与道通,唯道集虚。有着“身心超越”的生命境界观。

2.2 心的重要性

人对生存的需要是人的自然属性的真实展现,庄子在以道衍生万物的基础上形成了注重现实人生的生命观。更多的以“心”诠释“道”,提出“心斋”“坐忘”等修道方法,注意心性修炼,可以说是沿着老子从宇宙意义上阐发“道”的路径,逐渐形成一个循“道”入心的过程。

在循道入心的过程中,庄子发现心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束缚,即一种“桎梏”(《庄子·德充符》),它会影响人的发展,这也正是心灵不能得以自由的原因。从庄子生命观对“心”的深刻剖析,可看出不同的心对“身”所产生的不同影响。

2.2.1 认知心

认知心是就对象性认识而言,《庄子·庚桑楚》所言“知者接也,知者谟也”,就是这种对象认识,但庄子认为这种认识有悖于自由境界,他认为对象认识都是有限的,不可能达到主客界限,从而也无法达到“本真”;同时,他认为,对象性认识都与语言相关,语言只是媒介,不能代表心灵境界。他的结论是“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这里,他强调的是真知,不是认识对象。

2.2.2 嗜欲心

很显然,嗜欲心是受外部对象所牵制的心,也是一种桎梏,他并不完全反对人对生存的欲望,只是反对人为的“功利机巧”的嗜欲之心。“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庄子·大宗师》这里的“天机”指生命的真正本源。“执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神全,神全者圣人之道也。”其中的“道”“德”就是天机,“道”“德”“形”“神”皆全者才有圣人之境。

2.2.3 喜怒哀乐之心

庄子否定情感,往往是从正面提出,如“安时而处顺,哀乐而不能入也”(《庄子·养生主》),“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庄子·田子方》),还有从“鼓盆而歌”等。但庄子运“寓言”“卮言”等从侧面肯定情感的主旋律,如通过“梦为蝴蝶”(《庄子·齐物论》与“鱼之乐”(《庄子·秋水》)等比喻,说明人的“至乐”,还讲“哀莫大于心死”(《庄子·田子方》)。可见,庄子也是讲大哀的,说明了他对情感心灵的关注。

庄子反对的是世俗之情,主张“无情之情”,这是一种反传统的超世俗之情,“意仁义其非人情乎”(《庄子·骈拇》)。世俗的道德、仁义、情感对人身是一种束缚,会使心灵不能自由。

就庄子哲学的宗旨而言,心是自然、本己、纯常的澄明状态,将其内化为人的心灵境界。这颗心就是人的本性,是超然于身外的,人怀着这颗心在本原状态下能与天地万物共生共荣,是“人心”“常心”“民心”“修心”等,然而,当本真自然之心被遮蔽时就有了“贼心”“怒心”“忮心”“成心”等。如(《齐物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心为“近死之心”(《庄子·齐物论》);固执己见、自以为是之心称为“师心”(《庄子·人间世》);心术不正之心称为“贼心”(《庄子·天地》);滥用智谋、机巧之心、违背自然天道之心称为“机心”(《庄子·天地》);怀有仇视、嫉恨之情的心称为“忮心”(《庄子·达生》);偏执于是非、美丑一端之心,即执滞于是非,进行无穷是非纷争之心称为“成心”:“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庄子·齐物论》)

庄子认为:“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庄子·齐物论》认为“道通为一”,“从物性平等的立场将人类从自我中心局限中提升出来,以开放的心灵观照万物,了解各物都有其独特的内容”[2]131。批判“成心”正是受这种情与欲所困,因此,要提升“道”的境界,必须摆脱情、欲对自身精神意识的干扰,这就是所谓“心斋”与“忘我”,唯如此,才能“真正体会了‘道’,得到了‘道’,达到了‘道’的最高境界”[2]175。

3 结束语

诚然,道家重天道,然而,综观整个道家的生命哲学的内在结构和理论形式,不难发现其所谓的重天道正是重人道的表现。道家所遵循的思维方式正是推天道以明人道,包括人事、保身、养生、全生、处世、治国等之道,挖掘人道思想的本质内涵,透过其人道思想的生命意蕴、理论特质,可以管窥其生命哲学的价值取向。庄子注重人的心灵解放,无止境的欲望会迷失人的本性,失去精神上的自由,“君将盈耆欲,长好恶,则性命之情病矣”[3]。庄子所处的战国时代,权势、贪欲恶魔般吞噬着人的心灵,“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4]庄子渊深、广博、无限的生命智慧,以物我关系为主线,融会贯通人类种种复杂的思想特征,提炼出了实现人生价值最高的理想境界,提醒人类“今世俗之君子多舍身弃生以殉物,岂不悲哉”[5]。

通观整部《庄子》,其细小的事例中皆隐含着高深的哲理;在平凡的故事中可感其高尚的理想情怀;从恣肆汪洋、飒爽隽永的文笔中流露着生命的超脱、宁静与永恒,尽感人生氤氲缭绕的超然真谛。

[1]黄士吉,王丽艳.老子新译义疏[M].大连:大连出版社,1998

[2]陈鼓应.老庄新论[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3]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徐无鬼[M].北京:中华书局,1983:668

[4]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骈拇[M].北京:中华书局,1983:262

[5]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让王[M].北京:中华书局,198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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