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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则徐海防建设失败原因分析——回答日本学者田中正美的问题

2014-04-03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关键词:水师炮台海防

(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关于林则徐在广东近两年时间里的海防建设学术界很多人认为是因为不具备近代武器这一不可缺少的条件,才使他的抗英措施归于失败,这种说法具有诸多的片面性,而林的海防努力其成效到底有多大,仍值得进一步讨论。林则徐的海防措施存在多方面的欠缺,他不能正视自己的缺陷,不能充分地动员和利用广大民众的力量,使他的自卫反击战处于劣势,林则徐的失败和清军的失败并非全是因为缺乏近代先进武器,还有更深层的原因。要打败侵略中国的外敌,必须具备四个条件,那就是民众的充分发动和利用,军队的有效组织和训练,政府的决战勇气和正确的决策,先进军事武器的利用。

林则徐;广东;海防建设

一、问题的提出

日本学者田中正美认为,林则徐到广东上任后,马上访问了越华书院监院梁廷枬,咨询海防对策[1],充分认识到“于洪涛巨浪之中未必确有成算”之中国水师的劣势现实,采用取缔、查拿夷船的措施,成功地没收了两万多箱鸦片之后,在强化广东防卫上花费了很大的气力;同时在他依靠民众进行抗英的过程中,因为不能装备近代武器这一不可缺少的条件,使他的抗英措施进而归于失败[2]。

前一个观点说林在广东强化防卫上花费了很大气力,主要依据魏源的《道光洋艘征抚记》,其具体理由为:(1)积极调查了西方情况;(2)招集沿海的“非法”分子作为壮勇,让洋商、盐商、潮州客商分担支给他们的生活费、赡家费;(3)在虎门水道上敷设铁链、木筏,购入西方的大炮;(4)准备大小船舟180只以上,进行奇袭攻击训练;(5)严明水师统制,大大提高士气等。

问题一,前一个观点只强调了林在抗英工作中的战略和努力,并没有进一步指出这种努力是否真的有成效,为什么会失败?这是必须要回答的一个问题。问题二,后一个观点说林在依靠民众进行抗英斗争中因为不具备近代武器才使他的抗英措施最终归于失败,这个观点很值得商榷。本文提出质疑的理由主要有:

第一,林则徐在海防方面并没有尽最大的努力,没有在禁烟方面所下的努力大,上列五点努力基本上没有取得完全成功,或者说存在很多缺陷,如招集“非法”分子作为壮勇来抗敌,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是不可靠的,购入西洋大炮只是一种形式,是表面上的功夫。第二,林在广东海防如果是成功的,他就不会成为当时中英矛盾的焦点。第三,如果是因为缺乏近代武器才使林的抗英措施归于失败,那既说明林则徐海防举措的失败,同时也反映出林忽略了比近代武器更为强大的“武器”(民众力量)。

笔者旨在通过正常的学术探讨来总结林海防中的经验教训,同时也借此与田中正美进行商榷。

二、林则徐并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海防建设上

广东位于南中国沿海要区,其海防的重要性有两点:首先,广东是当时中国对外交流和对外贸易的唯一省份,是中国对外活动的一大窗口;其次,广东是当时鸦片流入中国的最重要省区。林则徐在广东布置海防是因为禁烟而起,而不是为了更深远的原因,这显然与现代意义的海防有明显的不同,他的战略眼光受到限制。不光是林则徐如此,他的同辈或前辈也同样如此。在探讨林则徐海防工作之前,必须指出在林到广东之前的一些广东要人(总督)在海防和禁烟中所犯的严重失误,广东的海防和禁烟首先失误于总督阮元的羁縻政策和李鸿宾的放纵政策。

两广总督李鸿宾和邓廷桢对于水师的管理相当粗疏,也犯了一些放纵水师贪污受贿的错误。道光六年两广总督李鸿宾设立水师巡船,巡船腐败之极,每月受贿规银三万六千两,私放入口,造成鸦片大量流入。总督卢坤上台后于道光十二年裁掉巡船,而水师积弊已经不可挽回。道光十七年,总督邓廷桢又设立巡船,而水师副将韩肇庆专以护私渔利,他与洋船约定,每万箱允许送数百箱给水师报功,甚或以师船代运进口,而韩肇庆反以获烟功,保擢总兵,赏戴孔雀翎。对于这些,邓廷桢不是不知,而是闭一只眼睁一只眼,结果造成“水师兵人人充索,而销烟遂至四五万箱矣”[3]3285。由于这些前任总督在海防和禁烟过程中犯下一些严重错误,造成严重的社会后果,说明水师在海防中确实发挥相当重要的作用,如果水师腐败,那所谓的海防工作将无从谈起,抓海防必须从水师入手。

林则徐去广东之前,已经认识了海防问题的重要性,在北京期间他就向道光帝当面建议要加强海防,“陛见时即恳陈五海口要害,须得精兵严守,庶夷人不得窜入”[4]205,“即到粤后,请敕下沿海严防才者,亦已五次”[5]568。

林于道光十九年元月二十五日抵达广州,在广东期间,道光帝曾多次谕令要林详细查察虎门海口的设防情形[6]6-7,林对于虎门海口的设防进行了查察,并做了相应的汇报,没有理由说他对于广东海防工作完全不重视,但是通过查阅相关资料,又说明他工作的重心始终是禁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禁毒英雄,围绕禁烟的过程中,他对于广东的海防工作做了一些具体的筹备工作,反映出林的伟大爱国热情。

从林在广东的主要活动来看,林则徐到广州后驻在越华书院,向当地士大夫求助,广泛利用广州士绅,设法禁绝吸食鸦片。从1839年1月26日起林则徐开始在广东实行禁烟治罪新条例,到1839年3月底,林则徐在广东共计抓获烟毒人犯1600名。从4月1日到5月18日,林又抓获贩卖煎熬吸食的烟毒人犯192名,拿获载运纹银出洋、贩卖鸦片以及盐枭土盗等各犯265名[5]162-173。林还通过行商强行责令英国商人向中国当局交出所有的鸦片,并抓捕和打击贩卖鸦片烟毒的外国人。3月24日,林中断一切中外贸易,封锁广州的商馆,撤退在馆里的华人仆役,断绝商馆的所有供应,将商馆区内约350名外国商人完全封锁起来,强令外国商人交出所有的鸦片,然后进行虎门销烟的活动。林则徐到广东后基本上把主要的工作重心放在禁烟上了。为了更好地禁绝鸦片来源,从正月二十日起,林下令将在广东洋面的外国船只驱赶回去,作为清源之计,同时还分派兵哨各船,在伶仃洋和东路的惠潮等属洋面口岸一带按月输流堵截洋面上的船只。1939年整年的时间,林都把精力放在禁烟问题上,为了这一目的,他不断与外国人进行交涉和周旋,几乎没有精力去关注海防的建设问题。

三、林则徐的海防举措成效不大

林则徐在广东的一年多时间里,用于海防建设的时间是相当有限的,从他的海防努力来看,对于治理水师和惩治腐败,还算比较得力,他清理了一些包庇贩私的水师要员,奏革水师总兵韩肇庆的职务,“官民大服”[7]。但是他的能量还是有限,他未能惩治韩肇庆,“终以邓廷桢所保不能尽正其罪”[3]3286。林还奏参巡防不得力的署海门营参将水师提标左营游击谢国泰和南澳镇总兵沈镇邦,对他们的行为极为不满,还惩治了一些与贩卖鸦片有关的水师官吏,如梁恩升、徐广、王振高、保安泰、伦朝光等人[8]346-347。

关于林在广东的炮台建设是否有成效?回答是否定的。

林则徐在虎门海口添建炮台,在威远、镇远、横档各炮台之间的海面安排演练,并购买西洋大炮,以堵拦英国兵船进入广东内地,这在当时沿海防务中算是比较积极的海防措施。但是当时所建的炮台依旧是老的炮台,并没有进行更新替换。虎门海口形势最大的问题是,横档、大虎山后另有海道,可以绕出各炮台之后,直达狮子洋而入内河,这里没有设立炮台,横档等处炮台无法拦阻[9]197-198。横档、南山两处炮台建于康熙五十六年,沙角炮台建于嘉庆五年(安炮40位),镇远炮台建于嘉庆二十年(安炮40位),大虎山炮台建于嘉庆二十三年(安炮32位),大角炮台建于道光十年(安炮16位),时间都很长久了。总计虎门原有10座炮台,共安炮272门(沙角12门,大角16门,永安40门,巩固20门,大虎32门,新涌12门,蕉门20门),林则徐到任后又新建了靖远炮台60门,尖沙嘴炮台和官涌炮台各安炮56门,新增172门,中路海口共有13座炮台,这些都是老式的炮台,没有更新。此外他还建设铁链木排,作为阻挡夷船进入内河的要具。赞助商伍绍荣等人捐银10万两作为经费,他们都觉得白费银两。可是林却看重这项工程在海防中的作用,他在上奏中说:如果有英船“妄图闯入,虽遇顺风潮涌驾驶如飞,一到排链之前,势难绕越”,若“竟能将铁链冲开,而越过一层,尚有一层阻挡,就令都能闯断亦已羁绊多时,各炮台炮火连轰,岂有不成灰烬之理”[9]199。

关于林在炮台建设中购置西洋大炮的问题,很多人都认为是进步的、有成效的,但有史料记载说,林购进各国洋炮200余位用于增排虎门海口两岸[3],这个数字肯定是错误的,林在上奏中说各处炮位总共只有300余位,林从外国购买的大炮不会有如此之多[2]。当时的外国人不会把先进的大炮卖给中国,这也当是事实。有一点值得肯定,林于道光十九年十一月末至十二月初(1840年1月初)从美国人那里购买甘米力治号舰船(1060吨的美国商船,装有34门英制大炮,《道光洋艘征抚记》中记载林以其为式样让兵士演习攻击英国舰船之法)①“甘米力治”号是一只1060吨的美国商船,船长道格拉斯(Joseph Abraham Douglas)看到英国人在广东的困境,便将该船改装为辅助舰,1839年6月7日到达澳门,以保护英船受义律之雇,在近两个半月中,从事保护英国商船队的任务。后来,卸下船上的炮卖给英国当局,接着又以10700镑转卖给美国旗昌洋行,改名为“吉赛皮克”。韦利(Waley,A):《中国人眼中的鸦片战争》(The Opium War Through Chinese Eyes),伦敦,1958年,48、74、92、140页。,还购买了2艘25吨的纵帆船和1只外轮小火轮,企图作为近海作战之用,借此来改变中国水师舰船的不足,来抵御英国人的侵略。但是在后来的对英战争中,始终没有发现这只舰船的任何表现,这却是让人费解的问题,说明这只是一种形式,是表面文章,因为这些船只在英军攻进广东时全被英军掳获[10]55-56,反而成了英军的利器。

关于招募沿海枭徒及渔船疍户五千人组成水勇进行操练来抗英的问题,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并不十分可靠。

林经常使人剌探西事,翻译西书,购买新闻纸,得知西人藐视水师,而畏沿海枭徒及渔船疍户,于是经过与邓廷桢等人商量,招募丁壮五千,每人给月费银六圆,赡家银六圆,其费由洋商、盐商及潮州客商分捐[11]。但是林这种做法,主要是考虑到广东沿海洋面的渔船乡民容易为英人所利用,不得不寻找解决的办法。林认为,这些渔船蜑艇很多,其人贪利亡命,无不远赴外洋,为英国人所利用,这是一种私弊,“剿除之法,惟有以奸治奸,以毒攻毒”,雇用此等民人以为水勇,利用他们夜晚去攻击英国船只,“如能延烧夷船,倍加重赏”[12]762-763。可见,林招募水勇,不是为了这些民众的利益着想,而是一种以奸治奸、以毒攻毒的权谋。后来在中英战争中这些沿海民众的表现,可以证实林利用沿海枭徒及渔船疍户的做法是失败的,因为他们基本不支持清军的对英作战,有时反而成了英军的帮凶。

林对于沿海民众充满信心,所以对沿海民众进行动员,号召民众团结起来对英人进行击杀,同仇敌忾,保卫家乡。这项举措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发挥了作用,是值得探讨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林在这方面比当时任何一个海疆大员都做得深入、彻底。

林到广东上任后不久,要求外国商人缴出鸦片并具结,他告诉这些外国商人,中国只要“号召民间丁壮”就能“足制其命”[13],表明了他想要汇合民众的敌忾情绪、与民众结为一体完成禁烟使命的态度。林对沿海民情进行过考察,认为中国大部分民众是不善战的,只有一部分人可以挑选出来充当精兵,在他辑译的《华事夷言》一书中说“中国之人,柔弱不善战,水师军器皆不中用,惟广东岸上粗工力作之人及水中营生之人,勇壮有力,欧罗巴人皆不能及,若拣充兵丁,可谓精兵”[14]34-35,并认为沿海民众对英人是痛恨的,“所有沿海村庄,不但正士端人,衔恨剌骨,即渔舟村店亦俱恨其强梁,必能自保身家,团练抵御”[15]678。林多次发出告示,号召沿海居民购买器械,聚合丁壮,以便自卫,如见英人“上岸滋事,一切民人各皆准开枪阻止,勒令退回,或即将其俘获”[16]272。林下令对杀英军者进行鼓励和奖赏:每杀一白洋人者赏银二百圆,一黑洋人半之;斩首逆义律者银二万圆,其下领兵头目以次递降;获兵艘者,除火药炮械缴官外,余皆充赏。“于是洋船之汉奸,皆为英人所疑忌不敢留,尽遣去”[11]。林从道光二十年五月开始对杀敌夺船者进行悬赏,《中国丛报》1841年2月号上就载有杀敌夺船的赏价,俘英船一艘十万元,毁一艘三万元,生擒义律、伯麦或马利逊的赏洋五万圆,献三人首级者三万圆[16]297。

林对于这些举措信心十足,直到被革职之前,他在上奏中还坚信他的海防设施是严密的:粤省各处口隘,防堵加严,英军“似无可乘之隙”[12]885。可惜这只是他个人的心愿,后来的情形与此恰好相反,入侵的英军能够轻而易举地攻入省城,虽然有相当复杂的原因,但与历年广东海防的成效有更为密切的关系,我们不应当把全部责任都推到琦善的身上。

林的上述海防举措具有明显的特点:第一,林指出了海防过程中各省同时协防的重要性,他对道光帝建议说,各省如不协防,一旦英军发现广东无可乘之机,就会由深水外洋扬帆窜越,所以应当“飞咨闽、浙、江苏、山东,直隶各省,饬属严查海口,协力筹防”[17]19。第二,林海防布是基于他对西洋的初步了解,这是林有别于其同僚的一大优点。清朝官府对于外国政事懵懂无知,当时了解外事的人只有伍浩官(伍怡和)等洋商,他们受到官府的轻慢。林先预备几个最善于翻译的本地人,通过指点奸细打听事件的方法,增“添许多知识”[5]412。林提出三大途径来密探敌情:一是通过来华外国船,分遣弁兵,轮流改装,分路确探,密封飞报;二是在澳门地方密派精干稳实之人,暗中坐探;三是通过外国人刊印的新闻纸(每七日刊出)来探知[18]38。在这三大途径中,林最喜欢用后者,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第三,林初步重视间谍战。林认为英国间谍比我方厉害,要设法除掉他们,为我所用,他说英军“日遣奸民18人,分班探事,军中虽奉密旨,同官所不知,夷辄知之,盖我军所用侦探,率以数百钱,遣无赖小民,道听途说”,“贼中间谍,则力能通诸大帅左右,与之共心腹,斯其所以异也”[5]614-615。林坚持要把汉奸和间谍除掉,“自是剪其羽翼之良法”[18]38。

四、林则徐的自卫反击战处于劣势

林在广东期间用于海防建设的工作很少,而当时沿海督抚大臣及后来的学术界对于林在广东的海防建设大都持全面肯定态度,林自身又显得十分自信,因此敢于在沿海一带正面应对英军的挑衅,并进行了数次自卫反击战,我们在此考察其战役的成败,这也是评判林则徐海防工作的一个重要因素。

林在广东所进行的自卫反击战共有6次:第一次是在道光二十年七月的九龙山战役。当时林与义律就具结问题和林维喜事件的争端进入了白热化,林则徐与邓廷桢遵例封锁澳门,断绝澳门贸易,不准义律逗留澳门。义律率其眷属及在澳门的英人57家一起迁出澳门,寄居尖沙嘴货船。义律更加怨恨,暗招两艘洋埠兵船来粤,又择3个大货船配以炮械,开赴九龙山,假索食物为名,突然开炮攻击清军水师船,大鹏营参将赖恩爵挥兵发炮,进行反击。林号召沿海居民,购买器械,聚合丁壮,进行自卫,如见英人上岸滋事和觅井汲水,准许民人开枪阻止[16]272。在此战役中,双方都有受伤,九龙炮台发挥了作用,师船兵丁将大炮搬到船舷上对英船展开轰击,击翻1艘双桅洋船,2艘杉板船,及1艘英人所雇的吕宋趸船,取得了胜利。当时亲身参加过战事的亚当·艾姆斯里在致威廉·艾姆斯里的信中说中方炮台“打得顽强而相当准确”,“我们已经被揍得很够受的了”,如果不是中国船的炮火不够充足,“就不会有人生还——叙述这幕历史了”[19]。这说明广东海防中建设大炮方面的努力没有白费,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林将此次战况上奏北京,道光帝收到后(九月五日),所下的批语中有三点精神:一是不能再示以柔弱,不担心林则徐孟浪,但戒不可畏葸;二是控制的良法为先威后德;三是不可以轻率偾事,要“计出万全,一劳永逸,断不敢轻率偾事,亦不致畏葸无能”[20]17-18。当林收到这些批示后,中英战争已经爆发。

第二次交战是在道光十九年(1839)九月二十八日的穿鼻海战。起因是有两艘英国货船遵式具结,于九月晦入口,而义律派遣阿拉疑、海阿新两艘兵船进行阻拦,并向广东政府禀请不要攻毁尖沙嘴的船,以等国王之信。水师提督关天培以凶犯未缴,掷还其禀。当时中方有5艘师船在洋面弹压,英舰见前禀不收,且我师船挂着红旗,于是发炮攻击清军水师船。提督关天培带领师船进行还击,并围攻阿拉疑、海阿新两只兵船,英国兵船放炮,中国水师也回炮,激战了约一个时辰,中国师船有沉水,英国兵船只受到一点轻伤。关天培回至铜鼓,奏闻皇帝,说是战胜了英吉利人。据宾汉说“水师提督的战船和其余几只船,据着原地,猛力对我方进攻。从距离看来,中国的炮和火药是很好的,只是不能自由地上升下降,炮弹太高,多无效果,只有少数落于船桅或索具之上”[10]48。经过这一仗后中国师船很少有敢在英国兵船面前露面[5]459。这一战暴露了中国水师师船的缺陷,说明林在海防建设中对于水师师船方面基本没有什么建设和改进。林深知自己的师船不足以打仗,所以开始买洪脚船数只,以代师船,后来又觉得不行,于是从美国人那里购买了一只舰船,结果还是不行。

第三次交战是官涌山之战。道光十九年十月初,中英双方在官涌山一带连续发生了六次小规模的作战。英船多次攻击尖沙嘴迤北的官涌山炮台,没有成功。英船担心清水师乘夜火攻,加上水泉皆下毒药,无可吸饮,于是就逃避于外洋。第四次交战是道光二十年正月二十七日的近海洋面之战。林组织渔民疍户和水师对停泊在近海海面的英船和接济英船的艇船进行了火攻。此次林派水勇分别由屯门、后海、青山、长沙湾等地前进,对于附近洋面的英船进行了出其不意的火攻,又将喷筒火罐乘风抛掷,烧毁屠牛换土的大海船1只,买运烟土的艚船1只,大买办艇1只,大扒艇1只,暇荀办艇3只,杂货料仔艇1只,卖果子馐饼的扁艇15只,又将英船高头三板前后延烧,拿获通英各奸民10余人,林上报这次战绩时说“不惟足慑汉奸之心,亦可以寒英夷之胆”[12]763。

第五次交战是在道光二十年五月初九日的磨刀洋之战。广东水师和水勇在磨刀洋利用午夜时机火攻英船,先后延烧大小办艇11只,烧毁近岸篷寮9座,“其冲突逃窜各夷船,彼此撞碰,叫喊不绝,夷人带伤跳水、浇毙及被烟毒迷者,不计其数”[12]826。据宾汉所记,进攻的中国人被击退,英国方面舰长蒋西和25个海员负伤[10]57。英军在六月初二日封锁广东海口后,林在七月继续调集水师和船只,包括各营大号米艇20只,并雇募红单船20只,拖风船26只,于选配兵丁之外,还募挑壮勇1000余名,制配炮火器械,在内洋逐日督操,以备进攻,准备择日整队,令其全出大洋,并力剿办[12]862。道光帝收到此折后(八月二十三日)对林加以斥责,说:“夷人习熟水战,该督折内,既称不值与海上交锋,何以此次又欲出洋剿办,前后自相矛盾,显因夷兵滋扰福建、浙江,又北驶至天津,恐以粤东办理不善,归咎于此督,故作此举,先占地步,所谓欲盖弥彰,可称偾兵也。”[21]44-45

第六次交战是道光二十年七月二十四日的关闸战役。七月二十二日英军在关闸滋事,林派兵勇出洋,由香山等地出发,并派南海、番禺二县协济人员,当时英兵有3只大船、1只火轮船、10余只三板船,向中方军队放飞炮,中方也回炮,但“多不能及”,惠州协船被英炮打伤,“兵勇率多走避”,英船上岸,将官兵安在关闸的大炮倒过来点放,攻打关闸,并攻新庙,搬去几尊大炮,趁海潮驶去,声称于二十三日攻打前山,林派兵勇在前山守卫,同时拨拖船25只、师船8只、火船20只、巡哨等船20余只,由海道驶往救护,对于一些官兵的作战不得力,林不得不多加鼓励[22]39-41。

以上6次反击战,第一次双方都有受伤,清军炮火不够充足,打了平手。第二次,中国师船被英军击沉,英国兵船只受一点轻伤,中国师船从此不敢正面应对英国兵船。第三次,双方均无成功,平手。第四次,清军火烧近海英船,取得小胜。第五次,清军火攻近海英船,进攻的清军被击退,英国方面舰长蒋西和25个海员负伤,清军取得小胜,但却受到道光帝的问责。第六次,英军获胜,清军炮台被毁。综合来看,英军取得二次胜利,二次平手,清军取得二次小胜,这是夜里火攻近海英船的小胜,但清军也被击退,不能说是全胜。这是当时清军打败英军的比较有效的一种方法,是林充分地利用了水勇、火攻、大炮,给沿海匪船以相当大的打击,但对于英国舰船并没有形成致命的打击,也没有给英船造成重大的损伤,其所起的作用只是在心理上对外国舰船产生某种程度的威慑效果,从精神上鼓舞了当时广东人民的抗英斗争,并借以发展了依靠民众的游击战术,但是也从某种程度上反映出广东海防中的一些问题,如大炮不得力,不能移动,不能及远;兵勇贪生怕死,没有战斗力,水师师船没有战斗力等等。

林在广东海防过程中忽视了现代武器的引进和改建,所以在这些战役中不能有效地打击敌人,林却过于注重精神方面的东西,所谓的“慑汉奸之心”和“寒英夷之胆”只是一种精神胜利法,也就是林所说的“不独官兵操必胜之算,即沿海贫民,已足以与之为敌,而绝其生机”[5]614,因为缺乏现代武器所以不能有效地打击敌人,不能在全国树立一种榜样作用,所以道光和清廷并没有从中看到更大的希望。到后来,林终于悟出真谛:英人船坚炮利,海中断不能与之角逐,即在海岸安炮,与之对击,亦是下下之策[5]597。

五、从问题和缺陷中看林则徐海防失败的真因

林从道光十九年元月二十五日到广东,到道光二十年九月二十五日离开两广总督的职任,计在广东省任职时间为一年八个月,时间虽然不长,在海防方面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而林则徐把工作重心始终放在禁烟以及与英人义律等人无休止的交涉和争端上,未能把工作重点放在海防和军队建设上。虽然对海防有所关注,但由于工作重心的偏差,他的海防努力显得零乱,没有明确的指导思想,不能提出系统的海防建设方案,一切工作都是为了围绕禁烟工作而展开。具体而言,其问题主要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海防建设工作成了禁烟工作的附属,这是最大的问题。林在禁烟过程中对中英交涉的处理有些过激使中英关系更加复杂化,影响其海防工作重心的转移,这就使其海防作业不可能有更大更多的突破和创新。

除了禁烟的工作外,林还纠葛在具结的问题上。当时西洋美利坚等国皆遵具结,但英人义律则坚决反对,相互交涉一两个月。林则徐以澳门向例只准设西洋额船25艘,如果英人援此例不入黄浦,则海关虚设,而私烟夹带,无从稽查,所以对义律严驳不许。义律回话说,不准泊澳便无章程可议,因而不接受所赏茶叶,不肯具结。当时义律已寄信附货船回国,往返不过半年,对于义律的工作原可不必过于激迫,但林却坚持己见。而五月内又发生了尖沙嘴洋船水手殴毙村民林维喜的事件,进一步把矛盾激化。林谕令义律交出人犯抵罪,义律拘讯黑人五人,未获正犯,也并非是故意抗违,但双方矛盾因此更加激烈。最后林与邓廷桢遵例禁绝新蔬食物入澳,不准义律等英商逗留澳门。义律不得已而率其眷属及在澳英人57家一同迁出澳门,寄居于尖沙嘴货船,于是义律更加怨恨了,暗招洋埠兵船两艘来粤,又择三大货船配以炮械,赴九龙山,假索食物为名,突然开炮攻击我水师船,我参将赖恩爵挥兵发炮,双方展开激战,中英战争的序幕从此揭开[3]3287。林的确很有魄力,禁烟工作雷厉风行,很多原来邓廷桢不敢做的事情,林都有所努力,这是值得肯定的,但必须要有军事实力的支持。林做事有时不考虑后果,他认为只要是正确的就应当去做,但他忽略了对当时中国国情和军情的全面了解。

第二,林在海防作业中只是惩治了水师中一些人的腐败现象,但忽略了对水师及师船的改造和建设,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近代中国没有精锐的水师,是因为清政府对水师不重视,清政府设立水师的目的是巡哨洋面和捍卫海疆安全,但事实上主要是为了对付海盗。中国的水师,向来不会打仗,中国水手不谙驾船,从不进行操演,师船上几乎没有好水手。清政府从不整顿水师,“近来水师废驰,徒有出洋之名而无出洋之实”[23]9706。道光帝对于水师的整顿虽然做了一些表面文章,但从没有一些实际的成效[23]9706。林对于中国水师的腐败和师船不能在海上有效作战早已知道,他认为,“师船木料不坚,未便穷追远涉”[12]701。中国师船海面战斗能力相当有限,搭载的三千斤铜炮算是最有威力的,但终究敌不过英国军舰的炮火。林关注到水师问题的严重性,但对于水师和师船等方面的建设基本上是忽略的,没有看到他在这方面的任何举措,购买少量外国船炮并不意味着是对水师改进的举措,他只注意到了惩治水师的腐败,至于水师的增加与营制的改造并没有太多的努力,对于虎门海口的水师,林能够做到的只是筹议大鹏营改设副将,并添拨移改官兵船只等项[5]206,这不光是因为经费问题的限制,更重要的是没有一种战略眼光,在他的奏折中,林总是说,炮台建设工程“系属防夷要务,断不可缓”,但又说“第国家经费有常,仍不敢请动帑项”[12]798。换言之,林则徐对于水师和船炮方面的建设并不想在财务方面让清朝政府有负担和责任,清朝政府想将此项经费委诸地方官员以地方经费处理,这是不对的,这也阻碍了林在水师方面的任何建设。当时水师船落后,只得“添雇拖风、红单等船招募壮勇以增声势”[4]311。

第三,林在广东海防工程中对于炮台和炮位的建设存在很多缺陷,所购建的大炮中六千斤以上的大炮太少,主要是一些小炮位的大炮,这些都是旧式大炮,多有锈蚀,易于炸裂,不堪施用。“各炮台旧存之炮,不足济用,省城存贮旧炮,亦多系锈烂,无可更换”[9]198。林添铸的一些大炮,如六千斤大炮20位和八千斤大炮20位等,但为数太少,尤其是师船上的配炮问题,据道光二十年七月十九日(8月16日)到京的邓廷桢的上奏,邓、林等人所经营的广东师船,即使是最大的师船也不敌英船十分之五,故“船炮之力实不相敌也”[24]。

第四,林的海防作业布置在战略上不够全面,他只看重虎门海口的防务,对于广东其他关口的防务有些忽略,这是英兵后来能够攻破虎门的一大原因。林、邓等人以及随后的广东要人只重视虎门海口的设防,对于广东省河东隘口猎德与西南要隘大黄湾这两处要塞并没有派重兵设防,英兵攻占这些要隘,使我方有如骨鲠咽喉,虽然后来有人也提出一些对付的办法,但为时已晚。

第五,地方主义色彩比较严重,海防中派兵联防协同作战的集体意识并不强。林曾向道光帝建议要沿海各省同时作好海防工作,但又上奏说广东海防应以一省本地兵为主,不须调用外省之兵。鸦片战争发生后,林在上奏中说:粤中闻有调外兵攻剿之信,是怀疑琦善密为奏请所致,他自己不同意调外省兵来广东,并强调“粤中兵额隶属水师者已不少”,“就地调用,不致多费帑项,故办理边事以不至奏调外兵为主,今国家方全盛,一经用及天兵,何事不了”[18]38。当时广东一省的额设水陆兵丁总共只有68300余名,除督抚、提镇各标协营分布各府州县外,分防海口各汛炮台的兵丁有数千名和驻省兵丁2400余名[25]481,军事力量相当薄弱,从内地调派兵丁到沿海进行协防是相当必要的,但林却忽视了这些。

总之,林不能光明正大地正视自己的缺陷,不能有意识地向道光帝陈明敌我双方的长处和不足,有时还会隐瞒真相,不敢向道光皇帝提出创新性的军事建议,困此,他在抗英斗争中的失败也是在情理之中。

六、不具备近代武器不是失败的主要原因

回过来看,林依靠“民众”进行的抗英斗争,是不是仅仅因为不具备近代武器这一条件才使他的抗英措施最终归于失败呢?弄清这一问题更具有现实意义,这个问题无疑是本文写作的最大动因和出发点。

林曾多次表态,说英夷兵船之来早在预料之中,在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写给其朋友的信中说“彼之大炮远及十里内外,若我炮不能及彼,彼炮先及我,是器不良也。彼之放炮如内地之放排枪,连声不断。我放一炮后,须展转移时,再放一炮,是技不熟也,求起良且熟焉,亦无他深巧耳。不此之务,恐临敌之一哄。况逆船朝南暮北,唯水师始能尾追,岸兵能顷刻移动否?盖内地将兵虽不乏久历戎行之人,而皆见面接仗,似此之相距十里八里,彼此不见面而接仗者,未之前闻。徐尝谓剿匪八字要言,器良技熟,胆壮心齐是已。第一要大炮得用,今此一物置之不讲,真令岳韩束手,奈何奈何”,“两先生非亲军旅者,徐之见缕此事,亦正为局外人,乃不妨言之,幸勿以示他人,切祷!切祷!”[5]569这是林出关时写的私人信件。也就是说,林也认为清军失败主要原因是没有好的大炮,清军武器不如英军。

鸦片战争爆发后,在广东战役中,奕山就作战方略问题曾经分别询问过杨芳和林则徐,结果得出两种不同的建议,让奕山感到莫可适从。杨芳的建议是:英夷越过虎门深入内地,粤城外无隙可守,只好在东南猎德和西南大黄湾沉船堵塞,而以重兵扼守岸上,堆沙垒为城,“作省城外障碍”,“然后用火攻之”[18]35。林则徐提出六大建议:第一,要堵塞水道要口,设法诱英军出猎德、大黄湾外;第二,洋面船只要查明备用;第三,炮位要验演拨用;第四,火船水勇要整理挑用;第五,外海战船要分别筹办;第六,英人军情宜周密探报[18]35-36。这些建议,奕山并没有采纳。在这些建议中,都没有提到利用先进的外国武器的问题。

不具备近代先进的武器,是鸦片战争中清军失败的重要原因,但这绝对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先进的武器固然重要,但也不是绝对的,因为当时的社会与现在不同,没有先进武器同样可以让英兵胆战心惊。典型的案例有二个:一是前面提到的林自卫反击战中的磨刀洋之战和第四次近海火攻之战,只要运用得当,英兵同样难以登上陆地。二是三元里之战,当地绅士召集大约二万名义愤填膺的农民,试图用锄头、大刀等工具去消灭英兵时,广州知府却命令乡绅领袖遵守停战协定,解散这些非正规军。这两个案例说明当时清军和民众在没有先进武器的情况下照样可以消灭进犯的英兵。

可见,不具备近代先进武器就是林和清军失败的主要原因的说法是片面的,并不全面。先进的近代武器仅仅是海防抗英取胜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但抗英还有其中三个最重要的条件,那就是广大民众的发动与组织问题,军队的有效组织与训练问题,国家政府的坚定抗战的决心、勇气及好的对策。

对于民众问题,林已充分地估计了民众对英的敌视感,但对于沿海地区的民众并没有进行有效的组织和训练,他只组织和训练了大约五千名水勇,这是远远不够的。有人认为林在广东利用这些水勇建立了一支新式水军[26]。这是值得怀疑的。对于广大沿海地区的下层民众,作为封建统治者的林则徐是敌对和镇压的,林在广东海防问题上还没有找到真正的民众力量,他对民众的认识具有很大的偏见,民众的认识和利用存在更多的功利主义色彩。他认识到渔民、疍民等“非法”分子有不惧风涛危险而远赴外洋的勇气和能力,为了不让英人利用才想到利用他们,他始终认为这些人是作乱的奸民,是毒害,利用他们是为了以毒制毒,以奸制奸,因此其出发点是错误的,他基本上忽视了当时占绝对多数的广大民众,并没有想到组织他们,他所谓的重视民众仅仅是重视沿海的粤东渔人疍户以及滨海居民,甚至对福建漳州、泉州、汀州三郡的沿海鱼民也有所关注,林并没有发现民众的真实力量。有人认为林重视沿海民众是他在为抗英而采用近代武器的建议被拒绝之后,是从足以信赖的水勇的突出力量中寻求攻击战术的最后依靠的,这一观点值得怀疑。不少人认为林这项举措收到的效果不大,因为他没有发动真正的民众力量,所以就不能有效地抗击英军的入侵,诚如胡思庸认为的那样,英军的陆军总数约4000人,其中在定海登陆的约3000人,而且他们陷入了困境之中,“剩下能够作战的寥寥无几”,在这期间,“如果能够发动人民,不断地袭击这些少数的强盗,肯定是会使他们全军覆没的”[27]。本文赞同这种观点。

至于清军的腐败和不能战问题,这也是人人皆知的。林还忽视对军队的整治、有效组织和训练。军队像一盘散沙,军民不仅不能有效配合,而是相互敌视,沿海民众很多愿意成为英军的奸细,这是严重的问题。加上,广东省的军队不仅腐败,而且林用于海防的军队数量也极为有限。广东全省的水陆兵丁只有68300余名,大部分布防在各府州县,专门用于海防的军队大约只有10000人左右,加上林新组织和训练的水勇或水军5000余人,总计也只有15000人左右,这个数字已经高估了,林自己说沿海陆路调防兵勇约为8000余人[12]876,这些兵丁的武器装备相当落后,训练没有刻苦进行。林主张海防只用本省之兵,不主张调派他省之兵,主要出于财务方面的考虑。林对于当时的新式武器装备,既不加以重视,也不进行有效的采购和仿制。林重视中国传统的大炮,却不重视利用西方国家的先进大炮,这是最大的问题。林曾经购置过西洋大炮,但在后来的战争中却没看到这些西洋大炮的作用和威力。

林离开广东后更加意识到建立船炮水军的重要性,在他被遣送新疆的路上,他的这一思想更加深切,具有启迪意义。在他写给朋友姚春木、王冬寿的书信中说:“窃谓剿夷而不谋船炮水军,是自取败也。沿海口岸,防之已不胜防,况又入长江与内河乎?逆夷以舟为窟宅,本不能离水,水中无剿御之人,且无战胜之具,即无法战胜敌人”[5]568-569。魏源总结鸦片战争失败的经验教训时提出了许多新的主张,如建立翻译馆、创建军事和民用工业、改革科举制度等等,但是林则徐对此毫无响应,这却是令人费解的。

再加上清政府从上到下的贪污腐败现象,道光帝有勇无谋,只知清廉节俭不知建设和强国,在他周围的枢要大臣、军机大臣穆彰阿是一位专权骄横的官僚,对外主张和议,不主张用兵,误国误事,从不为国家的大事着想,是个奸倿之徒、平庸之辈。其他枢要人物,王鼎虽极力主战,但在政治上是个孤立者。潘世恩力主严内治,方能御外侮,但他们是穆彰阿的同党。汤金钊为官公正,办事公道,但是一个受排斥的人物。可以说是朝中无人才,道光皇帝更加昏庸。

受以上三方面因素的影响,林则徐的海防抗英努力终归失败,而不是仅仅因为缺乏近代武器这一方面的因素。也正是因为这三个因素的限制,才使林的海防策略始终是以守为战,而不是向海上交战发展。当然,以守为战在武器落后的情况下,也不失为一种重要的海防策略。在当时各方面条件并不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即便缺乏先进的近代武器,只要充分利用民众的力量,国家政府有决战到底的决心和勇气,加上军队的有效组织和利用,是完全有可能打败和击退侵犯中国的英军。这个案例给当代中国人的启示是,要打败侵略中国的外敌,必须具备四个条件,那就是民众的充分发动和利用、军队的有效组织和训练、政府的决战勇气和正确的决策、先进军事武器的利用。这四个条件缺一不可,否则就无法战胜来犯的外国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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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则徐海防建设失败原因分析
——回答日本学者田中正美的问题

李英铨,吴 迪

K253

A

1001-4225(2014)05-0081-09

2013-05-21

李英铨(1964-),男,广西贺州人,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

吴 迪(1986-),男,河南郑州人,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

汪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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