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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风、诗风及民风:从《北里志》管窥唐末社会

2014-03-25马国云

关键词:歌妓举子青楼

马国云

(无锡市广播电视大学 高职部,江苏 无锡 214011)

《北里志》是唐代孙棨撰写的一部笔记小说,成于唐僖宗中和四年(884年)。此书生动记述了身处长安的士子和一些歌妓的生活情状,既是了解研究唐时青楼和娼妓的重要资料,也是唐末社会诸多方面的真实写照。

一、士风

有唐一代,经济高速发展,文化极大繁荣,社会风气也更加开放。王书奴《中国娼妓史》把唐代列为娼妓鼎盛时代之始。青楼、娼妓服务的对象是男性,《北里志》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当时长安士子生活的情形。唐自宣宗以后,世风渐趋末日狂欢之态,而自隋开始的科举,把天下读书人都纳入整个帝国的体系之中。太宗李世民“尝私幸端门,见新进士缀行而出,喜曰:‘天下英雄,入我彀中矣。’”[1](P1578)读书人更把京城长安比作“北辰”,用来指引自己人生前进的方向。身处长安的士子“自此尤盛,旷古无俦。然率多膏粱子弟,平进岁不及三数人。由是仆马豪华,宴游崇侈,以同年俊少者为两街探花使,鼓扇轻浮,仍岁滋甚”。无论成功的举子,失意的文人,还是得势失势的幕僚缙绅,都在青楼温柔乡里,挥洒着内心深处躁动不安的情怀。

晚唐杜牧《遣怀》云:“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2](P146)随意翻开唐文献,我们能够发现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流连青楼的踪迹。诗人们把狎妓青楼当成了风流佳话。《北里志》全书正文加附录共记述了郑合敬、郑光业、李标等34位有名姓的士子。这些男性的身份,包括京都侠少、豪族贵戚、举子、进士、驻京官吏等。如“天水仙哥”条,刘邺之子刘覃登第后,“但闻众誉天水,亦不知其妍丑。所由辈潜与天水计议,每令,辞以他事,重难其来。覃则连增所购,终无难色”,为了一睹天水芳容,“所费已百余金”也在所不惜。郑光业及第宴饮,“有子女卒患心痛而死,同年皆惶骇,光业撤筵中器物,悉授其母,别征酒器,尽欢而散”。生命的消逝,都不能阻挡及第的狂欢。就连作者孙棨也毫不讳言置身北里的经历:“予频随计吏,久寓京华,时亦偷游其中”,“离乱前两日,与进士李文远,渥之弟,今改名浣,其年初举,乘醉同诣(俞洛真)”。

作者在序言中交代了唐时的规定:“举子、新及第进士,三司幕府但未通朝籍,未直馆殿者,咸可就诣。”此话意味着具备朝籍者就不得随意出入青楼,但事实上,朝官仍不顾禁令出入平康,官员休息时也常来,“三朝庆谒,趋剑履转南宫;五日归休,闻歌钟于北里”[3](P1691)。“楚儿”条:“楚儿字润娘,素为三曲之尤,而辩慧,往往有诗句可称。近以迟暮,为万年捕贼官郭锻所纳,置于他所。”吏部侍郎赵为山曾狎郑举举、牙娘,“皆在席”,“每因宴席,偏眷牙娘”,郑举举“巧谈谐,亦为诸朝士所眷”,甚至宣宗女婿于琮也曾“先通洛真而纳之”。

唐人如此热衷青楼狎游,肉体的欲望满足只是一个方面,其实还存在着情感方面的因素。谚所谓“娘儿爱俏,鸨儿爱钞”。男性和娼妓之间,本是纯粹的交易,根本没有感情可言,但赴京举子远离妻儿,孑然一身,赶考的辛酸无人倾诉,娼妓正好充当了情感填补的空缺,时间长了,也会产生深厚的感情。孙棨“在京师,与群从少年习业,或倦闷时,同诣此处。与二福环坐,清谈雅饮”。日久生情,小福遂愿托付终身,“某幸未系教坊籍,君子倘有意,一二百金之费尔”,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孙棨赠诗道:“韶妙如何有远图,未能相为信非夫。泥中莲子虽无染,移入家园未得无。”“长安名妓刘国容,有姿色,能吟诗,与进士郭昭述相爱,他人莫敢窥,后昭述释褐,授天长簿,遂与国容相别。诘旦赴任,行至咸阳,国容使一女仆驰矮驹赍短书云:‘欢寝方浓,恨鸡声之断爱,恩怜未洽,叹马足以无情。’”[4](P1733)此谓“鸡声断爱”。只可惜,脆弱的情感经不住利禄名望的考验,但无论是孙棨还是郭昭,都不能否认其与娼妓之间产生的情愫。“张住住”条则是一篇纯粹的超越身份、金钱的士子与娼妓之间的爱情赞歌。张住住和庞佛奴早有“结发之契”,但佛奴“力窘不能致聘”,两人历尽艰辛,“终以礼聘住住,将连大第”,二人的缱绻情意终获正果。

唐人狎游青楼的另一因素是,他们把宴饮欢娱当成了应举前后的重要的社交活动。王鸿泰先生认为:“妓院是最能反映和表征城市繁华的场所,同时,它也是城市中最重要的社交场所。”[5](P122)举子到青楼狎妓,少则一两人,多则数十人。“郑举举”条:“左谏王致君、右貂郑礼臣、夕拜孙文府、小天赵为山皆在席……孙龙光为状元,颇惑之,与同年侯彰臣、杜宁臣、崔勋美、赵延吉、卢文举、李茂勋等数人,多在其舍。”狎妓自然也是彼此社交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在馆诸生互相造诣,互结朋党以相渔夺。”[6](P692)一个个从四海至京城寻梦的举子,通过行卷名人、请谒权贵等方式,不断充实自己的根基,投靠,站队,结党,就成为了一种必然,对同门、同窗这样的资源的挖掘,似乎就成了其分内之事。

二、诗风

常言道:“大唐气象,诗歌盛唐。”人们总认为唐诗大雅,如霓裳羽衣,巴山夜雨,琴棋书画诗酒花,其实也不尽然。唐人也热爱生活,对现实有着深刻的感受和认识,唐诗中也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们从《北里志》中的诗文中,也可窥见当时的诗歌创作及其诗风。

《北里志》共存诗30首。这些诗结构完备,句意明了,大多为举子和娼妓唱和之作。举子诗多轻狂艳丽,如崔垂休曾于小润大腿题诗:“慈恩塔下亲泥壁,滑腻光华玉不如。何事博陵崔四十,金陵腿上逞欧书。”进士李标在王苏苏处欢饮之后,在窗户题诗:“春暮花株绕户飞,王孙寻胜引尘衣。洞中仙子多情态,留住阮郎不放归。”二诗皆暧昧轻佻。除了举子的诗歌,娼妓也有存诗。娼妓自小“教之歌令,而责之甚急,微涉退怠,则鞭朴备至”,长成之后,“多能谈吐,颇有知书言语”。如天水仙哥,“善谈谑,能歌令,常为席纠,宽猛得所”;楚儿“素为三曲之尤,而辩慧,往往有诗句可称”;小福“虽乏风姿,亦甚慧黯”;俞洛真“有风貌,且辩慧”;王苏苏“亦颇善谐谑”;杨莱儿“貌不甚扬,齿不卑矣,但利口巧言,诙谐臻妙”,但是“好事士流之家,由是见者多惑之。进士天水,故山北之子,年甚富,与莱儿殊相悬,而一见溺之,终不能舍”,“莱儿以敏妙诱引宾客,倍于诸妓,榷利甚厚”。

诸妓作诗俗雅兼具,拿捏有度。俗者如杨莱儿嘲京师小辈:“黄口小儿口没凭,逡巡看取第三名。孝廉持水添瓶子,莫向街头乱碗鸣。”此诗通俗易懂,既嘲黄口小儿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又有对相好赵光远的信任与期待。当光远落第之后,莱儿酬诗道:“长者车尘每到门,长卿非慕卓王孙。定知羽翼难随凤,却喜波涛未化鲲。娇别翠钿粘去袂,醉歌金雀碎残樽。多情多病年应促,早办名香为返魂。”此诗道出两个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无奈,对未来是那么悲观,只能纵情酒色,麻醉自己。从诗歌创作的角度来看,诗歌用卓文君、《逍遥游》典故浑然天成,格律、诗意都足以为外人称道。颜令宾病入膏肓之际,感慨无法再和士子吟诗作句,红颜薄命,于是题诗云:“气余三五喘,花剩两三枝。话别一樽酒,相邀无后期。”此诗浅显,数词运用娴熟,黛玉《葬花吟》“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7](P124)诗意与此相仿。可见诸妓的诗歌创作,与饱读诗书的举子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这显然与唐时崇诗的风气密不可分。故作者也深有感慨:“比常闻蜀妓薛涛之才辩,必谓人过言,及睹北里二三子之徒,则薛涛远有惭德矣。”薛涛是公认的才女,和元稹、白居易、刘禹锡、杜牧等人都有唱酬交往,可见作者对诸妓才华的赞叹和钦佩。

举子和诸妓之间的诗文创作,绝大多数是狎戏之作,但这在客观上却有助于唐诗的传播和发展,进而对文学领域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据李贺《花游曲序》:“寒食日,诸王妓游。贺人座,因采梁简文诗,与妓弹唱。”[8](P204)《唐诗纪事》载,宰相武元衡“善为五言,好事者传之,被之管弦[9](P511)。白居易《与元稹书》载:“又昨过汉南日,适遇主人集众娱乐,娱他宾,诸妓见仆来,指而相顾曰:‘此是《秦中吟》、《长恨歌》主耳。’”[10](P162)二诗脍炙人口,诸妓对作者崇拜不已,想见背后总少不了吟咏弹唱。唐时诗歌传播概有几种方式,如手抄、编集印刷、题壁、口耳相传等。刘泰娘本是“人不知之”的北里小家女,混于同赴曲江宴的诸妓之中,时“游者甚众,争往诘之”,但不知泰娘住所。孙棨恰好遇泰娘坐车而返,于是题诗其舍:“寻常凡木最轻樗,今日寻樗桂不如。汉高新破咸阳后,英俊奔波遂吃虚。”其他人听闻此诗后,争相传诵,以致泰娘门前都被马车塞满。此为文人之间口口相传的典型。

诗歌走向市井的渠道之一,则是通过歌妓传唱。唐时,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其日常生活都离不开各式音乐,就连唐玄宗也十分喜好乐曲。他精通音乐,宫中蓄养了数百人的乐团,并成立了专门的音乐机构——教坊。唐人崔令钦的《教坊记》所载教坊曲则有324种,而这些曲调大都流行于开元、天宝年间。唐代娼妓能作诗解诗。当音乐和诗歌二者结合在一起时,也就产生了词的某些要素。胡适先生认为:“我疑心依曲拍作长短句的歌调,这个风气,是起于民间,起于乐工歌妓。”[11](P735)“旗亭赌唱”所传则是王昌龄、王之涣等人打赌,看歌妓所唱曲词中谁的诗句最多的典故。故王灼《碧鸡漫志》云:“以此知李唐伶妓,取当时名士诗句入歌曲,盖常俗也。”[12](P110)今人曹明升认为,歌妓在词文学创作中的作用,主要可以促进宋词乐调的创新,推动词人的创作,参与建构宋词的审美风格等。[13](P122)此虽言赵宋间事,但也可由此想见唐时情境。

三、民风

作为唐人描写唐时青楼的笔记小说,《北里志》保存了唐时青楼这个特殊行业的真实可信的资料。王书奴《中国娼妓史》认为,我国娼妓自殷商时代开始发端,后不断发展变化,到唐以后进入鼎盛。唐时的娼妓来源不外三种,一如《北里志》序言所云:“诸女自幼丐,有或佣其下里贫家。常有不调之徒,潜为渔猎,亦有良家子为其家聘之,以转求厚赂。误陷其中,则无以自脱。”即一是假母从小抚养,二是买卖良家,三为误入风尘。女子一旦进入这个藩篱,要想出去,非常困难。妓院有着非常严格的组织管理秩序。诸妓之母常称“假母”,或曰“爆炭”,她们是妓馆的经营者,是妓馆的实际负责人,如杨妙儿。也有假父,如王莲莲之假父颇厉害:“曲中惟此家假父颇有头角。”去此家者,“或酬醉稍不至,多被尽留车服赁卫而返”。这些人其实是寄生于青楼之人,类似于黑社会角色。“曲内妓之头角者,为都知,分管诸妓。”如举举、绛真皆是都知。除此之外,曲内还有乐工。他们负责宴饮时助兴,或者还肩负着培训诸妓的任务,如“刘驼驼,聪爽能为曲词,或云尝私于令宾”。妓院有着严格的收支体系,不允许诸妓中饱私囊,所得必须处于监管之中。“诸妓以出里艰难,每南街保唐寺有讲席,多以月之八日,相牵率听焉。皆纳其假母一缗,然后能出于里。其于他处,必因人而游,或约人与同行,则为下婢,而纳资于假母。”诸妓外出的收入,假母也要分得一杯羹。王晓娟《从〈北里志〉看唐末长安歌妓的生活》一文,便对歌妓的来源、家庭构成、技艺训练、居住环境、歌妓身份、交往对象、歌妓归宿等七个方面,做了详细的探讨和分析。[14]

除了娼妓业,唐末动荡的社会生活在书中也有诸多反映。其序言道:“不谓泥蟠未伸,俄逢丧乱,銮舆巡省崤函,鲸鲵逋窜山林,前志扫地尽矣。静思陈事,追念无因,而久罹惊危,心力减耗,向来闻见,不复尽记。”李唐开国一百年后即遭动荡,天宝之乱,玄宗出逃;藩镇割据,尾大不掉;农民起义,最终灭亡。《新唐书》载:“十二月三日,僖宗夜自开远门出,趋骆谷,诸王官属相次奔命。观军容使田令孜、王若俦收合禁军扈从。四日,贼至昭应,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率在京两班迎贼灞上。五日,贼陷京师。”[15](P6456)在国家灾难来临之际,身逢乱世的读书人也不能幸免,被卷入到滚滚洪流之中。孙棨彼时正和好友李文远乘醉同诣京城名妓俞洛真,并题诗留恋,后“回将撤去之。及安上门,有自所居追予者曰:‘潼关失守矣。’文远不肯中返,竟至南院。及回,固不暇前约,耸辔而归。及亲仁之里,已夺马纷纭矣,因仓皇而回,遂乃奔窜”。乱世中落,安上门旁,战马奔腾,仓皇逃窜。这是战争在个体身上的投射,远比史书生动具体。作者对此也深有感慨,认为“真谶词也”。这是从大处着眼唐末社会。其细微者也能看出世风日下,社会秩序趋于混乱。尚书胡证“尝狎游,为两军力士十许辈凌轹”。王式常至北里,“遇有醉而后至者,遂避之床下。俄顷又有后至者,仗剑而来,以醉者为金吾也,因枭其首而掷之”。令狐滈尝狎北里,曾于“邻舍密窥,见母与女共杀一醉人而瘗之室后。来日复再诣之宿,中夜问女,女惊而扼其喉,急呼其母,将共毙之,母劝而止”。唐政府采取多种措施,如门籍制度、宵禁制度、街鼓制度、团保巡查等,以确保都城的稳定,但是随着自身国家功能的松弛退化,礼乐崩坏,国家纲常对人的制约趋于弱化,导致社会动荡,民风乖戾,之前的种种措施,已经无法约束人们的行为。

另外,《北里志》中还有涉及唐时长安百姓各种风俗的记载。因所载较多涉及举子之事,故举子中举之后狎妓、宴饮的生活,书中也多有记载。唐时春闱放榜之后,考中进士于长安曲江池畔大摆筵席,史称“曲江盛会”。孙棨于“乱离之春,忽于慈恩寺前见曲中诸妓同赴曲江宴,至寺侧下车而行,年齿甚妙,粗有容色”。孙棨当晚便寻访刘泰娘,并有题诗。裴思谦状元及第后,夜宿平康里,天亮赋诗一首:“银缸斜背解鸣珰,小语低声贺玉郎。从此不知兰麝贵,夜来新惹桂枝香。”“郑合敬先辈及第后,宿平康里。”幸福的举子寥寥无几,更多的是落第之后的苦涩。落第者或许能在北里得到一丝苦涩的慰藉。“京师以宴下第者,谓之打毷氉。”“杨妙儿”条中,莱儿和赵光远本对考试充满了期待,但终落第,“是春莱儿毷氉,久不痊于光远”。张永禄先生《唐都长安》专门研究了长安的文化娱乐活动和节日民俗,认为其文化娱乐概有音乐舞蹈、戏剧、杂技、体育等,民俗包括元日、人胜节、上元、中和、上巳、寒食、清明等。[16](P295)“王团儿”条载:“至春上巳日,因与亲知禊于曲水,闻邻棚丝竹,因而视之。”孙棨在上巳日与家人在曲江祓楔时,偶然邂逅王福娘与其假母王团儿也陪人在曲江游玩。上巳是春季三月上旬的巳日。这一天,长安市民要举行一系列庆祝活动,其中最流行的当属祓楔和踏青。“张住住”条载,庞佛奴求住住云:“上巳日,我家踏青去,我当以疾辞,彼即自为计也。”张住住装病骗过家人,在邻居的帮助下,越墙与庞佛奴幽会,并商定计策,可见上巳踏青民俗的重要意义,住住也正是利用此机会,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序言载“诸妓皆私有指占。厅事皆彩版,以记诸帝后忌日”。唐时规定,本朝帝后及先祖去世之忌日,须罢乐、废务及行香、修斋。青楼是夜夜笙歌欢愉之所,诸妓从事娱乐活动,必须要弄清楚诸帝后忌日,以免犯禁。这足以说明,国忌行香活动,是各行各业必须要遵守的规章。斗鸡在春秋时就相当流行,到了唐代,风靡一时。唐玄宗即位前,就十分喜爱斗鸡活动。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张住住”条载:“曲中素有畜斗鸡者,佛奴常与之狎,至五日,因髡其冠,取丹物托宋妪致于住住。既而小凤以为获元。”斗草在晚唐也是较为流行的习俗。年轻的孙棨在长安作举子时,认识了歌妓王福娘。在众多士人赠诗中,王福娘最欣赏孙棨的“移壁回窗费几朝,指环偷解薄兰椒。无端斗草输邻女,更被拈将玉步摇”。此游戏深受女子欢迎,上至公主,下到黄口,都常进行这样的游戏,并一直延续到后代。晏殊《破阵子》有云:“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唐代经济发展,国力强盛,各种文化交融碰撞,社会思想多元。《北里志》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那个变迁的时代。孙棨“久罹惊危”的人生经历,“聊以编次,为太平遗事云”的遗老心态,都让我们了解了此书背后作者无法言说的微言大义。不仅如此,笔记中有关士人狎妓,众人赋诗,及彼时长安风土人情、社会秩序等的记述,都让我们从一个不同于史书的角度,去认识了解了唐末社会,而这些无论对于史实的研究还是风俗文化的研究,都有着积极的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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