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娣 钱 华 郑晓红 赵宜丽

(1东南大学能源与环境学院，南京210096)

(2淮安市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淮安223001)

病态建筑综合症是指与建筑相关的非特异性症状，包括头疼，疲劳，眼、鼻、喉发炎等症状.近年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出现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的人越来越多，病态建筑综合症已经成为困扰现代人生活的因素之一.大量研究发现，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率与室内环境因素(如建筑潮湿[1]、室内装修材料[2]、通风量[3]等)有着密切的联系.Brasche等[4]研究发现女性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率要高于男性;以41～50岁为参考对象，年龄小于31岁和大于50岁是男性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危险性因素.Takigawa等[5]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对日本新建建筑内的居民进行调查，并对室内甲醛和挥发性有机化合物进行环境监测，研究发现，醛类、脂肪烃类化合物会增加新建建筑内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风险.Tsai等[6]分析了上班族病态建筑综合症与室内二氧化碳浓度之间的关系，若室内二氧化碳浓度超过800×10－6，上班族可能会比较容易出现眼部症状或是上呼吸道症状.Zhang等[7]对国内某学校的1 993名学生进行调查，研究发现，家庭过敏史、自身的特异反应性及教室内的温度、湿度、拥挤度、CO2、NO2、SO2等均与病态建筑综合症具有相关性.此外，心理因素在解决室内空气品质问题方面也有一定的作用[8].

通过以上研究发现，病态建筑综合症不仅与个人因素有关，而且与环境因素也有关联.然而，大多数关于病态建筑综合症的研究是关于公共建筑的，除仅有的一些研究[9]外，国内很少有关于病态建筑综合症家居环境因素的分析，尤其是多湿、夏热冬冷的长三角地区尚未见家居环境因素与病态建筑综合症关系的文献报道.本文分析了多湿、夏热冬冷的南京地区儿童父母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率，并分析了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家居环境影响因素.

1 研究方法

1.1 调查对象

本次调查随机选取南京市的23家幼儿园，覆盖了南京的11个区，其中8个城区，2个郊区和1个工业区.问卷通过幼儿园老师以家庭作业形式发放，由家长按要求填写.本次调查研究于2010年12月至2011年3月在南京市进行，一共有6 461名儿童参与.

1.2 问卷来源及内容

本研究问卷采用了中国室内环境与儿童健康课题组(CCHH)的标准问卷[10-13]，该问卷健康部分内容基于国际儿童哮喘和过敏反应研究(ISAAC)，建筑物特性部分基于建筑中潮湿与健康研究(DBH)，并根据中国国情进行了修正.

问卷中关于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的问题(过去3个月内是否出现下列症状)包括:一般性症状(疲劳，感觉头重，头痛，恶心、头昏眼花，注意力难以集中);黏膜性症状(眼睛发痒、有灼烧或刺痛感，鼻子刺痛、堵塞或流鼻涕，喉咙嘶哑、干燥，咳嗽);皮肤性症状(面部皮肤干燥、红晕，头皮或耳朵起屑刺痒，手发痒、发红、起疹子).个人信息包括:填表人性别;家庭成员过敏史(父母自身或是他们的父辈患有过敏性疾病);家庭成员吸烟情况.家居环境包括:住宅周边环境;住宅特征(住宅类型、高度、住宅拥有权);室内装修(儿童房间地板材料、墙面材料、新家具、新装修);住宅潮湿表征(儿童房间发霉现象、潮湿现象、住所内水泛滥或者其他由水造成的损害及冬季窗户内侧凝水现象).

1.3 数据分析方法

本文采用SPSS 17.0软件对家居环境因素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关系进行分析.通过Pearson卡方检验分析个人信息与病态建筑综合症间的关联性，若该因素达到显著性水平(P≤0.05)，则将其作为混杂因子加入后面的多元逻辑回归模型中进行校正;对住宅周边环境、住宅特征、室内装修、住宅潮湿表征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关系进行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并加入混杂因子进行校正，P≤0.05时则认为具有统计学意义.

2 分析结果

本研究对南京地区23家幼儿园的6 461名儿童进行了问卷调查，共回收了4 017份有效问卷，回收率达到65.7%.其中，143份问卷不能确定家长性别，124份问卷由祖父母回答，不能确定祖父母家长的过敏状况，且本研究着重于年轻父母的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因此，最终加入模型分析的为3 750份问卷.

经统计，参与调查的父母中，一般性症状的患病率为80.3%，黏膜性症状的患病率为71.0%，皮肤性症状的患病率为42.2%;男性占26.3%，女性占73.7%;家庭成员中有过敏史的(父母自身或是他们的父辈患有过敏性疾病)占13.0%;家庭成员中目前吸烟的占62.4%.采用Pearson卡方检验填表人性别、家庭成员过敏史和目前是否吸烟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的相关性，结果显示，填表人性别和家庭成员过敏史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间达到显著性水平，故在后面的多元逻辑回归分析中作为混杂因子加入模型中进行校正.

2.1 住宅周边环境

经统计，33.1%的住宅距离交通干线或高速公路200 m以内，比例最高;6.8%的住宅距离200 m以内有工厂或加工工业区，比例最低.表1为住宅周边环境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间的关系(以“否”为参考组).其中住宅距离交通干线或高速公路、商业区200 m以内均与一般性症状、黏膜性症状、皮肤性症状间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P≤0.05);住宅距离临江/湖200 m以内与一般性症状显著正相关(P=0.032，aOR=1.38，95%CI 1.03～1.85，以“否”为参考);住宅距离工厂或加工工业区200 m以内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间并无显著的相关性(P ＞0.05).

表1 住宅周边环境对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影响

2.2 住宅特征

由于南京地区大部分住宅为多户公寓住宅，且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多户公寓住宅(以单户住宅为参考，aOR=1)与病态建筑综合症间具有正向相关性，因而仅考虑单户住宅与多户公寓住宅的情况.研究发现:住宅类型与一般性症状、黏膜性症状达到显著性水平(P≤0.05)，且多户公寓住宅中一般性症状、黏膜性症状的患病率显著高于单户住宅，如表2所示.

表2 住宅特征对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影响

本研究中，将建筑高度按照低层(1～3)、多层(4～6)、高层(包括中高层)(≥7)进行划分.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建筑高度(以低层为参考，aOR=1)与一般性症状、黏膜性症状间均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P≤0.05);建筑高度(以低层为参考，aOR=1)与皮肤性症状无显著相关性(P＞0.05).此外，层数越高，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率越高，如表2所示.

住宅拥有权与病态建筑综合症间的关系如表2所示，自主拥有住宅与皮肤性症状间存在显著的负向相关性(P=0.015，aOR=0.84，95%CI 0.72～0.97，以租用住宅为参考)，且自主拥有住宅的住户皮肤性症状的患病率显著低于租用住宅.

2.3 室内装修

对每种地板材料和墙面材料分别进行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以“否”为参考组).表3中列举了与病态建筑综合症有关联的地板材料和墙面材料.研究发现，地板材料中，强化木地板与一般性症状显著正相关(P=0.019，aOR=1.28，95%CI 1.04～1.56，以“否”为参考);竹地板与一般性症状、黏膜性症状间具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P≤0.05);瓷砖、石头与一般性症状间具有显著的负向相关性(P=0.05，aOR=0.77，95%CI 0.60 ～ 1.00，以“否”为参考);其他地板材料与病态建筑综合症之间没有显著的关联性(P＞0.05).墙面材料中，乳胶漆与皮肤性症状间具有显著的负向相关性(P=0.024，aOR=0.84，95%CI 0.72 ～0.98，以“否”为参考);石灰与皮肤性症状间具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P=0.041，aOR=1.28，95%CI 1.01 ～1.63，以“否”为参考);其他墙面材料与病态建筑综合症之间没有显著的关联性(P＞0.05).

本研究中，将孩子1岁以后住处购买过新家具和住所重新装修过的定义为住宅内有新家具及新装修过.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新家具与一般性症状、黏膜性症状、皮肤性症状间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P≤0.05)，而新装修与一般性症状和皮肤性症状显著正相关(P≤0.05)，如表3所示.

表3 室内装修对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影响

2.4 住宅潮湿表征

本次调查中，住宅潮湿包括发霉、潮湿、水损、窗户凝水等.表4为住宅内潮湿表征与病态建筑综合症患病率的关系.研究发现，住宅内出现发霉、潮湿、水损、窗户凝水等潮湿表征的住户病态建筑综合症患病率明显高于未出现这些潮湿表征的住户.表5为住宅潮湿表征对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影响，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发霉与黏膜性症状、皮肤性症状具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P≤0.05);潮湿、水损、窗户凝水与一般性症状、黏膜性症状、皮肤性症状间均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P≤0.05).

表4 住宅内潮湿表征与病态建筑综合症患病率的关系

表5 住宅内潮湿表征对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影响

3 讨论

流行病学研究受所选对象的影响较大，因此选择样本分析时需要考虑到这一因素.本调查主要是以儿童家长为基础进行横断面研究，事先未对其健康状况验证.样本量较大(4 017份)，回收率较高(65.7%)，符合流行病学抽取样本的基本要求.同时，对样本量分析时主要考虑的是儿童父母的健康情况，由于其年龄段普遍集中在30岁左右，更能够代表相对年轻的父母病态建筑综合症的状况.

研究发现，住宅周围200 m内的环境对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有比较明显的影响.其中，住宅距离交通干线或高速公路、商业区200 m以内均与一般性症状、黏膜性症状和皮肤性症状显著正相关(P≤0.05);住宅距离临江/湖200 m以内仅与一般性症状达到显著性水平(P=0.032);而住宅周边环境为工厂或加工工业区的住户，周边住宅类建筑密集度较低，本统计中仅有6.8%(254)的样本量，较少的样本量可能导致周边环境为工厂或加工工业区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间并无显著的相关性(P＞0.05)，无统计学意义.相比较各个周边环境，周边环境为商业区、周边环境为交通干线或高速公路的住户，周围环境中SO2，NO2等汽车尾气的浓度相对较高，当室外污染物浓度高于室内污染物浓度时，污染物可通过门窗、缝隙等途径进入室内，导致室内SO2，NO2较高，因此可能会增加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风险.Zhang等[7]也发现，教室内SO2浓度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间均具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NO2浓度与黏膜性症状显著正相关，这与本研究结果基本一致.

住宅类型、建筑高度和住宅拥有权与一些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间达到显著性水平(P≤0.05).多户公寓住宅较单户住宅、高层较低层一般性症状和黏膜性症状的患病率显著较高，而自主拥有住宅与皮肤性症状存在显著的负向相关性(aOR=0.84，95%CI 0.72 ～0.97，以租用住宅为参考).Engvall等[14]2005年对斯德哥尔摩地区481栋10 506户多户公寓住宅进行了随机抽样调查，研究发现自主拥有住宅的住户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率显著低于租用住宅的住户，因此多户公寓住宅中自主拥有住宅为病态建筑综合症的保护性因素，本研究也发现自主拥有住宅为皮肤性症状的保护性因素，这与Engvall等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但是，本研究发现多户公寓住宅(以单户住宅为参考)和高层(以低层为参考)与病态建筑综合症显著正相关(P≤0.05)，由于中国地区位于高层的住房通常属于多户公寓住宅，因此具体是多户公寓住宅还是建筑高度引起病态建筑综合症仍需进一步研究.

中国家庭卧室基本相邻，室内情况可能会对所有家庭成员产生影响，分析过程中房间地板材料、墙面材料、发霉现象、潮湿现象、窗户凝水及开窗习惯等部分是基于儿童房间分析的.研究发现，这些情况与父母的病态建筑综合症仍具有相关性，这与Wang等[9]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具体分析如下.

住宅内地板材料、墙面材料、新家具及新装修与病态建筑综合症间存在关联性.强化木地板会增加一般性症状的患病风险;竹地板与一般性症状、黏膜性症状间均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P≤0.05);瓷砖、石头是一般性症状的保护性因素(aOR=0.77，95%CI 0.60 ～ 1.00).墙面材料中，乳胶漆(aOR=0.84，95%CI 0.72 ～0.98)是皮肤性症状的保护性因素;而石灰(aOR=1.28，95%CI 1.01～1.63)是皮肤性症状的危险性因素.住宅内购买过新家具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间均具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P≤0.05)，新装修与一般性症状和皮肤性症状显著正相关(P≤0.05)，因此，新家具和新装修为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危险性因素.Yu等[2]研究发现，新装修建筑内由于建材的不恰当使用，导致室内VOC、甲醛浓度较高，从而对居住者的健康产生副作用;病态建筑综合症的许多症状均与微生物、从装修材料或家具中释放的挥发性有机化合物及甲醛有关.Arif等[15]也研究发现，有机挥发性化合物(尤其是芳香族化合物)是呼吸道系统疾病的危险因素，暴露于有机挥发性化合物中会增加成人哮喘的患病风险.室内地板材料、墙面材料、家具及其他装修材料中普遍使用了含有大量有机溶剂的涂料及板材黏合剂，是室内污染物的散发源，可能会产生甲醛和挥发性有机化合物，从而影响人体健康.而瓷砖、石头、乳胶漆中有机溶剂及黏合剂成分相对较少，会降低室内污染物浓度，从而有益于人体健康.因此，选择合适的墙面材料、地板材料、家具材料及其他装修材料会减少室内甲醛和挥发性有机化合物的散发，降低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风险，这也与其他人的研究结果一致[2，5，16-17].

与住宅内未发现发霉、潮湿、水损、窗户凝水等潮湿表征的住户相比，发现潮湿表征的住户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率显著提高，如表4所示.此外，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除发霉与一般性症状间未达到显著性水平外，其他潮湿表征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间均有显著的正向相关性(P≤0.05)，住宅内发霉、潮湿、水损、窗户凝水等会大大增加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风险.Zhang等[18]通过对欧洲乌普萨拉地区429名成年人10年的随访研究发现，办公楼内的潮湿和霉菌会增加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发病率，并且降低工作人员离开办公楼后病态建筑综合症的缓解率，同时也会增加支气管反应和嗜酸性粒细胞炎症.Saijo等[19]也发现小学生教室和住处内潮湿表征(可见霉点、霉味、水损及窗户凝水)与病态建筑综合症显著正相关，这些结论与本文的研究结果一致.

4 结语

本文研究了现代家庭室内环境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的关系.结果显示，住宅周边环境、住宅类型、建筑高度、住宅拥有权、装修、潮湿表征均与病态建筑综合症相关，且会影响病态建筑综合症的患病率.总之，家居环境对南京地区儿童父母病态建筑综合症症状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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