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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诱导对孤独症儿童公平决策的影响

2014-02-18马天舒

中国卫生产业 2014年21期
关键词:控制组负性公平

马天舒

北京大学心理学系,北京 100871

情绪是人类对一系列主观认知内容的体验,我们对所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物都会产生一系列的情绪反应。人们几乎所有的满足都来自于情绪感受。日常生活中,自我情绪的表达和对别人情绪做出恰当的识别有助于我们维系良好的人际关系[1]。

公平(fairness)是指抱着不带偏见的态度去处理事件,以便双方都能够获得他们应得的利益[2]。公平性是人类社会所追求的基本价值之一,如果个体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就会表现出愤怒等负性的情绪。在最后通牒任务中,个体的决策与由分配结果所诱发的情绪(task-related emotions)有密切的相关。当典型发展个体得到不公平分配时(自己得到的比分配者少),他们会表现出负性情绪(厌恶、愤怒、伤心),并做出拒绝的决策;而面对公平分配时,他们会表现出积极的自我情绪(高兴),并做出接受的决策[3]。与最后通牒任务无关的情绪状态(ambient moods)也会影响被试的决策行为[4]。以往的研究表明在进行最后通牒任务前,若被试的情绪受到了诱导,他们的公平决策会受到影响。之前的研究者通过呈现视频的方式去改变和控制被试的情绪状态,并探讨诱导出的情绪在个体公平决策中的作用。如在Barraza 和Zak 的研究中,让两组大学生被试分别观看两个视频:一个是发生在真实情景中的悲伤的视频,视频呈现一位父亲讲述他陪伴疾病晚期儿子的经历。另外一个是一个控制的中性视频,讲述的是父亲和儿子在公园的故事。在看完视频之后,用情绪量表评估被试所感知到的不同情绪程度,然后让他们参与最后通牒任务。结果发现,与试验任务不相关的情绪唤起会影响个体的行为和决策。相对于观看控制情境视频的被试,观看负性情绪诱导视频的被试,对自身以及主人公的情绪状态评估更加负面,并且在最后通牒任务中展现出更多的亲社会行为,更加愿意和别人分享[5]。在另外的研究中发现,如果个体出现负性的心理状态,他们会更加倾向于拒绝一个不公平的分配方案[6]。

孤独症,又称自闭症(autism)是一种始于3岁前的广泛性发育障碍(pervasive developmental disorder,PDD)[7]。在Sally 和Hill的研究中,通过最后通牒任务,发现相对典型发展儿童,孤独症儿童的公平意识是受损的;故而只能做出刻板的接受行为或进行不公平分配。当作为接受者时,孤独症儿童倾向于选择接受极度不公平的分配,如自我他人收益比例为2:8、1:9 甚至自己什么都得不到的0:10 分配[8]。相对于典型发展个体,当他们所得到的资源多于或等于40%时(4:6)才会被接受分配[9]。另外,有研究指出,尽管孤独症儿童与公平性相关的心理能力,如心理理论、共情等能力都有所损伤[10],但是在高功能孤独症群体里,有证据显示他们能够识别和表达基本的情绪,比如说喜悦、悲伤、愤怒。总体上能像典型发展儿童那样表达情感[11]。

表1 被试年龄分布和各项任务上得分M(SD)

公平性行为对孤独症儿童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之前的研究表明与实验任务无关的负性情绪会影响典型发展个体的公平性行为,同时孤独症儿童能够表达自己的情绪以及可以在实验环境中对基本的情绪做出识别,但是没有研究探讨被诱导的情绪是否会影响他们在最后通牒任务中的表现。我们的研究将考察通过视频诱导出孤独症儿童的负性情绪是否会影响他们的公平性决策。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实验一共招募了26 名孤独症儿童,本研究中孤独症儿童都来自北京市城区的培智学校。研究开始于2013年12月,于2014年1月完成。将这些孤独症儿童随机分类为两组,分别为情绪诱导组(13 人;12 男)和情绪控制组(13 人;12 男)。通过言语智力测验(PPVT-R)、瑞文智力测验(CPM)对两组孤独症儿童进行匹配,两组儿童在的言语能力(F(1,24)=0.81,P=0.38,ηp=0.04)和瑞文测试得分(F(1,24)=0.07,P=0.78,ηp=0.08)没有差异,说明孤独症儿童的言语智力和一般智力互相匹配。孤独症儿童的基本情况以及他们在皮博迪言语智力测验(Peabody Picture Vocabulary Test-Revised,简称PPVT-R)[12]和瑞文彩色图形推理测验(Colored Raven's Progressive Matrices,简称CPM)[13]的得分如表1 所示。

2.2 研究材料

在情绪诱导方面,实验采用的视频是根据Barraza 和Zak 在研究中采用的视频内容改编。情绪诱导的视频时间长度为1 分5秒(65000ms),故事叙述一个小女孩丢失了自己心爱的小熊的故事(图1)。视频中小女孩和小熊的有非常亲密的关系(一起看电视、做作业、吃饭等),随后小女孩会去睡觉,但是小女孩醒来以后,却发现小熊不见了,于是坐在床头哭泣。情绪控制的视频长度为56s(56000ms),在视频中,前半段和情绪唤起视频一样,但是后面是小女孩睡醒后发现小熊仍然在身边,随后继续睡觉。

2.3 程序

实验程序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步,给被试呈现视频,当孤独症儿童没有集中精力观看视频时,研究者会用语言给他们提示,确保他们观看了视频。在观看完视频之后让孤独症儿童用情绪图片[14](图2)评价视频中小女孩的情绪(-3~3)及自己的情绪(-3~3)。

图1 情绪诱导和情绪控制组视频示意图

第二步,再让孤独症儿童进行最后通牒任务。在最后通牒通牒任务(Ultimatum Game;UG)中,由实验助手和孤独症儿童进行资源分配游戏,实验助手作为分配者(Proposer),孤独症儿童作为接受者(Responder)。实验助手按照不同的分配比例将资源分给孤独症儿童。如果孤独症儿童对分配的结果满意,并做出接受的决策,两人都能得到相对应的资源;但是如果孤独症儿童表示不接受这种分配的话,那么分配无效,两人都得不到资源[15]。在最后通牒任务,实验助手以(0:10、1:9、2:8、3:7、4:6)的比例呈现不公平分配,然后让他们报告自己的情绪及决策。情绪的计分范围为-3~3,记分方式为负性的情绪记为负分,正性情绪记为正分,绝对值越大代表程度越深。对孤独症儿童的决策计分方式为1 或0,接受记为“1”分,拒绝记为“0”分。

图2 最后通牒任务情绪图片

3 结果

3.1 情绪诱导视频诱导情绪的情况

本研究使用SPSS18.0 统计软件,分别使用t 检验和χ2检验对计量数据和计数数据进行分析。受到情绪诱导的孤独症儿童普遍将自己的情绪报告为负性(M=-1.54,SD=1.76),而情绪控制组的孤独症儿童普遍报告出正性的情绪(M=1.61,SD=1.33),两组之间存在显著的差异(t(24)=-5.16,P<0.01)。说明观看负性情绪视频的孤独症儿童体验到更多的负性情绪。

对比两组孤独症儿童在最后通牒任务中的个人情绪(图3),情绪诱导组的孤独症儿童在分配比例为2:8(M=0.08,SD=2.60)、3:7(M=0.08,SD=2.84)和4:6(M=0.46,SD=2.73)时所报告的情绪都显著的低于情绪控制组孤独症儿童在2:8(M=2.0,SD=1.41)、3:7(M=2.2,SD=1.41)和4:6(M=2.7,SD=0.50)比例时的情绪(t(24)=-2.37,P=0.03;t(24)=-2.36,P=0.03;t(24)=-2.91,P<0.01)。即在2:8、3:7 和4:6 比例下,情绪诱导组孤独症儿童比情绪控制组的孤独症儿童报告出更加负性的情绪。在极端不公平的分配情况下,当儿童面对0:10 和1:9 比例分配时,两组孤独症儿童之间没有显著的差异,都会报告出负性的情绪。

图3 情绪诱导组和情绪控制组孤独症儿童的自我性情绪反应

3.2 孤独症儿童的公平决策

情绪诱导组和控制组的孤独症儿童在最后通牒任务中的表现不同(图4)。在分配比例为2:8、3:7 和4:6 时,情绪诱导组的孤独症儿童接受率分别为53.8%、61.5%、69.2%,情绪控制组孤独症儿童的接受率为92.3%、92.3%、100%,出现天花板效应。情绪诱导组的接受率显著地低于情绪控制组(χ2=4.89,P<0.05;χ2=3.47,P=0.08;χ2=4.73,P<0.05)。只有在0:10 和1:9 的极端比例下,两组儿童的接受率没有显著的差异(χ2=0.20,P=0.50;χ2=0.72,P=0.40),都会普遍拒绝分配。可见,当两组孤独症儿童获得的资源是多于一个的时候,他们的接受率都普遍地会有着明显的提升。但情绪诱导组孤独症儿童由于体验到了不高兴的情绪,他们的接受率会比情绪控制组的儿童低;做出了更多拒绝的决策,让双方都得不到资源。

图4 情绪诱导组和情绪控制组孤独症儿童的接受率

4 讨论

研究通过视频诱导出孤独症儿童的负性情绪,发现孤独症儿童在最后通牒任务中的公平性决策表现,会受到诱导出的情绪影响。总的来看,孤独症儿童在面对只得到1 或0 个资源时会报告出更加负性的情绪;而得到2 个或以上分配时会报告出更加正性的情绪。孤独症儿童会普遍的将他人的情绪识别为正性。

以往的研究通过呈现视频的方式影响典型发展被试的情绪。本研究尝试在孤独症群体中用同样的方式诱导孤独症儿童的相应的情绪,研究结果表明通过观看视频的方式可以诱导孤独症儿童的悲伤情绪。在2:8、3:7 和4:6 时,情绪诱导组的孤独症儿童比控制组的孤独症儿童会表现出更加负性的情绪。但是在分配比例时(0:10 和1:9),这两组之间没有差异。当面对极度不公平分配时,两组儿童都会报告出负性情绪。

负性情绪的诱导会影响孤独症儿童面对不公平分配时的表现。相对于情绪控制组,诱导出负性情绪的孤独症儿童会在比例为2:8、3:7 和4:6 时表现出更多的拒绝行为,反映出他们意识到了更多的不公平,这表明负性情绪诱导似乎能够激活他们的公平意识。当面对极度不公平分配时(0:10 和1:9),两组孤独症儿童都会感受到负性情绪,并拒绝接受分配。这与Hewig 等人的结论相似,说明当孤独症儿童面对极端不公平时无论他们的个人情绪怎样,他们都会普遍地做出拒绝[16]。这可能是因为孤独症儿童本来就能够意识到极端不公平,因此在这里表现不出负性情绪诱导的作用。孤独症儿童在极端不公平条件下会表现出公平意识。

诱导出的、与实验任务无关的负性情绪也能够影响孤独症的公平性行为。这与典型发展个体的研究结果一致[4]。情绪系统是直觉的、自动化的、快速的加工系统,往往不需要认知系统的参与就会自动产生情绪反应,并影响人们的决策和行为[17]。负性情绪对个体有保护和适应的作用[18],对孤独症个体也有同样作用。负性情绪促进孤独症惩罚不公平行为,使自己不至于在与人交往中一直处于不利地位。另外孤独症儿童能够识别出自己的情绪。在以后的研究中,可以尝试让孤独症个体在面对不公平时,识别自己的负性情绪从而使得他们表现出更多的对不公平的拒绝行为。有利于他们在社会中与人更加平等公平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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