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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人生(外三章)

2014-02-12西南大学郑劲松

散文诗世界 2014年5期
关键词:背篓鞋垫阿妈

西南大学 郑劲松

路上人生(外三章)

西南大学 郑劲松

当我们的目光落到脚下,想到路,就会想到人生。两千年前汨罗江畔楚大夫沉沉的呼号,也会穿透苍茫心境越过千山万水逶迤而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久已习惯于平淡甚至平庸的生活,听一声荡气回肠的警示,我们的血液会一下子奔腾起力量。

路,是大地母亲的手臂,是人类的希望和力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泣下!”陈子昂总有一种英雄的无奈兼孤芳自赏。

其实,路的意义在路的本身。行者永远是路的定义,路永远是行者的答案。路该是天底下最美的景观,是人生这部大书上最丰富最深沉的语言。

路上的叉口太多,分歧在所难免。时光如水,“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大可不必为同道者的离经叛道而潸然泪下。不要轻易为自己辩护,历史是最好的裁判。聪明的走路人,总在别人停足议论时,悄悄地绕道而过,超车也不必鸣号。须知,人生体验是一笔难得的财富,随时开启,都有一坛好酒,不是说,最后微笑的人,笑得最甜蜜,最完美,最潇洒吗?

没有一条路是直线,因而路的相交便成为可能,重逢总有概率。走路的人,心底都有着同样的祝愿。他乡遇故人,哪怕痛哭一场,不也幸福无比吗?

走在路上,好多美丽的风景,总在转瞬发现却又失之交臂。“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商隐一声叹息,浓缩了美感令人伤心的本质。那,看看前方那盏拂晓的明灯吧。活在希望里比活在回忆中有劲得多。

世界上的路太多了,但两只脚的运动只能踏在一条路上。迈向两方,几乎寸步难行。选择,因而更显得十分的艰难。并非走在路上都会达到预期的终点。带着一半遗恨而干涸的心愿倒下的,是夸父。太阳永远挂在天上,路却永远长在地上。追求者大多如此,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但,牺牲的躯体,献给苍天;长寿的灵魂,召唤着后人。他的手杖化作了桃林,美丽的桃园,不是留给人间的一个美好意象么?

地球上留下的人工痕迹中,最多的便是路,最难消失的也是路。这是人类衍生图腾的伟大考据,也是人类必定前行的最初预言。你不对路肃然起敬么?比如,再读了鲁迅那段名言之后。那么,走在路上,道路不会拒绝你,除非你拒绝了道路。

娘的鞋垫

一年一双,娘,你千万次的穿针引线。鞋垫在我的旅途已排列成行。那锥心的爱,警醒我的青春时光。你把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垫在我的脚下,击退那些雨雪风霜。

有鸳鸯戏水,你渴望儿子爱情甜蜜;有红梅映雪,你要儿子挺立成长;还有蜿蜒的小路和小溪,你用上万根线,扯紧儿子的故乡。更多的时候,你绣得春花烂漫。

不识字的娘,你把诗写在儿子的脚下,一步一行,让我踩稳人生的阳光。

娘,一年一双,你把岁月绣成花呀!那已是你的老眼昏花,那是夕阳西下,山村深处白发的灯花,是电话那头发出颤音的泪花。你已无力拉动厚厚的鞋底,千丝万缕的彩线却绣在儿子的心上,浸透一生一世的花香。

山下火车

小时候,火车是一条可怕的巨蛇,咆哮着,从我的山脚一晃而过,惊跑了和我一样小的山羊,和含在它嘴里的青草。打工的父亲在火车里头,我在父亲故乡的山头。

长大了,火车是一张挤出皱纹的站票,买通我的青春、生活和梦。我在火车里头,父亲坐在我的故乡的山头,照样摸着那儿女一样的羊羔温顺的皮毛,多像还留着儿子体温的被窝。

而今天,我也像落叶般老去,火车是一阵哐当哐当的脚步。照样在山下吐出一串不断叫痛的云朵。这样的云朵迅速弥漫父亲的头颅。啊,火车,别人的儿子和父亲在车里,我和父亲的故乡已再一次重逢。

阿妈走过菜花地

多年以来,你一直把春天装在背篓里。阿妈走过田野,你背上漏下的种子已是一片金黄的波浪。阿妈,双手合什吧,这是命运和种子相遇在土壤。太阳高高在上而水草冰凉,回家,锅里的小米在水中欢唱。

不要回头,那是村里的儿童,正把你滴下的泪珠踩响。不要流泪,阿妈,儿女们正在远方。某个城市潮湿的小巷,闻到你的粥香。你的背篓也背在他们的心上,像这片金色的菜花,盛开一片片阳光、雨水和花香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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