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蕾 林作新 张亚池

(北京林业大学材料科学与技术学院，北京 100083)

交互设计方法在家具设计中的适用性研究

■唐 蕾 林作新 张亚池

(北京林业大学材料科学与技术学院，北京 100083)

家具经历了手工艺时代、工业时代和信息时代的变迁，其设计方法也打上了不同时代的烙印。信息时代个性化、多元化的产品需求，使产品成为使用者的自我延伸[1]。在此时代背景下，探索将源自于信息产品的交互设计方法应用于家具设计，为用户创造高效而愉悦的生活体验，成为值得思考和探讨的问题。

1 当代家具设计与交互设计方法

1.1 当代家具设计方法

当代家具设计方法因设计者和开发项目的不同，呈现出多元化的特征。总体上可归纳为以下三类：

（1）沉浸式的体验设计方法

设计师通过深入观察日常生活形态，反思其中存在的不便利、不舒适问题；进而通过灵感和顿悟，实现设计创新。例如：吕永中的作品“徽州”大班台，承载了对当代办公行为的观察和理解。作品减少了储物空间，使家具更适合无纸化办公的需求。设计通过家具形态和尺度的改良，创造了平等的人际交流方式，改变了以往大班台所形成的尊卑关系，传达出从容不迫的工作与生活状态[2]（如图1）。朱小杰将设计的书案作品，源于对趴在桌上看书的生活行为的细致观察。设计师敏锐地捕捉到书堆在桌上，不易查找、凌乱不美观的问题，受到光盘存放架形态和功能的启发，设计了桌面凹进的书桌[3]（如图2）。这类设计方法传达出设计师对生活的独特理解，体现出较强的艺术化和个体化特征。

(2)分析式的家具创新方法

当代设计公司开发家具新产品的过程，具有较为清晰的设计流程与目标。例如：IDEO公司与Steelcase公司携手开发的Node学生课椅（如图3-5），以改善教室体验为目标展开设计。设计团队通过用户研究，将个体行为归纳为共性问题：教室密度的急剧增长，需要通过设计改善家具的排列与布局现状；多元化的教学模式，需要灵活切换教学空间的功能。IDEO公司由此形成了一系列家具概念，制做了各种实体产品模型；并通过用户测试，进行方案的选择与调整。整个设计过程体现了设计团队对用户体验的关注，融入了使用者的参与和意见反馈。

（3）研究式的家具产品开发方法

当代政府、高校开展的家具设计项目更注重设计前期的研究。在大量基础数据和专家意见的基础上，完成系列化家具产品的开发。例如：英国政府支持Hallam和Salford大学开发的防犯罪系列品，其中一款防偷盗座椅设计针对公园、咖啡馆等公共空间中窃贼拎包的犯罪行为展开（如图6）。方案以简洁的造型改良，较好地解决了被盗问题。设计过程从基础研究开始，邀请来自社会学、犯罪学、心理学等不同领域的专家和设计师共同参与，形成利用设计打击犯罪的基础知识。研究界定了易于引起犯罪的产品特性，制定了预防犯罪产品开发的25种思维技巧。在此基础上，项目研究利用设计打击犯罪行为的产品开发方法，形成了从设计咨询到产品设计、用户测试、市场投放4个基本步骤，并规范了9套标准的操作工具。产品模型通过用户测试和市场评估，达到了预期的社会效益[4]（如表1）。

1.2 交互设计方法概述

交互设计的概念在上世纪90年代，由IDEO公司的创办人之一——比尔•莫格瑞基（Bill Moggridge）提出，用以解决在设计实践中，如何利用产品将人与人之间联系起来的问题。交互设计已经发展为专门的学科，具有一整套缜密的方法论，包括设计的流程、方法、原则和操作模式等。卡内基•梅隆大学设计学院的John Zimmerman、Shelly Evenson和Jodi Forlizzi（2004）发表了用来在设计中发现和汲取知识的流程框架，该框架包含六个有序的核心组件，依次为：define（定义）、discover（发现）、synthesize（综合）、建构（construct）、精化（refine）和反思（reflect）。IDEO公司将交互设计概括为四步设计过程（Observation、Brainstorming、Prototyping、Implementation），Smart Design公司采用三步设计过程（Conceive、Create、Complete）[5]，Design edge公司使用三步设计过程（Define、Discover、Develop）。Alan Cooper阐述了以目标为导向的交互设计流程，清晰地界定了各阶段的操作方法[6]（如表2）。

1.3 交互设计方法优势分析

与分析式、研究型的家具设计方法类似，交互设计同样具有清晰的设计程序与方法，善于依靠团队智慧。交互设计从成熟的设计领域中借用了很多实践方法，并不断地超越它们。与当代家具设计方法相比较，交互设计方法具有以下三方面的优势：

第一，交互设计通过系统化、逻辑性的设计流程，具体、可操作的设计方法，有助于设计师团队基于交互行为分析，清晰地找到革命性想法的机会，并对这种想法进行有效的评估。

第二，交互设计方法关注用户行为的研究与分析，善于捕捉随时间变化的连续复杂行为；擅长将个体行为归纳为群体特征，形成代表目标用户群的人物角色模型。

第三，交互设计采用系统论的方法，善于从整体上把握，根据产品在外部世界中所处的具体环境（Context）展开设计。

2 家具交互设计方法的可行性

2.1 设计本质的关联性

家具是一种日常生活用品，家具设计的本质是针对生活方式的设计。生活方式包含生活意义、生活态度和生活行为三个层次。家具设计可以承载、满足、限制或引导人们的日常生活行为与态度，进而引发人认识生活的价值和意义。在家具设计过程中，设计师基于对生活行为的观察、访谈、专家咨询等方法，建立关于人的模型和与其它生活用品相关的“物”的模型，在此基础上提出设计的方案[7]。

■表1 研究式的产品开发方法

■表2 以目标为导向的交互设计方法

■表3 家具交互行为定义

■表4 交互设计与家具设计目标比较

与家具设计相同，交互设计也关注人的生活行为，并基于行为分析形成设计目标。Alan Cooper按照使用方式，将行为分为两类：简单的机械行为和复杂的行为。一般静态的家具产品从造型上很容易认知其功能，产品的使用方式一目了然，更接近于机械行为。对此类家具产品的交互研究，可主要侧重于人的使用行为研究，具体化为人在特定环境中的行走路线和家具使用方式的研究。对于动态的智能、可变形、模块化家具等，由于其使用方式和表现形式难以预知，家具的交互行为倾向于复杂行为，设计时既需要研究用户的行走路线、使用行为，也需关注家具的反馈行为。例如：设计师Michael Allmendinger设计的maooo椅，通过16个卷筒排布顺序的变化，实现功能的灵活切换：使用者可以根据个人喜好和需求,将其变化为躺椅、长凳、沙发等不同形式（如图7）。德国Wulf Schneider教授与合作伙伴设计的Elements起居室壁炉系统，将三个基本模块按照的不同摆放方式，实现多种家具使用方式，适应不同用户的审美品位与多样化的空间环境（如图8）。家具的交互行为由于受到使用空间的限制，可按照居室空间功能的差异，进一步细分为：在烹饪进餐、起居会客、休憩就寝、阅读办公、清洁卫浴、健身娱乐等活动中，用户、家具与居室环境之间的互动行为（如表3）。

由上述分析可见：Alan Cooper定义的行为均能在家具中找到对应的概念成分。家具设计需要承载和表达使用者的生活行为，创造更加美好、和谐的人—家具—室内环境的整体关系。交互设计以用户为中心，通过科学的方法理解用户需求，实现人—产品—环境的实体与情感对话。交互设计与家具设计具有本质上的关联性。

2.2 设计目标的一致性

交互设计以可用（Usability goal）、易用（Easy to Use）、获得良好的用户体验(Experience goal)为目标。可用性体现为具有基本的功能和稳定的品质，侧重于产品的物理层面；易用性表达为设计适应人的认知行为，注重行为层的设计；用户体验指用户获得愉悦的情绪体验，偏重对情感层的关注。交互设计主要针对信息产品的复杂行为，因不良设计会引起认知摩擦、造成使用障碍，所以易用性设计是非常关键的。交互设计师通过严谨的工作流程、客观的设计分析简化使用行为，使科技语言更加适合于人的认知习惯。例如：用熟悉的形态唤起人的记忆，削弱机器的冷漠感等。随着体验经济时代的到来，交互设计已不再满足于创造易于认知的产品，而是努力营造人的综合体验，形成情感回归式的体验设计。

家具为使用者提供承载身体重量、储物、凭倚等不同功能，在较长时间内保持稳定的品质，体现了其可用性和实用功能。家具的使用方式以静态为主，功能易于辨识，一般不存在认知行为上的障碍，具有易用性。家具的形态、色彩、装饰符号等承载着文化传统、地域习俗、社会伦理，可引发人对生活的记忆和对物品的珍视，体现出较强的情感体验特征。与交互设计的三个基本目标对应，当代家具设计的目标可归纳为：实用、易用和创造良好生活体验三个层次。每个层次的具体内容、设计难易度、重要性与交互设计目标略有差别。实用性是家具设计的基本目标，任何家具总要具备一定的功能，承载使用者的基本生活需求。易用性表现为家具使用方式易于辨识，家具产品易于拆装、维护等。对于大部分家具而言，使用者都可以通过外观理解其使用方式；家具的拆装、维护相对信息产品较为简便。家具交互设计的最高目标，也是设计的难点在于：如何通过文化、社会、自然要素的注入，营造美好的生活形态，从而唤起人的情感记忆，为用户创造高效、舒适、愉悦的生活体验（如表4）。

2.3 设计要素的相似性

交互设计在目标指导下，系统地考量人（People）、行为（Activity）、使用环境（Context）、技术（Technology）各要素的特点及其相互关系，可概括为PACT。其中核心要素是人（P），通过理解特定环境（C）下的行为（A），描述、定义设计任务，建立综合的行为模型；同时平衡技术因素(T)，形成适合的交互设计方案。

家具交互设计要素可采用用户（User）、行为（Activity）、空间场景（Context）、家具产品（Product），即UACP来替代[8]。其中用户(U)仍处于中心地位；然而，与信息产品比较，家具的使用者更具有变化性和不确定性，存在多个用户共同使用同一家具产品的情况。因此，在分析设计中的用户要素时，不仅需考虑单一使用者的行为（A），还需要综合考虑用户与用户的社会关系、伦理秩序等等。在空间场景（C）中，使用者行为因空间功能的不同而产生静与动、生产行为与娱乐行为的差异。因此，家具产品（P）应充分考虑使用空间的功能与形态特征。例如：当代多功能家具产品，传达出小户型居住空间同时满足多重功能的使用需求。多功能电脑桌设计，承载着SOHO(Small Office and Home Office)空间家庭办公的生活方式。由于技术限制，目前家具交互产品主要应用于公共空间，住宅空间中的交互产品较少。随着信息技术和新材料的应用，居室中的家具也将具有更多的活力和反应特性，产品要素将日趋成为家具交互设计中的重要因素。

■图1 吕永中设计的“徽州”大班台■图2 朱小杰设计的书案■图3 IDEO公司设计的Node座椅外观图■图4 Node座椅研讨状态布局效果图■图5 Node座椅演讲状态布局效果图■图6 防偷盗座椅设计■图7 Michael Allmendinger设计的maooo座椅■图8 Wulf Schneider设计的Elements壁炉系统■图9 Carl de Smet设计的爆米花椅■图10 方太公司生产的光影系列智能触控厨房

3 家具交互设计方法的必要性

3.1 交互设计应用领域的拓展

交互设计源自于信息领域，而后广泛植入家电、通讯等产业。近年来，随着交互设计理论的发展及其与相关学科的交叉，交互设计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网站、多媒体或UI设计领域，其研究对象已拓展为：同时存在物理和感官的产品的设计，包括器皿、结构、建筑、标志等[9]，而非仅限于电子产品。交互设计的概念已发展为：在人与产品或服务之间创建的一系列对话。这种对话既是实体上的，也是情感上的，它随着时间的推移，体现在形式、功能和科技之间的相互作用中[10]。交互设计研究范畴与概念外延的扩大，为家具交互设计提供了可能。

交互设计方法应用于信息、家电、通讯行业的设计实践，创造了许多被消费者者喜爱的优良产品，例如：苹果电脑、微软公司开发的Kinect体感交互仪、谷歌眼镜（Google Project Glass）、小米手机等。实践成果证明：交互设计方法不仅用于软件界面的形式设计，更有助于对用户潜在需求的深入理解，可以帮助设计团队将无形的生活方式转化为有形产品，并对设计成果进行有效地测试与评估。

3.2 当代家具设计发展的趋势

和所有设计门类一样，家具设计基于人类的物质生活而产生，同时与人类的精神生活密切相关[11]。每一种家具风格都是特定时代生活方式的承载者。若单纯模仿传统样式，家具产品将很难融入当代人的生活，创造真正符合目标用户需求的市场。家具设计需要符合当代人的生活方式和行为特点，这为设计方法提出了新的要求。在家具设计中引入交互设计方法，有助于科学的搜集、分析、表达使用者的生活行为，将个体行为归纳为典型用户模型，形成清晰的设计目标，进而转化为家具的表现形式。家具不仅是生活行为的承载者，也是新生活方式的塑造者。交互设计方法的应用，还有助于发现使用行为背后的潜在需求，创造更加健康、美好的家居生活体验。

在大数字时代背景下，新技术和新材料的应用，也使家具产品具有了更加灵活、多变的反馈行为。例如：Noumenon公司设计师Carl de Smet 使用形状记忆聚氨酯材料（SMPU）设计的爆米花椅（Plug and Pop-up Furniture），加热后可压缩为原体积二十分之一的立方体，再次加热后即可恢复座椅的原始形态，从而有效地节约了运输和包装成本（如图9）。方太O-Touch光影系列产品，将整块寸屏玻璃面板打造成超大的触摸屏界面，只需指尖轻轻触动便可完成控制操作，创造了智能触控厨房的新概念（如图10）。未来家具将不仅限于人对家具的使用行为，家具产品将变得更加聪明，具有更多的反馈能力。家具交互行为的复杂化，也需要运用科学的交互设计方法，立足用户研究展开设计创意。

4 小结

与当代家具设计方法比较，交互设计方法在分析生活行为，创建人-物-环境的和谐关系方面具有优势。交互设计与家具设计具有本质上的关联性、设计目标的一致性和设计要素的相似性，将交互设计方法引入家具设计具有较强的可行性。随着交互设计应用领域的拓展，未来交互设计与家具设计将存在更多的交叉与融合。当代家具交互行为的复杂化、家居生活方式的变迁，需要设计师运用交互设计方法，创造符合用户生活行为的家具产品。将交互设计方法引入家具产品开发，将有助于广大设计师发现使用群体的潜在需求，为用户创造更加高效、舒适、愉悦的生活体验。

（责任编辑：贺 辉）

[1]Karim Rashid.Form[J].Innovation,Spring 2012.

[2]朱小杰.朱小杰家具设计[M].吉林:吉林美术出版社,2005.

[3]汪云.慢慢生长的“半木”[J].装饰,2012,(06):56-62.

[4]北京市科学技术委员会,北京工业设计促进中心编.工业设计,另一种生产力——提升计划案例精粹[M].2008.

[5]Zimmerman,John,Jodi,and Evenson. Taxonomy for Extracting Design Knowledge from Research Conducted During Design Cases[J].Futureground 04(Conference of the Design Research Society)Proceedings,Melbou rne,Australia,November 2004.

[6]Alan Cooper,Robert Reimann,David Cronin.About Face 3:The Essentials of Interaction Design[M].Wiley,2007.

[7]刘文金,唐立华.中国当代家具设计理论研究[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07.

[8]唐婉晴.基于居住空间的人与家具交互设计研究[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3,(04):58-59.

[9]Bill Buxton.Sketching User Experience:Getting the Design Right and the Right Design[M].Morgan Kaufmann,2007.

[10]Jon Kolko.Thoughts on Interaction Design[M].New Riders,2011.

[11]谭淑敏.行为互动模式研究在户外家具设计中的应用[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2,(11):15-17.

Research on the Applicability of Interaction Design Method in Furniture Design

Tang Lei & Lin Zuoxin & Zhang Yachi

为了探索交互设计方法在家具设计中的应用前景，本文从基本方法、本质、目标、要素的层次展开了对比分析，剖析了交互设计与家具设计的共性和差异。研究发现：交互设计方法在探究复杂行为，以及人—产品—环境的关系方面表现出优势。将交互设计方法应用于家具领域，具有良好的适用性和推广前景。

交互设计；方法；家具设计；适用性

To explore the application prospects of interaction design method in furniture design.Comparative analysis was used from different levels of basic method,essence,target and elements.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interaction design and furniture design were dissected. The research discovers that interaction design method has expressed advantages on the exploration of complex behavior and dialogue between people,product and context.Therefore interaction design method used in furniture design is of good applying and promising development.

Interaction Design; Method; Furniture Design; Applicability

TS664.01

A

1006-8260(2014)02-0032-03

国家林业公益性行业科研专项（编号：201204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