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伟

全国两会期间，有这么一个摄影记者，他从第一天开始，每天在同一个地方、同一时间，将天安门放在中间，拍摄一张图片。十多天拍下来，从每张照片摘取一条，组合在一起，两会期间天安门的天气状况就出来了。这张组合而来的照片有创意、有冲击力，当然也不好看，因为雾霾天、沙尘天不断涌现，整张照片的色调以灰、暗居多。

雾霾天给人的伤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执勤的北京交警全部配发了防PM2.5的口罩，以至于某境外媒体记者在采访代表团会议提问时，不提问题，而是就空气和水发表了一通情绪颇为激动的演说，弄得现场的人大代表们默不作声，场面尴尬。

当然，最有现实意义的当属全国政协委员、工信部原部长李毅中的分析和建议。

3月8日，李毅中做客中国经济网演播室接受访谈，对雾霾天气治理发表看法。

在他看来，雾霾天气有五个成因：一、工业排放的废气。中国每年燃烧三亿五千万吨的煤炭，四亿多吨的天然气等用于生产，产生的废气都排到了空气中。二、火力发电造成空气污染。按照统计，火力发电的比例占全国所有发电的70%左右，污染相当厉害。三、城市汽车尾气排放造成空气污染。四、民用燃煤等对空气造成污染。五、生态环境的破坏让北京等北方城市频发沙尘天气，也是造成灰霾的主要原因。

基于以上原因，李毅中建议关闭全国所有的中小型火力发电厂。因为这些企业耗能大，污染严重，产能低。沿海经济发达的城市，因对电力需求大，多年前建设了很多中小型火力发电厂，这些发电厂污染了当地环境。

另外，李毅中建议在全国设立一千五百多个空气质量监测点，检测空气，并将这些数据对民众公开，还民众知情权。

他说，应实行西电东送。国家应在西部建立更多的风力、太阳能等环保发电厂，将多余的电力输送到东部沿海去。

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两会刚刚结束，3月18日，中国最大的光伏企业之一、在美国纽交所上市的尚德电力就宣布，公司已经收到3%可转债托管人的通知，2013年3月15日到期的可转债，有五亿四千一百万美元的未支付金额已经违约，要求尽快付款。尚德电力此举，等于是向外界宣布自己违约，媒体称该公司破产重组几成定局。

这一边，全国政协委员建议在西部多建太阳能环保发电厂，那一边，太阳能发电的设备制造商承认违约面临破产。这是怎么了？

由此笔者联想到一个问题，谁毁了尚德，谁能救尚德？

尚德的毁掉，有多方面的原因：觊觎太阳能发电设备的高利润和广阔的市场前景，国内投资者一哄而上，地方政府推波助澜，导致产能严重过剩，继而互相压价搞乱国际市场，这是主因。被暂时的利益和荣光迷惑，不思进取，没有技术进步，没有技术创新，是另外一个原因。和地方政府主要领导人关系密切，一旦该领导人出事，潜藏的官商矛盾浮出水面，是又一个原因。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笔者也无意一一探究。

笔者关心的，是谁能救尚德？

根据笔者的了解，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太阳能发电厂的建设之所以在中国无法大规模推广，是因为和火力发电相比，太阳能发电成本太高，无法进行商业运转。国内的太阳能发电设备，绝大多数出口到了欧、美等发达国家，因为那里的太阳能电厂，有政府的补贴。

中国为什么不加大补贴力度？我们的政府官员，一年可以吃掉那么多钱，难道就没有钱补贴太阳能发电？各级政府官员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他们和老百姓一样，也呼吸着充斥着雾霾的空气，难道他们不想改善？

对太阳能发电以及其他清洁能源的态度，其实就是应对雾霾的态度。发展清洁能源的决心有多大，治理雾霾的决心就有多大，两者之间成正比。

那种让肺癌发生率直线上升的空气，我们还要呼吸多久？

尚德真的该死吗？

【原载2013年3月21日《中华工商时报·观点》】

插图 / 生存指标 / 李建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