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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时期陕甘宁边区的妇女纺织运动

2013-04-10徐璐

史志学刊 2013年3期
关键词:边区纺织妇女

徐璐

抗日时期陕甘宁边区的妇女纺织运动

徐璐

抗日战争时期,党中央领导下的陕甘宁边区积极开展了妇女纺织运动,在突破了国民党的封锁线、解决边区物资匮乏的同时,还为边区妇女解放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平台,她们在劳动生产中实现了自我价值,成为家庭生活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陕甘宁边区 妇女 纺织运动

抗战期间,由于长期的战争消耗和国民党的经济封锁,使得边区的物资供应产生了很大的困难。实际上在武汉失守以后,边区与国民党区域货物流通,几乎完全停止。除了消费品,任何的必需品如布、棉花等都禁运边区。而在1941年皖南事变国共两党关系交恶后,边区经济再次陷入低谷。

一、妇纺运动的必要性

边区人民普遍没有吃的,就是有吃的都是:“白蒿、红根、榆钱子、苦苦菜等等之类;九区现在十家有九家没粮吃,部分群众面孔极其憔悴,有十数日不见米者,饿的两腿发酸,眼发黑。”[1](P45)逃荒搬家者比比皆是。由于对敌贸易经常处在被动中,即使与其交易,也不能等价,吃亏很大,所换之货,质量很差。“因为买不到棉花,曾穿过一年羊毛装的衣服和被子,所谓‘白天一身毛,晚上一嘴毛’气味很臭。”[1](P42)当时有些地方米价比战前涨了300多倍,在布贵粮贱的地方,一家农户每年的穿衣所需比吃粮往往要多一倍。而且贫困农户的负担更大。根据1943年延安市西区一乡调查,富农田二鸿家每人每年平均穿小布四丈,布匹支出占全部支出的百分之十,中农朱维川家每人每年平均穿小布三丈,布匹支出占总开支的百分之三十四,贫农则占百分之五十四[2](P387)。

另外,边区地处西北高原,气候变化激烈,常年发生旱、雹、水、冻、虫等灾害。在1942和1943年间,情况尤为严重。1942年,延安遭遇了洪水,川口、姚店、青化三区的大半川地都被淹没了。将玉米、高粱、麻子和黑豆、蔬菜、瓜果、谷子等秋禾都卷进河心,连根也不见了[1](P295)。关中在1943年因霜灾虫灾,损失麦苗十二万八千二百三十亩。像关中的新正县因虫吃麦根,死麦一千二百八十八亩,少收麦二百五十七石斗。淳耀县共减收七千九百廿五石七斗。陇东分区由于两次大雪使得华池县损失达90%,合水、庆阳、环县损失达70%[1](P313)。为了应对国民党实施的严重封锁,减少灾害对边区经济的影响,党中央提出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大生产运动,要求边区人民要从半自给自足迅速走向完全自给自足,要更加保障抗战军队的长期供给,更进一步改善人民生活。纺织生产作为大生产运动中重要的一部分很快被推广开来。

二、妇纺运动的具体措施

毛泽东同志在会议上倡导,要为全面自给老百姓、军队及公务人员25万匹大布而斗争。中央妇委也提出了妇女运动的新方针是发动妇女参加生产,特别着重于纺织业。边区妇联遵照中央和中央妇委的决定精神,在全边区范围内实行了“突破一点,推动全面,选择据点,组织核心,劝纺教织”的纺织生产措施。

1.成立纺织合作社。民间的纺织业,基本上是分散的家庭小生产。有些家庭自己纺织自己穿卖;有些家庭向合作社或织布社领花纺纱挣工钱,但大多数的纺织属于前一种。以家庭为单位的纺织生产往往因资本有限,市场范围小,而出现布匹滞销或不能继续进行生产。为解决这一难题,各区的纺织合作社如雨后春笋一般蓬勃发展起来。合作社的规模大小不一,组织形式各异。像绥德市刘桂英的合作社规模较小,集合了六个穷苦农民纺织户,用自己工资做本钱,解决了原料和工具问题,两名织布,三个纺纱,一个倒线,统一领导,两个月织布97匹,挣边币45万元。淳耀县陈家楼子行政村长领导的合作社规模较大,实行统一领导,分散经营,统一调剂供销。社员逐渐由50人发展到150人,股金由33万元扩大到133万元,全村实现了布匹自给有余[3](P149)。

2.利用各种形式传授纺织技术。像延川县合作社派专业人员携带手拉机下乡,给群众传授技术。首先教纺织英雄学会使用手拉机织布,接着又教会了六名妇女,然后将机子卖给她们[3](P149)。通过这种办法推动了妇纺运动的发展,而且改良了工具,提高了纺织技术,进一步增加纺纱织布的产量。再一种是民教民的织布,让有纺织经验的妇女将技术教给其他人,使得更多的妇女比较容易地掌握纺织技术,主动参加到纺织生产中来。安塞县郭家峁有一名干部家属,动员了八名妇女,增添了四架织机,在两名积极分子的努力下,使该村的纺织业坚持下来。仅1946年全村共纺织棉纱、毛线100余斤,织布150多丈[3](P150)。让妇女干部带头纺织,然后下乡宣传建立据点引导纺织也是边区纺织生产的一大特色。建设厅和边区妇联在1945年春开办了短期纺织培训班,招收了18名女干部,主要学习纺织技术和组织领导方法。训练结业后,将学员分配到志丹、安塞等地建立纺织据点,两个月教会织妇10余名[3](P150)。

3.塑立纺织能手展开纺织竞赛。在边区的纺织生产过程中涌现了一批有杰出贡献的女劳模,她们在自力更生的同时,还帮助其他妇女发展纺织。绥德县小刘家沟的纺织女英雄刘桂英是一个典型例子。由于该地方的妇女长期不从事纺织,刘桂英就先将三户生活苦难的妇女组织起来参加纺织生产。在她的帮助下,三家的生活都有了改善。然后以这三家为榜样,挨家挨户去宣传。“纺线能赚棉花能挣钱,只要参加纺线就能有吃有喝并有零用钱。”[3](P143)于是,不少妇女参与到其中。后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刘桂英将纺妇分为三个小组,自己担任主任指导她们领花交线,领纺车,传授纺织技术。1944年,她领导的绥德市一区纺妇小组在开展的纺织比赛中取得优异成绩,1944年1月9日的《解放日报》予以特别介绍。在纺织英雄的带动下,边区开展了织布纺纱竞赛,纺妇们纷纷向劳模提出挑战。绥德市葭县的模范工冯桂英向马杏儿提出挑战,她纺花六十斤,织土布二十疋,做十双鞋子[4]。

4.劳动力和资金的保障。妇女是纺织生产中的主要劳动力,调动她们的积极性是至关重要的。在纺织生产开展之初,有部分妇女是有抵触情绪的,认为“太笨学不会”,“没工夫”,“纺几根线能赚几个钱”;还有一些男同志不愿让自己的婆姨出去工作,“赚几个钱老婆没有了岂不倒霉。”[3](P118)当地的纺织合作社就先鼓励积极分子参加,取得成绩后予以表扬,实行奖励机制,从而争取更多的妇女参加到纺织生产中来。延安市的南区合作社通过这一办法取得了成功。教一部分愿意学习纺织技术的婆姨,并给予她们优惠政策。纺妇们领花、领车、交线子手续便利;纺妇们买布打折扣,比市价低三分之一;合作社规定一月内能纺五斤线者,工资照发外,奖大块毛巾一条。南区合作社本着“不怕赔钱,只要老百姓能赚钱”的原则,纺织运动蓬勃发展起来[3](P118)。小家庭中的纺织生产则采用竞争机制。安塞东沟郝起荣家有四个妇女纺织。以前由郝母亲管理生产,平均分配布匹,结果三个儿媳都觉得自己劳动的多,得到的少,生产不积极。后来,郝家召开了家庭会议决定实行多劳多得政策,结果大家都抢着纺织[2](P405)。在资金方面政府通过发放民间贷款为纺织生产创造有利条件。从1942年发放纺织贷款255万元到1945年的6900万元,边区的妇纺运动在政府的有力支持下,逐渐走上正轨。此外,政府规定贸易机关作为领导骨干,要指导合作社和私商更好地掌握花、纱和布的市场,合理调剂,更好地解决纺织的销路问题。

三、妇纺运动的影响

1.纺织生产开展以来,边区群众的穿衣自给得到了最大保障。除此之外,她们还用余下的织品换取其他生活必需品,人民的生活逐渐得到了改善。“边区1939年约有2万妇女参加纺纱,8000妇女参加织布,年产土布约3.5万匹,到1946年则增加到16万余妇女参加纺纱,近7万人参加织布,年产土布约11万匹,解决了全边区军民需用布匹的1/3。”[3](P148)具体以南区合作社为例,该区妇纺人数在1941年是7人,1943年达到了815人,1941年纺花是150斤,到1943年则翻了40多倍。延安市的常英兰,一天纺线半斤,并鼓励全家一起参加到生产中去。“以前没吃的,没住的,一家老小七口人每月只吃小米一斗半,吃得简直就是水。现在每月全家吃着六斗米,年节还要吃肉,这在过去想都不敢想啊!”[5]她利用卖掉的布匹还清了债款,还给家里增添了新家具,过上了富足的日子。另外,边区的纺妇在纺织生产过程中自觉参加到拥军运动中去,除自织自穿、赚取生活必需品外,还免费为前线战士织衣缝袜。纺织女英雄刘桂英组织纺妇为军队捐袜100双,义务制作衬衫100套。延安市一个有29户人的小庄子,妇女们用4天时间做了32双军鞋。还有一些妇女将自己纺线所挣的钱捐出来支援前线的战士[3](P137)。

2.妇纺运动唤醒了妇女的自主意识,在生产中社会地位提高。边区建立之初,陕北一带有“打到的婆姨揉到的面”,“儿凭爷娘虎凭山”,“婆姨凭的男子汉”的说法,可以看出当时的妇女是没有什么社会地位可言的,她们往往被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根本没有话语权。边区成立之后,推行了促进边区民主政权建设的各项措施,其中一项就是要求妇女走出家庭参加生产,不仅能为抗战的早日胜利献一份力,而且也为自身解放奠定了基础。中共在“四三决定”中提出:“抗战的胜利是离不开广大妇女的,她们参加生产和上前线打仗的战士是同样光荣的,而妇女的解放亦须从经济富裕和经济独立中着手。”[3](P123)志丹县朱丕玉的妻子除参加农业劳动外,还积极学习纺织技术,她在群众中的威信特别高,人们都说:“朱丕玉只会种庄稼,你看她的婆姨又能上山,又能纺织,本领可大呢!”[6]由于许多家庭中的女性都参与了纺织运动,大家在很大一部分时间里都从事劳动生产,互相交流经验,从而减少了婆媳、妯娌之间的摩擦,绝大多数家庭变得和睦,边区出现了新气象,有“三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婆姨汉一条心,沙土变黄金”之说。李来成是襄垣下贤头人,他有三个儿子和三个媳妇,在生产中各人都怕自己多出力。因此虽然家里劳动力充足,但依然很困难。当时政府工作人员就向他提意见:最好订生产计划。最后决定大媳妇每月织布二斤,全年二十四斤,一月弹花十斤,纳鞋底一双。二媳妇因有小孩,每月织布一斤半,全年十八斤。三媳妇每月织布二斤,全年二十四斤。男人在田间劳作,全家一块儿参加生产,日子过得舒服起来。李来成老两口说:“五十多岁了,没见过这事,这两个月心情真痛快。”[7]总之,边区的妇女纺织运动使得经济建设很快步入正轨,为边区政治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同时也为妇女的自身解放创造了有利条件,是她们从家庭走入社会至关重要的一步。

[1]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七编).人民生活.陕西省档案馆,1981.

[2]陕西省妇联.陕甘宁边区妇女运动文献资料续集(内部资料).1985.

[3]陕甘宁妇联.陕甘宁边区妇女运动大事记述(内部资料).1987.

[4]葭县两模范工属向马杏儿挑战.解放日报,1943 -4-18.

[5]常英兰全家纺毛.解放日报,1943-7-4.

[6]志丹纺妇逐渐发展 从点到面由积极分子去推动 半年来人数增加一倍以上.解放日报,1943-6-2.

[7]新式家庭是怎样建立的.解放日报,1944-8-9.

徐 璐 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硕士研究生

(责编 陈锦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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