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文

现在回想宁波雅戈尔体育馆那声刺耳的 24秒违例的蜂鸣声，那仿佛就是中国篮球裁判问题的警钟。如果未来篮球步足球后尘，让裁判问题在司法介入后得到解决，青岛双星或许会自诩当晚自己面对不公的愤然反抗是革命的第一枪，好比现在的北京国安回忆起2004年京沈之战的罢赛，自豪感油然而生。

青岛副总经理姜世伟一脚踢飞的不仅仅是一个写有“技术代表”四个字的纸牌，也让人联想起了李小龙饰演的陈真，飞脚踢断的不仅仅是一块牌匾，而更具有形而上的意义。球迷质疑篮协对当值主裁判吴敏华的判罚不痛不痒，但近10年来首度公开处罚，确实已经是一大进步，禁赛10场也已经是根据目前规定最重的量刑处罚，更传闻这名“问题哨”或许就此断送执法生涯，应该有杀鸡儆猴的效果。

不过令人讽刺的一点，青岛随后开始了一段5连胜之旅，有些胜仗也离不开裁判的帮忙。其中天津两加时输给青岛队后，天津洋帅盖瑞忍不住要和裁判理论，不得不被队员死命拽出场外。会哭孩子有奶吃？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管是“主场哨”、“拥军哨”、“官哨”，甚至是“人情哨”、“黑哨”、“赌哨”，裁判问题已经成了CBA的一个潜规则，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有些麻木了。你不由得感慨麦蒂的巨大影响力，正是因为他所在的球队吃亏，才再次掀开了华美地毯的一角，发现底下是藏污纳垢。

裁判现在已成为了CBA的关键词，或者你也可以称之为CP3（克里斯·保罗无辜中枪，但在CBA，三名裁判的威力可比一个超级明星控卫的威力大得多）、三只瞎眼耗子（来自麦蒂的创意，他也因为公开批评裁判被罚款禁赛）。从北京主教练闵鹿蕾的“裁判对咱们有利”，到接连有裁判被泼可乐或脏水，一时间好不热闹。当然最甚者，还是发生在WCBA总决赛上，球迷对“执法者”的群殴。

有人说，对于裁判问题，谁也别说比谁委屈，只是吃亏多少的问题。前篮管中心有主任李元伟就说，“哪个主场不占点便宜，哪个客场不吃点亏？这就是现状，大家都被潜规则，彼此心照不宣，更多的是无奈。”

在CBA，裁判起决定胜负作用的规则早已不言而喻，圈内一直流传着裁判有着20到30分的能量，哪怕他们的哨只有一次偏差，两队之间的分数出入也会有4分，如果是几个关键哨更改一场比赛的胜负足矣。

早就有科研显示，在任何有主客场的联赛里，判罚尺度稍稍偏向主队是难免的，甚至是有科学根据的，裁判作为有感情的人，很难不被四周充斥荷尔蒙及主观情绪的环境所影响。但CBA的“主场哨”却远没有那么单纯，尽管李元伟说主场哨不等于黑哨，不能把两者混淆在一起。主场哨里有江湖交情的“人情哨”，有上级授意的“官哨”，但也不能将“黑哨”和“赌哨”排除在外。

因为这个江湖里有很多可怕的传闻，例如有裁判通过最后时刻判罚大量罚球，让结果刚好与盘口暗合；又或者坊间的“三五八”行规，即搞定裁判，确保赢下实力较弱、实力相当或实力较强的对手，所需的花费分别是3万、5万、8万。当然，在没有司法介入，篮协也睁一眼闭一眼的当下，这些传闻仅仅停留在传闻，空穴来风，似乎未必。

中国球员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对裁判早有心理准备，倒是外援对此难以适应，这一切简直让他们震惊。广东宏远外援泰伦斯·威廉姆斯是本赛季才加盟，这里的哨声就曾让他抓狂。“在中国打客场，是我职业生涯中遇到最困难的事情，我说的不只是长途旅行，你懂的。”在某场比赛的赛后，泰伦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撇着厚厚的嘴唇说道，“但我不能再多说了，因为会被罚钱。”另一名外援则表示，NBA的裁判也不是100%公正，但和中国裁判相比，NBA的裁判们简直就是圣人。

CBA有不少主场都被视为难以攻克的堡垒，在一场北方主场龙遗憾输球后，一名国内球员赛后说：“要是裁判再给力一点点就好了。”其实纵观那场比赛，尺度已经一边倒，要多给力才算给力？关键是要帮助主队赢球。

CBA的裁判们早已经失去了外界的信任，似乎不管怎么吹，这哨声都是歪的。有时即使是整场尺度已经明显偏向于主队，但只要是出现了一次不利于主队的判罚（哪怕那次判罚是公正合理），队员会做出夸张的无奈表情，教练会喋喋不休地向裁判抱怨，主场球迷马上响起铺天盖地的“黑哨！黑哨！”大家都吃过裁判的亏，都已经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裁判即使是端平了吹也会被骂，心里怎么可能不委屈？

而篮协对于裁判的监管同样让人没有信心，之前的内部处理、媒体打分等举措，连靴子都碰不到，更别说挠痒。根据篮协给出的数字，你能很轻易地得出“裁判还干得不错”，但大家其实心知肚明，不是这么一回事。公开处罚吴敏华，至少是篮协的一个态度，但因此就断定他们有将裁判问题一追到底的决心，恐怕还是过于乐观。

足球前几年的假赌黑，肯定还是如今CBA所不能比的。但随着CBA关注度和商业价值的水涨船高，一场比赛的胜负也显得更加值钱。是否也要向足球学习，让司法介入来铲除假赌黑，至少篮球圈内人的观点是分成两派的。赞成的人认为，篮协的自身净化能力是绝对靠不住的，与其坐观毒瘤越来越大，还不如趁着还未成气候便早早拆除。反对的人要的是改革，而不是革命，因为现在CBA还在飞速的发展当中，伤筋动骨的做法或许会伤及如今成长的土壤，或许要几年才能缓过神来，管办分离、裁判职业化等才是亟需的改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