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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闲视野下的三曹分析

2013-04-02赵立春

昌吉学院学报 2013年3期
关键词:曹丕曹植曹操

赵立春

(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安徽 亳州 236800)

休闲视野下的三曹分析

赵立春

(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安徽 亳州 236800)

从休闲的视角对三曹探讨,有利于理解他们的真实性、丰富性。三曹在休闲之余都热衷于文学创作,曹操对文学的态度是“歌以咏志”,曹丕则认为文学可以“不朽之盛事”,而曹植的文学创作只是他寻求政治理想的替代品;游宴活动是三曹休闲的另一种形式,曹操在游宴之时不忘政治寄寓,曹丕的游宴多是娱乐,作为游宴配角的曹植,更多的是附和;关于养生,曹操与曹植一样,由刚开始不相信神仙、方术到后来注重养生、甚至渴望在神仙世界里解脱自我,相比之下,曹丕倒较为理性;曹操对于酒可以说是操纵自如,他饮过酒、献过酒并戒过酒,曹丕认为酒能成礼也能败德,曹植则饮酒不节;在其他的休闲活动中,三曹都喜欢武略,曹丕的休闲带有更多的是娱乐性、享受型,曹植的爱好则更趋向于文人化;曹氏父子在历史的舞台上留下永远的丰碑,从休闲的角度来观照他们,父子三人在显示各自特点的同时,其实离我们普通人并不遥远。

休闲;三曹;分析

一、休闲的概念

休闲是由“休”、“闲”组合而成的复合词。休闲的目的是个体在休闲过程中体验更多的生命的自由、自我的和谐和惬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休闲是个人品性的另一种体现,如果从休闲的角度来对三曹进行分析,我们将会发现更加真实、丰富、复杂的曹氏父子。

二、三曹与文学创作

鲁迅说魏晋时代是一个“文学的自觉时代”[1],曹氏父子在复杂的政治军事斗争之外,在休闲之余他们都比较喜欢文学创作,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说“自献帝播迁,文学蓬转,建安之末,区宇方辑。魏武以相王之尊,雅爱诗章;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辞赋;陈思以公子之豪,下笔琳琅。”[2]《三国志·武帝纪》记载:“御军三十年,手不舍书,昼则讲武策,夜则思经传”[3]。曹丕在《典论·自叙》中描述父亲“上雅好诗书文籍,虽在军旅,手不释卷”[4],而《三国志·文帝纪》则记载曹丕:“文帝天资文藻,下笔成章,博闻强识,才艺兼该”。曹植在《与杨德祖书》中则说自己“仆少小好为文章,迄至于今二十有五年矣。”[5]

曹操在《让县自明本志令》中曾经畅谈过他的理想“故以四时归乡里,于谯东五十里筑精舍,欲秋夏读书、冬春射猎”,可见,在曹操认为惬意的生活中,读书涉趣成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即使后来的现实使他不得不从事戎马生涯,在周旋于丰富复杂的政治军事斗争之余,曹操常常用文学来“歌以咏志”,后人从这些文辞或感受到他的吞吐宇宙、意气风发,如《观沧海》的“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6];或体味他人生理想的困惑,如“水深桥梁绝,中路正徘徊。迷惑失故路,薄暮无宿栖”(《苦寒行》);或感慨曾经的乱世悲凉,如“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蒿里行》);或看到他的真情表白,如“尚使国家无孤,不只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让贤自明本志令》)等。在这里,一个更加有血有肉、情感可人的曹操通过他留给后人的文学作品更加立体地显示出来。

作为贵公子的曹丕,在动乱的汉末,认识到生命的脆弱性,他设想以文学来获得人生的不朽,故首先从理论上提高文学的价值,他在《典论·论文》所说的“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所以曹丕在闲暇之余在实践上不仅身体力行进行文学创作,另外他还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经常组织文人集体创作;作为贵公子的曹丕甚至还有意识地搜集整理故人作品。在用文学追求生命无限延长的同时,曹丕同时体会文学给人以闲暇的快乐,正如他在《又与吴质书》所说“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知自乐也”。

曹植本来是不屑于专事于文学创作的,他在《与杨德祖书》中说“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但是恰恰是文学上所展现的才华曾经使他赢得了政治上受宠的机会,曹植本质上的文人性格又导致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一败涂地。令人欣慰的是,历史是公平的,恰恰是曹植所不倚重的文学创作赢得了“骨气奇高,辞采华茂”、“建安之杰”、“才高八斗”等后人对他的诸多赞誉。

三、三曹与游宴活动

何为游宴?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进行了很好地解释,他说“暨建安之初,五言腾踊,文帝陈思,纵辔以骋节;王徐应刘,望路而争驱;并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

曹操在其繁忙的政治、军旅生涯之中,很少有意识地组织游宴活动,相对于曹操而言,曹丕是太子身份,在曹操统一北方之后,曹魏集团的游宴活动主要由曹丕来组织。曹丕在《与朝歌令吴质书》中说:“每念昔日南皮之游,诚不可忘。既妙思六经,逍遥百氏,弹棋间设,终以六博,高弹娱心,哀筝顺耳,驰骛北场,旅食南馆。浮甘瓜于清泉,沈朱李于寒水。白日既匿,继以朗月。同乘并载,以游后园”。由于身份上的原因,无论是以曹操还是曹丕为主的游宴活动中,曹植充其量只是一个配角。

三曹在游宴活动中,一方面抒发了魏晋时人生命苦短、及时享乐的感叹,如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短歌行》)。曹丕的“为乐常苦迟,岁月逝,忽若飞”(《大墙上蒿行》),“何尝快,独无忧?但当饮醇酒,炙肥牛”(《艳歌何尝行》),曹植的“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箜篌引》)等;另一方面,曹操在游宴活动中有的是表达政治抱负,如“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有的则纯是娱乐和政治炫耀活动,比如在建安十五年铜雀台建成,曹操组织的游宴娱乐、铜雀赋诗。曹丕由于后来的生活相对稳定,故他在游宴活动中主要内容倒的确是“并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如“朝游高台观,夕宴华池阴。大酋奉甘醪,狩人献嘉禽。齐倡发东舞,秦筝奏西音”(《善哉行》),“清夜延贵客,明烛发高光。丰膳漫星陈,旨酒盈玉殇”(《于谯作诗》)、“良辰启初节,高会构欢娱”(《孟津诗》)、“乘辇夜行游,逍遥步西园”(《芙蓉池作诗》)等;而曹植在游宴一方面更多地是附和与歌功颂德,内容则没有多大深意,比如在《侍太子坐》、《公宴》、《元会》、《娱宾赋》等。

四、三曹与养生

汉末社会动乱、生命朝不保夕,对于有着繁重复杂的军旅生活的曹操,他一方面认为生死“存亡有命”、“性不信天命之事”,(《让县自明本志令》),把装神弄鬼的宋金生绳之以法(《掩获宋金生表》),另一方面他对养生也是非常在意,曹操在《步出夏门行》其四中说“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提出了注重身心保养对养生的重要性。曹操到了晚年,感到人已暮年,而统一大业未能完成,这种矛盾使他不得不曾经想尽一切办法渴望能延长寿命。比如他渴望神仙那样能延长生命,向往“来赐神之药”(《气出唱》三首其一)、“愿登泰华山,神人共远游”(《秋胡行二首》其二)、“愿螭龙之驾,思想昆仑居”(《精列》)等。另外,曹操开始招纳方士学习

养生之术,《三国志·武帝纪》记载曹操“好养性法,亦解方药,招引方术之士,庐江左慈、谯郡华佗、甘陵甘始、阳城郤俭无不毕至,又习啖野葛至一尺,亦得少多饮鸩酒”。曹丕《典论·论郤俭等事》也有记载类似的事情“降就道士刘景受云母九子丸方,年三百岁,莫知所在。武帝恒御此药,亦云有验。”

曹操为了养生,有时还亲自向别人讨教,他在《与皇甫隆令》中说“闻卿年出百岁,而体力不衰,耳目聪明,颜色和悦,此盛事也。所服食施行导引,可得闻乎?若有可传,想可密示封内”。

在养生的道路上,曹植与曹操有点相似,曹植在早期,对于方士、神仙之说是不信的,他在《辨道论》中说“夫神仙之书,道家之言……其为虚妄甚矣哉”,并说曹操把许多方士召集的目的是诚恐他们“接奸诡以欺众,行妖恶以惑民”,但是到了晚年,在政治理想无望的精神负担下,曹植转向道家寻求解脱之路,他在《释愁文》中借玄灵先生之口说“我将赠子以无为之药,给子以澹薄之汤”,他在《释疑论》相信方士,祈求长生,这个时候他也写了不少游仙诗,如《仙人篇》、《游仙》、《升天行二首》等,希望在神仙世界里解脱自我。

对养生,曹丕也主张养生法任自然,但他主张不能盲从世俗、相信方术。曹丕在《典论》中,批评了当时人养生的盲从世态,“颖川郤俭能辟谷,饵茯苓;甘陵甘始亦善行气,老有少容。庐江左慈知补导之术。并为军吏。初,俭至之,市茯苓价暴数倍。议郎安平李覃学其辟谷,餐茯苓、饮水寒中泄痢,殆至殒命。后始来,众人无不学其鸱视狼顾,呼吸吐纳。军祭酒弘农董芬为之过差,气闭不通,良久乃苏。左慈到,又竟受其导补之术,至寺人严峻,往从向受,阉竖真无事于斯术也。人之逐声,乃至于是。”文中举例辟谷、学气功、行御女术三种养生术的不可信。可见在养生方面,曹丕倒有曹操与曹植所不具备的理性。

五、三曹与饮酒

酒对于三曹来说,是他们在游宴、礼乐中必不可少的陪衬物,但是三曹对酒的认识是有区别的。

曹操对酒可以说是多重态度的,汉人喜欢悲而歌、乐而歌,曹操在其艰难而复杂的人生之中,常以酒赋情,正如他在《短歌行》的“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曹操还会酿酒,并向汉献帝献过酒,他在《奏上九酝酒法》中说:“臣县故令南阳郭芝,有九酝春酒法。用曲二十斤,流水五石,腊月二日清曲,正月冻解,用好稻米,滤去曲滓,……三日一酿,满九斛米止,臣得法酿之,常善;其上清滓亦可饮。若以九酝苦难饮,增为十酿,差甘易饮,不病。今谨上献”。在战乱时代,身为政治家和军事家的曹操尤其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因此颁布了戒酒令,为此还杀掉了反对戒酒的魏晋名士孔融。

曹丕对酒有着清醒的理性认识,他在《酒诲》有序中说道“酒以成礼,过则败德”,对于酒而言,曹丕有时把酒当做一种政治工具,公元219年(建安二十四年)八月,曹操任命曹植为征虏将军,率兵救正在被关羽所围的曹仁。《魏氏春秋》记载“植将行,太子饮焉,偪而醉之。王召植,植不能受王命,故王怒也”。

《三国志》评价曹植,“植任性而行,不自雕励,饮酒不节。”对于酒,曹植一方面迎合曹操的戒酒令而写过《酒赋》,历数喝酒的危害,另一方面,对于曹植而言,酒成为他纵情欢乐的载体,“我归宴平乐,美酒斗十钱”(《名都篇》)。当然,酒也成为催发他人生悲剧的毒药,《三国志》记载“二十四年,曹仁为关羽所围。太祖以植为南中郎将,行征虏将军。欲遣救仁,呼有所敕戒。植醉不能受命”,酒也成为他人攻击他的最好把柄,罪名往往是“植醉酒悖慢,劫胁使者”,从而使他在政治上郁郁而终。

六、三曹的其他休闲方式

三曹生活在汉末动乱时代,爱好武略一方面是军事斗争需要,另一方面也是生存之道。曹氏父子三人都比较喜欢刀,曹操曾经在《百辟刀令》中提到自己曾经制造出五把百辟刀,送给他的儿

子。曹丕也在《送剑书》、《露陌刀铭》流露出对刀剑的喜爱,另外他在《典论·自叙》中记叙“余又学击剑,阅师多矣”,并在与奋威将军邓展比武中获胜,可见其剑术高超。曹丕还特别爱好游猎,他在《典论·自叙》中说“余时年五岁。上以世方扰乱,教余学射,六岁而知射,又教余骑马,八岁而能骑射矣。……是以少好弓马,于今不衰”,称帝之后,仍然乐此不疲,屡被大臣劝阻。曹植也很喜欢刀剑,他曾经在《宝刀赋》寄寓杀敌立功、为国家出力的愿望。

除了武略外,曹丕尤其对一些娱乐技艺型、生活享受型的东西有着浓厚的兴趣,比如曹丕还喜欢弹棋、投壶、下棋等活动,他在《夏日诗》“棋局纵横陈,博弈合双扬”;曹丕的《弹棋赋》是目前保留比较完整弹棋技艺的赋文,其中详细地介绍了棋盘、棋子、玩法,曹丕弹棋技艺高超,甚至不用手,能以拂巾弹子入洞。邯郸淳写了一篇《投壶赋》,曹丕非常喜欢,为此就赏赐了他四十匹绢帛。曹丕还极其喜欢玉,《魏略》记载,他知道钟繇有玉玦,自己不好意思要,便让曹植为自己代要,他还写了许多关于玉的文章,如《玛瑙勒赋》、《车渠椀赋》、《玉玦赋》等;作为一代帝王,曹丕还是个非常注重生活情调的人,他在《迷迭赋》介绍一种香料:迷迭香草,在《诏群臣》记载了真定县进贡的梨、南方的荔枝、西域的葡萄、蜀锦的华丽、蜀郡的饮食习惯等。相对于曹丕,曹植的休闲更具有文人气质,比如曹植喜欢绘画作品,他写的《画赞序》,是我国画论史上流传下来的第一篇专题论画的文章。曹植对佛教音乐还有很深的造诣,他是中国的梵呗泰斗,传为他在游鱼山时,闻空中天乐梵呗之声,美妙绝伦,意境深远,感悟甚深,于是将其音节纪录下来,结合佛经,撰文制音,作成了《太子颂》和《菩萨子颂》,遂合成汉曲梵音而制作梵呗之始。

人首先是个体的,然后才是社会的。曹氏父子在魏晋历史的舞台上给后人留下永远的丰碑,在历史赋予他们不朽的同时,从休闲的视角来审视他们,其实离我们普通人又是如此之近。

[1]鲁迅.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188.

[2]刘勰.周振甫译注.文心雕龙[M].北京:中华书局,1986:403.

[3]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M].北京:中华书局,1959:54.

[4]曹丕.魏宏灿校注.曹丕集校注[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9:302.

[5]曹植.赵幼文校注.曹植集校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153.

[6]曹操.曹操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4:20.

I8

:A

:1671-6469(2013)03-0059-04

2013-05-16

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2010年度立项课题《三曹与魏晋休闲文化》(BSJKY0908)成果之一

赵立春(1978-),男,安徽淮北人,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讲师,研究方向:魏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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