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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大轮子》的叙事策略

2013-03-23尹利丰

大理大学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德才轮子小说

尹利丰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昆明650500)

《焦大轮子》的叙事策略

尹利丰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昆明650500)

《焦大轮子》是中国少数民族满族作家于德才先生的中篇小说集,这部集子中收录了作者三个不同阶段创作的作品。小说叙述独特、构思新颖,取材和语言充满地域特色。采用多元视角、个性的人物形象设置和质朴的语言范式三方面来分析其叙事策略,可看到由此生成的独特艺术魅力。

叙述视角;人物;语言

从中国少数民族作家的三种类型来看,于德才应该属于第二种类型,即“借腹怀胎——认祖归宗”型。作者本人是满族正红旗人,是中共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并且历任战士、干事、参谋,县计委计划员,电台新闻记者,辽宁省作协专业作家。由于特殊的经历,使作者自觉不自觉地接触并接受汉族文化,使其思维方式不再拘泥于本民族传统文化的桎梏中,而是具备了以他民族的角度看待大千世界的习惯和眼光。这一点就特别符合“借腹怀胎——认祖归宗”型的特点,即“少数民族出生的少年和青年是在汉族人口居多的大中小城镇长大,有些人还在以汉文化为基本教学内容的高等学校内接受过系统的知识教育。这一类作家他们首先形成的社会思维和艺术思维都不再是以本民族的传统为基础,或者可以说他们已经拥有了他民族(汉民族)看待世界的习惯和眼光”〔1〕。在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到作者赋予主人公的特殊身份,人物大都是农村劳动者的形象,但是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农村劳动者,而是有思想、敢想敢干、善于观察的新一代。这在作品中第一篇小说《焦大轮子》中外号叫焦大轮子的主人公焦炳和这一人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作者在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上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在情节上也很曲折,人物最终的结局多带有悲剧性色彩,多以写乡村在社会历史变革中的变化为内容,其语言也具有个性特色。

一、多元视角的运用

“视角是作品中对故事内容进行观察和讲述的角度,根据叙述者观察故事中情境的立场和聚焦点而区分”〔2〕249-250。一般由叙述者决定,传统的叙事角度即视角由叙事人称划定为三种:一是第三人称叙述,从与故事无关的旁观者立场进行叙述,又可称万能叙述视角或外视点,不受时空限制进行讲故事,但使人觉得不真实。作品集《焦大轮子——于德才小说自选集》中大多数作品都运用这一叙事视角进行叙述,如《焦大轮子》《赵金腚》《“官迷”闲话》《炼狱》《哦,这一株紫丁香》等等都用第三人称叙述。二是第一人称叙述,在这种叙述中,叙述者同时又是叙述作品中的一个角色,叙述焦点成为内在式焦点叙述。不能写与他视域以外的焦点,其优点在于逼真感,这主要适合于短篇小说,其特点主要表现为两点:首先,这个人物作为叙述者兼角色,他不仅可以参与事件过程,又可以离开作品环境面向读者进行描述和评价,这双重身份使这个角色不同于作品中其他角色,他比其他角色更透明、更易于理解。其次,他作为叙述者的视角受到角色身份的限制,不能叙述本角色所不知的内容,这种限制造成了主观叙述的可能性,可产生身临其境的逼真感觉。在这部小说集中也兼具这一叙述方式,特别是《焦大轮子》和《赵金腚》中都具有这一叙述方式。三是第二人称叙述方式,这一叙述方式主要适用于散文和诗歌中,在此不多加解释。

(一)以第三人称叙述在作品中的体现

首先,在《焦大轮子》这篇小说中,总体来看,作者通过塑造焦大轮子(原名焦炳和)这一劳动者形象,讲述他从农民劳动者出身并经过自己的拼搏而成为个体工商户的命运和心态的变化。然而由于社会的复杂及其压力,使这个淳朴的农民不得不为生存和生计而挣扎于社会变幻无常的洪流中,但是被迫的改变与他淳朴的天性形成了尖锐的矛盾,最后这一人物却因意外的、偶然的煤气中毒离去。他的成功道路可以说走得很坎坷,正如曾镇南所描述的那样“他砌过虾池,下过煤窑,破过产也玩过命,最后才摸着了致富的窍门。他的致富的成功,与其说得力于经营管理的知识,毋宁说得力于对世道人心的揣摩,对人性的弱点的控制和利用,对金钱的魔力的洞悉。”作者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讲述焦大轮子在改革开放这个大背景下为生计所经历的改变,“第一次贷款养虾的失败和受辱,使他下决心沉入生活的底层去探寻致富的奥秘。他看透了也学精了,第二次去贷款,他以甘言厚币、权术诡计控制了王秉正,从此以金钱贿赂开道,车轮滚滚,无往而不胜。焦炳和令人吃惊的不是他的魄力和活力,而是他公然奉行的歪门邪道”〔3〕。焦炳和为求生存、求发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无视道德规范,藐视法纪,在发展自己的经济事业过程中以金钱开路、上下行贿,这与传统的塑造农民淳朴的形象形成了反差,这也正是于德才在谈到焦炳和所采取的这种发展的方式时说:“无论你正视不正视,这种自我伸展必然带有极大的反传统性,极大的不合法性,极大的盲目性,也就是极大的不合理性”〔4〕。作者笔下的焦炳和在这四个“极大”的不道德性质的压迫下与自己本性善良、淳朴的一面形成尖锐矛盾,主人公内心备受煎熬,最后作者安排他因煤气中毒离世,他终于得以解脱,这又是作者精心设计的使主人公避开按常理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结局,颇具新意。

其次,同样在短篇小说《赵金腚》中,作者也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讲述农村劳动者赵金腚(赵福贵)为了生计倒鸭卖鸭的故事,小说把主人公安置在火车车厢中,他在火车上的遭遇使他回想自己曾经拥有的短暂富裕,作者用了足够多的心理描写,让读者体会到主人公的辛酸,在艰辛的长途跋涉后把“金腚鸭”倒回家乡卖,畜牧技术员把赵金腚的“金腚鸭”全包了,并把金腚鸭崽拿到外乡转手,价格比赵金腚卖的还贵,于是赵金腚决心在此踏上远征的路途去倒鸭崽,开始时赚到了钱,按作者的话说就是:“赵福贵成了香饽饽,成了连乡干部都巴结的大能人……”〔5〕39赵金腚自己在村里的地位也提高了,对自家哥哥,他把种鸭以进价卖之,只是一直没顾上先给他家,还被其责备,但是由于他自身的盲从,缺乏对市场行情的进一步认识,最后赔了,正当他犯难时,自家一奶同胞的亲哥哥赵福财也来要求赔偿,赵金腚也深感无奈,正如文中的描述:

他能睡得着吗?转过阳春来,金腚鸭三天才下一个蛋,人们逼着他退款,说他骗人。谁骗谁?那是报纸上印的,哪一句是我赵金腚自己编的!当初你们疯抢,抢命似的,抢不着还骂我赵金腚不是人!价码儿高也是你们大伙哄抬上去的……现在看赔了,都来找我赵金腚算账,我,我赵金腚找谁算账去啊!〔5〕41

在火车上的经历使他在回忆过去辉煌时坐软卧中寻求安慰,这又有点儿阿Q的精神。除这两篇小说之外,收集在这部小说自选集中的其他小说也同样有着运用第三人称叙述方式的叙述视角,在此就不再举例了。

(二)以第一人称叙述在作品中的体现

同一部小说中兼用两种人称叙述在《焦大轮子》中也不乏典型,只是数量有限,所以就说是以第三人称叙述为主兼用第一人称叙述,如文中就有这样的例子。

我们辽东北部山区的人,通称黄海沿岸为“南海”;“南海”人称我们这地方为“北山”。他虽是南海人,却是在我们北山的下马砬子发迹并成为“汽车王”的〔5〕3。

除此之外,《焦大轮子》《赵金腚》中对主人公的心理描写也用到了第一人称的叙述,把人物内心的疑惑、纠结、矛盾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总而言之,在同一部作品中把第一人称叙述和第三人称叙述交替运用是于德才小说叙述视角的一大特点,这样就使得作品中对故事内容的观察和讲述比较灵活,使读者在阅读作品时就会随着事件的发展过程体会到亦幻亦真的美感,时而在不受时空限制中联想翩翩,感受到浪漫主义的美感,时而又能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就会自觉不自觉地对故事中的人物产生怜悯、同情,亦或悲愤之情,也就如此,使读者在读完作品后明白作家是提倡还是反对,是赞美还是批判。

二、个性的人物形象设置

一部小说中存在着形形色色的人物,作家笔下的人物都被赋予特定的性格特点,是叙事作品中推动事件、情节发生的动因。但是人物性格的展现往往离不开情节的设置,“人物是艺术表现的中心,情节则是展现人物性格的手段”〔2〕240,同样的,人物形象的塑造也离不开特定的环境,“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说的就是环境描写也是人物性格的写照。然而在这众多的人物中总会有主次之分,在叙事作品中人物有两个特点即二重性特点:行动元和角色。“行动元,就是人物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行动要素”〔2〕240。在《焦大轮子》中焦炳和的追随者就是行动元,如想学焦炳和的样子买车致富的刘棒子,家境贫穷的二狗子,家中贤惠的妻子等等。“角色,指具有生动、具体的形象和性格特征的人物”〔2〕240。在小说中的角色就是焦炳和这一形象,作者塑造这样的角色目的在于要通过这个形象揭示社会生活的某一现实或者说是现象。“行动元与角色的关系在小说中共同起作用,行动元是情节的动因,表现为人物做什么,而角色是形象的基础,表现为人物怎么做”〔2〕241。再加上景物描写、环境的衬托、渲染气氛,把叙述内容中具体要描写的人物行为与环境组合起来,就把一个个性格各异的人物展现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一)角色

以《焦大轮子》为例,焦炳和在小说中就是重要的角色,在塑造这个角色时,作者集中笔力描述了一个汽车运煤专业户焦炳和,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物,通过苦心摸索来发展自己的经济事业,在这过程中主人公焦炳和的内心又极度矛盾,他超越了传统劳动者应具备的品德,他藐视法纪,但却在最后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偶然地在意外的煤气中毒中离去,这个悲剧性的人物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焦大轮子本性善良,是个淳朴的农民劳动者,为了生计他出门谋生,经历第一次贷款养虾的失败和受辱,他下决心沉入生活的底层去探寻致富之路,他会经常到银行去坐着观察,经过长时间的摸索,他看透学精了,以甘言厚币、权术诡计把“农行系统先进工作者”王秉正玩弄于股掌之中,先是让王秉正吃回扣,之后就公然上下行贿无所顾忌,这有悖于一个淳朴的农民劳动者形象,他成功之后对家境贫困的二狗的同情和不动声色的帮助,对想学他致富的刘棒子最终流露出的仗义相助的愿望,对家乡学校悄悄的捐款,对和自己相好的女人的关爱,对为他奉养双亲、抚育儿女的妻子的怀念等等,都表现出他本性淳朴的一面,流露出他的同情心和义气。但是,他背着为了家庭终日劳苦的妻子找“小三”的行为,为了经济事业的发展不惜耍手段,甚至触犯法律,又表现出他财大气粗、有违常理的一面,这与农民劳动者的身份实在不符,正是他的歪门邪道使他内心不安,当关书记来找他想问他为什么给学校捐款却又不留名时,还没等关书记开口,他就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犯事了,关书记来找自己的,弄清缘由后仍不愿让别人知道,他自知自己发家的手段不好,早晚会被追究,所以他一直生活在无尽的焦虑之中。对想向他学致富之道的刘棒子,焦炳和说:“你还短炼啊,小子。……等你把什么都看透了,连命也敢玩了,再学我吧”〔5〕8。他说这话带有两层意思,正如曾镇南所说的那样:“焦炳和这话,透着过来人的自傲,也透着下水人的辛酸”〔3〕。焦大轮子的一生可以说就是一场悲剧,由于贫苦而决心发展,但是由于当时社会的发展趋势不得不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他是农民出生,天性淳朴的他由于外在的压力扭曲了自己的人生,在本性善良与被迫改变的尖锐矛盾中,他活得很累,可以说他这个暴发户由于开始时就走了歪门邪道所以注定他的结局是悲剧。他有成功,但成功是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上,所以他内心一直都在纠结中,惶惶不安,让读者读后也很揪心,但最后让他在意外中死去,而且死得很窝囊,死状很惨,就更加增添其悲剧色彩。在他炕席底下放着的那一大叠家书,说明他依然还念着自己的家,但是到最后却又客死他乡的悲哀。

(二)行动元

最值得提的就是刘棒子,可以说他是一个上进的人,他一心想学焦炳和致富,焦炳和虽然有点过来人的自傲,但还是一直帮助他。外边相好的“小三”对焦炳和可算是温柔体贴,她本来是不幸的,焦炳和与她相好,对她的呵护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当焦炳和厌倦了在“北山”的生活,决定回“南海”了,也不忘要她接受刘棒子,替她找个伴。这些人物的设置都是为了突出主人公焦炳和的性格特点,以及故事情节的发展。

除了角色和行动元之外就是环境的描写,主要为的就是渲染气氛,如人物干活的环境描写是为了突出劳动者的艰辛以及强调他们要挣脱的心理。文中最后一部分的环境描写又在为主人公的悲剧命运渲染气氛。

三、质朴的语言范式

文中主要用了两种语言,一种是描述性语言,另一种是人物语言。小说语言从总体来看带有乡土气息和民间日常生活气息,口语、俗语、俚语和时代流行语在小说中大量使用,这与作者本人是少数民族不无关系。小说中不仅在叙述语言方面带有乡土特色,而且小说中的人物语言也带有乡土特色。

(一)描述性语言

由于于德才特殊的生活经历,所以他的文笔朴素、通俗易懂。他写农村、写农民,贴近乡村生活的原始状态,还直接引用日常用语。他采用来自乡土民间的语言,不经过多的加工、提炼就直接用于作品中。作者本人由于接受过汉文化的教育,因此在文本中,特别是运用第三人称叙述的段落中,还运用了最本色的东北当地语言,同时加入了汉文化的常用语。在《焦大轮子》这篇文章中就有很好的例子,对环境的描写于德才是这样表现的:

浓重的雾霭,压着水皮儿无声地横溢着;河水在雾霭的下面呜呜流淌。水和雾浑然一体〔5〕6。

雾霭奔涌着,升腾着,渐渐地挣脱了地面。村子现出来了。包围着村子的大山的底部也现出来了,幽暗凝重,像一圈青黑的铸铁的墙,落地生根。雾霭不断地升腾,现出了山丫口,像城墙上的垛口。横阵半空的灰暗的雾霭,开始大块大块地碎裂了,转即变为浓重的云;白炽的阳光从无数裂隙直射下来,在山峦和坡田上,投下无数翠绿炫目的亮带子和幽暗乌绿的阴影。被遗落在山腰和沟谷里的雾霭,碎絮一样浮动,飘散,孤孤零零……

焦炳和坐在村口一个大树墩上,静静地看着那雾、那云;那云、那雾。一动不动。雾,升上去,变成云;丢下了,孤单单地飘,零零碎碎地散……〔5〕11

这主要是在环境方面的展现,同样在这部作品中对人物行动的描写也是最好的例子。例如:

焦炳和把平板锨往煤堆上嚓地一插,脱下被汗水溻得精湿的,黑糊糊沾了一层煤尘的汗衫,球成一团,拧出几滴粘黑的污水,又抖了抖,团在手里,用力地抹几下脸,蹭几圈脖子,然后漫不经心地搓着粗壮的胳膊和宽厚的胸脯子〔5〕3。

光巴赤条的汉子们,一半身子淹在雾里,一半身子淹在水里,哗啦哗啦地泼水,大巴掌巴唧巴唧地用力搓着身子。谁都能看清自己的身体,看清那上面所有的部件;谁也看不清别人,只听得见泼水声和搓身声。搓洗了一阵,一个个先先后后上了岸,把青蓝布的大裤衩子涮涮,拧拧,甩甩,湿唧唧的就套到腚巴蛋子上,坐到河卵石上面喘气,呆呆看着雾在眼前,在河面上流动,谁也不说话〔5〕6。

“球成一团、团在手里、抹几下脸、蹭几圈脖子”这些词在我们现在的生活中不可能经常出现,这是东北地区的语言里才会常常出现的字眼。“光巴赤条、巴唧巴唧、湿唧唧”等这些用语也只有在东北地区才有,作者不经加工,直接运用,使得作品的语言更具地域特色。而且,作者在描写人物行动时也常常运用通俗的语言,这一方面便于展现东北的地域特色,另一方面也便于读者阅读,使读者能体验东北人的豪爽。

除此之外,于德才在《赵金腚》中同样也用了这样的描述性语言,如赵金腚在火车上的经历描写。

车厢里,那人,这时候就像装进炭窑里的劈柴瓣子,一个挤住一个。就差没上摞。几拥几挤,咕咕蛹蛹,赵金腚被挤得倒退着进了洗脸间。

洗脸间更挤得邪呼,更燠燥。一个胖老娘们怀里抱个老大的提包,大屁股使劲朝后撅撅着,连同她那横宽滚圆的后腰背,一块儿紧紧地挤住了赵金腚的肚子和胸脯子;她那白得得儿粗短的后脖颈子,乱蓬蓬一团烫发的后脑勺,紧挤着赵金腚的鼻子和嘴,散发着汗酸掺着头油的怪味,熏得他把后脑袋使劲朝后仰,把脸使劲朝一边扭,扭得脖筋直发酸。更惨的是,赵金腚的后腰眼那节骨头,不上不下,正好硌在洗脸池梆硬的棱沿上。车厢咣当当咣当当,一劲地晃荡,胖老娘们软颤颤汗渍渍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揉挤,赵金腚后腰眼硌得断了似的钻心疼〔5〕33。

于德才小说的描述性语言都很直白,他把自己的真实感受通过最淳朴、最贴近生活的语言来进行表达,展现给读者最真实的东北风情,这样便于读者阅读,达到语言简洁、通俗易懂的效果。

(二)人物语言

小说写的是焦炳和的发展史,在刻画人物时自然就会涉及人物语言的描写,乡村人物朴实、憨厚,他们的语言运用也自然就不会是诗情画意了,而大多都是平淡、简洁、直白,而且还会大量使用方言、俗语。作者能把大量方言、俗语运用于小说中还得益于他有在乡村生活的经历,对乡村人物有观察和认识,因此在对人物语言的安排上能保留其原汁原味的乡土特征。《焦大轮子》中就不乏这样的叙述。例如:

焦炳和扭头望着他们,特别注意地盯了一眼刘棒子门板一样的后背,这个四十大几的光棍子!他嘴角动了动,苦笑一下,马上回过头,又捻出一沓大票递给司机:“撵到草河口再吃早饭。晌午撵到沈阳,卸了煤就去装回程钢筋。道上尽这些钱可劲吃好。明天下晌回到这”〔5〕5。

还有就是主人公之间的对话,也大量运用方言。

“伙计们,今儿该到二狗做东了吧?”刘棒子叉巴着两条粗壮的大腿走过来,呱唧呱唧地拍着瘪塌塌的肚皮,问二狗:“今早喂啥?”

“浆子、馃子呗。大清早,馆子里……有个屌!”二狗怯生生答道。

“操,那馃子像胶皮!”

“要不,吃火烧?顶饿。”

“去你妈的!那火烧干巴拉??像鞋底子,你花不起钱咋的?”

“你看你,俺就这么问问……”二狗委屈地看着刘棒子〔5〕6。

不仅仅在《焦大轮子》这部作品中人物对话用方言、俗语,在《赵金腚》这部作品中的人物语言也用最淳朴的地方语言,在赵金腚买了软卧却弄错地方,别人来叫他起来倒座的对话中依然出现。

“干啥你!”

赵金腚冲那人瞪起眼珠子:“我是买了‘软窝’的!”

“哈哈哈……”一车厢人哄地大笑起来。

“你买了软卧,就到软卧车厢去嘛,躺在这凳子上干什么?”那人又推了他几下。

“哈哈哈,屯老土!”

“看他那熊样,还买了软卧啦?准是个贩子——暴发户!”〔5〕37

以及赵金腚的大哥福财在赵金腚贩鸭被骗之后,也是他最困难的时期,作为大哥不但没有伸出援手,还不念兄弟情向他要求索赔的对话,也是用方言直接表达。

可恨的是,大哥福财也闷巴哧地找到家来了,一进门就苦丧着那张老褶子脸,坐炕沿上吧嗒旱烟袋,吧嗒一袋又一袋,末了,说话了:“福贵,我那五十个鸭子,你一个便宜了我十块钱,这我心里知道……可就这么样,也还是六十块一只呢。我是赊了两千多块饥荒,可咋整啊。福贵,别人的,你咋办,我不问了;我这些,你可得想些法子退了……”〔5〕41

这就是农民最真实的生活写照,通过他们的语言,我们不难想象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们的生活现状,他们天性善良,都在为求富裕而努力,尽管现实是残酷的,但还是不断地寻找着,这就是生活,朴实而又上进的一代人的奋斗史。语言的平淡、简洁、直白,更便于读者理解,同时又不失展现当地的特色。

《焦大轮子——于德才小说自选集》是于德才三个阶段小说的集成,它的特色得益于作者的取材、立意和语言,在此仅从叙事学和少数民族文学的历史文化批判意识方面进行分析,它在一定程度上也超越了传统文化的束缚,是在本民族文化的基础上对传统社会思维和艺术思维的升华。

〔1〕关纪新.少数民族文学的历史文化批判意识〔J〕.满族研究,1994(2):56-65.

〔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4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

〔3〕曾镇南.对于德才小说创作道路的一个勾勒〔J〕.当代作家评论,1990(5):53-61.

〔4〕于德才.风流窑主〔M〕.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424.

〔5〕于德才.焦大轮子:于德才自选小说集〔M〕.北京:华夏出版社,1991.

(责任编辑 党红梅)

Narrative Strategy of Jiao Da Lun Zi

YIN Life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 650500,China)

Jiao Da Lun Zi is a novella set from a Chinese ethnic minority Manchu writer Mr.YU Decai,3 different stages of creation works were collected in this collection.Novels were written in a unique,novel idea and full of geographical and language based.We analyzed this work from multiple perspectives,personalized characters and rustic language,and thus generated a unique artistic charm.

narrative perspective;figures;language

I206.7

A

1672-2345(2013)02-0043-06

2012-10-14

尹利丰,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少数民族作家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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