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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君梅印象

2013-03-07文/夏

上海采风月刊 2013年6期
关键词:斯通奥利弗

文/夏 瑜

夏瑜上影集团高级文学编辑,原《上影画报》/《世界电影之窗》总编,上海电影家协会会员,上海电影评论学会理事,著有《遥远的爱——陈鲤庭评传》《影像为语长乐翁——汤晓丹》《非常舒适》等人物传记

作者当年给邬君梅拍照时为其补妆

如今的邬君梅早已是国际巨星了,好像刚刚拍完一部《宫锁沉香》,属于电影版的《宫》,是关于“十三爷”与沉香的清廷爱情故事,她演德妃,一个重要配角。

我和邬君梅是老朋友了,在《上影画报》当差的时候,不止一次采访过她,也不止一次去过南京西路上她与父母、妹妹一起住的旧居。不知为什么,只要提起邬君梅,耳边就会想起她的声音:“我一下飞机就先到你这里来了哦!”那是她来上海拍《上海红美丽》那回,和丈夫奥斯卡·科斯托一起专程来我办公室商谈事情。还有就是她曾在自己博客里写的:“孙红雷,你欠我一个拥抱!”而印象更深的是1994年2月或者3月里那段日子,她去美国六年后返沪探亲;而我,带着杂志社的任务去她家采访,或者和摄影师一起去公园为她拍照片。那时候应该是邬君梅向国际巨星Vivian Wu演变的临界点,所以觉得特别有意思。

一、率性的邬君梅

那天去邬君梅家是在清晨,她好像还未化妆。分别六年了,再见到她,有一种很新奇的感觉——两种相互排斥、对立的印象妙不可言地重叠在一起。说不清楚她变还是没变,一忽儿觉得这六年好像只有六个星期,她只不过离家旅游了一遭;一忽儿又觉得这六年似乎有六十年,时间能改变一切。

只见她穿着一身黑,皮茄克、皮裤子,酷酷的样子。长发梳得又直又光,坐在六年前她天天用的那张方桌前,一边吃早饭,一边和我聊,很自然,也很自在。在她自然是“总算回家了,又可把腿支得老高,筷子拿得老高”;但我摄入的印象却近乎“她家来了亲戚”,仿佛面前见到的不是邬君梅,而是与她有些相像的另一个女孩,或者说是孪生姐妹。

为什么呢?经仔细观察后,终于找到了原因:其一,最能体现邬君梅特征的那一口“四环素”灰牙变得洁白如玉;其二,原本那张胖嘟嘟的圆脸变长了,额头也更宽更高了,越来越朝她那教授父亲靠拢;当然,更为重要的是那种无法形容的成熟,听着她用一口纯正的美国英语打电话,或目睹她有条不紊、热情有加地接待、打发着一批又一批的记者,就会明白:如果六年前的那个女孩叫邬君梅,那么眼前的邬君梅当然应该叫Vivian Wu来得更确切。不过,我还是习惯叫她的中国名字,否则显得有点生分。

这么说,并非邬君梅身上有着“国际明星”的臭架子。事实上,她一点架子也没有,依然像过去一样,与熟识或新交的朋友在一起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到兴奋处哈哈大笑,却绝不会用手去遮挡可能会被有些人认为不雅的大嘴。

记得在公园里拍照片那天,冬天黄褐色的草地上摆着一些白色的圆桌和椅子,她穿着充满浪漫情调的衣裙,居然也是黑色的,坐在椅子上,突然翘起两条长腿,摆出一种富有魅力的洒脱姿势,让我们的摄影师拍个够。这使我想起《本能》中莎伦·斯通坐在审讯室里的那一幕,却绝对不可能生出邪念,相反更觉得她可爱,似乎六年前的邬君梅又出现了。等到拍留念照时,她毫不顾忌、亲热地勾住我们的臂膀、挽住大家的肩膀,让人感动也不是,尴尬也不是,继而体味到身旁的Vivian Wu原来仍旧是六年前的邬君梅,一点儿也没变!

二、爱家的Vivian Wu

邬君梅登上1994年第四期《上影画报》的封面(王刚锋、颜玮摄)

邬君梅是有着博爱情怀的,她自己也屡次这样声明。

她最爱的是家和父母,其次是爱朋友,爱上海的老房子、生煎馒头,当然也爱她自己。想当年刚到大洋彼岸,第一次不在父母身边过年的情景,至今令她感喟——那是1988年的春节,她的同室们狂饮、大醉、拼命哭,然后再拼命笑……她则用花生酱作馅,做成汤圆,太甜,可过了想家的瘾。我想,这种汤圆即使不放糖也会好吃的。在美国的六年,她无时不想家,想一家四口在厨房里围着桌子吃饭的情景,想着把腿支得老高,举着筷子跟父母眉飞色舞地说话,然后老有找她母亲朱曼芳的电话,父亲便会说,“快点啦,饭都凉了!”这些生活细节都珍藏在她脑中那个计算机程序中,有朝一日它们也许会成为一部最精致、最优美、充满诗情的自传体小说。

可是,六年后她回来探亲,却又思念留在美国托人照看的“儿子”。乍听她提到“儿子”时我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尚未婚配却已有了“爱情结晶”。开放的好莱坞呵,这该会使多少心仪邬小姐的男士扼腕叹息失去“机会”?孰料,她所爱着、恋着、牵肠挂肚地想着的“儿子”,其实是一条狗!她哈哈大笑,为了骗过大家一回,大家也不由跟着她一起大笑,不难肯定这笑声中包含着对她依然保持中国式纯洁而庆幸。她还爱热带鱼,爱盆栽的小树,那8条热带鱼因气候闷热了几天而8命呜呼,曾使她足足为它们可怜了好几天。

她为上海出现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而欢欣,却也为那些历史陈迹越来越少而担忧。她建议黄蜀芹导演:“赶紧把上海的旧建筑拍下来,这些宝贵的资料不纪录下来日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当初16岁的她还在市西中学上学,就被黄蜀芹导演选中,演了她的电影处女作《青春万岁》,可她与黄导演说话的腔调、语气,听上去就像大导演谢晋、学者余秋雨,甚至像上海市市长。她说她酷爱“废墟”,因为废墟传达出的是一种伤感的情调和氛围。难怪遇到两位专找又黑又破的地方给她拍照的摄影师,她觉得特别投缘。当一个现代化的女郎站在又黑暗又脏乱的背景前时,一种不协调的和谐、不统一的统一出现了,摄者和被摄者都灵感顿生、激动无比,旁观者却“看不懂”。真不明白这位有着欢乐家庭、幸福童年、正在逐渐走红的女郎何以会喜欢“伤感”。

三、幸运的邬君梅

大概同是“博爱”之人的缘故,邬君梅极欣赏美国大导演奥利弗·斯通,说与他合作很默契愉快。在她看来,奥利弗·斯通喜欢与任何人亲吻正是他“博爱”精神的体现。而通情达理、能够接受她的意见,更是她对奥利弗·斯通评价之高的关键。

拍《天与地》时,奥利弗·斯通想让邬君梅拍一组赤身露体的沐浴镜头,一次又一次地解释说,那组镜头将拍得非常美。对镜头的视觉效果,邬君梅毫不怀疑,但她就是不愿意拍暴露镜头,因为这组镜头并不是情节发展之必需,况且在开机前签合同时就明确过,没有裸体镜头。在她的倔强面前,奥利弗·斯通高高兴兴、笑容满面地作了让步;而这位大导演的豁达大度,即刻便使邬君梅肃然起敬。

邬君梅是幸运的,她遇到的几乎都是大导演、大明星:贝尔托鲁奇、斯通、尊龙……1988年的时候,她曾兴奋地告诉我,被贝尔托鲁奇选中了,在《末代皇帝》中饰演文绣。那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时她是多么认真、津津乐道地在市西中学补习英语,登上通往国际明星宫殿的第一步台阶。而此后频频获知她成功的佳音:被美国People杂志选为全球50名俊男靓女之一啦;与尊龙先生再度合作,在越南西贡海滩上泥里去沙里来啦;充当日本美丽公主啦;参演的《喜福会》获奖啦;等等等等。朱曼芳目不转睛地盯着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女儿,脸上凝固着同一种表情——笑。也许,她从女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昨天;也许,她为女儿构想出了更为辉煌的明天。达式常调侃说,“当年朱曼芳走在南京路上,回头率不要太高噢,邬君梅不如妈妈当年漂亮。”只见邬君梅哈哈一笑,爽快地承认了“达式常叔叔”的断语,在她脸上找不到瞬间的不快,从她语气中也无法发现半点曲意奉迎和故作姿态。她甚至认为妹妹也比她漂亮,“她不当演员真可惜!”

邬君梅相信“命”,认为自己是命中注定要当演员拍电影的。她不仅对那些给她算命的奇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自己竟也能给人看脸相手相。令人惊奇的是,她把别人的事情说得非常准,一套一套的,连那些尚未发生的事也不由你不信。听着她历数发生在自己身上证实美国“巫婆”奇迹的例子,看着她一本正经地给人看相,又穿着一身的黑,我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面前的这个“黑影”是不是“幽灵”?

1994年的邬君梅(王刚锋、颜玮摄)

撇开“算命”的真伪不谈,但可以证明一点,这就是:邬君梅是好学的。她老是记得母亲严严肃肃地对她说:“君君,记住你永远是个学生!”刚去美国时,她或许会把这句话当作耳边风,可后来它却逐渐成了她的座右铭。这是她在国外开了眼界的最大成果,也是她从一个无忧无虑、欢蹦乱跳的小女孩成长为“国际巨星”Vivian Wu的真正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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