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翠清

养蜂业是我国的一项传统养殖业，我国将养蜂业划归畜牧部门管理。与猪、牛、羊、鸡等其他大宗畜禽养殖业相比，养蜂业自身的规模和产值较小，因此其对社会经济发展的作用一直未引起人们的关注，国家对蜂业的扶持政策也较少。而实际上养蜂业为社会创造的间接效益是巨大的。从微观角度来看，养蜂业能够促进农民增收；从宏观角度来看，养蜂业对于维持自然界的生态平衡、促进农业增产、丰富人类的食物种类都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根据Levin[1]的测算，蜜蜂授粉对美国经济的贡献是其蜂产品产值的约143倍。随着环境破坏导致的野生蜂群数量减少，人工饲养蜜蜂对人类经济社会的贡献将会越来越大。

然而养蜂业是一项非常艰苦的事业，蜂农需要转运蜂群以追赶花期，由于蜜蜂的生命力较弱，长时间运输极易使蜜蜂闷死或飞失，给蜂农造成重大损失，因此转运蜂群是养蜂生产中的一项关键且繁复的工作。为了保证能够及时赶上花期并减少死蜂的损失，蜂农在转地运蜂时通常会选择高速通行，而蜂农的运输成本也随之增加，有不完全统计显示，蜂农转运蜂群所缴纳的包括各种罚款、过路费、运费等在内的总运输费用已占到养蜂总收入的40%以上，运输费用已经成为蜂农一项沉重的负担。

针对鲜活农产品公路运输快速免费通行问题，国务院纠风办、交通部和公安部早在1995年起就开始组织建设“五纵二横”的鲜活农产品流通“绿色通道”，以保障城市蔬菜供给，落实国务院提出的“菜篮子工程”。从2002年开始，各地交通部门也相继自行建立了一定区域范围内的鲜活农产品运输“绿色通道”。到2005年，交通部、公安部等七部委联合在全国范围内开展鲜活农产品运输“绿色通道”建设，免收整车合法装载鲜活农产品车辆的通行费，但属于鲜活农产品的蜜蜂却一直未被列入鲜活农产品品种目录。为此，养蜂界人士不断呼吁将蜜蜂列入“绿色通道”政策的实施范围[2]。直到2009年12月22日，交通运输部和国家发改委联合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完善和落实鲜活农产品运输绿色通道政策的通知》（交公路发〔2009〕784号），蜜蜂才被列入鲜活农产品品种目录，从2010年1月1日起，转地放蜂蜂农在转地运蜂过程中也能享受到免收通行费的优惠政策。这也是国家出台的关于养蜂业的第一项优惠政策。

那么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实施近3年来，其执行效果如何，对蜂农转地放蜂的影响如何，蜂农对该政策的满意度如何，以及实际运行中还存在哪些问题等，都是社会各界，尤其是政策制定部门和蜂业从业人员关注的问题。但是目前尚没有对该政策进行系统评价的研究，已有关于“绿色通道”政策的研究或报道中，有的是发现政策执行中存在的问题并提出可行的解决方案[3-6]，有的是分析了“绿色通道”政策对于促进农产品物流和农产品市场体系发展的作用[7]。针对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实施效果的评价仅有一些简单的抽样调查分析[8]，没有更加详细和深入的分析评价。

本文就以一手调研资料为基础，从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对蜂农转地放蜂次数、转地放蜂里程、转地放蜂过路费的影响，以及蜂农转地放蜂过程中仍被收取过路费的情况、蜂农对“绿色通道”政策的满意度等几个方面来评价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的实施效果及其背后的原因，本文的研究结论和政策建议对政府进一步改进和完善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一、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源于“国家蜂产业技术体系建设”项目技术经济岗位课题组建立的“全国蜂业发展”数据库，该数据库自2009年起建立，在全国范围内选择12个典型省（市），每个省选择50～60户养蜂户，对其养蜂生产经营状况进行持续跟踪调查。本文使用该数据库中2011年全国12个省（市）407户转地放蜂蜂农的问卷调查数据，对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的实施效果进行评价。在这407户转地放蜂蜂农中有大转地放蜂蜂农211户，占51.84%；小转地放蜂蜂农196户，占48.16%。蜂农是属于大转地放蜂户还是小转地放蜂户由其自己根据养蜂业的习惯自行划分，划分依据通常是转地放蜂路线的距离远近、时间长短和转地次数多少，一般来说，大转地放蜂蜂农的放蜂路线距离远、时间长、转地次数多，而小转地放蜂蜂农的转地放蜂距离近、时间短、转地次数少。本文所使用数据样本的各省分布情况如表1。

表1 样本各省分布情况

表2 蜂农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而增加转地放蜂次数情况

表3 蜂农各年转地放蜂次数增加情况

二、“绿色通道”政策对蜂农转地放蜂次数的影响

根据统计分析结果，在“绿色通道”政策实施后的2010年和2011年两年内，407户转地放蜂蜂农中有76户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而增加过转地放蜂次数，占全部样本的比例为18.67%，其余331户蜂农的转地放蜂次数没有受到“绿色通道”政策的明显影响，占全部样本的81.33%（见表2）。有1户蜂农由于“绿色通道”政策的实施而由定地饲养方式转变为转地放蜂饲养方式，占全部样本的0.25%。

在转地放蜂次数受到“绿色通道”政策影响的76户蜂农中，有50户蜂农是大转地放蜂蜂农，占全部大转地放蜂蜂农的23.7%，另外26户蜂农是小转地放蜂蜂农，占全部小转地放蜂蜂农的13.27%（见表2）。可见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而增加转地放蜂次数的蜂农中，大转地放蜂蜂农的比例高于小转地放蜂蜂农。

分年份来看，2010年比2009年转地放蜂次数增加的蜂农有65户，2011年比2010年转地放蜂次数增加的蜂农有73户，2011年比2009年转地放蜂次数增加的蜂农有76户。

表4 蜂农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而增加转地放蜂里程情况

表5 蜂农各年转地放蜂里程增加情况

2010年和2011年分别比前一年转地放蜂次数增加1~2次的蜂农较多，合计分别占到转地放蜂次数增加蜂农总数的92.31%和87.68%（见表3）。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蜂农平均转地放蜂次数2010年比2009年增加1.71次/户，2011年比2010年增加1.73次/户，2011年比2009年增加3.12次/户。可见蜂农平均转地放蜂次数每年都有所增加。

根据本节的分析结果，“绿色通道”政策使18.67%的样本蜂农的转地放蜂次数增加，而对其余81.33%的蜂农转地放蜂次数影响不明显。原因可能在于蜂农在多年的养蜂过程中，已经形成了各自相对固定和熟悉的转地放蜂路线，轻易改变路线会承担较大风险，比如在蜂农尝试转移到一个陌生的放蜂点时，该地方可能由于气候异常导致流蜜量下降或者该地已有其他蜂农在放蜂，外来蜂群数量超过了当地蜜源植物的承载量，都会使蜂农因蜂群采蜜量下降而减少收入。但是从两年连续的数据来看，受到该政策影响而增加转地放蜂次数的蜂农户数和平均增加转地放蜂次数都在逐年上升，并且该政策对大转地放蜂蜂农转地放蜂次数的影响要大于对小转地放蜂蜂农的影响。

三、“绿色通道”政策对蜂农转地放蜂里程的影响

根据统计分析结果，在407户蜂农中，有66户蜂农受“绿色通道”政策的影响增加了转地放蜂里程，占16.22%；另外341户蜂农的转地放蜂里程没有变化，占83.78%。在66户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而增加了转地放蜂里程的蜂农中，有46户为大转地放蜂蜂农，占全部大转地放蜂蜂农数量的21.8%；另外20户为小转地放蜂蜂农，占全部小转地放蜂蜂农数量的10.2%（见表4）。可见“绿色通道”政策对大转地蜂农转地放蜂里程的影响要大于对小转地放蜂蜂农的影响。

分年份来看，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2010年共有55户蜂农的转地放蜂里程比2009年有所增加，平均增加903.36公里/户，其中大转地放蜂蜂农转地放蜂里程增加的户数和平均增加里程数都高于小转地放蜂蜂农。2011年共有62户蜂农的转地放蜂里程比2010年有所增加，平均增加872.74公里/户，同样大转地放蜂蜂农转地放蜂里程增加的户数和平均增加里程数都高于小转地放蜂蜂农。2011年共有66户蜂农的转地放蜂里程比2009年有所增加，平均增加1572.65公里/户，大转地放蜂蜂农转地放蜂里程增加的户数和平均增加里程数仍都高于小转地放蜂蜂农（见表5）。可见蜂农转地放蜂里程逐年增加，并且大转地放蜂蜂农的转地放蜂里程增加幅度更大。

根据本节的分析结果，“绿色通道”政策使16.22%的样本蜂农的转地放蜂里程增加，而其余83.78%的蜂农转地放蜂里程没有受到“绿色通道”政策的影响。原因可能也在于蜂农的转地放蜂路线通常相对固定。另外与转地放蜂次数增加情况一样，转地放蜂里程受到该政策影响而增加的蜂农户数和平均增加转地放蜂里程数都在逐年提高，且该政策对大转地放蜂蜂农转地放蜂里程的影响要大于对小转地放蜂蜂农的影响。

四、“绿色通道”政策对蜂农过路费支出的影响

根据统计分析结果，在407户蜂农中，有126户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减少了过路费支出，占30.96%；其余281户蜂农转地放蜂的过路费支出没有受到“绿色通道”政策的明显影响，占69.04%（见表6）。

表6 蜂农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而减少转地放蜂过路费情况

表7 蜂农各年转地放蜂过路费减少情况

表8 蜂农对“绿色通道”政策执行情况的满意度评价

分年份来看，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2010年比2009年过路费减少的蜂农有102户，平均减少过路费2441.86元/户，其中过路费减少的大转地放蜂蜂农户数和平均减少过路费额度均高于小转地放蜂蜂农。2011年比2010年过路费减少的蜂农有91户，平均减少过路费2769.18元/户，过路费减少的大转地放蜂蜂农户数和平均减少过路费额度也均高于小转地放蜂蜂农。2011年比2009年过路费减少的蜂农有126户，平均减少过路费3976.71元/户，过路费减少的大转地放蜂蜂农户数和平均减少过路费额度仍均高于小转地放蜂蜂农（见表7）。

根据本节的分析结果，“绿色通道”政策使30.96%的样本蜂农的转地放蜂过路费减少，这一比例大大高于“绿色通道”政策对蜂农转地放蜂次数和里程增加的影响，这说明“绿色通道”政策虽然对蜂农放蜂路线的影响不大，也即养蜂人的养蜂模式受该政策的影响不大，但是该政策却大大降低了转地放蜂蜂农的运输成本。并且受“绿色通道”政策影响而减少了转地放蜂过路费支出的蜂农户数和平均减少的过路费额度都在逐年提高，且该政策对大转地放蜂蜂农的影响大于对小转地放蜂蜂农的影响。

另外笔者在对蜂农进行问卷调查时发现，少数蜂农在转地放蜂过程中的运输费和过路费是混在一起交给运蜂车的出租方的，因此他们没有留意过路费的具体变化情况，而由于近两年油价持续上涨，使得蜂农租车的运输费部分会有所上涨，所以尽管蜂农转地运蜂的过路费取消了，但总运输费用却没有下降同样的幅度，这使得他们在回答“绿色通道”政策是否减少了其过路费支出的问题时可能会低估过路费减少的额度。因此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对减少蜂农过路费的实际效果可能会大于本文的调查结果。

五、“绿色通道”政策实施后仍被收取过路费的情况

根据统计分析结果，在407户蜂农样本中，有40户在“绿色通道”政策实施后，转地放蜂过程中仍遇到过被收取过路费的情况，占9.83%，有367户没有遇到过，占90.17%。其中，遇到仍被收取过路费的情况的次数为1次的有25户，2次的有10户，3次的有3户，4次的有1户，10次的有1户，平均每户遇到1.7次。

在对收费站仍然收费的理由做出回答的36户蜂农中，有2户是由于运蜂车拉了蜂蜜，而蜂蜜不属于鲜活农产品，因此被收取了过路费；有12户是由于收费站工作人员不知道出台了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而仍被收费；有12户是由于人货混载而被收费；另有13户是因为其他原因而被收费。

从以上结果来看，大部分地区能够较好地执行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但仍有部分地区的交通管理部门没有按规定执行该政策，使得蜂农被收取过路费的情况仍时有发生[9-10]。

六、蜂农对“绿色通道”政策的满意度评价

由于转地放蜂蜂农是“绿色通道”政策的实施对象，因此，蜂农对“绿色通道”政策的满意度评价能够反映该政策的整体实施效果。本文在调查问卷中设置了“您对‘绿色通道’政策执行情况的整体满意度如何”这一问题，将蜂农的满意度评价分为5个级别，分别是“非常满意”、“满意”、“一般”、“不满意”和“非常不满意”，分别代表不同的满意程度。

根据统计结果，有40.46%的蜂农对“绿色通道”政策持“非常满意”的态度，45.09%的蜂农持“满意”态度，13.29%的蜂农认为“绿色通道”政策执行情况“一般”，1.16%的蜂农对该政策“不满意”，没有蜂农对该政策“非常不满意”（见表8）。对“绿色通道”政策持“非常满意”和“满意”态度的蜂农达到了85.55%。因此总体来看，蜂农对“绿色通道”政策的执行情况比较满意。

七、结论及政策建议

根据前文的分析结果，本文得出以下结论：

1．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对于减轻转地放蜂蜂农的过路费负担效果非常明显。由于蜂农的转地放蜂路线通常是多年长期积累而形成的，受到蜜源植物的生长特性和气候条件的客观限制，蜂农的转地放蜂地点和转地放蜂时间比较固定，较少发生重大变化，所以蜂农转地放蜂过程中所交纳的过路费通常也比较固定，因此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对转地放蜂蜂农过路费减少的影响比较直接也比较稳定。也正由于蜂农转地放蜂路线比较固定，“绿色通道”政策对于蜂农转地放蜂次数和转地放蜂里程增加的影响要小一些。

2．蜜蜂运输“绿色通道”政策对于蜂农转地放蜂次数增加、转地放蜂里程增加和转地放蜂过路费减少的影响逐年加大。这表明该政策激发了蜂农转地放蜂的积极性，其影响范围在不断扩大，预期蜂农从该政策中的受益会越来越多。

3．“绿色通道”政策无论是在转地放蜂次数增加、转地放蜂里程增加还是在转地放蜂过路费减少方面，对大转地放蜂蜂农的影响都大于对小转地放蜂蜂农的影响。由于大转地放蜂蜂农的转地次数多，转地路线长，转地放蜂中原来需要交纳的过路费自然会多，因此大转地放蜂蜂农从该政策中的获益更大，其增加转地放蜂次数和转地放蜂里程的积极性会更高。

4．尽管从蜂农转地放蜂次数和转地放蜂里程的变化可以看出，该政策提高了转地放蜂蜂农的生产积极性，但是某些地区仍以各种理由向蜂农收取过路费，因此该政策贯彻执行的力度还不够。

5．转地放蜂蜂农对蜜蜂运输“绿色通道”这一惠农政策的满意度评价非常高，“绿色通道”政策给蜂农带来的实惠显而易见，表明蜂农对类似惠农政策的需求较高。

根据以上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一是要进一步加大“绿色通道”政策的贯彻执行力度，加大政策文件的宣传力度，保持各部门之间政策信息传递通道的通畅，切实为蜂农提供便利，保护蜂农利益。同时，要进一步掌握大转地蜂农的主要转地放蜂路线，逐步扩大蜜蜂运输“绿色通道”的实施范围。

二是由于养蜂业是一个具有较强正外部性的行业，因此政府要继续出台其他促进养蜂业发展的政策，加大对养蜂业的扶持力度，在保证蜂农养蜂收益的同时，也保障农业生产的正常进行。

[1] Levin, M.D. Value of Crops Pollinated by Honey Bees.Bulletin of the ESA, 1983, 29(11): 50~51.

[2]李位三.绿色通道也应向蜂业开通[J].中国蜂业，2008（12）:48-51.

[3]向清敏，李炜.绿色通道“探路前行”[J].农产品市场周刊，2004（18）:16-19.

[4]王秋玲，杨雪茹，何帅等.我国经营性收费公路农产品“绿色通道”的博弈分析[J].交通财会，2007（10）:55-58.

[5]李敬.河南省鲜活农产品“绿色通道”的建设问题探讨[J].广东农业科学，2009（9）:269-271.

[6]祁卫东，姜红宇，张威.基于长效机制的公路“绿色通道”政策探析[J].交通企业管理，2009（11）:36-37.

[7]李剑，路剑，孙华良.发展“绿色通道”推进鲜活农产品物流建设[J].物流科技，2006（6）:58-60.

[8]罗岳雄，刁青云，石巍等.关于鲜活农产品运输绿色通道政策落实情况的调查[J].中国蜂业，2010（5）:15-16.

[9]毛国兴.广西蜂农期盼运蜂“绿色通道”早日畅通无阻[J].中国蜂业，2010（6）:38.

[10]莫义君.运蜂车过“绿色通道”被收费[N].南国早报，201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