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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10月中共上海中央局遭破坏事件补遗

2012-12-22

上海党史与党建 2012年5期
关键词:宏达租界电台

●周 进 丁 伟

1934年10月中共上海中央局遭破坏事件补遗

●周 进 丁 伟

1934年是上海党组织遭受严重破坏的一年。本文结合国内权威论著、资料的相关阐述,利用一则有关1934年10月上海中央局遭破坏的日文档案材料,从第三方角度披露此次事件中上海中央局财务会计部门和地下电台遭破坏的有关历史过程和被搜缴材料的详情。尽管因能力和资料所限,还无法将被捕人员的姓名一一考证对应,但或可为读者研究这一事件补充新的材料,为进一步研究廓清历史本相有所裨益。

中共上海中央局;地下电台;法租界

1934年,由于国民党在白区统治日益残酷,加之“左”倾错误在党内的蔓延,白区党的组织频遭破坏。在上海,因缺少掩护,中共临时中央于1933年1月迁入中央根据地,同时在上海成立上海中央局,作为临时中央的派出机关,领导党在国民党统治区的改造,负责同共产国际的联系。由于上海中央局继续执行冒险主义的方针,1934年3月到1935年2月,它遭到6次大破坏。[1]国内有记载较为严重的一次是193 4年1 0月,国民党特务机关根据中共上海中央局书记李竹声被捕叛变后提供的情报线索,会同法租界工部局警察在法租界先后逮捕了继任的中央局书记盛忠亮(盛中亮)、管电台的周秀珠、电台台长王友才(王有才)、译报员杜卓强等9人。[2]由于此次事件中,中央局的财务部门和电台同遭破坏,3部电台(两部正式的,一部预备的)、7台收发报机和大量通讯器材被搜缴,[3]中国共产党与共产国际的无线电联系被迫中断,上海中央局陷入了极度困境之中。

近日,在日本外务省外交史料馆翻阅所藏《各国共产党关系杂件·中国部·中国共产党员检举关系第七巻·3·昭和九年分割1》(下文简称日方档案)文件时,意外发现了此次上海中央局遭破坏事件日方所掌握的有关档案资料,现披露于众,仅供参考。

据日方此档案记载,1934年10月5日,国民党当局会同法租界捕房前往麦其路麦其里34号搜查,逮捕了徐宏达、王宝琴(徐宏达之妻)、徐郑氏(徐宏达之母)、赵万贞(徐郑氏长子徐宏远之妻),并搜缴了许多文件及中共中央财务会计账簿,白区机关支出记录资料。

徐宏达住所楼下外屋是食堂,里屋是徐郑氏和她的女儿徐庆娥(未逮捕)的寝室。二楼的小屋是赵万贞居室,在桌子抽屉里发现《武装训练》小册子和记有“大连”、“吴淞”等字样的碎纸片及党的宣传单。

二楼外屋为徐宏达和妻子的寝室。在北侧抽屉里发现《中国共产党使命和中国现状》小册子。二楼里屋也是寝室,无人居住。室内存有两只箱子,内装有现金1280美金,还有各种银行存折、党的文件及中央局会计账簿。徐宏达说明这个屋子租借给一个姓陈的新闻记者了,两个箱子是陈新闻记者所有,他也不知道箱子里的内容。但据其家中女佣何氏说明,这是徐郑氏长子徐宏远的卧室,他目前去北方了。

10月6日晚8时左右,自称陈启惠的女子来到徐宏达住处,进入屋内后随即被捕。她手持一个编织用毛线,警察从毛丝中搜出卷入其中的党的文件和会计账等。警察对她审问,得知她住在塘山路☐(原字迹不清——作者注)信里30号2楼,和她的叔父在一起居住,她拒绝回答叔父姓名。她说叔父委托她来麦其里34号找一个姓李的女子,将所带的东西给她,至于所持物品的内容,她一无所知。当警察赶到陈启惠所述地址时,发现这个住所都是一些苦力住在一起,陈启惠所供述的都是虚假内容。陈启惠所持物品除一部分现金,还有《有关叛徒孔荷宠的通告》,带有“杨树浦兰路戎新厂(二号)张厚先生”印的计算书和单据,《一九三四年八月党员费用》,《有关上海苏维埃区间香港韶关广东经由及汕头蕉岭广东经由的二交通路线的纪录》及1934年6月至8月的共青团中央委员费用书等材料。

10月7日上午9时30分左右,自称陈炳生的人进入此屋内后,发现都是不认识的人(法租界警察等)后,欲立即退出,遭逮捕。他所持的物品尽被警察搜缴。他声称自己是走访住在麦其里44号的善钟路美术学校学生李德文时误入此屋的。经警察调查,麦其里44号根本没有李德文居住,善钟路美术学校学生中也没有叫李德文的。于是法租界警察对陈炳生再次审讯,他又说明他是10月初来沪,住在湖北路孟澜旅舍。依此地址调查,发现他所述全部为虚假内容。陈炳生(即徐建中)所持的物品,有小说、杂志及印有“商务印书馆”“中国国产公司”“中华书房”等单据。

在徐宏达家中,共搜出共产党文件及相关物品133件。其中,有《中国苏维埃政府经济计划》、《各国共产党的任务》、《日本劳苦民众的革命斗争》等小册子;各地党组织的工作报告,如《山西省工作委员会报告》、《河北省委报告》等;各种工作笔记,如“俄语手记”、“关于四川红军的手记”、“关于共产党机关组织的手记”等;其他文件或材料,如“有关中共机关地址变更”文件,有关国民党第五次大会的电报,给湖南长沙中山路王立国信封,记有陕西省马力员地址的纸条,给重庆及捷三的信件,记有铅笔及黑、红色墨水写的数字和解读文字的纸条等等。但多数为中共中央及各机关、共青团中央、各地省委有关会计文件,如《福建香港陕西的支出报告》、《四川省委的支出报告》、《广东省委支出报告》、《安徽省委支出报告》、《河北省委六月预算报告》、《山西省委预算报告》、《河北省委四、五月中工作及财政状态报告》、《青岛工作委员会支出报告》、《河北省委六月支出报告》以及各种机关的支出账单,出纳达数十万美元。另有“高子明”、“李石生”等人名印章16枚。还有各银行的交易明细、单据等重要会计收据。查抄现金1280美元。

查抄单据所涉及的银行和人员有:

以“菲记”名义在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开设存折,账上记有本息合计2279.81美金。存款人名为靶子路165号丁春芽。人物住所可能虚构,存金出纳存折在1933年10月以后没有记录。

在中国银行以“秦宏展”名义于1932年10月28日开设账号,仅存有12.93美金,最后的交易日是1933年7月7日。支票账号是1932年以“陈少秋”名义开户,在1933年2月中止。

在国民商业银行的是支票账册,存款人为李石生,预金账总额210240.78元。

四川路601号富泰银行(兑换商),此银行为美元和银元的兑换店,过去四年兑换银元达40万美元。1932年2月至1933年2月兑换额163127.00美元。当将本案件被捕者照片给所在银行职员查验,询问“这些人是否来此兑换”时,回答是都没见过这些人。

据这些零散账单契据,可知以下细节:中共中央1933年10月收入776438美元、支出711630美元,1933年11月收入664808美元、支出568720美元,1934年4月收入1054908美元、支出868420美元,1934年6月收入1466868美元、支出637875美元;上海中央局组织部8月支出为6203.99美元;共青团中央1933年11月支出3780美元,1933年12月支出2700美元,1934年1月支出3480美元,1934年5月支出3569美元等等。

法租界警察撤离徐宏达住处后,对被捕共产党员严刑逼供。陈炳生叛变供出秘密无线电台地址设在公共租界华盛路同乐坊122号。法租界捕房随即和公共租界工部局捕房联系,在其帮助下,于10月8日晚10时左右进行搜查,在同乐坊122号逮捕章雅范,查收无线电台。

在同乐坊122号一楼后堂内的皮箱里,搜出短波无线通讯电台(X21010瓦,通信范围1000公里至2000公里)、带有四铜圈一波段选择器及电台操作画报。藤笼内搜出装有短波无线通讯电台(RCA 21250瓦,通信范围广,和莫斯科可以通信)。还有其他相关通信器具,如带有线圈的音响器、RCA通信器(X281)、听取器2个、上海大华电工厂变压器、干电池、一个短波无线电台受信机及各种电台附属配件。在一楼堂屋有有关无线电及电波的杂志书籍,也有一些会计单据、小说等。在墙壁内空处发现《教育方针》、《中国工农政府第二次会议(瑞金)》、《红军东北远征援助计划》、《中国共产党使命和中国现状》等中共宣传册子。

章雅范得知陈炳生被捕后,来此处清理、收拾无线电台等物品,并已将无线电台拆除装箱,其他人员业已撤离。在租界捕房审讯中,章雅范自认是无线电技师,欲将电台移送他所时而被捕,自己的住处是公共租界欧家路存德坊52号,法租界和共同租界两方捕房立即急速赶到章雅范的所述住处,打破窗户,闯入屋内搜查,将欲隐藏文件的徐刘氏(即王刘氏)逮捕。再经审讯,发现徐刘氏就是陈炳生妻子,并在其屋内皮箱中搜出短波无线通讯电台(RCA 212 50瓦)。该电台通信范围广,可以和莫斯科通信,还有短波无线收信器、RCA 八六号、变压器、GR波段选择器、低压常时变压器、加减抵抗器(即电阻器——笔者注)、干电池、VX200A、UV-211等电台各种配件、器械。

租界警察在对华盛路同乐坊122号实行继续监视时,10月9日下午3点将来到此处自称张姑的女子逮捕。经审讯得知她是居住在徐家汇李某夫妇的女佣人,受主人所托确认在此的居住者是否在而来此处的。被捕当日张姑没有供出自己所住地址。翌日她说出主人居所为法租界蒲石路348号7号室。警察马上前去调查发现,此处居住的主人为“切瑙考斯娄斯基”(日档音译),称10月2日3楼7号室租借给一对中国人夫妇,他们在10月9日外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并说明张姑的确是中国人的女佣人。可是警察看到张姑的手不像做粗活的女人,推想她可能也是和李氏同样从事共产党的地下工作的。

警察再次对陈炳生进行严刑审讯,结果他再次供出法租界环龙路106弄3号也是他所知的活动处。法租界当即在10月12日夜11时左右突袭了此处,但居住者已经不知去处。经过调查得知,此处为近年当局通缉的著名的女共产党人(翠娥,笔迹不清,无法辨认——作者注)最近三个月的住处。她在此屋内遗弃了部分党的材料,如“劳工”杂志、标题“社会主义”的书籍、“苏联和中国”、“中日地方经济状态”等等书刊。

几处收缴的无线电台器具有:在华盛路押收的无线电台是发信机两组,收信机一组;欧家路押收的无线电台是发信机一组,收信机两组。这两处的无线电台可以看出是购入部件而组装的。主要作为上海和瑞金、上海与莫斯科之间的联络使用。

有关被捕者在中共党内的地位,法租界警察经过调查和依据被捕者的自述,综合推定了他们的地位和任务:

徐宏达,是中共中央委员。1 9 2 7年入党。193 4年5月以后掌管麦其里3 4号中央局财务工作。

王宝琴(女),徐宏达妻子,1929年入党。

徐郑氏(女),徐宏达母亲,1926年入党。

赵万贞(女),系徐郑氏长男徐宏远妻子,1933年入党。

陈启惠(女),1928年党员。党的交通员。

陈炳生,即徐建中,1928年入党。上海中共中央无线电台局(欧家路)主任。主要工作是负责当地共产党和瑞金中华苏维埃政府的联络工作。

章雅范,1931年入党的党员。中华苏维埃政府的电台研究者,上海中共中央无线电台局(华盛路)主任。

徐建中、章雅范等可能为当地党的无线电台机关负责人,主要是掌管上海与瑞金之间的无线电通讯联络。其使用的通讯机发信机有相当强的能力,也可能实现当地及莫斯科之间的通讯。

王刘氏(女),1930年入党,徐建中之妻,也是徐建中的助手。

张姑(女),本人否认自己中共党员身份,但在章雅范的证言中有关于“张姑在10月8日向他传达了党机关已经被警察机构发现,并出示了‘命令他立即转移’的命令书”的内容。

由于共产党员在被捕后多使用化名,加之日方为间接获知有关情报材料,以及自身研究水平所限,日方档案中关于此次行动逮捕的共产党员名单与国内相关权威著述、资料无法一一对应,无从考证,但愿这些零散资料能给读者进一步研究、廓清历史本相有所裨益。

[1]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上册[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348.

[2]中共中央组织部,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央档案馆.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第二卷):上册[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0.242;中共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上海史(1920—1949):上册[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648.

[3]中共中央组织部,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央档案馆.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第二卷):上册[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0.242.

D231

A

1009-928X(2012)05-0022

作者周进系中共北京市委党史研究室一处副处长,丁伟系旅日学者

■责任编辑:周奕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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