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明星

莫言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无疑是中国文学出版的一件大事，对于中国出版走出去，更具有标志性的意义，此时认真研究莫言作品的世界影响因素，梳理其逐步获得广泛知名度的路径，对于推出更多的中国文学、艺术名家，对于中国出版走出去具有实实在在的借鉴意义。

图书馆的馆藏对于图书的文化影响、思想价值的衡量是严格的，也是检验出版机构知名度、知识生产能力等诸项要素最好的一个标尺。世界图书馆界通常采用某一学科划定若干个核心出版社的评价办法来采购图书，这个办法也被中国图书馆界所广泛采用。因此采用莫言中外文作品的全球图书馆收藏数据来衡量其世界影响力，是一个经得起推敲的评估标准。

目前能够提供全球图书馆收藏数据的OCLC（Online Computer Library Center,Inc），即联机计算机图书馆中心，属于覆盖范围相对较大的公益性组织之一，总部设在美国的俄亥俄州，成立于1967年。截至2011年年底，加盟图书馆数量已达23815家（公共图书馆5051家，大学图书馆4833家，中小学校图书馆8897家，各类政府图书馆1604家，职业学院、社区学院图书馆1074家，企业图书馆1296家，协会机构图书馆661家，其他图书馆297家），涉及全世界112个国家和地区，470多种语言。从图书馆国家分布来看，OCLC的数据还不能做到100%全部覆盖，但可以基本衡量出莫言作品在当今世界的影响范围。本文分别就莫言中外文作品的馆藏数量、出版时间、国家分布等数据给予分析，力争勾画出莫言作品的世界影响地图。

一、莫言作品英译本世界馆藏最多

本文根据OCLC提供的书目数据检索（检索时间为2012年8月11日至18日），再结合其他学者的研究，[1]发现莫言的中外文作品出版已有355种，其中中文作品超过了250种，外文品种超过了105种。目前比较确切的数字是法语27种，越南语20种，英语17种，日语11种，韩语7种，德语7种，西班牙语、瑞典语各3种，意大利语5种，挪威语、波兰语各2种，希伯来语1种。

本文按照收藏图书馆数量在30家以上的品种进行筛选，这样在355种中共有64种符合条件。限于篇幅，本文只给出了前30种的明细，见表1。

由表1可以发现三个问题。

1.莫言英文版的作品馆藏量最多，意味着其影响力超过了其他品种。表中排名前7的均是英文版，分别是英文版《红高粱》《生死疲劳》《天堂蒜薹之歌》《丰乳肥臀》《酒国》《师傅越来越幽默》《红高粱家族》，收藏图书馆数量分别是644家、618家、504家、472家、398家、357家、265家，分别由企鹅集团和它所属美国维京出版社（New York: Viking）、美国纽约阿卡德出版社（New York: Arcade Pub.）出版，译者均是葛浩文。中文作品只有一本进入前8名，为作家出版社2006年出版的《生死疲劳》，收藏图书馆数量在146家。中国大陆的上海文艺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中国工人出版社分列第10名、第16名、第24名、第25名、第28名，位列第23名的是作家出版社的另外一种莫言图书，即在莫言作品被收藏的图书馆数量排名前30的作品中，作为中国文学出版的重镇，作家出版社有两本上榜。而中国台湾的两家出版社出版的5种中文繁体版也进入了排名。

表1.莫言作品收藏图书馆数量排名前30的品种

依据上表的全球藏馆数据，可以确定，是莫言的英译作品为其赢得了广泛的世界影响，而法语、德语、日本语、越南语等其他外译作品则没有上榜。如果再把上表中的数据由30种扩大到64种，则法语和越南语均有一种上榜，上榜作品是《生死疲劳》的法语版、越南语版，出版社是法国巴黎的埃德杜出版社（Paris : Ed. du Seuil）和越南的妇女出版社（Hà No i :Nhà xuá t ban Phu n），出版时间为2009年、2007年，收藏图书馆数量为33家和32家，排名分列第57名、第63名。德语、意大利语、瑞典语、挪威语、波兰语等作品均未上榜。

日本语、越南语作为区域语言不用说，但是法语、德语这些欧洲语言，在中国出版界的心目中长期是与英语等量齐观的，但从莫言外译作品的藏馆数据来看，其影响并不如中国出版界期待中的那样大。这从另外一个角度提醒中国出版界，在今天真正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语言方阵中，队形排列在悄悄发生变化，传统认知可能已经过时了。

2.莫言英语作品的集中度非常高，显示了市场运作的高效和成熟，相应其传播范围也广，认知接受度也最高。所谓市场集中度，指的是在某一特定市场上，某一产品的竞争能力越强，在市场上所占市场份额也就越大，表明规模经济水平和企业的效率越高。由表1可以发现，莫言英译作品有17种，由5家出版社出版，其中企鹅集团（含集团下属的美国维京出版社、英国的哈米什·汉密尔顿）合计出版了6种，属于英国联合出版集团的梅休因出版公司（Methuen）一家就出版了5种，美国的拱廊出版公司（NewYork: Arcade Pub）出版了4种，英国的海鸥出版社（London：New York Seagull）和香港中文大学各出版了1种。实际上莫言作品的英文版就控制在美、英两国的大出版集团手中，企鹅集团一家出版社6个品种的收藏图书馆数量就达到1629家，美国拱廊出版社的4个品种收藏图书馆数量达到1845家。

而反观莫言作品的中文出版，共有13个品种，却由中国大陆的作家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中国工人出版社、中国台湾麦田文化、中国台湾洪范书店等8家出版，除了中国台湾洪范书店出版了4种，中国大陆作家出版社、中国台湾麦田文化各出版2种外，其余出版社均为1种，8家出版社出版的莫言图书在全球图书馆收藏家数为875家，仅仅是企鹅集团一家出版社的一半。这也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中文出版在世界上的地位：规模小、实力弱，市场集中度低，无法与西方出版集团相抗衡，自然中文的影响力就要远远弱于英语。

这一点也可以通过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西方主流媒体对于莫言作品的提及率上得到验证。纽约时报网站在2012年10月11日刊发的评论文章里，提到了《生死疲劳》，另一篇文章里提到了《师傅越来越幽默》《天堂蒜薹之歌》《红高粱家族》；华尔街日报网站的文章里提到了《生死疲劳》和《丰乳肥臀》；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刊发的文章里提到了《丰乳肥臀》《蛙》《红高粱家族》《生死疲劳》；英国金融时报网站刊发的文章中提到了《酒国》，德国之声电台网站刊发的德国法兰克福大学教授罗特雅·维普曼的文章里提到了《酒国》。可见，莫言获得西方社会广泛认知的作品，完全是进入藏馆排名前10的英文作品。

3.尽管中文出版无法与英文出版相抗衡，但收藏莫言中文版作品的图书馆数量却超过法语、德语，表明中文图书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在逐步扩大。在表1前30排名中，有13种中文作品进入排名，分别由6家中国大陆出版社和两家中国台湾出版社出版，占整个上榜品种的40%，如果把表1的数据进一步扩大到64种，则莫言作品的中文版共有42种进入排名，占总 64种的66%。进入全球30家以上图书馆收藏排名的64种图书，分别由26家中外出版社出版，其中中国大陆出版社13家，美国4家，英国3家，中国台湾3家，中国香港、越南、法国分别是1家。在64种作品的整体排名中，中国出版机构、中文作品上榜数量都占据了绝对的比例，显然大大超过法语、德语等传统认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语言译作，表明中文图书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在逐步扩大。当然这和莫言是中国本土作家，作者用中文创作并用中文第一时间发表作品有关。但通过全球藏馆数据的排名可以清楚地说明，中文图书的国际地位在逐渐提升，已经超过法语、德语，并位列英语图书之后，中国出版已经成为影响世界图书市场的一股重要力量。

这个判断也可以从莫言的另外一本中文图书《生死疲劳》的藏馆数据上得到验证。中国出版的中文图书出口到北美市场，其服务对象长期局限于美国、加拿大的一些高校图书馆和研究机构，很少进入北美的主流社会。然而，笔者在莫言中外文作品的馆藏检索中发现，由中国大陆作家出版社于2006年出版的《生死疲劳》一书被收藏的图书馆名单中，开始有了美国一些社区公共图书馆。比如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就有20家图书馆收藏该书，在名单中不仅有美国斯坦福大学、伯克利大学、美国加州州立理工大学、美国盖洛普研究所这些长期收藏中文图书的研究机构图书馆，还出现了像美国阿拉梅达郡图书馆（ALAMEDA CNTY LIBR）、美国阿罕不拉中心图书馆（ALHAMBRA CIVIC CTR LIBR）、美国丘拉维斯塔图书馆（CHULA VISTA PUB LIBR）、美国康特拉科斯塔郡图书馆（CONTRA COSTA CNTY LIBR）、美国克罗纳多公共图书馆（CORONADO PUB LIBR）、美国加州帕罗奥图城市图书馆（PALO ALTO CITY LIBR）、美国帕罗斯佛迪市图书馆（PALOS VERDES LIBR DIST）、美国普莱瑟郡图书馆（PLACER CNTY LIBR）、美国加州萨利纳斯公共图书馆（SALINAS PUB LIBR）、美国加州圣博纳迪诺郡图书馆（SAN BERNARDINO CNTY LIBR）、美国圣莱安德罗社区图书馆（SAN LEANDRO COMMUN LIBR）、美国加州圣马特奥郡图书馆（SAN MATEO CNTY LIBR）、美国加州圣路易·奥比斯堡城市图书馆（SAN LUIS OBISPO CITY/CNTY LIBR）、美国加州圣克拉拉郡图书馆（SANTA CLARA CNTY LIBR DIST）等一批社区图书馆、公共图书馆。这表明中文图书已经开始进入美国人日常生活的社区中，中文图书长期处于边缘化、小众化的地位开始发生了改变。

李长春同志在祝贺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贺信中提到，莫言获奖“既是中国文学繁荣进步的体现，也是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不断提升的体现”，可谓一语中的。语言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体现，从莫言作品的世界影响力来看，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汉语在中外文化交流中的影响将会逐步扩大，中文图书在全球文化格局中的地位将愈来愈重要。

二、莫言作品在北美传播范围最广

限于篇幅，本文只以莫言作品中出版最早的《红高粱家族》英文版（美国维京出版社，1993年版）为例，分析该部作品的全球馆藏国家分布，以此勾画莫言作品在全球的传播范围和影响力。具体详见图1。

图1 收藏《红高粱家族》英文版一书的图书馆国家分布图（图中数字为图书馆家数）

由图1可以发现，美国是该书的最大买家，在644家的总量中有602家美国图书馆收藏，比例高达92%，而澳大利亚为16家图书馆，加拿大有14家图书馆，新西兰有3家图书馆，英国、德国、中国香港分别有两家，以色列、日本、中国台湾分别有1家。

这个数据再次验证了笔者对于中国图书海外影响力的总体研究结论：就当前中国图书海外市场而言，美国是中国图书的最大买家，[2]中国出版走出去，其实主要是面对北美市场，而其中最大的市场就是美国。欧洲国家收藏莫言作品的图书馆数量大大少于北美国家，英国、德国全国的藏馆量还不及美国的一个州。而作为最早翻译出版莫言作品的法国，法国图书馆界竟然没有一家收藏该书英文版。当然不可贸然做出这种判断，因为OCLC联盟图书馆的覆盖范围有很大局限，但这个数据基本说明了欧洲图书市场在全世界图书市场格局中所占的份额。《红高粱家族》英文版的全球馆藏数据，再次证明了上文的判断。在中国出版人的心目中，似乎欧洲与美国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但从对中国图书的关注程度和购买实力来看，其实相差很大。

再看美国收藏《红高粱家族》的602家图书馆分布情况，具体如图2。

图2 收藏《红高粱家族》英文版的美国图书馆地区分布图（602家）

由图2可发现，收藏《红高粱家族》一书的美国图书馆，分布在美国50多个州，其中收藏最多的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有84家图书馆，其次分别是纽约州42家图书馆，伊利诺伊州36家，宾夕法尼亚州31家，新泽西州26家，北卡罗来纳州、俄亥俄州分别是24家，马萨诸塞州23家，佛罗里达州22家，德克萨斯州20家，康涅狄克州19家，威斯康辛州、密歇根州分别是16家，弗吉尼亚州、明尼苏达州分别是15家，华盛顿州、印帝安纳州分别是13家，科罗拉多州、俄勒冈州分别是12家，密苏里州11家，其余28个州收藏图书馆数量分别在2家至9家之间，收藏图书馆最少的三个州是夏威夷、内华达、密西西比州，分别各有1家。笔者注意到，OCLC的图书馆输入时间，是从1993年开始，这就意味着，这本《红高粱家族》在1993年由纽约维京出版社（Viking）出版之后，就被美国50多个州的图书馆纷纷购进。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602家图书馆中，其中大部分是社区、州郡的公共图书馆和免费图书馆。限于篇幅，本文无法给出美国602家图书馆的全部数据，只以美国收藏该书最多的加利福尼亚州的84家图书馆为例，探讨《红高粱家族》所能够影响的人群范围。

美国图书馆系统种类众多，但一般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大学图书馆系统，这个系统包含私立、公立的世界级顶尖大学，也包括以基础教育为主的社区大学、职业学院。另一类是社区图书馆、公共图书馆系统，这个系统包含美国各个州郡设立的公共图书馆、社区图书馆，也含有私立的完全免费开放的图书馆。收藏《红高粱家族》一书的加利福尼亚州84家图书馆，其中美国社区、州郡公共图书馆系统占到49家，大学图书馆占到35家，社区、州郡公共图书馆数量占近60%，这是笔者发现的第一本公共图书馆馆藏数量超过大学图书馆数量的中国主题图书。前文曾经提到，中国各类主题图书，不论是外文还是中文，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服务于西方学术研究，中文图书仅仅在一些开设汉学、东方学研究的大学图书馆里才有收藏，中国图书边缘化、小众化的地位，在几百年的时间里没有发生过根本的变化。

《红高粱家族》的英文版馆藏名单中，在大学图书馆项目下，除了有伯克利大学、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欧文分校、洛杉矶分校、河滨分校、圣地亚哥分校、克鲁兹分校、圣塔芭芭拉分校、旧金山大学格里森图书馆、南加州大学等学校的传统收藏中国图书的图书馆外，还有一些像美国加州萨撤学校图书馆（THACHER SCH LIBR）、美国加州帕萨迪纳城市大学（PASADENA CITY COL ）、美国海岸社区学院，橙色海岸学院（COAST COMMUN COL DIST, ORANGE COAST COL）、美国德安扎学院（DE ANZA COL ）、美国埃弗格林学院（EVERGREEN VAL COL ）、美国加州默塞德学院（HUMBOLDT、MERCED COLL LIBR）等一批私立大学、社区大学图书馆加入，这是中国主题图书获得广泛认知的一个标志性变化。社区大学，是美国高等教育的基础，约有1600所，在校生约1000多万，占美国大学生总数的44%，每年社区大学接纳美国大学新生总数的比例达到50%，莫言这本《红高粱家族》进入社区大学图书馆系统，表明中国主题图书在美国传播范围的扩大。

更值得欣喜的是，《红高粱家族》一书开始进入美国的社区图书馆、公共图书馆系统，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在加利福尼亚州的馆藏数据中，这些州郡图书馆，大量属于相当于中国县一级开设的公共图书馆和免费图书馆，有相当一部分是中国大陆出版界不熟悉的。如ALAMEDA FREE LIBR （美国阿拉梅达免费图书馆）、ALHAMBRA CIVIC CTR LIBR（美国阿罕不拉中心图书馆）、CERRITOS LIBR（美国塞里托斯图书馆）、CHULA VISTA PUB LIBR（美国丘拉维斯塔公共图书馆）、CONTRA COSTA CNTY LIBR（美国康特拉科斯塔郡图书馆）、CORONADO PUB LIBR（美国克罗纳多公共图书馆）、El Dorado County Library（美国艾多拉多郡图书馆）、ESCONDIDO PUB LIBR （美国埃斯孔迪多公共图书馆）、FRESNO CNTY FREE LIBR（美国弗雷斯诺郡免费图书馆）、GLENDALE PUB LIBR （美国格伦代尔公共图书馆）、HAYWARD PUB LIBR （美国海沃德公共图书馆）、MENDOCINO CNTY LIBR（美国门多西诺郡图书馆）、MENLO PARK PUB LIBR（美国门洛公园公共图书馆）、MERCED CNTY LIBR（美国默塞德郡图书馆）、MODOC CNTY LIBR（美国莫多克郡图书馆）、MONTEREY CNTY FREE LIBR（美国蒙特雷郡免费图书馆）、MOUNTAIN VIEW PUB LIBR （美国芒廷公共图书馆）、NEWPORT BEACH PUB LIBR（美国纽波特海滩公共图书馆）、OC PUBLIC LIBRARIES （美国奥兰治郡公共图书馆）、 OXNARD PUB LIBR （美国奥克斯纳德公共图书馆）、PALO ALTO CITY LIBR（美国加州帕罗奥图城市图书馆）、PALOS VERDES LIBR DIST（美国帕罗斯佛迪市图书馆）、PLACER CNTY LIBR（美国普莱瑟郡图书馆）、SACRAMENTO PUB LIBR （美国加州萨克拉门托公共图书馆）、SAN BERNARDINO CNTY LIBR（美国加州圣博纳迪诺郡图书馆）、SAN JOSE PUB LIBR（美国圣荷西公共图书馆）、SAN LUIS OBISPO CITY/CNTY LIBR（美国加州圣路易·奥比斯堡城市图书馆）、SANTA CLARA CNTY LIBR DIST （美国加州圣克拉拉郡图书馆）、SANTA MONICA PUB LIBR （美国加州圣莫尼卡公共图书馆）、SIGNAL HILL PUB LIBR （美国加州信号山公共图书馆）、SOLANO CNTY LIBR（美国加州索拉诺郡图书馆）、SONOMA CNTY LIBR（美国加州索诺马郡图书馆）、TORRANCE PUB LIBR （美国加州托兰斯公共图书馆）、VENTURA CNTY LIBR（美国加州文图拉郡图书馆）、WATSONVILLE PUB LIBR （美国沃森维尔公共图书馆）、WOODLAND PUB LIBR（美国伍德兰公共图书馆）、YOLO CNTY LIBR（美国约洛郡图书馆）、YUBA CNTY LIBR （美国尤巴郡图书馆）等。

美国的公共图书馆、社区图书馆遍及全美每个社区，星罗棋布，高度发达的社区图书馆是美国社会的一个鲜明特征，也是每一个美国普通人进行文化活动的基本场所。它提供给社区各个层面的人群以不同的服务，如儿童可以把社区图书馆、公共图书馆当做放学后的安全之所，社区老人把它当做排解寂寞之处，成年人把它当做自我完善之地，就是大批来美国的新移民也把它当做融入美国社会的第一课堂。有学者统计，截至2011年，在美国122101所各类型图书馆中，公共图书馆达到9221所，约每18400人就拥有1所图书馆。68%的美国人拥有公共图书馆的读者证，比持Visa（维萨）卡的人数还多。美国公共图书馆每年接待约15亿人次到馆访问，人均年到馆5.1次，馆藏年总流通量227754.9万册（件），人均年借阅馆藏7.7册（件）。[3]莫言《红高粱家族》进入美国公共图书馆系统，能够与普通美国人贴身接触，证明其传播范围之广，恐怕超过了此前任何一本中国图书，表明中国主题图书已经进入了美国主流社会，中国文化的影响已经深入美国民间。

三、对于中国出版走出去的启示

本文基于OCLC的书目数据，通过收藏莫言中外文作品的世界图书馆数量和收藏图书馆的国家分布，粗线条地勾画出了莫言作品的世界影响地图，即莫言已出版的中外文作品中，英语作品馆藏数量最多，影响力也最大，而传播范围最广、认知度最高的国家和地区仍然是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莫言作品的法语、德语译作影响力并没有国人心目中的那么大，反倒是中国出版的中文作品在全世界馆藏数据的排名中有大幅提升。

梳理莫言作品获得世界影响的历程可以发现，莫言1986年出版中文版《红高粱家族》时，并没有引起海外的注意，1988年张艺谋改编自该部作品的电影《红高粱》获得柏林金熊奖之后，才有中国台湾洪范书店在当年出版了中文繁体版《红高粱家族》，两年后的1990年才有了这部作品的法文版，三年后的1993年才推出英文版、德文版。此后随着被翻译的莫言作品不断增多，影响愈来愈大，并逐步获得一系列国际奖项，如2001年获得过法国“LaureBataillin外国文学奖”、2004年获得“法兰西文化艺术骑士勋章”之后，2005年获得意大利“NONINO国际文学奖”、2006年获得日本“福冈亚洲文化大奖”及美国“纽曼华语文学奖”等国外奖项。电影带动作品外译，外译作品影响逐渐扩大，最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是莫言作品走向世界的一个大致路径。

从进入全球30家以上图书馆收藏排名的莫言的64种作品出版时间来看，在1989年至2009年的十年间，其中经历了两个出版高峰，一是1993年至1996年，一是2000年至2005年。这两个出版最多的时间段正是莫言作品被改编成影视剧，或者获得国际性奖项最多的时间。2000年达到年度出版7种，其次是1993年、2001年、2002年、2005年，分别是年度出版6种，再次是1992年、2003年、2004年，分别是年度出版5种。具体详见下图3。

图3 莫言中外文作品的出版走（说明：种数含再版）

由于莫言作品改编的电影获得国际大奖的推动，才使其开始步入国际文坛，此后逐步获得了广泛的世界知名度，而维京出版社1993年出版的《红高粱家族》英文版，也是在这个时候被广泛地收入美国社区图书馆、免费图书馆、大学图书馆系统。

可见，莫言走向世界文坛路径的起点是从20多年前的1990年开始的，截止到201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已经过去了22年，这差不多是一代人的时光。值得一提的是，从上文的梳理中可以发现，莫言尽管是中国本土作家，创作语言是中文，但获得世界级知名度的却是翻译成英文的少数作品，所获得的世界影响却不是由中国出版传媒所带来的，而是最先由电影带动，并借助世界出版巨头企鹅集团的影响才实现的。而这个目标的实现，就用了22年的时间。这对于中国出版人而言，除了承认中文还不具有英语那样强大的世界影响力之外，还有一丝无可奈何。因此，在现有世界文化格局中，中国出版走出去，要想获得预期的世界影响力，其实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注释：

[1]刘江凯.本土性、民族性的世界写作[J].当代作家评论，2011, (4)

[2]何明星.中国图书世界影响力分析报告[N].中国图书商报，2012-8-28

[3]徐大平.美国公共图书馆发展现状及启示[J].图书馆建设，2011,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