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志立

（铜陵学院，安徽 铜陵 244000）

粗粗翻阅几本财务管理、财务分析教材，综合感觉有几个值得商讨的基础理论共性问题，依据笔者从事企业财务实际工作和财经教研工作多年体会，谈几点意见。

1.用流动比率和速动比率分析偿债能力，但“流动比率”公式分子项流动资产内容，和“速动比率”公式分子项速动资产内容，窃以为，主要应是现金和各种受法规保障的有价证券及有储藏价值的金、银等一类其他货币资金。“应收账款和存货”很多情况下不可靠。应收账款不小心会陷入“三角债”泥坑；有的应收账款实际已是坏账；甚至还有可能是出于某种利益而编造的“虚收虚盈”猫洞。所谓“存货”，当心是不合格或过时，或市场饱和，甚至寄生单位转移等多年累积的包袱。此两项份额占比大，将给企业生产经营和融资者带来危机。因此，融资者不能只看比率表面美妙，一定要深入实际调查应收账款和存货实情。可见，将应收账款和存货列作相关资产内容，必须严格条件：应收账款必须有物质抵押保证；存货必须在保障一定质量前提下有现实交换价值。这种情况教学中应讲明。

2.用“利息保障倍数”公式反映企业在一定期间支付利息的能力，以作投资决策参考有一定直接意义。对此问题有必要先认识一下利息是什么？拙作《社会主义利息性质研究》和后来修订充实的《评商品社会下的利息观》①用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及他关于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划分的学说论证阐明：利息“是来源于广大存款者和银行职员二者自身以向借款者提供对过去劳动成果的节约劳动形式，共同参与再生产活动所创造的价值”，其实质“是一种类似劳务的费用或收入”。（顺便指出，这里所指“节约劳动”正是所谓“资金时间价值”的源泉。拙作阐明所谓节约劳动——“就是劳动者对过去劳动创造的一部分物质产品不（或延期）消费，或合理使用、回收再用，省下用于社会再生产以创造更多物质产品的行为”。）换句话，更明确一点说，利息是企业的一项外购筹资劳务费用，是必要的成本支出，非利润分割所得。（当然，如企业资本以实现的剩余价值自我积累，则省下了这笔借款利息费用。为鼓励企业自我积累，倒是应考虑对自有资本实现的与等额银行借款利息支出部分的利润减免所得税，因为借款利息是所得税前扣除列支成本的。）这样，在产品市价一定前提下，分子项利润大小就取决于成本高低。这样，投资决策就宜把眼光放宽一点，得同时综合考虑投资对象的市场前景，企业降低成本的内在潜力，及投资回收期等因素。

从现实进一步看，已知利息支出是企业的一项外购筹资劳务，是成本的必要内容，不管利润实现如何，这笔劳务费都必须支付。这在于，银企双方各自都是对等劳动互换的市场利益主体和法人实体，即使企业一时偿付不了利息，就像一时支付不了原材料价款、运费等等情况一样，只要企业不破产，银企双方债权债务关系将延续下去。这样，考查企业利润支付能力，除利润实现情况外，还应考察投资对象的市场成本容纳限度，这是利润实现的基础。

再现实横向观察一下其他生产要素的投入，原材料、配件、运输、维修、水、电等等各种有形和无形生产资料供给商，一般都没有事先以需求产商的盈利偿还能力为交换前提条件，倒是银行贷款一般要以企业物质抵押保证为首要条件，并不事先考虑企业盈利偿还能力，因为市场变化无常，利润实现是个不确定数。基于此种现实，笔者以为，从整个企业生产经营看，利息费用在产品成本总支出中所占比例不大，不必把“利息保障倍数”看的过重。从投资方看，注意力应放在对企业生产经营信贷方向的监督管理上，保障信贷资金使用效果，以变被动为主动，而确保利息收入。

3.考察“现金全部债务比率”，具体操作上，分子“经营现金流量”和分母“负债总额”的相关会计科目，可每月分别汇总编制收入和支出发生额累计表，及收支累计日平均余额。收支是逐日发生的，这可反映正常债务偿付能力。

4.投资回报率公式分母“投入资本”内容应包括自有资本和借入资本。如是股份制公司，公共积累和所有股东股本金都算是自有资本。银行借款与各种企业债券投入都算是借入资本。无论资本自有或借入，都是一本账综合使用核算。除特别专项借款专项使用专项考察回报率外，一般都是综合考察企业总资本回报率。

这里须讨论的是，投资回报率和营业利润率两个公式的分子项“收益”一词有点笼统，（如无针对性，口头讲可以，写书则有不妥），其内涵应因所有制和管理体制及考察视角的不同而不同。

（1）“收益”内容从一国宏观角度看是V+m，包括公私所有企业。

（2）按照马克思的商品成本学说，市场经济条件下，“收益”是指生产经营利益主体的一种“所得”，是相对其所费而言。私有制生产经营利益主体如资本家之所得与其所费相对立而来源于通过市场实现的m多寡决定。拙作《对商品成本观念的再思考》②阐明了这一点。这样，相对于私有制企业主的“收益”内容就是m（含税金）。当然，如从企业主雇工偿付工资能力的角度看，他还是会把支付雇工工资这部分算作自己的收益的。

与此对应，公有制企业劳动力不是商品，即没有雇佣劳动者，其从业人员是生产经营集体主人，这样，公有制企业的“收益”内容就是V+m。这个V就是所谓的“劳动者为自己劳动创造的价值”，包括管理人员和直接生产人员的所得。m包括税金、企业积累和公益金。

（3）股份制是混合所有制企业，“收益”内容认识复杂一点。股份制企业实行全员劳动合同制，劳动者收入一般都按合同事先确定，成为企业的一种既定所费V。因此，相对股份制企业利益主体股东们的“收益”内容主要应是m。股东同时又是直接生产经营者的工资所得部份应属既定企业所费V。

若国家控股，企业管理者是由政府委任而代表国家掌管企业党、政、财、文及供、产、销大权的利益主体，并且其所得实行年薪制，就应由m实现多寡决定，不能视为企业所费V。这样，国家控股企业从政府委任的管理者自身利益看，其“收益”内容就也只是m。

5.有的书阐述“利润质量”，还划分为所谓“会计利润质量”和“财务利润质量”。“财务”与“会计”虽概念不同，但二者紧密相连。会计核算是财务管理的业务内容和手段，窃以为，无必要这么对利润划分称谓，何况也难以划清。窃以为，这部分主要应阐明利润的“虚”与“实”。从财务会计执业人员操守品格上讲，就是实事求是，如前总理朱镕基同志所讲的“不做假账”。如为造政绩拿巨奖、或为包装上市玩弄数字造出来的“利润”就是虚，所谓“虚盈实亏”；或为瞒税利上缴叫穷搞“虚亏实盈”。利润本质的要求就是实，无水分，无隐瞒。为做到利润真实，窃以为，应从以下两方面入手：

一是在此有必要强调认识，马克思关于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划分的学说是成本规范的理论基础。他阐述道：“如果从较狭窄的意义上来理解生产劳动者和非生产劳动者，那末生产劳动就是一切加入商品生产的劳动（这里所说的生产，包括商品从首要生产者到消费者所必须经过的一切行为），不管这个劳动是体力劳动还是非体力劳动（科学方面的劳动）；而非生产劳动就是不加入商品生产的劳动，是不以生产商品为目的的劳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Ⅲ第476页，人民出版社1974年12月第1版。）按照这一学说，依笔者的理解：凡是加入商品生产从货币资金起点筹集始，到固定资金、储备资金——生产资金——成品资金再回到货币资金的这一供产销全过程的不同形式的各种必要的物化劳动和活劳动才是生产性劳动，才应允许计入商品成本。笔者以为，我们应以马克思的这段话为成本规范理论基础而严格成本规范，实事求是核算成本，计算利润，绝不可凭长官出于某种利益意志左右，这是首要前提。

二是严格税务、审计对企业会计核算监督。据资料讲，美国税务当局对成本法规执行非常严厉，有的国家还配编税警，对违法乱摊乱挤成本偷税严重者，可直接逮捕法办。当然，国情不同，我们的相关监督职能部门关键是依相关管理规章切实认真作为。

至于有的书中提到的经营风险，窃以为，这只能影响到利润实现的量，影响不到利润的质。须注意的倒是需谨防借所谓“经营风险”作为隐瞒利润的托词。

6.讲述企业资本结构，即各种资金之间的比例关系问题，从企业加强经济核算要求一般地讲，多注重短期资金与长期资金的比例关系；从投资者如银行贷款相对安全保障上讲，则多注重企业权益资金与债务资金的比例关系（一般要求企业自有资金应达60%以上）。

影响资本结构的因素，除阐明的财务目标、投资者动机、债权人态度、经营者行为、财务实绩与前景诸方面外，单就影响企业短期资金与长期资金的比例因素看，主要受行业生产结构影响。基于农、轻、重、服务等不同行业企业的生产特点，一般重工业企业重型机器装备多，价值也大，其长期资金占用比例则相对高，农、轻、服务企业长期资金占用比例则相对较低。同行业同类型企业相比，资本周转快的其短期流动资金占用比例相对低，长期资金占用比例相对高。

既然是分析资本结构，就应认识“资本”是什么？为此，应在相应章节段落再认识资本本质。笔者于拙作《深化认识和把握马克思的经济学说核心——以其作为指导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思想的理论基础》③对此作了论证认识，依然从拙作《社会主义利息性质研究》和《评商品社会下的利息观》所认识到的“节约劳动”概念中进一步悟到，用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理解：资本是劳动者以节约劳动形式形成的一种主要以货币价值形式为表现的过去剩余劳动积累。以上可见，作为活劳动形式之一的“节约劳动”是资本形成之源，“过去剩余劳动积累”是资本实质。（认识到这一点，充分说明资本并非“非劳动价值”。由此可加深对“资本是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这个传统观念的理解，即使资本带来剩余价值的是节约劳动与投入的现实活劳动综合作用之结果。）另从创业奠基经商作用表现理解：资本是用以换取劳务及劳动资料于生产经营以创造物质财富并带来剩余价值的货币资金。这个货币资金在此起着经商创业奠基本钱作用，固一般习惯简称“资本”。这后一个资本观念没有揭示资本形成之源——它来自“节约劳动”；没有揭示资本的本质——它是劳动者的“过去剩余劳动积累。”因此，资本实质概念应是用马克思劳动价值论认识的前者，后者只能说是资本的作用表现。

7.有的书笼统说营业周期“是指自取得存货至销售存货并收回现金所需时间”。这句话对商品流通企业营业周期讲尚可，对工业企业营业周期这样讲则欠妥。工业企业营业周期就是资本周转循环周期，具体为：从货币资金筹集始，到固定资金·储备资金——生产资金——成品资金再回到货币资金这个再生产全过程。

8.认识影响产品成本的内部因素，除阐述劳动生产率、材料与能源利用率、生产设备利用效果、生产工作质量与生产损失、工资费用与制造费用水平等几点外，还宜全面看。这在于，成本管理可说是企业全面管理，是企业财务管理核心。基于此，成本综合分析以把握人力、物力、财力在各生产经营环节与各管理部门的科学合理配置及其耗费效用至为重要。费用使用效率可用每百元成本利润率分析；人力利用效率除用全员利润效率分析外，还可分别管理人员利用效率和直接生产人员创造价值效率分析。还应分析并比较类同生产环节之不同有机构成单位的人员效率情况。

管理费用是成本内容之一，管理费用分析可类似每百元成本利润率分析。“管理费用”概念笼统，管理费用受权力左右而难管。在私有企业，管理费用一般能做到自我制约。但在国有企业，时下存在的突出问题是主要管理者们的职务特权消费无度，难以节制。笔者以为，既然我们的执政党明确国有企业职工是“主人”，对企业重大生产费用及管理费用开支就应有话语权、知情权，就应民主理财，接受群众监督。企业领导是政府委任干部，为公办事光明磊落，用不着怕见人。据媒体报道，香港特首曾荫权外事出访活动费用甚是节约，除其个人品质外，关键还在于香港有高度透明的财政预算对官员起到了有效约束作用。（文摘周刊2011.2.18第3版）企业种种费用消耗适及广大职工切身利益，适及企业盛衰存亡，应引起高度重视：（1）依据马克思关于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划分的学说严格成本规范，并制订分行业的实施细则，同时严格党纪、政纪、法纪配合制约是当务之急。（2）对职务特权消费具体分析，不同天时地利环境千差万别，有的合理，有的不合理。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决定》明确指出要“规范职务消费”，我们应依据实际情况拟定具体实施细则。总之职务消费按成本规范处理，其中不合理部分，但又是客观需要的，可允许企业在税后所得中列支。（3）从宏观角度看，最长远的关键制约有效措施，还是有赖继续深化改革，真正使国有企业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市场利益主体，依据马克思的成本学说，把企业管理利益主体者们之所得严格建立在由市场实现的m多寡决定的基础上。

9.考核“质量成本”更深层的现实意义在于：考核为保障或提高产品质量而使用了什么特别生产工艺及特别材料，或者说付出了何种不同质不同量的劳动而增加或降低了成本，并致产品价廉物美而盈得更多市场份额，这是区别同种类不同厂家产品不同品质规定的要害点，从而借以甄别商标权属，遏制假冒产品及疯狂抢注商标恶行。

10.关于财务综合分析，窃以为，企业每个按生产定额需要配编的管理机构及生产经营每个必要环节，都涉及人力（劳动力结构）、物力（装备结构）、财力合理配置及其耗费效率问题，这应是企业财务综合分析的对象。企业利润就是其利益主体在每个管理机构和生产经营各环节按生产定额需要合理投入相关人力、物力、财力综合作用之成果。因此，财务综合分析应注意企业总体经济效果——利润实现情况的分析。拙作《关于正确处理企业内部利益分配确保总体经济效果的探讨》④在落实企业内部经济责任制时谈到相关局部促产奖励措施不利企业总体经济效果实现的问题，现在仍然需要注意再生产各环节合理投入，以避免盲目追求GDP或某个局部利益目标带来资源浪费，带来经营危机，从而影响企业总投入目标实现，影响企业持续发展。

财务综合分析一般不外乎是纵向历史比，横向国内比、国际比，找出人力、物力、财力耗费效用差距及致因。不同国家企业组织情况与分析对象及作用不同，且不同学者与实际工作者的业务知识及其操业阅历不同，有对企业问题认识深浅程度上的差异，沿袭着各种不同的财务分析认知与习惯做法。“两利相权取其重”，根据企业实际情况和分析目的要求，灵活取能科学揭示问题并计算较简易的通俗分析法用之为好。须知，商品社会下的企业生产经营运行规律无论何地都是相通的。分析是手段不是目的。通过分析，揭示出存在的问题与差距，并提出解决问题及弥补差距的科学对策和措施，调动劳动积极性，促进企业生产经营管理改善，提高经济效益，实现经营目标，就算达到了财务分析的目的。

注：

①曾志立：《社会主义利息性质研究》，载《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1993年第2期；《评商品社会下的利息观》，《铜陵学院学报》2005年第1期。

②曾志立：《对商品成本观念的再思考》，《南开经济研究》1992年第4期。

③曾志立：《深化认识和把握马克思的经济学说核心 以其作为指导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思想的理论基础》，载程恩富、顾海良主编：《海派经济学》2010卷第31辑，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10年9月版。

④曾志立：《关于正确处理企业内部利益分配确保总体经济效果的探讨》，《会计研究》1983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