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亚

（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江西井冈山343600）

论干部培训机构的“智者”角色

屈亚

（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江西井冈山343600）

相较于其他思想库，党校、行政学院和干部学院等干部培训机构有着独特的优势，其培训对象本身就是政策的制定者或者执行者，因而成为沟通学术和政治的最佳桥梁，在政策循环的各个阶段都发挥着重要的影响力，具体表现为：影响公共政策的议程设定，为决策者提供参考咨询；影响公共政策的制定，将研究成果转化为政策产品；影响决策的舆论氛围，为社会提供深度的政策分析；影响公共政策的执行，搭建凝聚共识、密切合作的思想平台；影响公共政策的评估，提供政策反馈信息。

干部培训机构；思想库；政策循环

思想库又称“智库”、“脑库”，是国家软实力的构成要素之一。在西方国家，思想库承担着重要功能：生产新的思想理论和政策产品，是政府决策的“外脑”；构建各种关系网络，是社会公众的“舆论领袖”；储备和输送人才，是学界与政界交流的“旋转门”。在中国，伴随着国际环境的复杂多变和国内经济社会的迅速发展，各个层面、各个领域对决策咨询的需求也愈发强烈。党的十七大报告明确提出，“推进决策科学化、民主化，完善决策信息和智力支持系统”，“鼓励哲学社会科学界为党和人民事业发挥思想库作用”，思想库因此进入蓬勃发展的黄金期。在众多思想库中，党校、行政学院和干部学院等干部培训机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主体，除了“师者”这一主要角色之外，干部培训机构还扮演着“智者”的角色，是为党委和政府提供决策参谋和政策产品、为社会提供观点分析和价值目标的思想库。

一、学政桥梁：干部培训机构在当代中国思想库中的特殊地位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的决策体系最初承袭了苏联模式，政策研究机构的独立性比较弱，在国家大政方针和国际外交事务上没有太多的话语权。改革开放后，发展现代经济涉及广泛的领域，其复杂性超越了任何个人的能力，不能仅靠提高决策者自身的能力来解决，而要求对决策机制加以改造，因此中国思想库的发展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和重视，大大小小的思想库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据统计目前大约有2 000多个，数量上甚至超过了世界思想库最发达的美国。按照政策研究机构的属性，中国的思想库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种类型：

一是官方思想库。官方思想库主要指各级党委和政府所属的行政性、具有政策研究功能或承担部分政策研究职责的机构。第一类为中央和国务院的直属机构，比如中央政策研究室、国务院研究室、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等，这些都是综合性极强并直接服务于最高决策者的政策研究机构；第二类为中央和国务院各部委的下设机构，比如国务院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中组部党建研究所、外交部国际问题研究所等，主要开展与本部委职能相关的政策理论研究和各项决策的可行性分析；第三类为地方党委和政府的政策研究室，主要针对与本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相关的重大问题进行调查研究和决策咨询；第四类为各级党校、行政学院和干部学院，它们既是负责培训、轮训党政干部的学校，也是哲学社会科学的研究机构，具有政策研究和咨询功能。

官方思想库的优势在于其熟悉政策制定过程，特别是中央一级的官方思想库贴近党政决策的核心，还有“直通车”的便利。劣势在于研究活动容易受到党政部门影响，倾向于开展“命题式”研究。

二是学术思想库。学术思想库主要包括中央与地方各级的社会科学院以及中央和地方各级高校下属的政策研究机构。前者包括中国社会科学院以及全国32个省级单位、15个副省级城市以及其他部分城市的社会科学院，并且随着地方社会经济的发展，各地方社会科学院的政策咨询职能越来越强，成为地方党政决策不可或缺的参谋助手。后者是高校下设的专门从事应用课题研究的科研机构，比如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等，它们把参与中央和地方的政策研究视为其承担的主要社会责任之一，以上海为例，上海市委、市政府每年发布的各项决策咨询研究课题，高校中标的比例都远高于50%。

学术思想库的优势在于其具备深厚的理论基础和宽广的研究领域，劣势在于对公共决策的过程缺乏第一手的认识，研究成果往往与社会实际存在一定差距。

三是民间思想库。民间思想库的组织形式既包括不隶属任何部门的非政府组织，也有依靠市场机制运作的研究公司和咨询公司等。在我国，民间思想库最早起源于20世纪80年代，起初多数以研究经济政策为主，从90年代开始在研究学科方面出现分化，数量也日渐增多，但总体上生存环境还比较脆弱，不过由于其集中了一些知名学者专家，因而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力。比如，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由经济学家茅于轼、张曙光、盛洪、樊纲、唐寿宁共同发起，重点研究经济学理论和前沿性社会经济问题。

民间思想库的优势在于其对社会需求敏感度高，是汇集民众智慧、形成集体智慧的重要途径，劣势在于相对缺乏资源，政策研究意见很难上达决策层。

在上述各种思想库中，属于官方思想库的党校、行政学院和干部学院等干部培训机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政策研究主体。虽然这些干部培训机构主要发挥干部教育培训的主渠道作用，但在功能定位中也强调了“思想库建设”、“决策参谋”、“政策研究”、“教学、科研、咨询三位一体”等关键字样。比如，中央党校是轮训培训党的高中级领导干部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干部的最高学府，同时也以研究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重大现实和战略问题为重点，以调查研究为基础，努力结合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变化进行理论创新，为教学服务，为中央决策服务，为社会主义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服务。国家行政学院不仅是培训高中级公务员的新型学府，是培养高层次管理人才和政策研究人才的重要基地，也是为中央提供决策咨询服务、开展公共行政等领域理论研究的重要机构，参与完成了推进依法行政、深化行政管理体制改革、中国政府机构改革、建设服务型政府等重大决策研究任务。

相较于学术思想库和民间思想库，作为官方思想库的干部培训机构与党政有着更为密切的联系，能够及时捕捉到政策需求，研究成果也有较多机会转化为政策产品；相较于其他官方思想库，干部培训机构又有特别之处，它基本不受部门和区域利益的影响，立场相对中立，而且其培训对象本身就是政策的制定者或者执行者，可以将“智者”和“治者”汇集一堂，从而对各级领导干部的决策思想产生更直接的影响，成为沟通学术和政治的最佳桥梁。

二、政策影响力：干部培训机构的思想库作用

思想库以影响政府的公共决策作为其存在和发展的主要目标，因而政策影响力是衡量思想库实力的重点指标。根据政策循环模型，公共决策要经历五个阶段，即议程设定、政策制定、决策、政策执行和政策评估阶段，在每个阶段，干部培训机构都能发挥较强的影响作用。

（一）影响公共政策的议程设定，为决策者提供参考咨询。干部培训机构能够通过各种正式或者非正式的渠道向决策者呈递新的思想观点，使政策建议有机会被列入政策议程。报送内参是比较制度化的做法。比如，中央党校有直接送中央有关领导的《思想理论内参》，也有内部发行的《理论动态》，可谓上递言论的“直通车”。国家行政学院也有内参《咨询与研究》直接送中办和国办，主要反映国家行政学院专家学者和参训学员的理论思考、调研成果、咨询意见和政策建议。对于这些内参，中央领导都会圈阅、批示和转发有关部门，很多优秀成果成为领导决策的重要依据并转化为有关部门的政策措施。干部培训机构的智囊们有时也会以个人身份影响议程设定，凭借自己的学术声望，将研究成果和政策建议直接传递给决策层。比如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就是一种“带有咨询性的学习”。自2002年12月26日至今，中央党校有8名学者、国家行政学院有2名学者给中央政治局委员讲课，涉及社会主义理论、党建、政府改革、依法行政等研究领域。

（二）影响公共政策的制定，将研究成果转化为政策产品。干部培训机构经常参与中央和地方重要文件的起草，承接各级党委和政府委托的课题和项目，并向参与制定政策的学员传递政策理念。纲领性文件是干部培训机构参与起草的重要文件之一，比如中共党代会报告，中央党校原常务副校长郑必坚就参加了中共十二大至十七大历次报告中部分内容的起草。干部培训机构也经常承接各种课题和项目，提供政策咨询服务。中央党校侧重理论创新的课题和项目，如真理标准大讨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论证、执政理论研究、和平发展道路探索等，为党和国家的相关决策和政策出台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国家行政学院主要承接行政管理体制改革、依法行政和政府管理创新等领域的课题和项目，为委托单位积极规划发展战略，设计改革方案，获得了较高的评价。此外，干部培训机构中的学员有一些本身就是参与制定中央和地方政策的高中级领导干部，他们在干部培训机构学习的理论、吸收的观点和分享的信息，势必对他们制定政策产生启发。

（三）影响决策的舆论氛围，为社会提供深度的政策分析。干部培训机构一方面服务于党委和政府的中心工作，另一方面也联系着作为决策主体之一的社会大众，成为两者之间的重要纽带。干部培训机构的智囊们在学术会议、公开场合或媒体上发表观点，对当前热点问题展开深入讨论，引发社会关注，进而影响公共决策。比如，2003年11月3日，中共中央党校原常务副校长、中国改革开放论坛理事长郑必坚在博鳌亚洲论坛上发表了题为《中国和平崛起新道路和亚洲的未来》的讲演，社会影响很大，增强了公众对国家发展战略的认识，并且得到了高层领导的肯定。此外，中央和地方在重大战略、方针和政策出台前，干部培训机构的智囊们都会频频接受媒体采访，发表评论，营造有利的舆论氛围。比如，每次党代会召开前，中央党校的教授们都是记者们追逐的对象。而在重大战略、方针和政策出台后，智囊们又经常开办讲座或者培训班，向公众提供深度的政策分析，增进公众的理解和认同。

（四）影响公共政策的执行，搭建凝聚共识、密切合作的思想平台。与其他思想库相比，干部培训机构的最大优势在于其汇集了一大批中央和地方的领导干部，有助于上情下达、下情上报。政策执行力首先要求政令畅通和政令统一，干部培训机构经常围绕党和国家工作大局举办专题研究班，既有学习研讨的性质，也有凝聚共识之意，可使各部门、各地区的干部形成比较一致的政策目标，提高贯彻落实政策的能力。据统计，从2003年至今，中央党校共举办过8次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专题研讨班，对其分析可以发现，中央一系列重大战略思想是专题研讨班的主要内容。再者，政策执行力还要求各级政策执行者和政策执行机构之间进行充分的沟通和积极的合作。干部培训机构在教学中经常使用研究式教学，这种教学形式有利于学员交流信息、学习经验，培养系统思维和合作精神，构建了一个跨部门、跨区域、跨行业的政策网络，使学习研究的成果能更好地转化为执行政策的思路。

（五）影响公共政策的评估，提供政策反馈信息。干部培训机构充分运用学员资源，站在中立的位置，汇集一线政策执行者的反馈信息，对公共政策进行客观的评估。干部培训机构站在中立的位置，充分运用学员资源，举行学员座谈会，听取学员对重要政策的看法，征求学员的意见和建议，并形成研究报告，传递给中央和地方有关部门，可使决策者及时了解政策的执行情况，并根据各部门、各地区学员的反馈，对政策进行评估并加以修正。比如，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闭幕不久，中央就在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及中国浦东、井冈山、延安干部学院举办了“学习贯彻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精神”县委书记培训班，对全国2 000名县委书记进行了一次轮训，在培训班举办期间，五所干部培训机构召开了多场学员座谈会，中央、国家有关部委负责同志就农村发展的重大问题广泛听取了学员们的意见和建议，对推动农村改革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1〕迈克尔·豪利特，M.拉米什.公共政策研究：政策循环与政策子系统〔M〕.北京：三联书店，2006.

〔2〕李安方.中国思想库竞争力建设方略〔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0.

〔3〕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美国思想库及其对华倾向〔M〕.北京：时事出版社，2003.

〔4〕张伯里.党校如何发挥好科研机构和思想库作用〔J〕.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09（9）.

〔5〕向友桃.发挥党校在政治文明建设中的作用〔J〕.中共山西省委党校学报，2011（1）.

D261

A

1009-1203（2012）02-0044-03

2012-01-14

屈亚（1981-），女，安徽巢湖人，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主任科员、讲师，研究方向为世界史、干部教育。

责任编辑 冯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