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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鸡蛋的胜利》的叙事策略❋

2012-08-15方智敏

关键词:安德森叙述者手法

方智敏

(福建江夏学院人文系,福建福州 350002)

舍伍德◦安德森的短篇小说集《鸡蛋的胜利》出版于1921年,可以看做是《俄亥俄州的温斯堡镇》的续集。安德森围绕着相同的主题,运用独特的叙事手法,描述了美国青少年成长中的困惑与幻灭,以及社会最底层各行各业的畸人(特别是妇女)的孤独、性压抑与畸变。在生活中他们显得十分怪异和多愁善感,渴望冲破自己内心的隔绝围墙,但都没有成功。《鸡蛋的胜利》比起《俄亥俄州的温斯堡镇》来说,故事的文学性更强,叙事手法和结构上更加娴熟,讽刺性更尖锐,社会意义也更深远。英国著名女作家、批评家弗吉尼亚◦沃尔夫于 1925年在评论美国文艺的文章中说:“在《鸡蛋的胜利》一书中,艺术的元素得到一种新的安排,使我们的耳目为之一新,像是第一次读到契诃夫时的感觉……安德森先生的钻头打进了人性的更深,更温暖的底层。封它为‘新式的’、‘美国式’的、‘欧洲式’的都显得肤浅。[1]184”

1 顿悟与幻灭

青少年成长小说(Initiation stories)在美国经久不衰,马克◦吐温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标志着美国青少年成长小说已走向成熟阶段。安德森接过马克◦吐温开创的文学传统,创作了许多青少年成长小说,从《小城畸人》一直到他最后一部短篇小说集《林中之死》,其中不乏许多优秀的作品。“不同的是,安德森写少年的成长不采取历险记式的渐进手法,而是运用‘顿悟’,构思某个场景作为契机,使少年们顿时认识世界,认识自己,从而结束一个天真的时代。[2]32”《鸡蛋的胜利》中的《鸡蛋》和《我想知道为什么》就是两篇脍炙人口的佳作。

《鸡蛋》当首推为安德森优秀的短篇小说之一,也是美国现代文学中优秀的青少年成长故事。在这篇故事中,安德森再次探究了生活表层之下的人性,揭示了人性的深层内涵。故事通过一个孩子的天真视角讲述了他父母亲既可笑又悲惨的境遇。他父亲原本是个质朴的农场工人,过着无忧无虑的乡村生活。到了成婚的年龄后,他娶了一位颇有文化的女教师。于是两个人身上发生了变化,他们开始做起了“美国梦”,“他们变得充满野心,美国人想出人头地的激情占据了他们的头脑”[3]28。夫妻俩先是投资一个养鸡场想发财,但他们养的鸡好像特别多病,刚刚辛苦地喂养了几个星期的小鸡就开始愚蠢地歪着脑袋直盯着太阳,然后一只接一只地死去。孵出的小鸡怪胎又特别多,于是他父亲把那些怪胎小鸡泡在酒精里。鸡场倒闭后,他们在火车站旁开了家小饭店,但又是惨淡经营,门可罗雀。他父亲以为用怪胎小鸡展览可以招揽顾客,但人家一看到那些怪胎鸡都跑光了。他父亲最后的一招就是拿鸡蛋来变戏法,这时想发财的欲望已经使他本人也成为一只怪胎鸡了。他使劲地耍鸡蛋,但人们都觉得他已经疯疯癫癫了,都懒得看他的表演。手中的鸡蛋破碎了,他气得恨不得把所有的鸡蛋都摔个粉碎,但最后又轻轻地放下,放声大哭。安德森用鸡蛋的象征和黑色幽默辛辣地讽刺了“美国梦”的幻灭。

《我想知道为什么》也是安德森一篇非常出色的少年成长小说。刚满 15岁的“我”爱马爱得如醉如痴,和家乡的几个小伙伴一块儿跑出去看赛马。在萨拉托加赛马场上,天真的“我”爱上了创造世界记录的赛马“快如光”,爱屋及乌,“我”也爱上了“快如光”的驯马师杰里。赛马会后,“我”原打算去找杰里套近乎,却意外地发现这家伙居然去乡下嫖妓女。“我”怎么也想不到驯马那么有本事的杰里居然和那么肮脏的女人混在一块儿。大人们的世界在“我”的眼中崩溃了,整个世界的美都毁灭了。安德森继承了马克◦吐温开创的美国文学的优良传统,用简朴悠扬的中西部口语,生动地描写了一个在农村长大的纯洁少年在成长中遇到的困惑:为什么善与恶,美与丑能同时并存在一个人的身上?叙述者通过顿悟把天真推向幻灭,产生了无限的痛苦和失望。

在这两篇故事中,安德森运用了多种叙事手法,为美国现代文学增添了几分亮点:①天真的叙述者。“天真的叙述者是对他最尊敬的一个成年男性逐渐产生了幻灭感。[4]61”《鸡蛋》和《我想知道为什么》都是以一个孩子的天真目光来看待这个世界的:《鸡蛋》中“我”看父母亲,《我想知道为什么》中“我”看驯马师杰里。起初,“我”对他们充满了崇拜和爱戴,但最后都彻底失望了。《鸡蛋》是对父母亲的美国梦的幻灭,也是叙述者对自己未来的幻灭。《我想知道为什么》是对人生价值和情爱的幻灭,与马的单纯世界相比,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②内聚焦,多视角。这两篇故事都是运用内聚焦第一人称双重视角的手法,即叙述者是成年的“我”,主人公是少年的“我”。在天真的叙述者讲述少年时的经历的同时,成年叙述者以复杂的心态对发生的事情作出解释,如《鸡蛋》中“我”对父母成为畸人的同情,《我想知道为什么》中“我”对杰里的不理解。两个“我”的目光交相探究这个世界,夹叙夹评。这种“使用‘第一人称’,换句话说,叙述者和主人公同为一人,这丝毫不意味着叙事聚焦于主人公身上。恰恰相反,‘自传’的叙述者,不论自传是真实的还是杜撰的,比‘第三人称’叙事的叙述者更‘天经地义地’有权以自己的名义讲话,原因正在于他就是主人公。[5]136”在《鸡蛋》中,安德森还运用了视角越界的叙事手法。为了更加生动地叙述父亲在店里耍鸡蛋的整个过程,叙述者“我”从内视角跨越到了全知视觉,为整个事件的详细描述增添了幽默讽刺的效果,使父亲气极败坏的形象跃然纸上[6]266。③顿悟。安德森的少年叙述者的亮点总是集中在他回忆过去经历中的某个奇特或独有的“片刻”上。安德森认为人生充满了挫折和孤独,只有在难得的片刻一个人才能得到顿悟。《鸡蛋》的叙述者“我”最初用一个孩子困惑的目光来审视这个世界的奥秘:“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有鸡蛋,为什么鸡又是从鸡蛋里孵出来的,孵出来的鸡又会下蛋,这个问题溶入我的血液里,并一直留在那儿,我想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的缘故。[3]37”最后,“我”醒悟过来了。这是个血缘的问题,美国人生来就爱做“美国梦”。“我”和父亲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我们都是“畸人”,父亲的命运就是“我”将来的命运。这里也包含了叙述者的自我否定,“我”最后不仅认识了自己,认识了这个世界,也认识和接受了他父母。在《我想知道为什么》中有两个顿悟:一是“我”因为爱赛马也突然爱上了马夫杰里。“我抬头一看,正好我和他的目光相遇,这使我不由得心里一动。我觉得我热爱这个人就像我热爱这匹马一样,因为他能懂得我所想的事。[3]8”二是当“我”看到杰里在乡下嫖妓时,“突然间,我恨起那个人来。我真想尖声地喊出来,冲进那间房子,把他杀掉。[3]11”两个顿悟明显转折,马的世界里真善美与人的世界中假恶丑形成鲜明对比。④多重象征。在《鸡蛋》中,安德森把鸡蛋作为“美国梦”的象征。鸡蛋虽有坚硬的外壳,但极易破碎,孵出的小鸡往往又是畸形的。安德森用畸形的小鸡来象征社会中的畸人,包括叙述者的父母亲和他自己。这里的鸡蛋、小鸡、母鸡、养鸡场等在《鸡蛋》中起着多重的象征作用。在《我想知道为什么》中,安德森用公马“快如光”来象征纯洁、力量和美,“‘快如光’就像一个你时常思念可又从没见过面的姑娘一样。它浑身结实,也挺可爱,你瞅着它的头就想吻它一下。[3]7”用去势的公马“半路飞”来象征妓女,“她们也很猥琐,只有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看起来有点像‘半路飞’那头阉了的雄马,但没有它那样干净,还有一张倔强的、难看的嘴巴。[3]10”马在这里也有多重的象征,如对“我”、“性”的象征等。⑤元叙事 (Meta-narration)。这是一种反复说明叙述行为的手法,把叙述的人为性裸露出来,拉大叙述者与文本,文本与读者的距离,而且通过元叙事反复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以引起读者的高度重视[7]150。在这两篇故事中,安德森都是以一个孩子的口吻来叙述,孩子惟恐大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对一件事就反复地唠叨重复。在《鸡蛋》中,“我”就一直重复“鸡蛋”和“小鸡”的故事,并把重头戏放在了他父亲耍鸡蛋上。在《我想知道为什么》中,叙述者从一开始就反复讲述“我”打小起就爱看赛马,爱马,爱当马夫等,然后采用“内倒叙”手法讲述赛马的情景,最后才讲了杰里和妓女的鬼混。安德森用元叙事手法写出了孩子的天真可爱,反讽出大人世界的不可理喻。

2 隔绝与畸变

在安德森的小说中有不少关注妇女命运的作品,妇女被她们居住的社会和周围的人所伤害,社会对妇女命运的冷漠、麻木和歧视,妇女的压抑,特别是性压抑和孤独的人生等。《鸡蛋的胜利》中的《种子》、《没有点亮的灯》、《陷阱之门》、《新英格兰人》、《来无踪去无影》等都是关于妇女问题的优秀作品。

《种子》用视角转换的叙事手法描述了妇女的性压抑和孤独。从衣阿华州来的一个跛脚的年轻女人来到芝加哥住进了一个男人成堆的公寓里。由于孤独,她千方百计地想接近男人,想得到男人的爱。但当房客中有个卖成衣的小伙子想拉住她的手时,她却惊恐万状地哭了起来,害怕得浑身发抖。小伙子吓得夹着尾巴逃跑了,以为这是个阴谋诡计。从此后公寓里的男人再也不敢理睬这个女人。实际上这女人是因为害怕,因为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男人。后来,当女房东赶她走时,另一个房客,故事的外叙述者,心理医生勒鲁瓦帮助了她。最后,这个女人又回到了衣阿华州自己的老家,回到过去那种闭塞、孤独的生活中。安德森的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性压抑容易使人失态,人的内心世界永远是一个矛盾冲突的世界。只有用爱,用长期的、悄悄的、耐心的爱才能治愈这种病态,才能唤起人世间的真爱。另外,安德森进一步深化了在《俄亥俄州的温斯堡镇》中的畸人主题:“可以肯定地说她是个畸人,但现在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畸人,我们都需要爱。[3]19”

在这篇故事中,安德森运用了零聚焦和外聚焦法,通过变换视角,交叉使用叙事情境,也就是在同一篇故事里同时使用了第三人称、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使故事的结构呈现出层次感和立体感。

故事从“我”的视角开始看“他”——一位画家兼心理医生勒鲁瓦,然后转向零聚焦全知叙述讲述那个女人的故事,中间插入第二人称“你”的评论,然后又从勒鲁瓦的视角来讲述这个女人,最后又转入“我”的视角看这个女人和勒鲁瓦。“这种出现两种‘限知’模式的交互作用,全知叙述者和故事主人公交替充当‘观察之眼’,为表达主题意义和增强审美效果起了很好的作用。[8]163”

《新英格兰人》同样揭示了孤独与性压抑的主题,强调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终将遭到挫折和失败。埃尔西◦利安德是一个 35岁尚未结婚的女人,在弗蒙特州她父亲的农场里长大。她随着父母,应哥哥之邀,搬迁到了衣阿华州的另一个农场,仍然同父母住在一起,没有和其他任何人来往。在有一天的暴风雨中,当她看到16岁的侄女伊丽莎白和隔壁农场的一个年轻人在玉米地里紧紧拥抱时,她突然醒悟过来,她和父母一起的长期禁锢的生活,实际上是对自己性冲动的长期压抑,就像父亲农场里的一块块田地,被年久的石墙包围着,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不曾有丝毫的改变。

安德森对埃尔西的描写主要集中在她的内心和情感上,并和新英格兰农场的环境与人物联系了起来,单调沉闷的环境和家庭造就了埃尔西的孤独性格。虽然在整篇故事里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性的字眼,但安德森在文本中运用了许多性象征。埃尔西喜欢躺在温暖、肥沃的大地怀抱是母亲子宫的象征,这是生她养她的温暖的母亲怀抱。在肥沃的黑土地上生长出来的坚实的、高高的玉米茎无疑就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征,当埃尔西触摸玉米茎时,她所感到的害怕正说明了她对异性的恐惧和不理解。

《没有点亮的灯》和《陷阱之门》都表达了同样的主题:未能实现的生活目标、爱的失落和人性的隔离。女主人公不能够表达和交流她们内心的情感,虽然她们都非常渴望与人交流。这两篇故事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人物,即玛丽◦科克伦。在《没有点亮的灯》中,科克伦医生和他的 18岁的女儿玛丽不能够相互表达他们内心的情感,也不能同别人进行交流。实际上科克伦医生在生活中是一位非常善良和热心肠的人,也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但他那冷酷的外表和寡言的性格,使人望而生畏。妻子难以忍受他的性格离他而去,女儿在他的影响下也变得孤僻寡言,不与人交往。玛丽断然拒绝了小伙子杜克向她表白的爱,即使面对自己的父亲,玛丽也是封闭着自己的内心世界。他们父女俩心中的那盏爱之灯始终没有被点亮,虽然他们都一直渴望着被点亮。最后,科克伦医生心脏病突发死去,留下女儿玛丽继续走着孤独、无爱的人生旅途。在这篇故事里,安德森用“没有点亮的灯”作为一种象征性意象来代表这类失语的畸人,用转换人物有限视角的手法(也就是整篇故事都是通过玛丽的视角)来叙述每个人物的内心情感。“叙述者从一个人物的内心转至另一人物的内心,但并不解决任何特定问题,也不展开一个因果链。[8]97”

在《陷阱之门》中,另一个玛丽◦科克伦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在大学班上,有个男孩向她表示爱情,被她不置可否地拒绝了。她的老师休◦沃克认为婚姻对丈夫和妻子来说都是一种牢笼,人与人之间没有相互的理解和信任。但沃克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未被牢笼囚住的年轻时代,便邀请她来家里玩。她很快地爱上了老师温暖的家和他那几个可爱的孩子,但她仍然不会用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情感,虽然她也渴望着异性对她的爱。当沃克在一个晚上拥抱并吻她时,她被吓呆了,从此后再也不敢到老师家里,又开始了她的孤独压抑的生活。这里,安德森用“陷阱之门”来象征无爱的婚姻,并指出孤独是人类共同的特征。安德森运用内聚焦第三人称外叙述法,让整个故事都通过沃克的视角讲述了玛丽探求情感交流的失败。

《来无踪去无影》是安德森很有特色的一篇短篇小说,它几乎综合了前面几篇小说中的所有叙事手法。故事讲述了一个27岁的漂亮姑娘罗莎琳德,她从打工的芝加哥请假回到家乡小镇,想听一下母亲的意见,能否和她的上司沃尔特继续往来,做他的情人,去寻找生活的意义,解决她生活中的性压抑和孤独。沃尔特是靠老婆的私房钱办起了一个钢琴厂,但他婚后很快地发现和老婆没有共同的语言,正像休◦沃克一样,他也认为家庭婚姻是一种牢笼。他与罗莎琳德在相处中重新迸发了生命的激情和意义,但他知道自己和罗莎琳德只能成为情人,罗莎琳德也一直处在犹豫彷徨之中。回到小镇后,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忍受家乡的生活了,小镇仍然是那么压抑,她的父母亲和众乡邻仍然是那么的冷漠和懒散。当她鼓起勇气向母亲诉说心中的苦闷时,深受清教道德影响的母亲劝她一辈子应该独守其身,婚姻生活本身就是一种原罪,是彻头彻尾的骗局。罗莎琳德感到十分无助,她变得更加苦闷和孤独,最后她毅然不辞而别,重新回到芝加哥。在这个故事中,安德森用了一个他最常用的“墙”来象征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一片黑暗。她被囚禁了。她压着禁锢着她的监狱的墙。[3]143”安德森指出罗莎琳德和她家乡的邻居另一个男人梅尔维尔一样,他们注定要孤独苦闷一辈子,“因为他们不能冲破自己的围墙,走向生活的幸运奇迹中。[3]148”

安德森在这几篇故事中还共同运用了以下两种叙事手法:①不充分陈述(Understatement)。安德森的“故事往往在突兀中开始,发展进程也没有一定的逻辑性可言,故事的结局也不会向读者提供或暗示任何解决问题的方式。此外,作品的叙述角度,声音和语气也都是在不断变换中呈现的。[9]”从以上几个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安德森的这种开放式结尾的叙事手法:故事平平淡淡,戛然而止,结局则不得而知。就像《来无踪去无影》中的罗莎琳德、《种子》中的跛脚女人、《新英格兰人》中的埃尔西等,都没有告诉其结局如何,我们只能自己去推断。②圆圈式结构。安德森这几篇故事的女主人公都是“从孤独的起点出发,画了一个情境的圆圈,又回到了孤独生活的‘原点’,从而形成了‘圆圈式’或‘原点式’。[10]146”在当时清教文化占主导地位的社会里,妇女地位低下,她们很难走出自己的世界,去探求自身的独立价值。从《种子》里的跛脚女人,到《来无踪去无影》中的罗莎琳德,她们都想冲破自己的围墙,去寻找自我,寻找真爱,但最后她们都失败了,都回到了原来的起点。“‘原点’回归,凸现了失落和遗憾,强化了感情激荡和余音余味,使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更加强烈。[10]46”

3 结 语

安德森的短篇小说继承了马克◦吐温开创的优良的美国文学传统,发展了一些富有美国特征的主题,并在小说形式和叙事策略上有了大胆的突破和创新,对后来的年青作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年青作家中,受益最大的莫过于海明威和福克纳。“极具眼力的批评家埃◦威尔逊早在1923年就指出海明威的‘《我的老头儿》由安德森那儿来’。这个短篇也写赛马,也是发现邪恶这个主题,只不过场景改在欧洲,人物关系换成父与子。[2]33”福克纳的《没有被征服的人》及《下去,摩西》等的结构和叙事手法都深受安德森的影响。我们还可以从 20世纪70年代、80年代的“极简主义”作家作品中看到安德森的影响。“极简主义”的代表大师雷蒙德◦卡佛在他的短篇小说中同样强调生活的片段,并运用顿悟、视角转换、开放式结尾等叙事手法,推动了美国短篇小说的复兴和繁荣[11]130-136。

[1]董衡巽,李文俊.美国文学简史:下册 [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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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唐伟胜.体验终结:雷蒙◦卡佛短篇小说结尾研究[M].上海: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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