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武德俊

探访建成十年后的贝丁顿零碳社区

本刊记者 武德俊

久闻伦敦贝丁顿零碳社区的大名，这个2002年完工的建筑群被公认为世界上第一个二氧化碳零排放社区。自2002年，贝丁顿零碳社区吸引了许多致力于建筑节能和可持续发展的人士前来参观。2010年，贝丁顿零碳社区还被复制到了上海世博会，成为了当时零碳馆的设计原型。贝丁顿零碳社区还成就了它的设计者比尔•邓斯顿，如今比尔•邓斯顿已经成为英国的首席生态建筑师。

2012年，笔者有幸参观了贝丁顿社区，那五颜六色随风转动的风帽，那楼宇之间大片的绿色，那在社区内快乐游戏的儿童，无不显示了这个已经运转了十年的全球首个零碳社区依然是那么和谐,依然充满了魅力。虽然如今这个社区并没有真正实现二氧化碳零排放，而且2002年前的一些设计思路也在十年的运行中暴露出了一些问题，但它带给我们生活理念的转变仍然深刻且持久。

设计中充分体现零碳理念

虽然以前通过多个渠道对它有了较多的了解，也看过它的照片，但第一次置身于贝丁顿社区，笔者仍不免有些失望。看惯了国内高楼大厦的壮观，贝丁顿社区显得非常普通，甚至不起眼。整个小区只有几栋建筑组成，由于这些建筑北侧呈阶梯状，因此看上去更像国内农民种菜的大棚。如果不是那显眼的风帽，笔者甚至怀疑这里是否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零碳社区。

贝丁顿社区位于伦敦西南的小镇萨顿市，占地不足2公顷，由82套公寓和2500平方米办公面积组成。之所以称之为“零碳社区”，是因为在整个小区的设计和建设中充分体现了零碳的理念。小区的设计公司的技术总监Rehan先生给我们做了详细的介绍。

贝丁顿社区的设计理念首先是尽量减少小区建设和未来使用中对资源的需求数量。

在建设之初，小区使用了大量的回收建材，其中95%的结构用钢是从35英里内拆除的建筑中得到的，据Rehan先生介绍，这些钢材主要来自一个废弃的火车站。另外其他材料也尽量利用回收材料，如木料和玻璃也是利用附近的工地废弃的。这些措施一方面减少了小区建设中资源的使用量，另外也降低了小区的建设成本。

英国的冬天比较潮湿和阴冷，因此小区中的建筑在设计中就充分考虑了如何更好地利用太阳能和减少热损失的问题。建筑的南侧为玻璃窗立面，以便让更多的阳光进入室内。当然这些窗户装的可不是普通的玻璃，而是三层玻窗，且充入了氩气。窗框是木质的，这与伦敦的大多数建筑一致。建筑的北侧呈阶梯状，这样就给每层的住户提供了一个空中花园，空中花园也为下一层住户屋顶覆盖了厚厚的保温层。

小区的住宅是连排的形式，建筑物间也相当紧凑；建筑物的墙壁采用了厚度超过30厘米的隔热材料，墙壁中间还设了一层隔热夹层，这些措施减少了房间内的热量流失。

房间的通风系统是由墙壁内的风道和屋顶的风帽组成的。通风系统完全采用自然通风的方式，而不使用一点儿电能。风帽中还设置了热交换装置，可以将排出去的浊空气携带的部分热量传递给即将进入房间的新鲜空气。

上述措施使小区能源资源的使用数量减少了，但贝丁顿社区要正常运转，离不开电、水等各种资源，为了实现零碳的目标，小区在设计中还考虑了能源资源的自给，打造可持续的闭环运行模式。

小区每栋建筑的屋顶都安装了太阳能电池板，给居民提供电能。由于当地光照不足，小区还设置了热电联产系统，为居民提供电能和热水。该系统以木材为燃料，其来源主要是小区内一片70公顷的三年生速生林(还有一些是周边地区的木材废料)。按计划这片速生林每年砍伐其中的三分之一，并补种上新的树苗，以此循环。

小区内建有独立的污水处理系统和雨水收集系统。生活废水被送到生物污水处理系统进行净化处理，处理过的中水和收集的雨水被储存后用于冲洗马桶。

小区在设计中还非常注重居民生活的便利性，并尽量减少因出行产生的二氧化碳。

据Rehan先生介绍，小区的选址首先考虑了公共交通出行的方便性。贝丁顿社区周边有两个地铁站，地铁可以直通伦敦中心区，减少了对汽车的依赖。小区内设置了宽敞的自行车库和自行车道，以推动居民选用自行车作为近距离出行的交通工具。小区的人行道上装有良好的照明设备，四处都设有婴儿车、轮椅通行的特殊通道。贝丁顿社区还为电动车辆设置了免费的充电站，其电力来源于所有家庭装配的太阳能光电板。

另外小区设置了商业和办公场所，居民可以在小区内买到日常生活用品，部分居民还可以实现在小区内就业，这样就减少了居民的出行需要。物业管理公司也作了多方面的努力，包括为社区内的商店组织当地货源，提供新鲜的环保蔬菜、水果等食品；社区内还设置多种公共场所——商店、咖啡馆和带有儿童看护设施的保健中心，满足居民多样化的生活需要。

为满足远途出行需要，社区鼓励居民合乘一辆私家车上班，改变一人一车的浪费现象。社区内设有汽车租赁俱乐部，目的是降低社区内的私家车拥有量，让居民习惯于在短途出行时使用电动车。

贝丁顿并不是完美无瑕

在建成的十年中，贝丁顿社区被业内众多专家推崇，并获得了许多奖项，但用今天的视角审视它，不免会发现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毕竟十年后的技术和当时不可同日而语，各种设备在运行中出现问题也再所难免，而社区居民的节能意识也不是设计者能够左右的。

英国是个风能资源非常丰富的国家，笔者此次英国之行中就看到了多个陆上和海上风电场；受海洋性气候的影响，英国是个多雨的国家，太阳能资源并不充足。因此贝丁顿社区弃风能而选择利用太阳能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

贝丁顿社区的热电联产设施在运行中也被认为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据英国自由撰稿人玛莉安•贝德几年前的一篇文章介绍，这个热电联产设施在常规的发电中会产生大量的热，而这些热量由于没能很好地利用，只能白白流失掉，尽管它的燃料是可再生能源，但热量流失仍然让人心痛。

据Rehan先生介绍，小区内原来设计的生活污水处理装置和雨水收集系统也遇到了一些问题。小区的生活污水处理设施利用芦苇湿地对生活污水进行过滤，然后再次用来冲厕所和浇灌花园。但由于它的运行和维护成本很高，因此现在这套系统已经停止运行。而雨水收集装置在雨水很少的时候也很难发挥其作用。如今贝丁顿社区也要依赖国家电网供电，依靠公共供水系统供水。

玛莉安•贝德的文章中还介绍了一位贝丁顿项目基金资助工作组代表，说这位代表在贝丁顿社区一直从事向居民推广“绿色生活方式”的工作，具体包括鼓励远距离办公人士利用拼车、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上班，尽量利用本地食品配送服务减少远途购物次数，资源回收再利用等，但居民们参与的热情并不高，这项工作进展一直不是很顺利。居民对于“绿色生活方式”的态度笔者在参观中无从证实，但是在参观时却看到一个屋顶花园堆满了杂物，非常凌乱，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入住居民的素质也是良莠不齐。

对于贝丁顿社区暴露出的这些问题，笔者认为不应该过于苛责，因为就连它的设计者比尔•邓斯特也承认贝丁顿社区并非完美无瑕。站在10年之后的今天，笔者仍然认为贝丁顿社区是一项伟大的杰作，因为它使人们了解了一个新的概念——零碳，并鼓励更多的人去探索实现零碳技术与方法，去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活方式。如今，世界各地已经完成或正在打造许多零碳建筑、零碳社区，谁能说它们从未受到过贝丁顿零碳社区的影响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