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

你所能想象到的互联网巨头们都在“玩”手机，在周鸿祎和雷军的口水战中，腾讯、搜狐、新浪等正在紧密布局，连煤老板、罗永浩都来掺和一把，这就是现在被互联网感染的手机业。去年小米创始人雷军曾说，“IT、通讯的传统产业分工正在瓦解，纵向一体化的时代已经到来。”

正像有人所称“走下神坛的小米”一样，纵向一体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蜂拥入场

小米手机用互联网方式做手机，开启了一个时代。去年12月到今年5月，小米手机8次开放购买，全是“秒杀”。6月底，小米公司获第三轮风投，投资人对这家成立两年的公司估值40亿美元，这是中国互联网有史以来，估值从零跳跃到10亿美元级别速度最快的企业。

在小米手机踌躇满志时，市场杀入一批批同行玩家，电信独立分析师付亮先抛出一组数据，解释这种前所未有的景象。据官方组织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最新报告，截至上半年，中国手机网民数量3.88亿，占整体网民的72.2%，手机变身网民第一大上网终端。

“互联网入口从桌面转向手机端无法逆转，智能手机去年开始井喷，有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智能手机出货量同比增长160%。PC（个人电脑）端市场竞争格局已尘埃落定，移动互联网却是一片无主的金矿。”付亮向《南风窗》表示。国内PC网页浏览器，IE主导，市场份额基本在50%以上，第二位是360浏览器，约占20%，但在手机网页浏览器市场，QQ浏览器、UC位居前二，合占约77%的市场。百度搜索在PC端占近80%的江山，在手机端，易查搜索是搜索领头羊。

不过目前手机端市场仍风云莫测，难言定局。

付亮说：“无论动用何种手段，互联网企业做手机的目的都是要争夺移动互联网入口，然后将自己在PC端上的盈利模式复制到手机端，比如360特供机上的应用商店，就会像360电脑软件管家，以排名和下载量从厂商处获取收入。”

对互联网巨头来说，这并不是一块好吃的饼。从某知名手机企业获得的数据看，国内智能手机零售市场，运营商捆绑销售约占总体的65%，如中兴这类主打千元中低档智能手机的企业几乎全部依赖运营商，通信连锁和家电连锁是第二主力出货渠道。小米手机等以电商渠道销售，砍掉了传统渠道，尤为要命的是，互联网企业以应用商店等为代表的盈利模式，直接冲击原来一枝独秀的运营商代收费模式。

局面可谓如履薄冰。

谁改变谁

早在数年前，国内手机业就已经日子难过。目前苹果和三星仍占据手机业90%以上的利润，剩余由国内众多企业瓜分，由于运营商是国内厂商智能手机主要的销量来源，企业利润就被压到冰点，业界反映毛利润最多也不过5%。手机企业发现自己陷在泥潭里，原先辛苦拉起来的渠道优势荡然无存，价格战疲惫不堪。

互联网企业能改变什么？360特供机推出前10天，周鸿祎炮轰小米暴利，“决心联合手机厂商推出性价比胜过小米手机的特供机”，之后和雷军二人开始两个多月的撕扯。某手机企业高管笑言：“看到讨论手机利润，我突然想起了深圳一家房地產开发商曾让楼花穿着低胸工作服，打出不能再低了的牌子，我只想说小米手机是赚钱的，但不会暴利。”

他并不欢迎周鸿祎插足这个行业，“小米360之争，让人清楚地看到小米模式本质就是饥饿营销，炒作、预售等等，以高性价比为底牌，依托电商渠道，穿上互联网公司的外衣，为小米附上原创、独特等精神标签。周鸿祎就和小米比性价比，盛大、360等都有产品瞄准1999元，这个小米曾长达一年不变的价格，然后在性能上超越小米。现在小米就一直开房售机。不过，未来的负面是可能会出现价格战。”

不同的互联网企业挑选了不同套餐。盛大和阿里巴巴颇像小米，硬软件打造自己的自留地。百度开发操作系统，其余基本不涉足，360不取手机销售分文利润，只负责销售市场，其余环节也由厂商搞定，厂商允许他们将自己的系统或软件植入手机，而百度和360与厂商分成应用收入，还有可能给厂商一定的软件预置费。

上述高管表示：“新世界没有规则，大家都在探索，互联网企业吆喝的多，观望的更多，现在好像阿里巴巴、360动作多一些，不过行业还是不好趟。”他举了360和华为合作的例子，在5月，360就称华为360特供机6月将推出，现在又说8月推出，该高管认为主因是华为动力不足，360主推性价比。今年华为P1这款机子比较符合1999元的定位，不出手的原因是P1的价格在经销商处，基本都在2300元左右，如果放给360就破坏了华为的价格体系。

“华为上半年手机就卖了1300万台，360渠道的出货不过几十万台，所以华为认为不值得为这点销量影响自己，后面还得看周老板怎么谈。而对于海尔这样的企业，合作却非常顺利，他们传统渠道做得不好，年销量多在一二百万台，位居二三线梯队，借助360能够极大地增加销量，并冲击电子商务渠道，值得冒险。”他说。

运营商之谋

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国内运营商有了新的危机。

目前微信装机量已经过亿，它的书写和对话功能对运营商赖以生存的传统语音冲击甚大。

由苹果开始的应用商店颠覆了原先运营商完全控制的产业链。付亮介绍，在移动梦网时代，用户如果开通某项如彩铃业务，费用由运营商代购，然后运营商再和提供该项服务的公司结算，运营商掌握整个产业链，滋生诸多腐败。

付亮说：“而且这种模式下，真正优质的产品离用户太远了，资源阻塞。应用商店门槛低，内容方能够更直接更流畅地提供产品，几个人的小团队就可以做开发了。”

运营商苦心经营的围墙会被一点点挖去，被“管道化”、“边缘化”，应用程序丰富了移动互联网体验，用户从最初的文字浏览延伸到社交、游戏等众多领域，用户人均数据流量随之攀升，这些应用耗费大量移动宽带资源，但流量费用却十分微薄。

早在几年前，前中移动董事长王建宙就喊出“不做哑管道”的口号，其实运营商是最早意识到移动互联商机者。2006年，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就开始推动定制手机，加上之后的中国电信3家运营商，从争夺苹果手机代理权，到中国电信的“零元购机”，再到每年定机补贴动辄百亿，无不对手机端虎视眈眈。

在2007年，中国移动首推mobile market，其他两家运营商也逐渐开拓了自己的应用商店，并将之内置在定制机中，然而在代收费模式下，种子并未开花结果。时至今日，3家应用商店仍未有多大声响，而且商店如同出自一个模子，同质化严重，缺少独特的杀手级开发者和应用程序。而在移动互联网背景下，无论是电信运营商、互联网公司，还是移动终端厂商等，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百度、阿里巴巴等却拥有更为深厚的技术和人才积累，运营商所面临的压力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6月底，中国移动定制新浪微博等3款软件，首次开放预装渠道。7月，金立和联通的一次合作引发市场关注，所签合约机一反过去由运营商主导销售的模式，将先进入金立的渠道销售。变局可见一斑。

拼装盘子

去年底戴尔出品的Streak Pro D43手机，被称作搭载了百度·易云智能操作平台，内置有百度应用，包括百度Ting、百度身边、百度易阅等10多个软件，实际是把Android如搜索、地图等核心应用软件替换成自己开发的软件。

一位IT男说：“我都能想象到其中就有一家企业会将自己的产品悄悄预置，并影响甚至限制用户所装的同類其他产品，然后逐步站稳脚跟。桌面争斗很难避免。”

而最让人感觉开玩笑的是操作系统，安卓系统全面开放，没有授权费，国内自己做系统的互联网企业像阿里云、百盛、盛大等，都是在安卓系统上动刀改进，然而安卓集无数爱好者创意，更新速度特别快。作为它的改化系统，至少也得跟上安卓的速度，可是无论公司多么强大，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无论市场多么热闹，有一点在上述手机企业高管心中是一根刺。一直以来，国产手机都掌握不了CPU、闪存、屏幕的核心技术，一直被称为“拼装工厂”，互联网插进来，还是找家生产商代工，还得买联发科、高通等牛企的手机芯片。“芯片不是自己的，操作系统也不是自己的，那么游戏规则就是他人制订的。还有个很有趣的现象是，尽管这些不是自己的，大家还喜欢拿着CPU、芯片、屏幕来做比较。”

乐观的人想这毕竟是刚刚开始，一切都在探索，这终究是IT业和制造业裂变，会以用户需求为导向，重新构建一个竞合生态链。但很多人都持悲观的态度，扎堆很可能只是昙花一现。

知名IT评论人谢文说，在互联网的链条里，最高水平的公司制定标准，其次是平台，平台下面是系统，系统下面是产品、应用。反观国内行业，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