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涛 王敬群 刘 芬

心理病态和主观幸福感是心理健康的2个重要指标,分别从负向和正向两方面衡量心理健康状况。随着积极心理学的兴起,越来越多的研究使用幸福感等正向指标来评价心理健康。幸福感的研究主要存在两种研究取向-主观幸福感(Subjective well-being,SWB)和心理幸福感(Psychological well-being,PWB)。对于什么是主观幸福感,不同学者有不同的定义和解释。关于主观幸福感的结构,一般理论认为主要包含3个维度:生活满意度、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生活满意度是个体对生活总体质量的认知评价;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是指个体生活中的情感体验。主观幸福感从形式上被定义为具有较多的积极情感,较少的消极情感和更高的生活满意度。影响主观幸福感最重要的内部因素是人格特质,此外人际关系、社会支持、家庭教养方式等外部环境因素也对主观幸福感具有较大影响。

人际关系是人与人之间通过交往和相互作用而形成的一种心理关系。大学生的人际关系状况反映了大学生满足归属与爱的需要程度。有研究表明大学生良好的人际关系会产生较高的生活满意度、较高的积极情感体验反之则经历较多的消极情感体验[1]。孤独感是当个体感到缺乏令人满意的人际关系,自己对交往的渴望与实际交往水平产生差距时的一种主观心理感受或体验。因此,孤独感可以更好地反应个体体验到的人际关系的数量与质量。Peplan和Perl men指出,尽管人们对孤独感的理解不一,但仍然可以看出孤独感有3个重要特征:①孤独感源自于人际关系缺陷,它只有在人际关系中才会产生;②孤独感是一种主观体验或心理感受,而非客观的社交孤立状态;③孤独感体验是不愉快,令人痛苦的。

社会支持是指个体所得到的来自他人或其他群体的肯定、尊重、关爱和帮助。社会支持从性质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客观可见的支持;另一类是主观的、体验到的或情感上的支持。多数学者认为,主观支持要比客观支持更有意义,因为个体虽然感受到的支持并不是客观现实,但是被感知到的现实却是心理的现实,而正是心理的现实作为实际的(中介的)变量影响人的行为和发展[2]。许多研究者将领悟社会支持(主观支持)看成是一种类特质的个人属性。在压力情境中,领悟社会支持起着图式的作用,对行为和事件的意义做出解释[3]。M eehan等人进行的研究指出,社会支持与个体的积极情感显著正向相关,即高社会支持带来更多的积极情感体验。因此,具有良好社会支持的个体会有较高的主观幸福感、高的生活满意度、积极的情感。

个体出生以后,最先接触到的便是家庭。家庭环境中父母对子女的教育在个体成长发展过程中有着十分重要且无法替代的意义。Darling和steinberg认为父母教养方式是父母教养态度、行为和非言语表达的集合,它反映了亲子互动的性质,具有跨情景的稳定性[4]。关于教养方式的许多研究都表明父母的教养方式会影响到子女的社会化、人格形成及人际关系、学业等方面,积极良好的教养方式会对子女的身心健康及将来社会生活的成功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父母对子女的情感和理解可以增强子女对生活的满意度,并持续作用于子女离开家庭以后的集体生活。父母对子女投入理智的关爱、尊重、理解、信任越多,就会使子女形成外向、开朗、愿意与人接触的性格特征,这有利于他们社会人际关系的建立,从而更少体验到孤独。

以往研究主要集中在对主观幸福感与孤独感、领悟社会支持、父母教养方式之间两两关系的研究,本研究通过全面探讨主观幸福感和孤独感、领悟社会支持、父母教养方式四者的关系,为当前大学生主观幸福感的实证研究提供一些补充,为降低大学生孤独感、提高其主观幸福感开辟一条研究路线,有助于深入理解和提高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及生活质量。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采用随机抽样的方法于2011年6月,在南昌市9所高校发放746份问卷,有效问卷670份(89.81%),其中男生296人,女生374人,见表1。

表1 参与问卷测试的大学生样本构成情况[n(%)]

1.2 方法

1.2.1 Campbell幸福感量表[5]该量表用于测查受试者目前所体验到的幸福程度,包括总体情感指数(8个项目,权重为1)和生活满意度指数(1个项目,权重为1.1)2个维度(分量表)。本次研究中,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0.81。

1.2.2 父母教养方式量表(EMBU)[5]该量表是瑞典Umea大学精神医学系C Perris等人共同编制用以评价父母教养态度和行为的问卷。EMBU是让被试通过回忆来评价父母教养方式的。EMBU包括6个父亲因素和5个母亲因素,分别为父因子1:父亲情感温暖、理解;父因子2:父亲惩罚、严厉;父因子3:父亲过分干涉;父因子4:父亲偏爱被试;父因子5:父亲拒绝、否认;父因子6:父亲过度保护。母因子1:母亲情感温暖、理解;母因子2:母亲过分干涉、保护;母因子3:母亲拒绝、否认;母因子4:母亲惩罚、严厉;母因子5:母亲偏爱被试。本次研究中,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0.73。

1.2.3 领悟社会支持量表(PSSS)[5]该量表是一种强调个体自我理解和自我感受的社会支持量表,分别测定个体领悟到的来自各种社会支持如家庭、朋友和其他人的支持程度,同时以总分反映个体感受到的社会支持总程度,共含12个自评项目。得分越高,领悟到的各种支持越多。本次研究中,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0.86。

1.2.4 孤独量表(UCLA)[5]该量表Russe11等人编制而成,该量表为自评量表,主要评价由对社会交往的渴望与实际水平的差距而产生的孤独感。全量表共有20个条目,每个条目有4级评分。本次研究中,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0.67。

1.3 统计分析 采用SPSS 13.0软件进行一般描述性分析、相关分析、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2 结 果

2.1 幸福感与父母教养方式、领悟社会支持、孤独感的相关分析 从各变量的相关发现,除幸福感量表的2个因子与父因子3相关不显著外,幸福感量表各因子及总分与父母教养方式其余各因子及总分之间的两两相关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幸福感量表各因子及总分与领悟社会支持量表各因子及总分、孤独感总分,两两之间的相关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 2～ 4。

测量结果显示,大学生生总体情感指数的平均数为(4.50±1.03),生活满意度指数的平均数为(4.81±1.49),幸福感的平均数为(9.31±2.21),见表4。

表2 幸福感量表各维度与父亲教养方式的相关(r)

表3 幸福感量表各维度与母亲教养方式及教养方式总分的相关(r)

表4 幸福感与父母教养方式总分、领悟社会支持、孤独感的相关矩阵

2.2 父母教养方式、领悟社会支持、孤独感对幸福感的回归分析 采用逐步回归法,以幸福感量表的总分为因变量,EMBU、PSSS的分量表及UCLA的总分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回归分析,进入回归方程显著变量的顺序见表5(进入水平0.05,剔除水平0.10)。模型6对因变量的解释最大达到19.7%,进入回归方程的显著变量为4个,见表6。

表5 父母教养方式、领悟社会支持、孤独感对幸福感的回归分析

表6 回归模型6的回归系数分析

表7 中介效应分析

图1 路径分析

2.3 父母教养方式、领悟社会支持、孤独感对幸福感的路径分析 本研究的假设是:①孤独感(M2)在父母教养方式(X)、领悟社会支持(M1)和幸福感(Y)之间起中介变量作用;②领悟社会支持在父母教养方式和孤独感之间起中介变量作用。目前对中介效应的检验存在多种方法,本研究采用温忠麟等提出的通过多元回归分析检验中介效应的程序进行检验[6]。均采用进入法进行回归分析。具体步骤:首先,以父母教养方式为自变量,领悟社会支持为因变量,考察父母教养方式对领悟社会支持的预测作用;其次,以父母教养方式、领悟社会支持为自变量,孤独感为因变量,考察父母教养方式、领悟社会支持对孤独感的预测作用;最后,考察父母教养方式、领悟社会支持、孤独感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7]。

由图1路径系数可以看出,在对主观幸福感影响的路径中,有6条显著路径:①家庭教养方式→领悟社会支持→孤独感→主观幸福感;②家庭教养方式→领悟社会支持→主观幸福感;③家庭教养方式→孤独感→主观幸福感;④领悟社会支持→孤独感→主观幸福感;⑤领悟社会支持→主观幸福感;⑥孤独感→主观幸福感。

3 讨 论

问卷施测的时间为大四学生毕业阶段,因此大四学生人数所占比例明显少于其他年级学生。测量结果表明大学生主观幸福感虽然总体处于中等水平以上,但是幸福程度不高。多数研究者对大学生幸福感的测量结果一般也表明其生活满意感和总体幸福感处于中等水平,略微偏上或偏下。也就是说,从整体上看大学生被试还是倾向于体验到幸福感,但不是很强烈。

通过相关分析表明,父母亲情感温暖、理解与幸福感得分呈显著正相关,父母亲惩罚、严厉,拒绝、否认,过干涉、过保护与总体幸福感得分呈显著负相关。对幸福感的回归分析发现,当父亲过保护进入回归方程后,母亲惩罚、严厉对幸福预测作用变得不显著,从而不难看出,父亲的教养方式对大学生的幸福感影响相当重要。总之,父母的理解关怀对子女的幸福感受有正面影响作用,而拒绝、放任、严惩型等不良教养方式则起着负面的影响作用。从结果可以看出,主观幸福感各维度与领悟社会支持各维度间两两相关显著,表明主观支持与主观幸福感各维度间的关系紧密,与肖水源的研究结果一致[8]。领悟社会支持是在研究社会支持的结构成分中提出来的一个重要概念,它是相对于实际社会支持而言的。领悟社会支持与实际社会支持之间的相关程度很低,表明它们是两种不同的心理结构,因此对个体的心理健康可能发挥着不同的作用。社会支持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是学者公认的,但领悟社会支持与主观幸福感的因果关系却存在着巨大争议,目前缺乏足够的理论研究表明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主观幸福感及其2个维度情感指数、生活满意度指数与孤独感呈显著负相关。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大学生孤独感越低,其生活就越满意,感受到的幸福水平就越高,其心理健康水平也就越高;反之,如果大学生孤独感水平越高,其生活满意度就越低,感受到的幸福水平就越低,其心理健康水平就越差。

从回归分析的结果看,孤独感是多个预测变量中首个进入回归方程的变量,且对预测幸福感的贡献最大,这与陈抗的研究基本一致[9]。与父母支持和他人支持相比,朋友支持对幸福感的预测作用显著,表明大学生感受到朋友的肯定与支持最多,与朋友的亲密感最高,对与朋友关系的满意度也最高。这与大学生摆脱对成人的依赖,寻求更多的独立和自主的要求,这一青春期心理发展阶段相吻合。表明大学生的同伴关系对大学生的心理健康具有重要作用。

路径分析表明,家庭教养方式通过领悟社会支持和孤独感间接影响主观幸福感,要提高个体的主观幸福感较直接的方式是降低孤独感和领悟到更多的社会支持。良好的同伴关系可以满足大学生人际交往的需要,从而降低个体的孤独感;同时也能提高其领悟社会支持与实际社会支持,有助于大学生更有效地解决生活和学习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增加生活满意度和主观幸福感。

[1]张灵,郑雪,严标宾,等.大学生人际关系困扰与主观幸福感的关系研究[J].心理发展与教育,2007,23(2):116-121

[2]肖征.关于大学生心理健康的调查与分析[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2005,28(1):115-118

[3]Pierce G R,Lakey B,Sarason I G B,et al.Source book of social support and personality[M].New York:Plenum Press,1997:93-107

[4]Darling N,Steinberg L.Parenting style as context:An integrative model[J].Psychological Bulletin,1993:487-496

[5]汪向东,王希林,马宏,等.心理卫生评定量表手册[J].中国心理卫生杂志社,1999(增刊):82-83,161-168,131-134,284-287

[6]温忠麟,张雷,侯杰泰,等.中介效应检验程序及其应用[J].心理学报.2004,36(5):614-620

[7]吴明隆.SPSS统计应用实务[M].北京:中国铁道出版社,2000:110-118

[8]肖水源.社会支持量表的理论基础与研究应用[J].临床精神医学杂志,1994,4(2):98-100

[9]陈抗.学生孤独感、社会支持状况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