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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篇》

2012-04-29吕布布陈依达若小曼张尔阿西

诗歌月刊 2012年4期
关键词:秃鹫白猫诗篇

吕布布 陈依达 若小曼 张尔 阿西

吕布布(3首)

八月随笔

秋天是一个上升的季节。

荒野里,塌陷的玉米地和沿阶草

初次燃烧,青烟、风和灰烬

因为谁的意志在飞,又把

温温的气息释放,勾起回忆和欲望。

早晨有如初冬,阳光

照耀着几棵柿子树,那上面结满了

佛的内心世界所有的悲欣。

短暂黄昏,有如山上的自由

大半个晚上我沉思,从北方到北方。

什么声音如此松软,什么声音在七米

以外的黑夜消融?如今,我承认

我猜不出,也听不到

我的心如同瓦罐,珍藏着情人每一次的眷顾与施暴

赤裸的生活,荣辱、钥匙、国籍都无足轻重

死去的在悄然复活

活着的在悄然死去

凌晨,打谷场的机器坏掉,老鼠的逃窜声使人放心

我梦见,破晓的雾中

一辆无人驾驶的山地车,性能是那么好

它重复我的轨迹,历久而弥新

场景

今夜,我可能会找你

这是可能的。遇见可能在海洋

灰蓝色的海浪弯曲我的脚

看似屈服于我的存在

幻灯片制作你走着的街道

截至到房间、你睡觉的步骤

和条纹床单。旧牛仔衣下

你的脑海里横扫过一小段梦

当我披着我看不见的纱布

如何在自己的声音里说出话来

秋风里,野兽和树皮解散了

剩下这只月亮

它持有乳白色的手电筒

走进一堆花岗岩墓地

土壤睡着,被殴打的花朵

并不是一切都是死的,世界知道

你睡得太死了,希望在

黑暗里找到掷去的胶片

对于生活中一切的爱

对于你思想中停留的某些念头

其时,天空变淡,有释放的感觉

当我到达时,已经像一个生病的女孩

你会说,她没有死,而是在睡觉

我的额头上的露水,在我肩上的你的嘴。

自言自语,无效诗

——在冬天,连声音都有裂纹

我变得张口结舌。在一地

白花花的盐面前,我想,我写诗

可能是个错误,我在认真地犯错

我突然不想写诗了。我不拥有他人的

信仰,不拥有崇高,爱,和绝望。

坐在一堆白花花的盐里,我忧郁

我的爱是有毒的,像马钱子碱

释放出它自以为是的梦想。

这寒冷的地方,没有火灾,没有希望

我仍然没有悲壮的诗,没有

能让地板流泪的诗。

“下雪天没有火气。”

“多少历历在目都是乌有。”

“嗯,他妈的你。”

“嗯,你也他妈的。”

阴影里,我仍然看到你内脏的瘀伤

我不记得我怎样削完一个土豆

我放下刀,走开了

走进你隐藏的信仰,你的善良和脆弱

红木家具鸦雀无声,一个甜蜜的时光

已经在足够的时间里死去了

这是放弃的时候。

陈依达(2首)

玫瑰的灰烬

答案在瓶中。国家版图之上

心领神会的花园,微小的呼号

被远方的眼睛俯视。走进

庙宇修炼、祈祷的仪式,蓓蕾

怀抱小小的拳头,留下天性

——这开放的种子的语言。

园丁、赏花人,那些量身定做者

钻入壳内——所有的人,

请缅怀玫瑰波动不宁的情怀。

花园土地的棋盘,苗被放逐在

“痛点”,梦中与“皇后”

四目对视。打开始作俑者的焦虑

“休止符”,开始逼仄的悠哉

游哉。河流在入口处拐弯

流向远方沃土,田埂土疙瘩

擦肩而过,埋下沉湎的喉音。

水的流动性与堤防,献身于

玫瑰红唇边的音符:欢歌与挽调。

起风,在一片灰色中打开花瓣

的大氅,宁静的力量聚集

成为情节。瓶子越来越透明

犹如镜子被舔光了水银,说开就开

的闸门——思想的火把,探照着

蒙尘的小铁锹,四处翻飞,

玫瑰掀开差点昏睡的心。

玻璃王国

一叶知秋。“白”打开自己

之前踏上地面,掩埋脚印,

随风飘来的雪花穿越半个国家。

雾凇扬起道路的鞭子,捆绑

花好月圆。冰使机器都显旧了

如玻璃的容颜,蒙住树冠、水泥

扶手和喉咙里的鸟笼。倾倒

交通链条的流行温度急需

小火把,需要先抽完一支烟

更冷的似乎再也不会裹足不前。

谁没经历过童话的玻璃王国?

这片土地上,穿羽绒服的男女

沿着模糊的斑马线,颤悠悠地

穿过尘土……游离的咒语,

把命运提上嗓子眼。一辆车

侧翻,犹如聚首被审核的礼仪

瞬间中断;运输的舞台,上演

悲喜剧。树木沉寂,湖面有上帝

与死神时而重叠,时而对峙

的隐像。绿的流动……

被遮盖的生机令人揣摩:暂时的

休眠与谢世之间的茎、叶与根。

今晨,银装素裹的玻璃,高于

事实的真相大白。面庞与秘密。

此刻抬头大地一派苍茫,替天行道

的圣人与国王,后于天象而行事

的人,站在隐士与宠物之间

依然笃信:“云从龙,风从虎。

圣人作而万物睹。” 真相是你

怀揣的毛选与周易,八音盒

与算盘的小九九,国家武库的

存粮。整下午,四处翻飞的铁锨

亮出道路本来的脉络。毋庸置疑,

一千只手的观音,安静与寂寥

若小曼(1首)

病痛史

有太多的幻听,有时

蜷在阶梯上,有时在幽深的

意识中。

这是深不可测的陷阱。

在晚冬,枝条久久不肯

解散,还未倾斜的杨桃

院子,有永不可妥协的

现实和梦,在水池里

轻吮一声白色的

吹响的气泡张着小蝌蚪的嘴

肥皂水叫唤个不停,一睁开

眼,暖暖的阳光,滑入

十二月凸起的枝节里。

我在黄昏里

想你,怀抱日思夜梦的一枚微笑

整个红日沉浸在混入泪珠的

墨水中,我坐在边缘上,在这里

抚摸得以衔接的唯一脐带

我用剪刀裁开这与那的

界限,不停地辨认这些

陌生又熟悉的五官,隐隐作痛

这莫名的,先天的

病痛,不停发作的多少个夜晚

我越是喃喃,记忆越是模糊不清

我困在民末清初的雕花里

不复辨认任何事物,朱红脱落的

浮生,许多绳索生长在羊肠小道上

口吐雾霭。我一遍遍试着

盘旋,始终到不了有你的岸。

午夜,我倒挂在屋檐下,在飞行中

迷失了双眼,翅膀按压身患哮喘的

胸口,质问被摧毁的美丽人生

你到底深藏在哪一段。

这变幻莫测的星空,我很老了

你是否依稀记得我,在水中

深深喘息的黑发,无数个幽静的

飘着白裙子的水潭

死寂般的湖水里腾起的单车

铃声。这片涂抹冰冷色彩的土地上

不盛开任何一朵生物,我分不清

你会在哪,我以为能够放开

箭镞,当我再见到你,一定会

解开结扣,并将自己变成

粉末,钻在你的口袋里

张尔(2首)

孤行诗

天角挂乌云的树杈,一洗空寂的旅行下,心

狭窄处,涌生断然不惑的问。被错药灼伤的

无情脸,搓洗了化湿了丧尽了若无的伪青春。

芒果嫩涩的苦夏,孤僻小径上的米兰花,左

近的鼎沸人声贯穿了失落阳台,你后退,我

前进,祖国忧患,人生但可真理般一意寡行。

历史夷平了想象,但那不是真实的一段,更

不由你,私开臆测的门闩。医术装扮私募的

借贷,金融颓靡,踏践如敌我的分身与尊严。

那时,盘桓于铁索之凄艳,已令人神魂倾覆

乌有栈前,实则未必,孤陋头顶丛丛密麻的

乱,江湖篡改河道,一瞥轻投偏执,而人非。

我仍冒昧,肆意道破那明月之间无数个喘息

的暖冷。你的蕴厚,不曾剖开我的纳新吐陈。

破镜诗

——给莱耳

夜游于上,那诡秘一梦,逼见蛇吞没了象

日日辗转,社会频抛媚俗花边,荡漾引擎。

公路里程切割了反跑的真空橡胶,车轮向

斜阳。他拾破镜,实是为下一轮蹂躏重圆。

你看,那呼啸之风,从平地上刮擦,漫卷

扬起万众一志的惊悚与绝恨,英雄自流窜。

隔岸,如火的亲眷举镁越顶,他们只关心

政治,不议爱情与粮食,跋涉至邻国野餐。

绿标畅行,被访者夹紧惶然之臀暗算土行

时代废黜了它粉红的通行证。幽默脑细胞。

落寞裤衩的天空,楼群整理衣着,旧书店

招揽徒步的观光客,咖啡喷火,舆论公射。

香樟,香樟,陡然一树淋漓酣畅的大自然!

阿西(3首)

秃鹫

像一宗失败的婚姻,因为孤独

导致家具发腐。冰柜里的毒气

改变生活的气味。我如放弃热爱

秃鹫就放弃困境里的眼镜蛇

二者之间的联系在于对方向的判断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秃鹫对此

毫无兴趣。作为名副其实的恋尸癖

秃鹫的兴趣永远不在标本室里

它对尸体的贪婪如同我对词的贪婪

这是我们互相反证的最佳证据

(唯一的,数学里的反证法)

据说草原在毁灭,但秃鹫仍不离去

它对未来有信心,不断地预言着

对于年月日的更新,它却视而不见

秃鹫正在改变我对时间的认识

改变我一直以来低头走路的习惯

我可能已经迷路了,所谓的意义

越来越模糊。而在我的头顶

一只无形的秃鹫始终在俯冲,拉升

盘旋,看着。已经很多年了

白猫

白猫全身洁白几乎不含杂色

有很多粉丝,老鼠看它电视里

时装表演,讲干净猫语

白猫消失在水中,和我对视

我看不见它的正面或背影

是一个未知数,无限大无限小

白猫带我去郊外旅行

它迷恋春山春水,像一首好诗

它在我的身体里潜伏下来

白猫觉得周围的气味过于闷骚

白猫想干出一件大事情

比如找只健硕的黑猫玩私奔

省却繁缛的思想,极简主义

白猫在花园里跳来跳去

从我经历的所有黑夜一闪而过

蜗牛

光慢下来,停在车窗外

纪念某个事件,纪念亡灵

此刻要合上眼睑,像回忆那样

幻想香格里拉的雪地或草原

水慢下来,镜子里

有个面孔扩散,替代真的我

然后出现一桌晚餐,生动的晚餐

我回到了那个叫黑台的地方

风真的慢了下来,树叶不摆动

树叶疲倦了,如最后的时光到来

放弃了葱郁和生长,放弃自己

我站在风中。北望。还有必要吗

我要去一个地方,冰天雪地

那里接近死亡,只有白色

我从这个词到下一个词需走好多年

就像蜗牛开始回到自己的故乡

(以上选自《诗篇》201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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