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宇

近期，有经济学家作出判断，认为中国经济的黄金期已经结束，今后将低速增长，还存在出现滞涨的可能性。诚然，不少经济学者认为今后的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将放慢，前30年超过10%的高速增长将降为8%左右的增长；政府也在“十二五”规划中把增长速度调低，但经济黄金期并不单纯以增长速度为唯一判定标准。或者说，增长速度是判断一个经济体某个时期发展状况的重要指标，但发展内涵、发展成本及可持续性等同样是基本指标，甚至比增长速度更为重要。

因此，笔者认为，当前我国经济发展的成就来自长期压抑的经济活力得以释放的积极效应，目前还集中表现在高增长速度这一个方面。虽然中国已经取代日本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国内外似乎也公认现在是中国经济的黄金时期，但中国经济的黄金期还尚未开始。

从国际上看，如今的经济强国都曾经有过增长的黄金时期，在一定时期内（一般10年以上）经济高速增长，而且有多个这样的黄金时期，如美国、日本。美国在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初期、上世纪30年代至60年代的二战前后时期，都可算是经济黄金时期。上世纪90年代初到21世纪初，虽然增长速度不太高，时间也略短了些，但考虑到其发展基础和增长内涵，也勉强算是一个黄金时期。日本在明治维新后也经历了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但穷兵黩武让其经济遭受毁灭性打击，直至上世纪50、60年代又开始了一个经济黄金时期，并借此一跃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

我国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也曾经历过多个高速增长期。有经济学家做过专门研究，1950年后长达10多年的时间里，我国经济增长速度年均也超过两位数，数值居然不亚于改革开放后这些年，但若说它也是中国经济的黄金期总有些底气不足，因为那时国民生活水平并没有相应改善，甚至还出现过很多问题。

由此，虽然从经济增长速度角度来看，改革开放30年来能保持高增长，称为黄金时期应没有疑问，但如果考虑到增长的内涵、考虑到这种增长的成本、考虑到这种增长模式的可持续性、考虑到国民收入水平和福利水平的提高等等因素，这个黄金期就不是确凿无疑。这30年中，各个经济指标的发展变化并不同步，某些重要考量指标在一些时间段是停滞甚至倒退的，所以不能以增长速度一概而论；从国际比较角度看，我们这个时期增长的代价太大了点，可持续性难以保证，甚至造成了一些问题，可能影响到今后的经济社会发展。

应该看到，此前30多年的高速增长，以及增长中存在的问题，正好证明了改革开放和市场化建设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中国人、中国企业具有无限的创造力，此前的改革开放、推进市场化，只是让被长期压抑的这些活力得到了部分释放，而就是这种释放，带来了这些年的高速增长。但我们同时也要看到，行政干预经济、重要领域国企垄断、市场化推进缓慢、法治建设有所滞后等等因素还未消除，造成了很多深层次问题，还会对今后发展造成极大的桎梏和扭曲。从这个角度说，只有解决了这些制度障碍，才能使中国经济高水平发展，并顺理成章地实现经济增长的根本目的——提高国民的福利水平。曾有经济学家指出，如果取消了目前经济中存在的不当政府管制，如投资审批、行业垄断等，就可使中国经济高速度、高质量增长20年，笔者深以为然。中国政府已经或即将采取的很多措施，也是在做这方面的努力。

因此，当释放出来的部分经济活力基本被吸收、消耗殆尽，新的动力源和制度保证尚未到位时，中国经济经历一段波折乃至动荡困难的过渡时期都是可以预期的。而过了这个阶段，改革的突破使经济活力充分释放以后，中国经济的黄金时期才会真正到来。▲（作者为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