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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镛:毕生筑梦为民居

2012-01-16田雅婷

人民周刊 2012年4期
关键词:吴良镛梁思成胡同

◎田雅婷

毕生筑梦为民居

熟悉建筑界的人常说:“凡是到过北京的人,都曾亲身品读过吴良镛。”其实何止是北京?无论你是在上海、广州、深圳这样生机勃勃的改革开放前沿大都市,还是流连于苏州、桂林、丽江等古典与现代气息交融、自然与人文色彩竞艳的新兴城市,你肯定都曾亲身品读过吴良镛。

吴良镛经常告诫学生:“建筑学的意义不仅在于要盖房子,更要避免盖低劣的房子,不要以为在一个地方盖一座大房子就可以扬名,如果盖得不好,那就是历史的罪人。”在吴良镛的心中,创造良好的、与自然和谐的人居环境,让人们能诗情画意般地栖居在大地上是他一生不变的梦想。

北京菊儿胡同有一个41号院,原是一座寺庙衍生出的大杂院,也是菊儿胡同最破的地方。40多户人家共用一个水龙头、一个下水道,厕所在院外100米处。随着人口增加,院子里逐渐盖满了小棚小房,几乎没有转身之地,危房、积水、漏雨的问题一直困扰着这里的居民。

上世纪80年代,北京开始展开危旧房改造项目。但是,菊儿胡同又属于古都风貌的保护范围。由于许多改造方案与旧城风貌保护相冲突,改造项目一直停滞在规划层面。不仅如此,项目不大、费用不高、牵涉面却不少等问题,使得很多设计单位都不愿碰这类项目。后来,北京市房改办找到了吴良镛。出乎意料的是,吴良镛对于这个建筑面积仅2700多平方米、设计费用仅1万元的项目显示出极大热情。

“衣服破了一定要扔掉吗?是不是可以想想办法,例如打个漂亮点的补丁,或者绣上图案。”吴良镛一贯以解决问题为导向。

其实,早在1978年起,吴良镛就开始对北京旧城区中心地段的整治进行研究。他认为,北京旧城可以说是世界城市史上“无与伦比”的杰作,是中国古代都城建设的“最后结晶”。因此,北京的旧城改造,不仅要满足现代生活的舒适要求,还要与原有的历史环境密切结合,要创造一种社会住宅。因此,他提出了“有机更新”理论和建造“类四合院”住房体系的构想。在这场“有备之战”中,吴良镛的理论在菊儿胡同四合院改造工程中得以充分展现。

如今,改造后的菊儿胡同里,精心保留了原有的树木。一水儿的2层、3层小楼白墙黛瓦,与周边的老房子浑然一体,丝毫不觉得突兀。一进套一进的小院子,面积虽然不大,却并不觉得压抑。这样一座“类四合院”,完全没有高楼大厦那种冰冷、孤立的感觉,“大爷”“大妈”“叔叔”“阿姨”……邻里间出来进去的都打声招呼,有了困难也相互帮助,情境间,生活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北京城,而这也恰恰体现出吴良镛以人为本的设计理念。

1992年,菊儿胡同改造获得亚洲建筑师协会金质奖,1993年获得联合国“世界人居奖”。

战火中点燃建筑梦

1922年春天,吴良镛出生于江苏省南京市的一个普通职员家庭。他自幼喜爱文学、美术,兴趣广泛,读书刻苦勤奋。在吴良镛出生与成长的南京门西地区,邻近“十里秦淮”。自古以来就是集文化、商业、服务业和专业化加工为一体的繁华地区,然而从民国初年以来开始大片衰落。吴良镛的家也没有逃过这悲惨的境遇。

少小时的他,目睹了收账人揭走自家屋瓦。当时,妹妹正在发着高烧,无奈之下,一家人只好被迫告别祖居,遭受流离失所之痛楚。1937年南京沦陷前,吴良镛随兄长匆匆离开南京,先后到武汉、重庆求学。

“刚刚交完大学入学考试最后一科的考卷,就听到防空警报响起,日本人的战机突然来袭,”吴良镛回忆起1940年7月在母校重庆合川二中参加高考的情景。

流离失所、国破家亡的民族血泪,促使吴良镛在内心早早地树立了“谋万人居”的伟大理想。他悲伤地告别合川,临行前默默许下宏愿,“将来要从事建筑行业,重新修整惨遭蹂躏的城乡”。

1940年,吴良镛进入重庆中央大学建筑系学习,受教于鲍鼎、徐中、谭垣、杨廷宝、刘敦桢等我国建筑教育界诸位先驱。抗战胜利后,刚毕业两年的吴良镛应梁思成之约,协助他创办了清华大学建筑系。建系之初,梁思成赴美讲学,吴良镛和林徽因成为系里仅有的两名教员,自此,揭开了新中国建筑教育的新篇章。

1948年夏天,梁思成推荐吴良镛到美国匡溪艺术学院建筑与城市设计系深造。在著名建筑师沙里宁的指导下,吴良镛开始探索中西交汇、古今结合的建筑新路,其间曾获罗马奖金建筑绘画雕塑设计竞赛荣誉奖,在美国建筑界崭露头角。

新中国成立后,梁思成、林徽因夫妇给在美国深造的吴良镛寄去一封信。“百废待兴”这四个字,让吴良镛立刻做出了抉择。

1950年底,和那个时代许多充满赤子情怀的科学家、艺术家一样,吴良镛冲破重重阻挠,几经周折,毅然从美国绕道回国,投身到新中国的建设和教育事业。

自古太守多诗人

吴良镛常说,西方建筑史是“石头的历史”,而中国古代建筑是“土木的历史”,因此,中国古建保护比西方更为不易。但让吴良镛感到揪心的是,城市文化建设面临着重重误区,有些城市呈现出不健康的规划格局:好的拆了,烂的更烂,古城毁损,新的凌乱。而且,城市同质化严重,千城一面现象尤为突出。

更让吴良镛愤慨的是,近年来国际上一批形形色色的建筑流派蜂拥而至,对我国城市建设产生了很大影响。“很多未经消化的舶来品,破坏了城市原有的文脉和肌理,导致有的城市成为外国建筑师标新立异的建筑设计实验场。”

“放弃对中国历史文化的内涵探索,显然是一种误解与迷失,”吴良镛在很多场合都在强调,“不是不能借鉴西方建筑,但不能照搬照抄,拾人牙慧。”

许多城市管理者经常给吴良镛打电话,征求他对城市规划的意见,有的甚至直接找上门来。他对此总是不厌其烦、亲自接待。

“自古太守多诗人”,对于城市的管理者,吴良镛有话要说:“希望作为城市规划决策者的市长,都能具有诗人的情怀、旅行家的阅历、哲学家的思维、科学家的严格、史学家的渊博和革命家的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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