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冰 刘振前

(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济南 250100)

语篇连贯性的社会符号学阐释

李 冰 刘振前

(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济南 250100)

社会符号学认为语言是符号系统，对语言符号的解释要在特定的社会文化语境中进行。语篇作为一种社会交往的语言体现形式，毫无疑问，具有社会符号学的意义。而连贯性又是评判语篇性的重要标准，本文尝试从社会符号学角度对其进行动态的阐释，力图更完整、更深入地揭示语篇所承载的社会意义。

连贯性;社会符号学;语篇性

一、导言

社会符号学的目的是在社会实践中探讨意义的生成。语篇是一个语义单位，是不断的意义选择的结果，是意义潜势的一种实现。一方面，体现为较低的语言系统(词汇、语法和语音)，同时又是较高的符号结构(语境、体裁)的体现。因此，我们可以充分考虑语言的多层次性，把语篇的连贯性定义为:宏观上，必须要体现语篇的社会性、规约性和目的性，即语篇社会实践语境配置要由体裁修辞结构语义模式实现和建构，体裁修辞结构的语义模式由词汇语法结构的语篇化语义结构来实现和建构;微观上，词汇语法选择形成的语篇语义结构要衔接。本文立足于社会符号学，对主要的语篇连贯理论进行述评，探讨它们的优缺点，力图能更深入地揭示语篇的动态性和所承载的社会意义。

二、社会符号学理论溯源和基本原理

社会符号学是融符号学、语言学与社会学于一身的交叉学科。虽然早在古希腊时期，符号学思想就存在，但直到20世纪中叶，由索绪尔(Saussuer，F．de)和皮尔士(Peirce，C．S．)分别从语言学和逻辑学角度提出的“符号学”才正式成为独立学科。索绪尔看到了符号的社会性，但出于个人的研究目的，他主要关注纯语言符号系统，认为符号的意义来自内部，由系统决定。皮尔士虽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没有对此作出强调。后来到了20世纪70年代后期，Halliday发表了一系列主题相同的论文及专著《作为社会符号的语言:从社会角度诠释语言与意义》(1978)，全面论述他的社会符号学理论，至此，社会符号学理论被正式提出，可以说，韩礼德是社会符号学的真正奠基人。

社会符号学理论力图阐释人类交际与社会过程中的变化、不规则和不和谐，试图解释社会结构的符号特征，包括社会阶级、权力等级系统、社会冲突各个方面的语义特征。同时，社会符号学还试图解释社会成员构建社会符号，社会现实被塑造、限制、修改的过程。而这些过程对社会现实的构建并不如理想所描述的那样，相反，往往会对短视、偏见、误解视而不见甚至制度化。①Halliday，M．A．K．Language as Social Semiotic，London:Edward Arnold，1978，p．126．其中，六个元素之间的关系可表述为:社会实践通常体现为语言形式——语篇。语篇是意义选择的结果，语言与现实世界在逻辑意义上的建构关系，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由词汇语法结构来体现，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同一事态可用不同的语句来描述;一词多义和一义多种表达都是很正常的语言现象”②李丹:《社会符号学观照下阐释者的主体性研究》，《求索》2010年第8期，第114页。。语篇处于一定类型的社会语境，体现为语场、语旨与语式，分别指产生语篇的活动、参与者的角色关系以及修辞类型。这些情景变量分别与语义系统中的概念意义、人际意义和语篇意义相联系。实现的过程要通过“语码”来调节。语码是组织代表某一亚文化的社会意义的符号原则。亚文化变体反过来又是社会结构的产物。

三、语篇连贯性的社会符号学阐释

1．Halliday的衔接理论

1976年Halliday和Hasan提出的衔接和连贯理论，从语义和语用的角度研究了衔接机制对语篇连贯的作用，认为语域和衔接是语篇连贯的决定因素。这个理论对写作教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是，Halliday和Hasan没有给连贯下一个明确的定义，而是着重强调衔接手段的定义和使用，导致各种衔接手段实现的语义联系成为连贯的代名词。并且，该理论指出语篇连贯必须满足具备衔接手段和语域一致两个条件，却没有对语域一致作出充分的说明，使得衔接理论在语篇连贯性评价中的作用受到质疑。而且，Halliday尽管强调语境是很重要的，但是没有具体解释如何重要，在解释语篇的连贯性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提及语境。

2．主位理论

衔接手段主要关注的是小句之间通过语法和词汇手段实现的语义联系的紧密程度，没有考虑到语篇的整体组织结构。后来，捷克学者Danes(1974)从语篇的视角，提出了主位推进的概念，建立了主位推进的三种模式即:线性主位推进模式、连续主位推进模式和分裂式主位推进模式。主位的推进决定了语篇语义内容的发展方向，从而保证语篇的有序性和连贯性。因此，有学者提出:主位推进模式的研究是体现语篇连贯的衔接机制的重要方法之一。①张德禄、刘汝山:《语篇连贯与衔接理论的发展及应用》，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1页。

但是，用主位推进模式来检测语篇的连贯性有一个很大的缺陷:表面上看来是按照一定主位推进模式发展的连贯的语篇可能内容上不相关;或者在形式上出现跳跃的语篇，内容上不一定是没有关联的。问题的症结就在于，用这个理论来衡量语篇的连贯性，也忽视了语篇的社会实践性，没有考虑到社会实践语境对语篇的制约性，换言之，没有考虑到连贯必须要保证体裁的连贯性和语域的一致性。如果在体裁连贯的前提下再用主位推进模式分析，就不会把按照一定主位推进模式发展但内容不相关的语篇定义为连贯的。

3．修辞结构理论

修辞结构理论(Rhetotical Structure Theory，下面简称RST理论)是美国学者W．C．Mann与S．A．Thompson在20世纪80年代提出的关于语篇生成和分析的理论，旨在“描写那些使语篇成为人类交际有效的和可理解的工具的功能和结构”②Mann，William C．et．al．Rhetorical structure theory and text analysis，in William C．Mann(ed．)Discourse Description:Diverse Linguistic Analyses of a Fund － raising Text，Amsterdam/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1992，pp．39 －79．，因此，语篇的整体性和连贯性是RST理论关注的焦点。RST理论认为语篇是由结构段(Span)组成，各结构段依据其对语篇功能的重要程度分为核心(Nucleus)和辅助(Satellite)。而这些结构段根据不同的语义关系连接在一起构成更大的部分，以此类推构成语篇，这样语篇的结构和功能就清晰地呈现，因此，修辞结构理论与前几种理论相比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因为RST结构关系不仅考虑句子的命题意义，同时也考虑作者的交际意图，而且在分析的各个层面考虑语境变量。首先，修辞关系的鉴别是依据它们在交际中的作用而定的。其次，把语篇作为一个整体考虑到它要实现的交际目的以及和读者的关系。

有学者指出如果修辞结构理论可以用来解释语篇的连贯性，那么就可以用它作为标准来衡量语篇质量，给语篇打分(Burstein et al．，2001b;Burstein and Marcu，2003)，但是结果如何、怎样操作，迄今为止还没有学者作出深入的实证研究。

4．体裁理论

体裁分析标志着语篇分析已从语言平面的表层描述转向对语篇交际功能和宏观结构的深层解释，许多语言学家提出了体裁分析模式。目前影响比较大的体裁分析模式包括系统功能语言学内部Hasan(1977)提出的“体裁结构潜势”、Martin(1993)为代表的“澳大利亚悉尼学派”模式、以Miller(1984)为代表的“新修辞学派”的体裁分析研究和ESP领域“Swalesian学派”的体裁分析模式等。下面用表来展示这些体裁分析模式的侧重点和异同:

主要体裁分析模式的层次性对比

尽管他们的理论视角不同，对体裁的层次性作出不同的解释，把体裁结构置于不同的层次，但是他们的模式都旨在建立一个语篇结构分析框架，并且都试图通过社会活动的目的性来解释各种体裁的组织结构。

Macken et．al(1993)、Gavigan(1999)、Pang(2002)等学者使用体裁理论来测二语学生写的神话故事、科技报道和书评等体裁语篇的连贯性，得出结论:连贯的语篇的谋篇布局能成功实现所测体裁的交际目的。换言之:连贯的语篇从修辞性结构到各语步选择，再到词汇语法层的具体实现，都必须要和相应的社会实践语境一致，才能实现特定的目的，达到成功的交际。可见，用体裁分析理论强调的连贯是体裁连贯，是一种纵向选择的宏观的连贯。但是，具体到语言形式层的微观横向选择方面，各个体裁分析模式作出的描述不足以解释:词汇语法选择形成的语篇语义结构是如何实现连贯的。

总而言之，衔接理论、主位发展理论都只是从微观考虑语篇内部语义连贯，没有考虑到社会实践语境对语篇连贯的影响，修辞结构理论开始考虑语境变量对语篇连贯性的影响，但是没有深入。体裁理论充分考虑社会实践语境变量对修辞性结构和各语步选择的影响和制约，进而影响到词汇语法层的选择，侧重宏观连贯，对于语篇微观的语义特征整合解释不够。

四、结语

语篇是社会实践的形式，是语言系统的实例，具有社会符号学意义，而语言系统分为三个主要层次:语境、语义和语言形式，他们之间互相体现、互相依存。那么我们在解释语篇性时，也应该充分考虑语篇的多层次性特征，以语篇的连贯性评价为中心，充分考虑到社会实践语境对语义和语言形式的制约作用，因为“词语符号的所指项也即意义在其整个使用的过程中不断得到拓展，发展成为一个意义链;特定语境可以激活该意义链里的一项或多项因素”①杨家勤:《奥巴马就职讲辞的符号修辞模式》，《求索》2010年第3期，第81页。。同时考虑到语言形式内部的逻辑语义衔接，从而定出一个多维度、全方位的衡量尺度。而且在具体的评价操作过程中，还需要制定出更为详细的量表，这些都值得我们继续进行探讨和研究，本文只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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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4145［2011］10－0134－03

2011－09－01

李 冰(1978—)，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博士研究生。

刘振前(1964—)，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任编辑:陆晓芳sdluxiaofang@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