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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人善铸剑 青铜传瑰宝

2011-11-20文/唐

艺苑 2011年6期
关键词:铸剑越国青铜

文/唐 莉

一、浦城的发现——越式青铜短剑

浦城县位于福建省最北部,地处闽、浙、赣三省交界处,自古以来就是出入福建的重要通道。早在夏商时期,“百越”族中首先崛起的于越族已在与浦城接壤的浙江省域形成,并在西周时期有了长足的发展。到了春秋战国时期,越国击败吴国,会盟中原诸侯,称霸中国东南地区,直至公元前334年被楚国灭亡。战败的越国王室、臣民大批退入浙南,并经过毗邻浙南的浦城这条重要通道进入闽北地区,与当地土著居民相融合,这就是古代文献中记载的越国“败走南山”[1]。古越人在浙南和闽北这片群峦叠嶂的土地上,经过一段时间的“生聚”和发展,于秦汉之际再度崛起,并在公元前202年建立闽越王国。虽说闽越国在西汉早、中期仅存在92年,但在福建经济文化发展的历史中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这一段历史的积淀,为闽北地区留下了丰富的古代文化遗存,使之成为福建省古遗址分布最为密集的地区之一。从20世纪50年代起,浦城及周边地区相继发现一批闽越遗址,到了2005年,这片神秘的土地又再现了历史的记忆。在位于浦城县仙阳镇管九村西北方的山岗坡地上,发现33座年代跨度从夏商、西周至春秋的土墩墓,出土一批遗存的随葬品,有陶器、原始青瓷器、青铜器、玉器等共计200多件,其中72件包括剑、戈、矛、箭镞、刮刀、锛、尊、盘、杯等品种的青铜器,是福建地区一次性出土青铜器最多的考古发现,这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特别令人震惊的是,在这批青铜器中,先后发现10柄保存较为完好的越式短剑,而第一柄青铜短剑的出土纯属意外:当时一位协助清理发掘现场的农民用锄头整土时,偶然间触到一个硬物,这令大家兴奋不已,纷纷猜测,考古人员连忙动手清理,谁也不曾料到,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柄保存完好的青铜短剑。这批青铜短剑的发现,对研究福建地区先秦时期的社会历史和青铜文化,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对认定当时生活在闽北地区的先民是百越族的一支,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在地下沉睡了2200多年的10柄越式青铜短剑终于重见天日,拂去历史的尘埃,显露其本来的面目。它们再次以实物的形态证实了“越人善铸剑”的历史记载。其中保存尤为完整的1柄青铜短剑,出土时身呈墨绿色,锋、锷等处微微泛出寒光。它通长34.2厘米,身宽4.7厘米,把长8.6厘米,首直径3.5厘米,把径1.5厘米。剑茎前部呈扁形,后部为圆柱形,剑首呈中空喇叭状。剑身两侧有较宽的血槽,剑脊两侧均饰粗勾连云纹,剑把的两面纹饰均为模印,前、后部均饰蟠虺纹,四箍均饰细勾连云纹。剑柄两边附有两耳(点焊接),耳为镂空,这在各地出土的同类器物中较为罕见。这10柄青铜短剑被认定为西周至春秋时期的器物,它们无论是从材质到形制,还是从纹饰到工艺都有不同寻常的独到之处。它们的纹饰由简单的几何形向较为复杂的几何形演变,其基本特征是以连续的回旋形线条构成的几何图案,剑身上部饰有粗勾连云纹,简洁大气,剑柄两面布满纹饰,且均为模印,细勾连云纹与蟠虺纹互相映衬,有的还镶嵌绿松石,显得典雅高贵。可见这些短剑的持有者应拥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可能是诸侯、贵族;由于青铜短剑适合近身格斗时使用,故也有可能是惯于征战的武士。

二、“越人善铸剑”的见证——越王剑

剑在中国兵器中据有超然的地位,剑道精深,被赋予丰厚的文化内涵。因为剑携带轻便,佩之又有神采,故历朝王公贵族、文人侠客,以至商贾庶民,莫不持之以为荣。而古人铸剑的历史传说可追溯到轩辕黄帝时代,据《黄帝本纪》云:“帝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铭之”[1];又据《管子·地数篇》曰:“昔葛天卢之山发而出金,蚩尤受而制之,以为剑铠。”[1]以上两种说法,似证实黄帝与蚩尤均已制剑作为兵器使用,但至今尚未发现实物遗存。而在《周礼》中已有“越人善铸剑”的明确记载[1],引以为证的是20世纪相继出土的越王剑,特别是1965年在湖北荆州出土的,被誉为“中华第一剑”的越王句践剑,轰动全国,震惊世界。越王句践在春秋战国争霸的历史进程中忍辱负重,奋发图强,终于成为称霸一时的霸主,因此而留下了“卧薪尝胆”这个千古流传的成语故事。这柄出土的越王句践自用剑,全长55.7厘米,剑身宽4.6厘米,剑柄长8.4厘米。剑首向外翻卷呈圆箍形,内铸11道极细的同心圆。金黄色的剑身满饰黑色的菱形花纹,剑格向外凸出,正面用蓝色琉璃点缀,背面镶嵌着绿松石,靠近剑格的剑身上刻有“越王鸠(句)浅(践)自作用剑”八字鸟篆铭文,字迹十分清晰。此剑出土时装在黑色漆木剑盒内,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当剑从剑鞘中拔出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它寒光闪闪,锋利异常,试之以纸,20余层一划而破。此剑历经2400多年,剑刃依然能“吹毛断发”,这是历代青铜兵器中的极品,具有极高的历史、科研和艺术价值。至于此剑缘何出土于湖北,可能是楚国灭越时,被当做战利品掳到了楚国。而收藏于浙江省博物馆的越王者旨於睗剑和越王州句剑同样弥足珍贵。前者的主人者旨於睗就是句践之子鼫与,在位仅5年,这柄剑完整无缺,剑身呈金黄色光泽,刃锋犀利。两面铸双钩鸟篆书铭文八字,正面为“戉王戉王”,反面为“者旨於睗”,字口间镶嵌绿松石。附属的漆剑鞘乌黑光亮如新,剑茎上的丝质缠缑也保存良好,集如此特色于一身,在出土和传世的越王剑中是绝无仅有的。传说这柄越王者旨於睗剑当年曾被一农民以2万元人民币的身价卖到香港,后来几经辗转,直至1995年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后者的主人州句是越王句践的曾孙,他在位30余年,越国国势强盛,处于巅峰时期。这柄剑保存完好,剑身上满饰交织的波状暗纹,近格处铸“越王州句自作用剑”八字鸟篆铭文,剑出土时附完整的鞘与匣。剑鞘木胎长条形,上宽下窄,通体髹黑漆,鞘上朱绘神人操蛇图,图案中的神人头发直立,身有点纹,左手操蛇,右手持兵器,神人操蛇图特色鲜明,显然是征战武士崇尚的图腾。上述三柄越王剑剑身均呈金黄色,饰有菱形或波状等几何形花纹,剑格处镶嵌着蓝色琉璃、绿松石,剑茎上缠绕着丝质绳缑(有的缠缑虽已腐蚀但痕迹尚存)。剑身近剑格处,刻有被誉为中国最早“美术字”的鸟篆铭文,铭文中均有持有者姓名,字体华藻秀丽,字迹清晰可辨。整剑造型精美,纹饰精致,线条自然流畅,色彩鲜艳亮丽,充分显示了持有者的高贵身份,透出一股浓烈的王者之气。

在战火纷飞、列强争霸的年代,古越先民骁勇善战,以兵器(“越”即“戉”,是一种类似斧的兵器)为国名正是这一民族生动的写照。越国得以大败吴国,称霸东南地区,兵精器锐是其中重要的因素。虽然青铜冶铸技术来自北方,但越人在立国后以自己的智慧和创造性,在青铜兵器生产上独辟蹊径,铸造出寒芒袭人、锋利无比的青铜剑,这一柄柄青铜剑锋芒毕露、光耀后世,成为中国青铜文化的重要渊源。而铸造这些青铜剑的能工巧匠倍受越人的尊重,他们经过不断的变革和实践,创造了多项具有不同功能的工艺流程,有的特殊工艺至今尚未复原。越国的欧冶子就是这些能工巧匠的杰出代表,他的铸剑技艺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冶铸的“湛庐”、“纯钧”、“胜邪”、“巨阙”、“鱼肠”等绝世名剑无与伦比,成为列国竞相求索的宝物,有的国家甚至以此为名而引发战争。历经从于越到闽越的沧桑历史,闽越先民为了在古老的八闽大地上生存与发展,不仅传承了前辈青铜器先进的铸造技术和高超的制作工艺,而且创造性地结合实际情况务实求新。由于当地铜矿资源匮乏,为了节省材料,闽越先民注重铸造小型青铜器物,在兵器中制作精巧的青铜短剑,以用于格斗防身。其工艺之精湛,纹饰之精美,材质之精良,令人叹为观止。

三、古越历史的再现——从越王剑到越式青铜短剑

从越王剑到越式青铜短剑见证了一段越国崛起于浙江的青山绿水间,复兴于福建的崇山峻岭中的文明历史。当年的越王句践手持“天下第一剑”驰骋疆场,南征北战,成就了辉煌一时的春秋霸业,演绎了一幕幕至今令人为之震撼的史剧,留下了一段段广为流传的千古传奇。句践的后裔闽越王无诸披荆斩棘,百折不饶,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开创了惊天动地的世纪伟业,谱写了福建文化历史的灿烂篇章。在一幕幕精彩的史剧中,古越先民扮演的不仅是辛勤的劳动者、勇敢的战斗者,而且还是充满智慧的创造者。为了适应耕种的需要,古越先民用铜和铁创造各种生产工具,特别是铜、铁农具的广泛使用,极大地推动了越地农业生产的发展,为国势的强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从浙江到福建,从于越到闽越,古老的越国历经商周秦汉数十代,流逝的岁月带走了古越先民的音容笑貌,却在浙南闽北这片沧桑的土地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一柄柄亘古流传的青铜剑,仿佛在向人们诉说一代王国的荣辱兴衰,昭示着一种奋发创新、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正是这种民族精神蕴涵的开拓进取的秉性、坚忍不拔的意志、海纳百川的品格和卓越非凡的智慧,集中体现了古越文明的核心价值。跨越了2000多年的历史时空,这种可贵的民族精神,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在一代又一代的后人那里发扬光大,与时俱进,历久弥新,并与改革创新的时代精神相结合,成为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有力地推动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和谐!

[1]杨琮,陈浩.越魂闽魄[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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