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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琴戏形成初期的“二人转”
——谈“压花场”在柳琴戏发展过程中的兴衰

2011-11-17王琴

剧影月报 2011年3期
关键词:柳琴二人转花鼓

■王琴

东北二人转,原本是东北地区的民间艺术,现在却流布全国,好不热闹。目睹当今社会的变革形态,人们在市场经济大潮中忙于打拼,普遍浮躁,难以静心品尝大型剧目,遂使这种“快餐”式的娱乐形式受到青睐。于是在全国戏曲、曲艺纷纷失宠的大环境下,二人转却紧跟时代步伐,贴上时代标签,“一枝红杏出墙来”,受到东北乃至全国老百姓的欢迎,这也是令人欣慰的事。

二人转,说她是曲艺,她又是“以歌舞演故事”,有角色、有剧情、有表演、有唱腔,颇具地方戏曲的特征;说她是戏曲,她实为说唱体,角色少(仅男女二人)、情节简单、表演跳进跳出(既可进入剧情扮演角色,又可跳出剧情客观叙述)、所唱大都是“小篇子”,就又很符合曲艺的演唱规律。所以她是介乎戏曲和曲艺两者之间的演唱形式,生动活泼、通俗易懂、好听好看、短小热闹,很符合普通大众的欣赏口味。

无独有偶,在柳琴戏发展过程中,曾经一度很受大众欢迎的“压花场”,就和东北的“二人转”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的两个演员,同样的歌舞表演,同样的娱乐效果,但是却有着不同的命运。二人转始终保留了她的个性特征,作为一个独立艺术种类流传了下来,至于后来创立的吉剧、龙江剧等剧种,不过是借鉴了她的艺术元素而已。但是“压花场”却是柳琴戏形成初期的过渡,当拉魂腔正式成为可以演绎大型剧目的戏曲剧种之时,这种简单的演唱形式就逐步退出了历史舞台。先还在大戏开场之前作为压压场子、让观众静下来而演出,所以也可以理解为“压话场”,就是能让闹哄哄的观众安静下来的“开场篇”,这种演出一直持续到解放初期,然而到解放后的正规剧团就把她完全摈弃了。

柳琴戏形成初期的“压花场”,其表演主要吸收了地方民间歌舞。追索柳琴戏的萌芽阶段,最先是源于农民上门乞食随口演唱的“怡心调”,或叫“太平歌",也唱当时跳大神的“姑娘腔”,都是即兴演唱的类似小调的民间说唱。当时形式简单,只用竹板或梆子敲击节奏,演唱内容为当地农民喜闻乐见的神话传说或充满生活情趣的小 “篇子”,也叫“门头词”,无表演,这种演唱叫“唱门子”;后来又发展用柳叶琴伴奏,广泛吸收了弦子戏、柳子戏中的“娃娃”、“羊子”曲调及花鼓调等逐渐演变成“拉魂腔”的声腔雏形;接着又和“轴鼓子”(或曰“周姑子”)、“锣鼓铳子”融合而有了打击乐器及表演雏形;再后来就和地方花鼓等民间舞蹈结合发展为歌舞表演性质的对子戏 “压花场”,从此才真正走上“以歌舞演故事”的路程。

中国历史上许多民间歌舞都是表演和唱述故事的,它本身包含了戏剧的因素。从清代开始就有大量的民间歌舞,向戏曲转化和衍变。由花鼓衍变成戏曲者,在湖南、湖北、安徽、江苏、河南都有。例如流行在山东西南及河南东部的“二夹弦”,就是在“花鼓丁香”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花鼓与扬州一带巫人演唱的“香火戏”相结合,又吸收了“扬州清曲”形成了“维扬戏”,现在叫扬剧……而柳琴戏形成初期的“压花场”,就具有花鼓秧歌的原型和浓郁的乡土气息。它为柳琴戏表演艺术的群众化和进一步戏剧化,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压花场”分单压和双压两种形式。单压是一生一旦,双压是一生两旦。它除舞蹈外,唱词分长短,短的称“坐场篇”,长的称“站场篇”,歌舞兼有的称“观场篇”。在一般的场合只演“单压”,而“双压”的形式更活泼,舞蹈性更强,更具有民间歌舞的风貌。

“压花场”主要是小旦表演,并以小生配合。比较原始的广场演出,是在场地中放一条长凳,先由小生随着音乐舞蹈上场,然后坐在凳子上,念四句压场诗(吉利话),然后叫板开始唱“坐场篇”“八句子”(也叫“娃子”),内容多半是某朝代历史故事的浓缩,如:

大明江山振华夷,

洪武爷开天立地基。

刘伯温造就十三省,

老徐达长枪谁敢敌。

鄱阳湖大战陈有亮,

常玉春三打采石矶。

上场来呀——留罢诗一首……

撩过一个“双涯头”掉板接唱“站场篇。“站场篇”少的也有三十多句,长的有百句之多,例如《三国篇子》、《风花雪月》、《三皇五帝》、《酒色财气》等。旦角随小生的最后一句唱,舞蹈上场,小生边看边唱“观场篇”。例如:

下场抬头观,

千娇百媚的女蝉娟。

一头青丝明又亮,

鬓边斜插龙凤簪。

不擦官粉自来俊,

苏州胭脂点唇边。

上穿石榴大红袄,

八幅罗裙系腰间。

三寸金莲窄又小,

板丝带子左右缠。

观罢大姐长的俊,

倒叫小生心喜欢。

随着小生唱“观场篇”,旦角踏节而舞。形象化的舞蹈身段,生动活泼,婀娜多姿。例如走”四台角”,形似风摆杨柳,状若出水芙蓉;走起来若俯若仰,若来若往,罗衣从风,体如游龙,真可谓“观者称丽,莫不怡悦”。所谓“四台角”,就是民间歌舞的走四门,挪动双脚,按照民间图案,飘然而舞。唱止舞终。小旦又坐在凳子上唱“坐场篇”。唱罢,撩过一个“涯子头”,二人双双起舞,再唱“观场篇”,或由旦角唱段戏,在欢快的歌舞中,“压花场”就结束了。

“双压”的形式与“单压”相同,只是小生引场出来的是两位旦角对演对唱。

“压花场”男女演员的表演,常用手帕、扇子等道具,且歌且舞。表演中特别注意手、眼、腿、腰、步等各个部分的和谐、匀称以及互相配合。像这样表演有一系列优美多姿的舞蹈身段及舞台调度,其名称有:整鬓、拔鞋、提领、顿袖、整衣、紧腰、燕子拔泥、苏秦背剑、摇楼式、撒种式、单提水,门挨窝、辫辫子、簸簸箕、白鹅亮翅、鸭子和泥、怀中抱月、浪子踢球、凤凰单展翅、凤凰双展翅、双插花、引场步、旋风式、四台角、剪子股、挖门、蛇脱壳、仙鹤走、鸭子扭、百马大战、金蝉脱壳等等;还有10余种步法如搓步(分单双两种)、滑步、云步、十字步、垫步、崴步、莲步等。从这些名称上不难看出,都是来源于农村日常生活及劳动的动作,经过艺术加工提炼而形成的舞蹈身段。这些表演形式优美动人,具有生动、活泼、明快、爽朗、粗犷、有力等鲜明特色,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和质朴粗犷的表演风格,非常好看,深受群众欢迎,曾经红火一时。有的艺人一个“压花场”下来,无不拍手称绝。据说当时东路女艺人二丫,中路艺人黄桂清演出的“压花场”,真可说演到哪里响到那里,堪称是表演“压花场”的佼佼者。

据柳琴戏老艺人刘金玉生前回忆,他十六、七岁时(大约在一九二四年前后),“压花场”这种表演形式就很流行。又据著名柳琴戏表演艺术家厉仁清生前回忆,他九岁开始学艺,从师于“拉魂腔”名艺人傅敬坤,其师爷名叫徐永基,都是善演“压花场”的名伶。在师父的传授下,十岁开始演出“压花场”,专攻旦角,脚踩“垫子”,学会了各种各样的身段。到拉魂腔可以表现大小剧目时,他就有意识的把“压花场”中优美的舞蹈身段,融汇应用到塑造人物的表演中。例如在《祭法场》一剧中,他扮演黄桂英,为了更准确地塑造黄氏与李贤贵相见时的复杂心情,他借用“压花场”中的凤凰单展翅、双展翅,门挨窝、转盘等表演手段,一层层向观众揭示了角色的内心世界。敬第一杯酒时,右手托一个碗,舞“凤凰单展翅”;敬第二杯酒时,双手各托一个碗,舞“凤凰双展翅”;敬第三杯酒时,双手各托一个碗,头顶一个碗,三碗中各盛上酒点燃,舞“门挨窝”(双脚正步依次挪动,类似云步),接着做“浪子踢球”、变“转盘”(类似探海辗转),演员没有相当的功底,是难以表演好这些舞蹈身段的。

由“压花场”进一步过渡到“二小戏”,那就完全以角色去演绎故事了,当然还都是些小型剧目,如《走娘家》、《懒老婆》、《劝夫》、《劝嫁》、《访友》等。后来进一步发展为由小旦、小生、小丑扮演的“三小戏”,如《下南唐》、《观灯》、《打干棒》、《王小赶脚》等。当以两个人或三个人演出单出戏在艺术上发展得比较成熟时,观众的要求是能看更多的人物更复杂的故事,于是就出现了《七妆》(也叫《夏三探亲》)。这个小戏由丑、旦两个演员扮演六个角色当场换了七次装,老百姓叫“当场变”、“抹帽子戏”。七妆的形式只是在对子戏向前发展过程中的一个插曲而已,也正反应拉魂腔班社尚未形成气候的权宜之计。到了所谓七忙八不忙、九人看戏房、十人成大班的时期,还是不能排演场面较大的戏。直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期至四十年代,才出现较大型的专业班社。特别是该剧种进入城市后,为适应环境的变化和观众的审美趣味,同时吸收了诸如京剧、柳子、梆子戏的表演形式和演唱技巧,柳琴戏日趋成熟,行当角色也逐渐清晰、齐全,于是大型剧目便轰轰烈烈的上演了。而“压花场”便开始被冷漠、融化,很少独立演出了。

随着年代的推移,“压花场”早就绝迹,能掌握“压花场”技艺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至于对“压花场”技艺的继承和运用,也在柳琴戏的表演中找不到她的影子了。作为一种表演形式,没有能完全流传继承下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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