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离开与返还 (组诗)

2011-09-28高鹏程

文学港 2011年3期
关键词:大海

高鹏程

离开与返还 (组诗)

高鹏程

高鹏程:男,网络ID:霜林晚、晒盐人。1974年生于宁夏,汉族。1995年毕业后到浙江象山谋生。业余写诗或其他文字。著有诗集《海边书》《风暴眼》两部。2006年参加诗刊社第二十二届青春诗会。曾获浙江省优秀文学作品奖等奖项。

离 开

星辰嘶鸣。而涛声变得安静

二月底了。因为缺少暖流,海水的体温依旧冰凉

倘若今夜,你的海面无船经过,无人可渡

那么此刻,灯塔的光芒毫无意义

因为海浪打湿了枕边。一句诗的到来,比失眠

显得更加漫长

仿佛一个人的离开。他留在沙滩上的脚印

过了很久,才被慢慢上涨的潮水淹没

紫菜诗

条斑紫菜。杉叶紫菜。坛紫菜……

孢子藏在死去的贝壳里,贝壳挂在网上

网眼细密,破绽

只向大海露出。

不说海水微凉,不说种紫菜的母女

暗黄的脸色

不说埋桩人关节里的积液

只说那个半夜醒着的人,算准了时间

一张网挂在海面上方

半夜两点潮水暗涨,到凌晨

果然就漫过了我平静的纸张

种紫菜

营养盐。海水比重。流速、潮差……

种紫菜的人

耐心地测量着大海的体温和呼吸

春三月,海水开始妩媚

整座大海轻轻晃动。他怀中的汉字开始发芽

萌出了幸福、细小的孢子

干露时间2.5-5小时,亲爱的

从我抵达你,潮水的流速10-30厘米每秒

潮差,

恰好等于一行诗到另一行诗的跌宕

羞 愧

因为预知了结局的穷途末路

一朵奔赴在途中的海浪,选择了向下的潜行

一只濒临绝望的海螺,是否早该转身,

回到礁石背后的岩缝

依靠一滴海水中的盐分,度过不为人知的余生?

多么羞愧,当潮汐涌起,我依旧

因为那来自海底的

细微的呼唤

再一次打开了坚硬的螺壳

倾诉者

年轻时,为了寻找一个词替我说出

我动用了整部词典

为了赞美,我动用了夜空中的灿灿星斗

后来,为了藏好一枚痛苦的针

我动用了整座大海

为了艰难的停泊,

我动用了沉船、旋涡……和海底

最深的深渊

最后,我动用了平静的海面和一只

生锈的铁锚

请不要

试图拔出它,它会喷出一堆海水的血肉

和埋在海底的,隐忍了一生的尖叫

忍 住

忍住海誓。让它枯竭。让石头腐烂。

让一生的流水从海角返回。

忍住口中的悬河

忍住舌根下的栅栏,谨防体内的老虎出口伤人。

忍住动词的长脚忍住形容词的诱惑

忍住连词的牵线搭桥忍住副词的添油加醋。

让两个名词或代词,各自天涯。

忍住拦河大坝的牢固和严密。忍住它的沉默与痒。

忍住漏洞

忍住雷声的咆哮,忍住被闪电撕开的裂缝。

就忍住了泛滥和狂澜。

忍住河岸的挟持忍住河底的摩擦。忍住两条河

相会时的吸引,融合。

让它们泾渭分明。

最后,忍住体内

雪山上的第一滴水,这一生

便不再有一条江漫长的呜咽和流逝。

古井圆月

我看见它了。一枚井口大的圆月,安静地

泊在了井底

天空没有道路

一轮圆月的车轮,碾过了多少虚无,才抵达天心

才抵达一口古井

幽深的底部

一口幽深、漆黑的古井,因为一轮圆月的到来而

变浅

变亮

像爱,夜夜抚摸它潮湿的胃壁

像恨,绝望的镜面,要由你来打碎

而在这首诗里,它只是一个喻体,一个幻象

只可凝视,拒绝触摸

孤独之夜——和荣荣诗一首

接下来他继续热衷于纸上虚幻的建筑

但会刻意回避一些词

生活的镜面永远蒙着灰尘

她喜欢从碎片中寻找光亮

嗯,是的

没有比女人更易碎的瓷器

现在,剩余的激情,是屋子里尚未散尽的酒香

但总归会随着缝隙消失殆尽

他喝着用旧誓言熬制的残茶——

“爱就是孤独,熬一熬天就亮了”

忍一忍,一生也就过去了

早 春

醒来吧,冬眠的人

星辰,已经不再凛冽

暗夜的风带来了远处的好消息

醒来吧。你看

那个在时光的表盘上奔跑的人

已经将手中的接力棒,

由时针换成了分针又由分针换成了秒针——

这黎明的第一根光线,即将奏响最高的音阶

醒来,慢慢慢慢睁开你的眼睛

来看我,看一直待在你身边的这棵树

他身体里垂直的河流,开始明亮、妩媚

就像我写下这首诗

枯黑的手指渐渐透明

像初春的柳枝,涨满绿色的血液

暮春断章

我的错误在于以为每一朵花开都会有结果

四月底,人间芳菲已尽。一些事物珠胎暗结。

更多的,选择了无疾而终

那被雨水击落的又被一群黑蚁抬走

那陷落在尘土里的,早已化为尘土

现在,一场由绝望制造的风

吹着人世,空荡荡的枝桠

它吹一次,我就战栗一次

它吹一次,我黑色的枝条就战栗一次

少女之死

她是谁?身份?死因?

岸上的人们窃窃私语

相互交换着诡异的眼神

我好奇地挤进人群——

潮水冲开了她的亵衣,露出小巧、尚未

完全发育的乳房

但再也无法分泌任何乳汁

很快,她会被运走

连她躺过的痕迹也将被海水冲掉

很快,围观的人们将各自散开

直至另一起事件漩涡般出现

身边,生活的浊流依旧粗暴、汹涌

一个陌生少女的死因被猜测,

被津津乐道,被推波助澜

而死亡本身,并不值得惊讶

大米草

一再被驱赶

这些植物中的吉普赛人,这些满世界流浪的小杂种

从遥远的英国南海岸

到美洲大陆,它们不停地迁徙、变种

它们中的一部分,流窜到了

这个水稻的故乡,

这个友好的国度,像欢迎远房亲戚一样接纳了它们

它们随遇而安,

去年一株今年一片

很快,它们活得似乎比当地的土著还要滋润

火烧、刀砍、药灭,直到

斩草除根

才发现,仅仅为了活命,这些

身高不及三尺的家伙,居然把根扎进了数米深的

淤泥里

替 代

秋风乍起。石浦港外的大米草,替代了

浔阳江畔的瑟瑟荻花。

码头边的夜排档,

一把暧昧的吉他,替代了年老色衰的琵琶

职业的微笑

替代了犹抱琵琶半遮面

顺水推舟代替了千呼万唤

如果,客官愿意多出银两,妾身愿意

将身体作为乐器——

醉不成欢的夜晚

一夜情替代了天涯沦落

莫道分别 离愁 前程,莫道相逢

何必曾相识——

穷困潦倒的现代浪子,替代了白乐天

码头外,石浦港的晚潮替代了浔阳江的风波

它带来咸水和浊流

继续冲击着松垮的海堤

对一条小河的观察与叙述

在我借居的小区旁边,

有一条小得不能再小的河流,

在建筑废墟的缝隙里欢快地流淌

它也梦想着远处,亮光闪闪的大海

它并不知道,

因为商业和利润,

它的明天,已经被规划、被改变河道,被污染

被填埋

一条小到可以忽略的河流,像一个

卑微的人

他并不知道,在这个城市的某个抽屉

在一张档案纸上,他的命运已经被预设。被限制。

被随意涂改。度过波澜不惊的一生

需 要

慢慢地拥挤,堵塞……

仿佛一台,运转缓慢的电脑

塞满了垃圾文件

哦,我需要空旷的广场

干净的纸页,

和一个空荡荡的身体……

我需要这场风

我需要一个秩序的破坏者和搬运工……

我需要在一场台风之后

打量陌生、新鲜的风景,以及作为风景一部分的自己——

带着诞生的气味

潮 水

像恨,咬牙切齿

啃噬、撕咬……这些泡沫的牙齿,

这些

液体的刀子,日夜不停地雕琢、镌刻……

直至让我成为一块礁石,雄浑,棱角突出——

有时候,又像一场爱

柔软的舌头,亲吻,舔舐,像伸进梦呓的双手

一遍遍抚摸 直到变得光滑、慵懒

像无人光顾的沙滩

更多的时候,像不爱、不恨

像吴刚、西绪弗斯的劳动,毫无意义的

重复,抵消着时间,和自身的流逝

在希望

和绝望之间……

我想到了缓慢。一张渗出海水的暗黄的脸

连绵不绝的雨水。搁浅的铁壳船

机舱内,沾满油污,闪着黝暗微光的机器,机器的

轴承里,不再相互挤压、磨损的钢珠

陷在机油里不可救药的疲倦

不关心暗流

远方,充满诱惑的岛屿

不再新鲜

一个动词,被时间无限拉长成的一个名词

保持现状、保持现状,我的朋友

我想到不再相互挤压、磨损的钢珠

不再运转的轴承

一动不动 陷在淤泥内的铁壳船 一张暗黄的

脸庞上不可救药的疲倦以及

漫长、连绵不绝的雨水

合 谋

他觉得很失败。他在人群的夹缝中行走

狭窄的街巷,晃动的

玻璃幕墙,走来走去的人群

他没有意识到,他和他们构成了另一个人的夹缝

一辆艰难行走的汽车

与更多的车合谋,制造了另一辆车的车祸

远处,一滴水在大海中辗转,它不知道

它与另一些水合谋,制造了沉船

和对整个大海的挤压

海岛气象台

它更像一个占卜师或预言家。

它伸向夜空的瘦长的铁塔仿佛是盗火者的手臂

泄露了天堂的秘密

它比我们更早地感知了风暴、冷和世事的寒凉

当然,在阴霾的日子里

是它首先看到了远处 阳光细小的脚尖

它的胸腔里别有一枚

头发丝一样细长、敏感的针,测量着海水和人心的温差

它破旧的口袋里收留了多少过期的乌云、闪电和冰雹

它铁质、空洞的躯体里藏有怎样的一颗宽大、悲悯的心

它的针是怎样戳着它痛苦的心

在东门岛的顶端,

在铁的反面

如今,那里布满了时间和它自身的锈迹

海塘散步

现在,奔涌了一天的潮水从脚下

缓缓退去。而另一边

盐田、蟹塘和远处的村庄都在下沉的暮色中归于平静

这是一天最为安谧的时刻

缓步走过的海塘,

它既在我的体外,又在我的体内

这些年来,我似乎满意于这样的生活:

在偶尔的激情和大多数的安宁

之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一扇闸门

但危险总是来源于它自身的蚁穴、孔洞

一些小小的欲望,犹如

身体里的一些不知名的菌落,在暗处

积蓄着力量

仿佛在阴谋制造一场彻底的沦陷

风门圈

在突出的两块岬角之间,是一道隐秘的海湾。

此刻,来自山间的风和海上归来的风

再次会合、纠缠、撕扯,形成了巨大的旋涡

它们一起吹动的帆船,急速地在海面打转……

而我开始惊惧、犹疑

——这或许,就是世间所有风暴

和矛盾的源头……

终于,当这一切安静下来

我再次惊异于船舷上停留的

两只蝴蝶

一只卸下了翅膀间的疲倦,而另一只

却为跨海飞行

暗暗积蓄着力量

对 峙

我观察了很久。依然看不清楚

它和哗哗汹涌着的大海 有着怎样的对应。

有时,一阵轻微的海风,就让它惊颤不已

有时候,我以为它真的坚持不住了

但没有——一场台风过后

这倔强的小东西,崖壁上的

一朵小花蕾

绽开了它神秘的笑容。

我知道它伸进薄土内的趾尖,是怎样抠紧岩缝

在无边的暗夜里,它怎样

啜饮着微弱的星光,慢慢积攒

内心的勇气——

而它不知道的是,那双在更暗处眺望它的眼睛

慢慢有了灯塔的光芒和温度

丁亥冬日,在乾隆号饮酒行乐

这是冬日的海面。浑浊,但平静

阳光为它镀上了金边

仿古的乾隆号浮于其上,它再次带来盛世

浮华的气象

哦,多么短暂 这聚会 午后的冬日

这世间的光阴

我们饮酒 高谈阔论

我们的快乐恰好来源于我们的放纵

我们暂时不去考虑道德 救赎

我们不需知道,下一次台风

将在何时光顾

我们不需看穿海面 不需追忆刚刚散去的

上个世纪的白雾

我们也不需知道,它的下面

两艘被击沉的中国战舰埋在水底已逾百年

巨大的船体还在继续生锈

一个穷朋友

现在是深夜。兄弟

我知道此刻,作为一个

孤独的青年,你正在遭受情欲的折磨

老城区暂居棚昏暗的灯下,你疲惫不堪的身体

经受着另一波潮水的冲击

你来自相邻的外省。有一代人

大致相同的经历:高考落榜,打工,久居异乡

在造船厂巨大龙骨的夹缝间眺望明天

而明天,像大多数乡党一样,你将学会

与码头边的暗娼,大方地调情

也许,继续怀揣一张旧照片。继续辗转。失眠

照片上的女同学

如今两个孩子的母亲,同样,延续着她们那拨人

大致相同的遭遇:

丰满的乳房正在哺育着陌生城市的饥渴

——她17岁辍学,早早嫁作人妇

同年,你患上了严重的抑郁

至今未愈

在街角,经过一个配钥匙的摊位

它们或许来自不同的作坊和工厂

但却被制成了大致相同的规格

从一小块合金,到一把钥匙坯,意味着,

它们已经不再可能成为别的什么

现在,它们被一根细钢丝串起的脑袋

沉默。悬垂。

它们,替一些人,担负了大致相同的命运

幸运的话,它们中的一个被随意取出,被切锉

被克隆,

忍住火星四溅的疼痛,直至拥有

精确的齿合,恰到好处的暗槽,

代替另一把失踪的钥匙,与幽暗的锁孔

严丝合缝

这个时代在呼啸着向前

一扇门的锁孔瞬息万变

当配钥匙,成为一门古老的技艺

谁还会关心一串被细钢丝穿过脑袋的半成品

谁还会在乎它们

下落不明的命运?

现状:生活环境

附近的岛屿依次是项浦、东门岛、对面山、南田

岛和高塘岛

由它环绕的海水,形成了五道门:

铜瓦门、东门、下湾门、林门和三门

这些年,我并没有从任何水道,去过更远的水域

这些年,我待在石浦港

看对面的岛,由黑转青,由青转黑

看港内的水,清了又浑,浑了

又清。

这些年,我其实就在这一眼可以望到头的

这巴掌大的地盘上呼吸,奔命,有时

也在自寻烦恼

这些年,我留在附近岛上的影子,并没有使它增高

我落在港内的泪水,并没有使它变得更深、更咸

现状:关于衰老

我曾经经历了衰老。

我年轻的身体因为过分地追求速度,

而违背了季节的规律

现在,我试图学会控制自己

以便减少不必要的弯道。这也使我痛苦——

我的一部分身体被我改造成了刹车皮

现在,相对精神,我更爱惜自己的身体

如果我还能找到那把梯子

我相信,它的底座首先由我结实的骨架搭成

感谢生活,现在我已能够平静地凝视码头下

一只铁船生锈的过程

但偶尔,也会梦见远方的巨轮

现状:爱与恨

有时候,我会独自一人,去对面的东门岛

打量我借居的地方

我其实就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活着

爱着、恨着

像一只寄居蟹

我的爱很小,一只废弃的螺壳,就容纳了它的全部

我的恨也是,装不满另一只小小的螺壳

世界很大,江湖很深

一个人连巴掌大小的命运也无从掌握

一个人的爱恨,构不成对它的任何影响

就像对面的大金山

我一生无法抵达的高度,它触手可及

就像身后的沙滩

我一生无法释怀的块垒,潮水一夜抚平

最后一粒纽扣

你要牢牢看好芬芳的门环

你的苹果熟了。你要等我来。

我不来,你让她腐烂、发酵,酿成酒

你要等我来,你的海面平静

你要忍住涌动的暗流

你要等我的船到来,你要用唯一的暗礁撞沉我

你要等我来

你身披幽暗冰冷的盔甲

你要为我守住,身体里最远的边塞——

一条丝绸之路上的

最后一座烽堠

你要等我来,用泪水的炮弹用舌尖的长矛来攻陷

宽 恕

主啊。是时候了,一切都将悔改

一切,都将得到宽恕

大雾散去,水落石出

如同你境内的江河,宽恕了山岳的挟持

如同大海中的波涛,宽恕了渔火的动荡

一杯醇酒将宽恕曾经落满葡萄的浓霜

宽恕酿造中的火焰和酸

在最后的季节,大地将宽恕一座残破的蜂房

一只离巢的孤蜂

它盗走人间花粉,却酿造了自己的毒和蜂糖……

乌云压低了海面

乌云压低了海面。在遥远的入海口,生活的

滚滚浊流还在继续向大海注入。而大海

依旧保持着隐忍的沉默

只有雨水在撞击着黑色的礁石

——这从天而降的悲伤,仅仅打湿了

一些无辜的事物

哦,此刻,海面平静

沉船在海底腐烂

浪尖上跌落的人,碎成白色的泡沫——

波浪之歌

春天在海边散步你会看到什么?除了

撞在礁石上那些碎成贝壳状的牙齿

(更多的痛楚已被它吞进肚里——)

在冬天,除了缓慢地涌上沙滩的泡沫你还能发现什么

你知道一行浑浊的老泪,曾经压住了

多少欲说还休的涛声?

从前是一个少年在海边长久地徘徊,年复一年他厌倦了

单调的排比长句和自身的孤独

现在,它是一个成年男人对命运长久的敬畏——

因为一颗遥远的孤独旋转的星球的低唤

一次次,它死后重生,从深深的海底,起身,

跋涉,最终挣扎着在浪尖上捧出一张破碎的脸

在我居住的小镇

在我居住的海边小镇

浪涛终年拍打着疲倦的堤岸

人们在山岩的罅隙里默不做声地生活

像被时代逼退的内心

逐渐缩小、凝聚,成为礁石

坚硬的一点

他们漫长的孤独,像被大海

绷紧又松弛的弓弦

在世事涨落的间歇,总有一些人

总有一双徒劳的手试图重复翻阅大海玄奥的书页

在刀锋和裹尸布

在浪尖的动荡和深海中的长眠之间

猜你喜欢

大海
大海啊大海
大海捞金
问大海
大海依旧在那儿
问大海
冬日的大海
蜗牛与它的大海
令人兴奋的大海
大海会干枯吗?
小猴逛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