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李雪清

领导犯错 累及下属一个英国公仆的秘密日记

编译/李雪清

http://www.guardian.co.uk/politics/series/diary-of-a-civil-servant

上台伊始，英国首相卡梅伦屡次在外交问题上“失误”，副首相格雷格也不遑多让。

这令英国的外交部门陷入慌乱。

>>新闻提示

近日，英国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向议会递交了新政府上台后的紧急财政预算的细节内容。预算案准备在绝大部分政府部门削减25%的支出，今后5年内英国公共部门将裁减大约50万个工作岗位，得以留任的公务员将面临养老金、薪金和福利的全面缩水。在日记里，这位神秘的英国公仆的焦虑和煎熬一览无余。

半年前，一名在白厅（注：白厅是英国伦敦市内的一条街，英国的大部分政府机关都设在此。因此人们用白厅指代英国的行政部门）工作的高级公务员开始在英国《卫报》连载秘密日记。参加过高级会议下过基层，见识过政党轮换伺候过不同大臣，首相的愚蠢错误他冷眼旁观，政客的奸诈伎俩他心中了然。

降薪、失业

<6月20日>新任内阁大臣上任已有5周时间。新政府什么都要审阅一番，好找出那些能改进的地方。坏计划被丢弃，新计划出炉。然后，政府数据被公布，以显示公开透明。这么做很简单，反正错都是别人犯的。然后，预算削减就来了。他们管理国家就像手持大砍刀，所有能砍的地方都要砍。人们说政府部门浪费了太多钱，钱花得也不够明智，这倒也有据可查。但真正的钱全用在帮助和救治人民的部门里。这些经费要是缩水，将永远改变我们的社会。对此公务员们很难接受，我们的感情无处宣泄，我们的恐惧无处诉说。降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数目，通常也就是每年几百英镑而已，可一旦这些钱被人拿走就会意味着更多。大家有种被判了死刑的感觉。

<6月27日>上周二，我收到了首相和副首相的信，“预算挑战”。他们说，如果公共部门能找出解决浪费的方法，裁员和降薪均可避免。“多年来你们被埋没……我们将解放你们。”他们承诺。这可真是猛料一桩！但我只振奋了一刻，随即意识到很快我就将被彻底解放—和成千上万人一样，没了工作也没了收入！

解决浪费的方法？禁止开会！所有的会！公共部门对时间和金钱最大的浪费就是成千上万的公务员每天必须开各种会，这是全民皆知的秘密。发言对象是部门同事，内容可以轻易在网站或内网里找到。我说就该禁止开会，那才叫解放！

<7月11日>首相在奥林匹亚会议中心面对几百个无聊至极的公务员发表演说，号召来一场人力资源革命。他的言辞很温暖，但缺乏实质。显然他根本不清楚公务员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我们每天要面对怎样的困局。

首先是险恶的媒体报道贪婪的公务员如何疯狂花钱，然后是公务员“富豪榜”出炉—一群早就没有政治前途的官僚阶级。一旦公务员成为全民头号公敌，预算削减就可以开始了。上周和初级公务员们谈话，我发现很难激起他们的热情。通常我都会向他们展望我们的崇高目标，引导他们梦想更长久更光明的职业前景，悲哀的是，我自己的梦已经死了。

<7月18日>对公务员们的诽谤中伤无疑非常成功。大量读者在我上周的专栏后贴了恶毒评论：公务员是没用的、是经济的负担云云，还激起了网上对于公共部门和私有商人孰好孰坏的辩论。但实质问题并非公共、私有哪个好，而是你真正享受到了什么服务。我刚刚回绝了一个私营商人提供服务的请求，因为预算没了。商人们在各个部门得到的答案相同。我的办公室就是英国经济的缩影，商人们必须瘦身了。

<9月19日>随着细节方案公布日期临近，白厅陷入疯狂的沮丧，主要官员歇斯底里地预言今后的黑暗，大臣们缩在办公室里咒骂，至少两个大臣威胁辞职。最令人悲哀的场面莫过于看到高级公务员从大臣级会议归来，面色煞白，脑袋低垂。预算削减方案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它可能拖上五年。一些部门宁可一刀了结，好早早开始复原；否则，会有好几年忍饥挨饿。

<10月24日>公共部门预算削减方案是个雄心勃勃的巨大计划，但也仅此而已。我们很担心，方案太依赖“效率能省钱”的想法，而每个好公仆都知道，效率只存在于梦想与承诺，现实中它还没出现过。所有目标中，最有趣的是到2014年减少3000名在押囚犯，这在司法部引发不少笑声，尤其是在囚犯人数已经破纪录的时候。3000是个幻想中的数字，但若财政部早已考虑到由于预算削减造成警察人数减少以及必然导致的罪犯归案率下降，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犯错英国首相卡梅伦在外交部对公务员发表演讲，宣布了各个政府部门的事务计划，并称允许公众对政府进行问责。

示威

11月3日，英国政府宣布大幅上调大学学费上限，引发大规模学生示威游行，抗议高等教育变成有钱人和天才的专利。

<11月14日>白厅被学生们包围，国家权力中心毫无办法。大臣和官员们从窗户向外看，焦急地向保守党总部打电话，政府工作停滞了。有些事情错大了，接下来发生的无非是惯例—大都会警察总督的电视道歉，政府宣布重新审阅计划，议会发表声明。

<11月28日>对公务员来说，被包围和被示威已成为常态。震撼和惊讶感消失，但白厅如此迅速地把非常态转变成新常态还是让我们倍感困扰。政府大楼和防暴警察做好了准备，大臣们的日程被重新安排，好让他们不间断在外访问或能在安全的时间返回。很明显政府已经继续前进，有关学费的决定已经做出，细节正在出台中，学生们的示威只不过是官场必须解决的障碍而已。

首相

假若你看过上世纪80年代的BBC经典政治讽刺剧《是，大臣》和《是，首相》系列，就会对英国的文官体系有所了解。这个体系由公务员（即“文官”）和竞选上位的政客如首相、大臣组成。大臣负责政策的制定和拍板，公务员负责政策的建议和执行。政客们自以为代表民意指引国家前进，但公务员们背后窃笑：真正的基石是我们。

<8月8日>政府是终极杂耍秀，最好的表演者入主唐宁街。但上周，卡梅伦的表演很差劲。首相走到哪儿错到哪儿。他访问印度时公开指责巴基斯坦“对外输出恐怖主义”。

首相的鲁莽新外交让外交部在一个又一个危机中艰难度日。外交官们很困惑，他们被迫重新评估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们用了几个世纪才掌握了外交艺术的精髓，在英语中发展出一套新语言，仅用来形容一次失败的双边会谈就有13个晦涩的词组可选。但现在，外交官们毫无把握，他们不知道首相的新外交是否意味着冒昧、无礼的言辞将取代“外交”。但这就是我们存在的目的：一旦按钮被按下我们就得保证机器的运行。

这不是首相第一次犯错，上个月，他忘记了美国何时参加二战，而副首相格雷格居然断言伊战是非法战争。从政客到政治家，他们还有艰难的长路要走。身为在野党你可以胡说八道，只要制造的噪音足够大能被注意就行。可一旦执政，你说的每句话都会造成影响，也会显示你的无知。

<10月3日>不久前，国防大臣福克斯写给首相的一封秘密信件被泄露给媒体。如果考虑到所有可能涉及的顾问、私人秘书和常务秘书，那么该“绝密”信的泄密嫌疑人将多达50名。白厅是最不能保守秘密的地方，并且根据以往经验，泄密者鲜有被捉。

泄密者动机各不相同。犯罪型泄密者纯粹为了钱；理想型泄密者认为阻挠某项政策出台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公众知情；最高级的是政治型泄密者，即大臣和他的顾问们。每个大臣最脆弱的时候是他们的提案被内阁委员会通过之前的时间。如果一个同事不同意他的政策，他就泄密；如果他想抢走部分功劳，他就泄密；如果他想让同事名誉扫地，他就泄密。

<10月10日>内阁大臣是奇特的东西。大多数时候，我们帮助他们像政治家一样做事。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往往提醒我们他们不过就是狡诈的政客而已。

财务大臣周一早餐时抛出的高薪家庭不再享受儿童津贴的新政无疑是颗重磅炸弹。其他内阁大臣无法掩饰怒火和挫败感。他们询问手下怎么回事，回答是没人知道。没什么比“早餐电视政府”更糟糕的了—内阁大臣们是吃早餐时从电视新闻里得知政府新政的！

有时候，首相喜欢任命非政客出身的专家担任要职。专家们很有用。政敌们很难攻击他们，媒体不知该如何对待他们。看专家大臣们努力工作是非常好的消遣。他们不是政治动物，不关心选票所以能专心工作。他们讨厌为小事争吵和不断回答问题及解释自己，他们经常发脾气。他们通常是成功人士，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但在政府工作却让他们震动、沮丧，那就好比把赛车手拖出赛车让他们开慢吞吞的肮脏卡车一样。他们尽管比大多数政客懂得多，却更挣扎。

联系编辑：luanhui@blogweekly.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