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国权

（作者为浙江大学中国地方政府创新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导）

法治社会、责任政府与高品质公共生活

文/陈国权

法治社会、责任政府与高品质公共生活是对温州发展的期待，即从人情社会走向法治社会、从相对无为的政府走向有力有为有效的责任政府，整合政府、社会与市场的力量，共同建设温州高品质公共生活

目前，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存在着三个基本矛盾，即经济高速发展与市场秩序混乱并存、政治基本安定与严重社会矛盾并存和国家治理有效与贪污腐败高发并存。这三个基本矛盾在温州都有所体现，但温州的问题也体现出了一定的特殊性。温州当前的主要矛盾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公共需求与公共服务供给不足的矛盾。随着个人收入的增长，群众在满足个人的吃穿住行等基本需求基础上，对教育、医疗、文化生活、社会保障、居住环境、交通秩序等公共服务需求日益增长，对公共生活品质的要求越来越高。政府财力的相对不足，严重制约了公共服务的有效提供，与群众的期望水平存在较大的差距，形成了民众私人生活与公共生活较为强烈的反差。

第二，产业发展与资源要素限制的矛盾。温州产业需要转型升级，才能保证温州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但是温州在资源要素上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其中很典型的就是土地的限制，土地资源的稀缺不能不说是温州经济的重要掣肘。

第三，非制度化的运行方式与公共秩序和效率提升的矛盾。人情社会是温州社会的一个典型特征。人情社会为温州经济的初期发展提供了很好的抗风险能力。但是，人情社会和现代市场经济所要求的法治化存在着显著的不兼容。非制度化的经济运作方式终究会导致市场主体的关系嵌入，进而丧失自我的独立性，市场经济的整体秩序自然也无法保证。

这三对基本矛盾的存在及加剧带来了一个严重的社会后果，那就是温州资本与智慧的外流。区域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该区域能够有效地吸引和保持资本与人才的集聚。然而，温州资本和人才的不断外流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现象。这种趋势严重地阻碍了温州经济社会的发展。

基于对温州矛盾的分析，笔者提出了几点温州未来发展的建议。第一，以幸福理念引领经济社会和谐发展。温州要超越过去一直以经济为主的发展思路，注重经济社会的协调可持续发展。现在温州市提出的“三生融合、幸福温州”具有一定的时代性和合理性。超越经济来谈经济能带给我们一种更加和谐的发展观。

第二，让公共活动严守法制、让社会生活充满人情。人情社会是温州的一个重要特点。市场经济能在温州率先发展起来，人情社会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温州以人情社会承担了很多市场经济发展中政府所应该承担的风险。一定程度上讲，没有人情社会就没有市场经济的成长。但是，人情社会也导致了非制度化的竞争，造成了社会对法治的忽视。非制度化竞争严重阻碍了市场经济的发展与成熟。现代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是以法治为基础的权利经济。但是，长久以来的非制度化竞争使得温州市场充满了制度风险，这种制度风险的存在又进一步催生了非制度化竞争，从而市场发展陷入了发展困境。因而，必须完善法治，建构夯实当前温州市场的法治基础。但与此同时，必须认识到，人情社会并非完全不好。相反，人情社会应当受到一定的保护和引导，即将人情社会与社会发展关联起来。通俗地说，就是要充分引导社会，以社会力量办社会事业。

第三，强化绩效评估，以科学评估促政府效能。从杭州公务员队伍职业素质的提升和政府效能建设的历程来看，绩效评估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绩效评估不仅仅是一种考核机制，给予公务员工作压力，更是一种激励机制，给予公务员工作动力。建设一个以民为本、有为有力有效的责任政府关键是要建立一支有执行力、有责任感，有敬业精神和专业知识的公务员队伍。提升公务员的敬业精神和专业知识，干部考核是一种重要的手段。干部考核不仅包括政府内部考核，更要大力推动民众考核。温州需要向杭州学习，完善政府的综合考评机制，提升公务员的职业精神和专业素质，从而提升政府的整体效能。

第四，培育创新环境，全面提升创新能力。未来的发展创新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机制。改革开放初期，温州人具有改革创新精神，率先走出了市场经济的路子，当前，温州在经济发展方面的先发优势已经逐渐失去，而与此同时，比较劣势却逐渐显现出来，例如行政权限的限制、地理环境以及资源的限制等。温州需要创新活力，不仅在技术上超越模仿、加工，走出低技术经济层，更要在制度上创新，激发温州二次发展的活力。由此，温州经济的发展必须进行创新，以创新获得新时期经济发展优势。政府创新是社会创新的引导。但是，以“中国地方政府创新奖”为证，十来年该奖项落户浙江省最多，但却很少能够落户到温州。温州的发展资源一定在于智慧，因为其他物化优势资源有限，我们需要一种制度优势，这个制度优势需要创新。

第五，协同治理，整合政府市场社会资源。温州的发展需要政府主导，需要有力、有为、有效的责任政府，但是由于各种资源的限制，更加需要市场机制和社会力量，把人情社会从小范围变成大社会，用这种共同理念来共建高品质的公共生活。

总体而言，在中国市场经济发展早期，温州相对无为的政府让市场有一个宽松的环境，人情社会在一定程度上抵御了不规范市场的风险，但随着市场经济的逐渐成熟，政府就必须完善法治、提供足够优质的公共服务，从而为市场经济的现代转型提供保障。法治缺失、公共服务的严重供给不足造成了温州资本与智慧的外流。这种趋势严重地阻碍了温州经济社会的发展。打造有力、有为、有效的责任政府是温州的迫切选择也是必然选择。创造良好的发展环境、提供优质公共服务、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从而打造高品质的公共生活是有力、有为、有效的责任政府的关键任务所在。

（作者为浙江大学中国地方政府创新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