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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普罗米修斯情结”的哲学分析

2011-08-15王幸平

潍坊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普罗米修斯大众马克思

王幸平

(1.南京大学,南京 210093;2.潍坊学院,山东 潍坊 261061)

马克思“普罗米修斯情结”的哲学分析

王幸平1,2

(1.南京大学,南京 210093;2.潍坊学院,山东 潍坊 261061)

马克思选择了为大多数人的幸福作为自己的职业是由于马克思一生具有浓厚普罗米修斯情结。由普罗米修斯情结所产生的大众意识的立场决定了马克思在面对社会问题时的责任意识;马克斯o韦伯与尼采都对于资本主义社会作出了批判,但由于立场的不同导致了与马克思不同的价值差异。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的生命力从根本上讲并不在于我们所具有的理论“生产与再生产”水平,而是我们能否重新建立与大众血肉联系,亦即能否重新树立牢固的“大众意识”。

大众意识;普罗米修斯情结;责任意识;批判精神

马克思作为共产主义理论的创始人,是一位改变世界的思想家。然而马克思的一生是生活在颠沛流离,经济拮据因而经常靠好友即恩格斯接济来生活,他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却把宝贵的精神财富留给了世人。正如天神普罗米修斯把上天之火盗回人间,给人间带去了温暖,自己却因违反天条而忍受痛苦的折磨。马克思又被称为“人间的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这位古希腊神话中的天神,在看到人间忍受着黑暗与寒冷后,不顾天庭禁令偷偷盗取了天火送到人间,给人类带去了温暖与光明,使人类过上了温暖幸福的生活。自己却因为盗取天火遭到宇宙之神的惩罚,他被捆到山崖之上,天鹰来啄他的心脏,等他长出新的心脏时又被天鹰吃掉,以此反复不断折磨。然而普罗米修斯并没有屈服,他甘愿为人类带去温暖而忍受痛苦。“1836—1837年间,从耶稣基督走向普罗米修斯,此后他的一生都在那位把天火给了人类而不为天国强权所屈的‘神’的精神的策警下,以哲学的名义做普罗米修斯式的呐喊和抗争,成了出于马克思本己意志的选择。”[1](p106)马克思曾在诗中赞美普罗米修斯:

对于那些以为哲学在社会中的地位似乎已经恶化因而感到欢欣鼓舞的可怜的懦夫们,哲学又以普罗米修斯对众神的侍者海尔梅斯所说的话来回答他们:

“我绝不愿像你那样甘受役使,来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

你好好听着,我永不愿意!

是的,宁可被缚在崖石上,

也不为父亲宙斯效忠,充当他的信使。”

普罗米修斯是哲学历书上最高尚的圣者和殉道者。[2](p12)

他称赞普罗米修斯英勇伟大的献身精神,并发誓也要做像普罗米修斯那样的英雄,为人类带来幸福。马克思浓厚的普罗米修斯情结,这使得他和普罗米修斯都具有一种“生命之缘,一种内在的根深蒂固的文化情结”[1](p78)他的一生都是为了这种情结来进行生活与实践。为了幸福的大多数,他把深刻的哲学理论与现实社会制度紧紧的结合在一起,从而实现了对于传统哲学与社会制度的深刻批判。

马克思成长在一个具有犹太文化氛围的社会与家庭之中,因此受犹太宗教仪式的熏陶与影响。犹太教是流离于世界上的被压迫的犹太民族,为了摆脱统治阶级的压迫而创立的宗教,他们相信总会有一天上帝将拯救所有受难的人们,人们会进入一个天堂世界,在那里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自由的。马克思的理论是基于对一直受压迫与苦难的人们一种同情之上而进行的理论的创新与现实的思考,是与犹太教文化分不开的。“基督教指出人能够如何从罪恶中得救;马克思也给人指出了从异化中得救的道路。”[3](p103)马克思生活在经济上落后的德国,统治阶级对农民以及工人的剥削与残暴统治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使他对于下层民众产生了深刻的同情,为他开创无产阶级解放理论打下了坚实的社会基础。生活的经历加上马克思已形成的普罗米修斯情结,使得他决心把“大多数人的幸福”作为自己的志业。

“马克思—从他的精神真正宣告独立的时刻起—在自己的内心宇宙安置的‘新的神’是普罗米修斯。”[1](p107)深受普罗米修斯情节的影响,从而形成了马克思的民间意识与大众情怀,要想解决生活在贫困条件下的民众,首先认识社会中的群众是他进行理论创新与进行斗争的前提。在马克思的视野中,贫苦的大众,如生活困顿的农民;在机器下痛苦呻吟的工人;在社会中濒临破产的市民等,他们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都遭受残酷的剥削与压迫,毫无地位与权力可言,尽管他们努力劳动并创造了财富,但在现实中却是最贫苦的人。马克思立志要像普罗米修斯那样为他们带去幸福与光明,他要在现实的基础上展开对国家与社会制度的批判和斗争,就是通过革命来推翻现有的社会制度,建立一个美好的社会。“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前一种考察方法从意识出发,把意识看做有生命的个人。后一种符合现实生活的考察方法则从现实的、有生命的个人本身出发,把意识仅仅看作是他们的意识。”[4](p73)所以走出幻想,走向社会,走向实践是马克思为实现理想社会的基本方法与步骤。马克思对于现实的不合理制度展开了激烈的批判与毫不妥协的斗争。在从事新闻报纸编辑工作中,面对政府对书刊报纸的审查令,他为维护新闻工作者的自由与权利就写文章直接批判《书报审查令》的不合理性,结果是报纸遭到普鲁士政府的查封,马克思本人也因此而失去了工作并被驱逐出国境,从此开始了漫长的流离漂泊生涯。但是困难并没有吓倒马克思。为了争取农民的利益,对于反映资产阶级利益的《反林木盗窃法》,马克思在法庭上驳斥了这项政策的荒谬性。这件事情开始动摇了马克思对于黑格尔思辨哲学关于国家决定市民社会的观点,进而开始他对于包括黑格尔在内的整个德国思辨哲学的反思与批判。

立场决定价值,价值决定方法。基于在现实的社会与文化中形成的民间情怀与大众意识,马克思深切地同情劳苦大众,工人阶级以及贫困市民,就决定了他要为他们摆脱现实社会关系的束缚与贫困状态,争取美好的幸福生活,实现人的真正价值而斗争。在马克思中学时代的《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一文中,就树立了追求为大多数人谋幸福的职业的思想:

“在选择职业时,我们应该遵循的主要指针是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不应认为,这两种利益会彼此敌对、互相冲突,一种利益必定消灭另一种利益;相反,人的本性是这样的:人只有为同时代人的完美、为他们的幸福而工作,自己才能达到完美。如果一个人只为自己劳动,他也许能够成为著名的学者、伟大的哲人、卓越的诗人,然而他永远不能成为完美的、真正伟大的人物。历史把那些为共同目标工作因而自己变得高尚的人称为最伟大的人物;经验赞美那些为大多数人带来幸福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宗教本身也教诲我们,人人敬仰的典范,就曾为人类而牺牲自己——有谁敢否定这类教诲呢?”[5](p459)

“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4](p74)这种实现是要靠斗争与革命的手段来实现。因此马克思反对单纯的哲学思辨,也反对直接的经验的对象性认识方法,主张通过在事物与人们活动相互作用过程中即实践来认识。“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身的唯物辩证法不仅仅是一种方法,而是一种在目的、性质、功能、方法、内容和作用方面均与形而上学相对立的全新哲学形态。而坚持理论与实践在广大群众根本利益基础上的统一也就成了唯物辩证法的根本特征。这显然是凸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法的世俗关怀和大众指向。”[6]在此基础上马克思实现了对传统哲学的革命性变革,这种变革体现在他对德国古典哲学的批判性继承上。受费尔巴哈的影响马克思同样注重现实的人的存在,和费尔巴哈一样马克思坚持了唯物主义的立场,反对抽象的思辨唯心主义。与费尔巴哈不同的是,马克思是在实践的基础上吸取了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在实践的基础上主张人与外在事物的关系和功能性认识。所以马克思既摆脱了哲学具有的本质论特点,又摆脱了自近代哲学笛卡尔所开创的认识论哲学,还是对自康德到黑格尔德国古典哲学的颠覆,开启了现代哲学的新形态。从古代亚里士多德到近代笛卡尔再到现代海德格尔哲学的发展体现了哲学的思辨性特点。由本体论到认识论;由认识论到主体论,由主体论再到存在论等,哲学的本质都是一种主客体在认识地位上的变化。马克思的哲学则不仅体现为一种认识上的方法,更重要的是体现在对社会改造的方法即实践,也就是说他的哲学认识与行为实践是结合在一起的,在内容上马克思哲学不再是抽象思辨,而是在现实的经济活动中,这主要体现在马克思几乎用尽一生来完成的巨著《资本论》中。

与马克思致力于实现人的自由而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不同,马克斯·韦伯肯定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科学与合理性,从而仅只是在生产力因素即形式合理性上看到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历史进步性,没有进一步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相结合角度上具体阐述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内在矛盾。尼采和马克思一样对资本主义社会制度所存在的弊端持激烈的批判态度。他和马克思都被认为是古典旧哲学终结者与现代西方哲学的开创者。与马克思不同的是尼采主要从人的内在道德与意识上进行批判。要恢复人的积极性与创造性首先就是要取消旧的道德即基督教道德,因此他宣布“上帝死了”,他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对人的奴役,科学理性对人的压抑,从而使人失去了创造的能力。尼采在现实的社会中找不到阶级力量与实现的具体途径,因而对于社会的改造寄托于能力超群的“超人”,使他的理想社会的实现带上了宗教的色彩与幻想。他的“权力意志”哲学却有利于在社会中拥有权力与社会地位的一方,因而常常成为强势权力者扩张的借口与理论基础,因此尼采的哲学被法西斯定位官方哲学并非偶然。虽然马克思和马克斯?韦伯、尼采都基于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敏感,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途径作出的对社会问题的判断,但由于价值立场的区别导致了对于社会问题采取不同的解决途径。

在当代资本主义全球化的条件下,尤其是在苏联和东欧的巨变后,如何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以及如何使之具有新时代的精神与活力就成为一项重要的任务,这是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必须解决的问题。马克思主义研究在当代存在着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大众立场的转向或退隐。马克思主义研究作为对象化的存在不再是作为一种“志业”,而是作为一种“职业”。理论研究上的细致化、深刻化,把马克思主义研究作为一种理论“生产与再生产”,这种“理论生产与再生产”很少与现实社会中广大群众的生存问题相关。马克思主义研究者与大众逐渐失去了血肉联系。“越来越从权利批判走向大众化批判及与此相连的世俗化批判。这与马克思主张的民众性方向也有迥然之别。这种过强的主体性话语势必带来对普通大众的蔑视。”[7]因而对大众的问题亦即现实社会问题也失去了“痛觉”,“痛觉”的消失也就是大众意识的消失,大众意识的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马克思哲学中的批判意识与实践精神弱化了。“那么在目前,学术之于我们首先是职业,是我们生存下来的衣食之源;其次,它是我们的兴趣,开始是喜欢从事这一工作,后来是生活的惯性使我们安然于此,我们只是把学术看作是一种‘行当’而不是韦伯所说的‘志业’。……但面临历史与现实的种种问题,缺少心里紧张和热情投入毕竟使我们的思想难具洞察力,甚至根本进不去。”[8](p169)马克思笔下凝结着血肉精神的“无产阶级”由“我们”变成了“他们”,因此,在当代条件下马克思主义研究是否能获得突破性进展,是否还具有生命力,能否为时代发展问题做出深刻的分析与理论创新,这并不取决于研究者们所具有的理论“生产与再生产”水平,而是取决于我们能否重新建立与广大劳苦大众血肉联系,亦即能否重新树立牢固的无产阶级“大众意识”。

[1]黄克剑.人韵-一种对马克思解读 [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6.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宾克莱.理想的冲突[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刘森林.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研究走向何处 [J].山东社会科学,2004,(3):125-126.

[7]刘森林.实用-崇拜-尊敬:对马克思态度的合理性调适[J].现代哲学,2003,(2):4-6.

[8]单世联. 制约其实是被制约[A].因为现状可以改变[C].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

Philosophical Analysis on Marx's"Prometheus Complex"

WANG Xing-ping1,2
(1.Philosophy Department of 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210093,China;2.Weifang University,Weifang 261061,China)

Karl Marx had thick Prometheus complex in his life,which produces his public awareness to devote his life to struggling for most people's happiness.Therefore the"Public awareness"is the most fundamental awareness of the Marxism Philosophy.The position of public of Marxism decides the responsibility for the society problem.Both Max Weber and Nietzsche made a critical on capitalist society,but their critical theory is deferent from Marx's for their different position.Thus the vital development of Marxist philosophy does not depend on the level of the theory on"production and reproduction",but depends on whether we can re-establish the flesh and blood relation with the masses of the working class,that is to say whether we can re-establish a solid proletarian"public awareness".

Public Awareness;Prometheus Complex;Awareness ofResponsibility;Critical Spirit

A7

A

1671-4288(2011)01-0100-03

责任编辑:徐隆彬

2010-11-09

王幸平(1973-),男,山东菏泽人,南京大学哲学系2008级博士研究生;潍坊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学部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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