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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咏侠诗中“侠”的理想化倾向

2011-08-15陈淑华

湖北开放大学学报 2011年9期
关键词:武艺黄雀理想化

陈淑华

(1.福建师范大学,福建 福州 350007;2.福州教育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1)

曹植咏侠诗中“侠”的理想化倾向

1、2陈淑华

(1.福建师范大学,福建 福州 350007;2.福州教育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1)

曹植咏侠诗中的侠客形象既有对前代的继承,又深深打上了诗人个性化的烙印。他改造侠的人生价值观念,摒弃其好勇斗狠的一面而使之成为保家卫国的勇士,突出侠的精湛超群武艺,颂扬侠的勃发生命和张扬个性,使侠的形象呈现出理想化的倾向。

曹植;游侠;咏侠诗

曹植在汉末建安动荡不安的时代,以诗吟咏生于乱世的痛苦与豪迈。作为咏侠诗的奠基人,曹植通过《白马篇》、《名都篇》、《结客篇》、《野田黄雀行》以及《鰕魚旦篇》直接描绘侠客的生活,歌颂侠客的精神。此外关于游侠形象的表现也间接见于他的《杂诗》、《赠丁仪》、《斗鸡》等。在这些诗作中,曹植塑造了光彩照人的游侠少年形象,寄予自我的理想。从中国传统游侠的形象发展看来,曹植咏侠诗中的侠客形象既有对前代的继承,又深深打上了诗人个性化的烙印,并呈现出理想化的倾向。

一、改造侠的人生价值观念

曹植的咏侠诗所塑造侠的形象符合传统思想正义性倾向,呈现出英雄性特征。他所吟咏的侠已不同于早期的游侠,摒弃其好勇斗狠的一面而使之成为保家卫国的勇士。

从侠的身份来看,先秦时代的侠大多来源于贵族所养之“士”,战国四公子都曾大蓄武士,以增强自己的准军事力量从而加强政治筹码,这就是《韩非子》所谓的“而群侠以私剑养。”这些侠通常只忠于自己的主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还踵”。至汉代,游侠的力量更加发展壮大,他们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武力,“驰鹜于闾阎,权行州域,力折公侯”。

然而在历史上,侠的行为始终为正统思想所摒弃,这是一群“以武犯禁”,其行“不轨于正义”的人。他们快意恩仇,屡犯禁律,肆意施暴,行为带有鲜明的流氓倾向。在《三国志•魏书•阎温传》注引《魏略•勇侠传》中就有这样的记载:“(杨阿若)少游侠,常以报仇解怨为事,故时人为之号曰:‘东市相斫杨阿若,西市相斫杨阿若。’”而游侠少年横行街阎,无所不为,成为国之祸患,严重破坏了社会秩序。《汉书•文三王传》云:“(济东王刘彭离)骄悍,昏暮私与其奴亡命少年数十人行剿,杀人取财物以为好。所杀发觉者百余人,国皆知之,莫敢夜行。”早期游侠的人生目标带有突出的为“私”而谋的特征,他们或者是为了个人的私名而追求称霸一方,或者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即便是“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也没有摆脱“私剑”的模式。

在曹植的咏侠诗中,侠的身份虽然也出于乡邑,但他们已经具有了更强的独立性,不再为了某个主人而私谋。他们的行为中虽然还具有前代游侠的报私仇(《精微篇》、《结客篇》)、赴士之困厄(《野田黄雀行》)的目的,但更多的游侠则摆脱了江湖气息,化身为勇敢洒脱,文武双全,勇赴国难,能建奇功的英雄。在《白马篇》中,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驰骋于西北沙漠边关。当“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时,他们不顾个人安危,勇敢选择“弃身锋刃端”,而“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那种“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大无畏精神,结合了对国家的高度责任感和使命感,使金羁白马的幽并游侠儿具有了更广博的胸怀,更豪迈的气度。曹植热情歌颂游侠为国家慷慨赴难,“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的忘我精神,改变了侠的私剑模式,塑造理想化的游侠形象。如果对照汉魏时期游侠的真实面貌,不难发现曹植塑造侠的形象时只是选择性地表现,甚而完全忽视侠的危害性的一面。

出于人生苦短的意识,曹植渴望在有限的生命中能建功立业,这种功业思想正是“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最终落实到为了国家和明君服务。他在《薤露行》中说“愿得展功勤,输力于明君。怀此王佐才,慷慨独不群。”曹植怀着颖脱不群的志向,始终对于自己的才华充满自信,这种对自我的认识与游侠形象的理想契合,并在诗中进行反复强调:

“雠高念皇家,远怀柔九州。抚剑而雷音,猛气纵横浮。泛泊徒嗷嗷,谁知壮士忧。”(《鰕魚旦篇》

“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杂诗•仆夫早严驾》)

“烈士多悲心,小人偷自闲。国雠亮不塞,甘心思丧元。拊剑西南望,思欲赴太山。弦急悲声发,聆我慷慨言。”(《杂诗•飞观百余尺》)

曹植笔下的游侠摆脱了反面道德的形象,他们的人生价值由“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到“捐躯赴国难”的转变,呈现出与正统思想的合流,从而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的游侠逐渐被正统文化所接受。

二、突出侠的精湛超群武艺

当曹植将建功立业、定国安邦的人生理想赋予游侠时,同时也赋予其实现这一理想的可能性,这就是要实现侠“武”和“义”的完美结合。曹植“生乎乱,长乎军”,自幼即随父四方征战,“南极赤岸,东临沧海,西望玉门,北出玄塞”,他也曾“剑戟不离手,铠甲为衣裳”。因此,在他的心目中,高强的武艺是在乱世建功立业的最重要的技艺。在塑造理想化的游侠形象时,曹植尤其关注对侠的高强武艺的表现。他笔下的游侠骑射技艺精湛,如《白马篇》中塑造骁勇善战的幽并游侠儿,他们“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不仅可以左右开弓,俯仰自如,而且箭无虚发,精准无误。更难得的是他们的这一系列动作是在骑马飞驰的过程中完成的,在驾驭坐骑的同时还要箭箭命中,没有高超的技艺绝对无法胜任。游侠身手敏捷,勇猛彪悍的形象呼之欲出。再如,《名都篇》中的京洛少年,“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驰驱未能半,双兔过我前。揽弓捷鸣镝,驱上彼南山。左挽因右发,一纵双禽连。余巧未及展,仰手接飞鸢。观者咸称善,众工归我妍”。他是一位风度翩翩,身手矫健的英俊少年,擅长驰马驱兔,能够一箭击中双禽,而箭射飞鸢不过是他的略展小技而已,难怪“观者咸称善,众工归我妍”,引来阵阵赞叹和喝彩。

曹植还将侠的超群武艺和尚武精神凝结在“剑”的意象上。《鰕 篇》中的壮士“抚剑而雷音,猛气纵横浮”;《野田黄雀行》中的少年“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结客篇》描写少年高明的剑术,写到“利剑鸣手中,一击而尸僵”,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现实中的侠由于身份流品的复杂,其武功技艺的高低优劣也有很大差别。在战国的侠士中,既有像朱亥、聂政这样的高手,但也有许多是“鸡鸣狗盗”之徒。在司马迁的《史记•游侠列传》中,更多关注的是侠的“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的精神品格,而对侠的武艺缺乏具体描写。曹植的咏侠诗突出了侠的精湛超群武艺,使侠的形象更加鲜活生动,完善了理想化的游侠形象。

三、颂扬侠的勃发生命和张扬个性

曹植的咏侠诗的游侠形象多为少年,他们的身上洋溢着浓烈的生命热情。这不仅体现为他们拥有娴熟的弓马骑射、精湛绝伦的武艺,以及“效功于当世”,渴望建功立业的积极进取精神,还表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游侠少年总是充分地享受生活,《名都篇》是这样描绘的:

京洛少年的佩带着的“宝剑直千金”,身上的“被服丽且鲜”;他们纵情宴饮,“美酒斗十千。 脍鲤臇胎鰕,寒鳖炙熊蹯。鸣俦啸匹侣,列坐竟长筵”; 他们“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连翩击踘壤,巧捷惟万端”。从衣食到娱乐,游侠少年在青春的光景中享受着美好的生活,体现了恣意生活的理想。他们打破过去那种陈旧的循规蹈矩的生存方式,展示给人们蓬勃的生命激情和活泼的创造力量。正如刘大杰先生在《魏晋思想论》前言中所说:“魏晋人无不充满着热烈的个人的浪漫主义的精神。他们在那种荡动不安的社会政治环境里,从过去那种伦理道德和传统思想里解放出来,无论对于宇宙、政治、人生或者艺术,都持有大胆的独立的见解。”同时,游侠少年虽然出身于普通平民,贵为皇戚的曹植却赋予他们司马迁笔下的“乡曲布衣”之侠所没有的贵族气息。使游侠成为贵族与平民结合的理想化形象,展示了丰富多彩的生命体验,洋溢着开拓进取的时代精神。

据史料记载,曹植“任性而为,不自雕励,饮酒不节”,极具游侠气质。因此,他笔下的游侠还呈现出个性张扬的特征。他们是鲜衣丽服的侠:“白马饰金羁”(《白马篇》),“被服丽且鲜”(《名都篇》);他们是仁厚善良的侠:“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野田黄雀行》);他们是超然脱俗、卓尔不群的侠:“燕雀戏藩柴,安识鸿鹄游”,“驾言登五岳,然后小陵丘”(《鰕魚旦篇》),“思慕延陵子,宝剑非所惜”(《赠丁仪诗》)。

曹植白马金羁的游侠少年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以洒脱张扬的个性诠释着对生活的理解,他们驰骋于边塞,建功立业,彰显着时代的精神。这些超越现实的游侠形象承载了侠的传统,同时又开启了崭新的侠的精神,在文学领域中绽放绚烂的光彩。

[1] 赵幼文. 曹植集校注[M].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

[2] 司马迁. 史记•游侠列传[M]. 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

[3] 韩非子校注 [M]. 江苏人民出版社,1982.

[4] 班固. 汉书•游侠传[M]. 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

[5] 韩云波. 论中国侠文化的基本特征[J]. 西南师范大学学报,1993,1.

The Idealization Tendency of Swordsman’s Image in Cao Zhi’s Chanting Swordsman Poems

CHEN Shu-hua

The swordsman’s image in Cao Zhi’s Chanting poems inherited som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redecessors’, and also had his own personalities. He transformed the swordsmen’s values and concepts, abandoning their brutal and savage aspects, turning them into patriotic warriors, illuminating their exquisite military arts, eulogizing their robust life and extraordinary personalities, eventually idealized swordsman’s image.

Cao Zhi; swordsman; chanting swordsman poem

I222.7

A

1008-7427(2011)09-0049-02

2011-06-28

作者系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福州教育学院初等教育系中文教研室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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