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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丈原怀古(外一篇)

2011-08-15陕西郑玉林

吐鲁番 2011年2期
关键词:火焰山戈壁诸葛亮

陕西 郑玉林

五丈原怀古(外一篇)

陕西 郑玉林

走过的地方多了,总有一种感觉,好多地方的名胜地名都有突出的象形作用。比如岐山县的五丈原诸葛亮庙。人们对它的认识,除过《三国演义》小说的描述外,首先是从地名开始的。五丈原作为地名,形象特别,不论你是谁,对它最初的印象就是不很宽阔,同时还会滋生往上攀爬的欲望。但是,当你真正了解五丈原的历史后,发现这里不仅地貌环境特殊,而曾经演绎的那段令人揪心的故事,让人心悸且敬重。作为先贤圣地,诸葛亮在此实践并完成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夙愿,也赢得了中华民族一千多年的尊崇和膜拜。

我登五丈原有多少回,确实已经记不清了。天空深邃,河水汩汩,麦李河旁边的五星村里炊烟氤氲,顺着上原的盘盘道攀登,只要你留意,还会看到当年蜀军的军灶遗迹,往沟壑里走走,幸运的话,你还能捡到一只残破的汉代陶罐。登上五丈原,虽然没有一览众山小的风景,然而视野感觉还是非常宽阔,一座明清古建筑群落在那里,仔细瞧瞧,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五丈原诸葛亮庙”都不会让你感觉出它的宏伟与壮观。这样说并不是带有任何小看它的意思,因为北方的好多庙宇,都像一位任何时候见面都能保持着质朴本色的亲朋好友,哪怕是从大老远款款地迎面而来,既不会使人心惊肉跳,也不会让人熟视无睹。人们常常把这样的风格定性为朴素,而朴素是一种可以让绝大多数人欣然接受的赞誉,也是诸葛亮“静”、“俭”的精神象征。因此,用它去表达对“五丈原诸葛亮庙”的深刻印象最好不过。

从地理角度若要精确计算五丈原,不论过去或今天,从面积上可以说它是中国目前最小的黄土“原”了。它背靠中国南北分界线的秦岭,面向渭河,东边是石头河峡谷,西边流淌着麦李河水,宽不过里地,由于长年的水土流失而形成一座很高的黄土峭壁,成为兵家安营扎寨的好地方。公元234年的春天,诸葛亮率领蜀国那支在盆地训练有素的军队,经过艰险锤炼和长途奔波,越过秦岭突然驻扎在岐山县的五丈原上,目的是积蓄力量直取魏国在关中的重镇眉邬小县,为进攻长安扫清路障。然而司马懿听说蜀军到达后,带领魏国一支精锐部队距五丈原不远的险要路口驻扎下来,隔着渭河,坚守不出,准备与蜀军长期在此对峙,目的用“拖字诀”逼使蜀军退兵。当然,时间虽然没有像秋风扫落叶那样短暂,也没有如一江春水东流去那样绵长,其过程被演绎成“诸葛田”、“诸葛泉”、“火烧葫芦屿”等精彩故事至今在当地流传。史书记载,诸葛亮曾经为了达到羞辱司马懿的效果,送一套女人的服饰与司马懿,达到刺激他出兵决战的目的,但是司马懿不为之所动,反将礼物收受,仍旧坚守不出。当年八月,料事如神的一代名相诸葛亮,终因操劳过度,在“既生懿、何生亮”的不断感叹声中抱病而终。为后人留下“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的千古绝唱,让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五丈原记入史书,盛名于后世。

一粒雨珠滴答芭蕉,一丝轻风伐倒炊烟。没有诸葛亮的蜀军,能不能料到暴风雨紧随其后?诸葛亮就是诸葛亮,也许是为了迷惑对方,也许是有先见之明,也许是在为后人佐证魏国的强大!病危之时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留下“密不发丧”的最后一道军令,方才躲过了司马懿的几十万大军临危进攻,为自己写下他人生别具辉煌的最后一页。

“历史的灰烬里有余温,要想摸到,必须自己有体温。”站在庙区的“结义槐”下,回顾诸葛亮的生平,盖棺论定,他辅佐刘备父子,为“兴复汉室”成就霸业,南征北战,直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的雄才大略,使蜀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得到复苏和发展;他英年早逝虽然悲惨,但在客观上符合当时人民群众要求结束战争的愿望,对历史的进步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然而,要以成败论英雄的话,作为政治家的诸葛亮,他没有完成统一大业的既定目标;作为军事家的诸葛亮,他五次北伐无功而返。因而,当我们走进后人为其修建的五丈原诸葛亮庙,看到大殿神龛中的诸葛亮塑像很有年头,可是不知为甚?他被塑成一幅面容忧郁憔悴的表情——笔者观瞻之余,忧虑伤神极是,随之顿生“黄土浅埋旧刀枪,沟壑秃岭矮宫墙。斜屿古道叹幽默,五丈秋风透恓惶!”的打油诗来。

离开五丈原,落日熔金。热情的暮色给祠庙高墙翘檐镀上一线神秘的金边,庙宇沉浸于融合酽酽的落照之中,庙前广场上不时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原野的麦田里,一声呼唤小囡的苍凉之音,让人熟悉的有些眼热。返回途中,脑子里突然冒出:“历史是个好大喜功的家伙。”对于历史,大凡有些阅读能力的人,都无一例外的默许了这类若在日常生活中绝对招人厌恶的习惯。仔细一想,历史还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家伙,时常只满足于用“流水账”的形式,将每一页的大小角落填得满满地就算过去。譬如一千多年前的五丈原,诸葛亮撒手人寰成为“兴复汉室”的遗憾,后人树碑立传,不惜笔墨,大书特书其功德无量,可是谁也不去想想,把一个国家的命运交代给一个人是多么的脆弱和无奈!当然,历史的记载没有错,诸葛亮的猝死成就了“三国鼎立”的稳定局面。然而,从民生的角度考虑,比历史所言更为重要的是,该事件本应被表述为“三国”人民渴望和平生活的到来更为确切。

烫人的火焰山

出了吐鲁番城,汽车里热得像个大蒸笼,车窗开着却感受不到一丝凉风,同行的男女个个汗流浃背,几个年轻人把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捏得“咯嘣咯嘣”的作响,嘴里不停地唠叨着天下咋能有这样闷热的地方。窗外那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如同一张工艺粗糙的褐色地毯,皱皱巴巴的铺向天边。此番景象,与八音布鲁格草原上看到的景象形成强烈的反差。

可能是听觉出现疲劳,司机师傅换了一张唱碟,耳边响起那首“吐鲁番的葡萄熟了”美妙歌声,人们干裂的嘴唇顿时有了湿润的感觉。听着熟悉的旋律,望着车子后边扬起的尘埃,回想这里历史上的喧嚣与繁华,时间如驹,古道曾经狂嘶的烈马、驼队腾起的狼烟、篝火边飞动的胡璇舞蹈、激奋的羯鼓、肃穆庄严的佛洞以及那一座座烽火台都已被浩瀚茫茫的大漠洗礼得荡然无存。在这无生命的戈壁滩上,随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偶尔看到三两匹失群的骆驼穿过马路之后,破败的驿道和荒凉的戈壁恢复依旧,导游仍然尽职地讲解着当地的风情与传说。当然,远处的火焰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车到山前,人们鱼贯而出,举目四望,天蓝的无一丝白云,风吹在身上隔着衣服发烫,人此时犹如进入一座特大的桑拿房。远远望去,面前的火焰山像一块抛弃在劣质地毯上的“烤红薯”,一片火红,满目焦躁,显得相当无奈。太阳把人的胳膊晒得像揭皮一样疼痛,导游说这里的柏油马路可以煎熟鸡蛋。“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站在地表50多度的烈日下,我仰望着面前这座赤红得有些发绿的山峰,手里握着一块发烫的墨绿色戈壁石,不时的舔舔自己已经干烈的嘴唇,静静地倾听着火焰山的独语,深深的铭记着山与戈壁的对话,默默的寻觅着火焰山对生命的给予。随着脚下影子变长,皮鞋开始发烫,一股浓浓的悲伤涌向心头,我祈求着上苍的泪,哪怕仅仅一滴,给予冒烟的戈壁以慰藉;我祈求这里缺少生命的山峰,请它们继续坚持能到雨季;我乞求饱食终日的人们背上行囊来戈壁走走,哪怕只有三天,让汗水和泪水为脚下的土地解解一时止渴;我欣慰,古人为戈壁滩留下一渠坎儿井;我诅咒,历史上的无序拓展与征战,让水与文明一同消失在戈壁;我惋惜,戈壁中倒下无数铁马冰河的好汉和富丽奢华的商贾;我害怕,最怕当今人们漠视眼下这道苍凉的景致;我担心,我们的子孙会重温那荒漠残城的旧梦!老实说,初见火焰上,我几乎情不自禁,最大感受是想跪在它面前大哭一场。

我寻觅着,遐想着,期盼着在火焰山中能找到与生命有关的东西。拐进火焰山峡谷,一望再望,对面山坡上的石头,在烈日映射下,犹如一丛丛法坛诵经的罗汉,或辩经、或参禅,势如讲法,惟妙惟肖,她不仅为如此单调的环境增加了神秘与仙气,也为我疲惫不堪的视觉带来强烈的冲击。在继续寻觅的过程中,一股寺庙特有的气息从山谷里幽幽地飘了出来,哦!千佛洞到了。佛洞的院子坐南朝北,看门的维族小伙子见有人进来,提着一串钥匙逐一把洞门打开。佛洞作为高昌文明的重要部分,虽说历经千年,自然风化严重,但从她的文化遗存中仍然能看出当年的锦华与俨然。当然,让我惊奇的不止这些,还有佛洞院子坡下那一丛杨树,林子虽说不大,能在如此环境中生存,且棵棵翠绿茁壮,让人起敬不已,穿梭其中,一股清凉沁人肺腑,人顿时忘记酷热的煎熬。为此,离开火焰山路上,我一直在想,火焰山下的那片杨树林,是自然造化还是佛祖的恩赐?

当你漫步在火焰山下的农家小院,赏景于绿意盎然的反季节蔬菜大棚;当你徜徉在吐鲁番市内那条足有两公里长的葡萄走廊步行街,聆听着舒缓悦耳的轻音乐曲,或者海吃豪饮于人声鼎沸的小吃夜市,那种清凉、甜美、舒心、幸福一下子便会漾满你的心田。

火焰山因西部的地理而生,非凡的传说故事也因火焰山的存在而广为传颂,光阴轮回,时代不息。从火焰山回来,我最大的变化是对水的珍惜和对生命的珍重。长期生活在水泥盒子里,生活在车流人流滚滚的逼仄空间的都市人,一定找机会到火焰山去“晒一晒”。作为旅游,那种缺少生命、烤得你胸口冒火的颓废景致不仅个性动人,而且会对嗓子冒烟、饥渴难耐有种深刻体验,尤其是在加深对水与生命的重新认识之后,人生的境界会因此而有新的不同。

郑玉林,宝鸡市电视台总编辑、副台长,市美术家协会主席。

刘新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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