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勇

国美外史：三个女人的权力角逐

◎王明勇

第一个牺牲品

1997年，黄光裕事业飞速发展，而黄光裕的大妹黄秀虹和丈夫之间的温度却降到了冰点。

黄秀虹当时的丈夫是他们的同乡。1991年，21岁的黄秀虹到公司时，他已经是国美的财务经理。1994年两人结婚，很快有了一个女儿。

1994年，年仅19岁的小妹黄燕虹来到国美，最初只是出纳，1997年以后做财务副总经理，而后来成为她丈夫的张志铭只是黄光裕的司机。

1997年，在黄燕虹的争取下，张志铭被黄光裕提拔为国美电器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开始全面主持国美电器的工作。也是在那一年，“国美系”的核心企业鹏润投资成立，黄光裕持股80%，其余20%股份则掌握在小妹黄燕虹手中。而黄秀虹夫妻，在其中却毫无作为。

黄秀虹提及前夫时曾说：“他经常埋怨我，说你不像你妹，给自己的丈夫那么大的帮助。所以他认为我的心不在他这里。”

为了挽救妹妹的婚姻，黄光裕甚至一手把大妹夫推上鹏润地产副总经理的位子。然而张志铭的风头更强劲，1998年，张志铭与黄燕虹正式结婚，婚后马上接替黄光裕出任国美电器的总经理，他甚至从黄光裕那里取得了一定的股权。

张志铭的风生水起，成为黄秀虹家庭矛盾全面爆发的导火索。“那些日子，他的不满由刚开始的摔东西，慢慢变成了家庭暴力。”

夹缝中，黄秀虹最终选择了站在哥哥这边。2001年，七年的夫妻关系最终以离婚收场。

公主的“背叛”

同为姐妹，小妹黄燕虹与姐姐在“大家”与“小家”的问题上，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选择。

那时，张志铭甚至成为国美的符号。有一次，黄光裕和张志铭去天津考察市场，结果下边的人都叫张总，却没人理睬黄光裕。黄光裕一回总部就开了个会，很恼怒地说：“我叫黄光裕，大家都认识我吧。国美是我的，我才是国美电器的老板。”

2004年，张志铭开始担任鹏润地产总经理，运作开发“国美第一城”，并使其一举成为当年北京销售金额最大的单体楼盘。

此后，黄光裕试图收回鹏润地产的控制权，张志铭与黄光裕大吵一架，最终造成了两人的决裂。

2005年下半年，张志铭注册了北京明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黄光裕仍占有60%的股份，在向黄光裕缴清数亿元利润后，明天地产成为张志铭与黄燕虹夫妇全资拥有的企业。

没有人知道，黄光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目送小妹的离开。在他们单飞的那年，黄光裕在接受采访时，提到黄燕虹，只是一句“她已经不在公司，跟她老公去做了个企业”。

黄秀虹渗透

黄燕虹离开后，在国美，黄家的内部人员除黄光裕外，仅剩黄秀虹和杜鹃。杜鹃一直为黄光裕打理国美在香港的业务，而黄秀虹终于有机会向国美的权力核心一步步渗透。

2005年，黄秀虹被派往上海，负责筹建国美华东一区，并担任最高主管。2006年，国美电器成功收购永乐电器，黄秀虹出任国美上海大区总经理，开始真正进入国美权力的核心。

有消息人士透露：“黄秀虹的个人渗透早已开展多时。几年来，国美在山东、厦门、东北等区域的分支中，很多企业的法人代表就是黄秀虹。”

2008年底，黄光裕、杜鹃相继入狱，所有的平静再次被打破。

2009年2月18日，上海笼罩在迷离的雨中。

国美上海大区“保增长，扩内需”大会成了黄秀虹离任国美上海大区总经理的告别晚宴。黄秀虹接任了鹏润投资董事长一职，开始执掌其二哥创立的这百亿金钱帝国的门户。

一位当时在现场采访的记者至今仍记得那样的画面：偌大的会场曲终人散时，36岁的黄秀虹潸然泪下。多年来，她隐匿在小妹的锋芒下，她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成全了对家族的忠诚，她默默地站在兄长身边，她不动声色地在国美进行着权力渗透，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突然登上了黄家权力的巅峰。

小妹归来

黄秀虹接掌鹏润时，国美面对的局面是：2008年末，国美电器应付票据及银行借贷已达86.57亿元，而当时现金流仅约为30.51亿元，融资成为活下来的唯一途径。

而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坐在这个位子上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制衡陈晓，也只有成功实现对国美控制权的掌握，才能最终确立她在家族中的地位。但掌握大局能力的欠缺，让她有了一次也许是致命的失手。

据国美集团内部人士透露，贝恩资本的最终入主，就是黄秀虹与国美管理层博弈之后的结果。一方面，国美的确急需融资；另一方面，她希望引入一个能够制衡陈晓的新势力。

当时竞逐国美的机构，远不只贝恩一家，最终正是黄秀虹拍板决定，导致原本以顾问身份出现的贝恩资本一家胜出。而正是这一次草率的拍板，彻底推开了国美的“内斗门”。

2009年5月，羁押中的黄光裕闻讯后，连发出两封亲笔信，信中措辞强硬、明确：公司缺钱，可以降低股权，但不能放弃控制权。这封信，固然是警示陈晓，更深层的内涵却是表达了对黄秀虹的不满。

2010年8月4日，黄光裕家族传达出一个明确的信息：远离了国美近六年的小妹黄燕虹已重获黄光裕的认可与信任，重回黄家权力的核心。

共同的“敌人”陈晓，让黄家姐妹暂时放下过往的恩怨，走到一起。

杜鹃为何沉默

2010年8月30日，杜鹃在二审中被改判缓刑，支付了2亿元罚金后，被当庭释放。

杜鹃的提早获释，被视为国美争夺战的一个转折点。然而，杜鹃出狱后却鲜有实效性的举动。

杜鹃为什么沉默？一切和黄家另一股幕后的力量相关，那就是黄光裕的母亲曾婵贞。

一位与黄家关系极为密切的人士透露：“黄母与杜鹃不和已久，她对杜鹃一直有戒备，现在不愿由杜鹃来主宰这次的事情。”据这位人士称，黄母比较倾向于由自己，或是自己的家人来成为后黄光裕时代的领军人物，因为“相对于自己的孩子，杜鹃毕竟没有那么亲近”。

或许，相比国美控制权之战，杜鹃现在更急需的，是在黄家重新站稳脚跟。

黄氏姐妹中，黄秀虹是与杜鹃站在同一阵营的。然而黄燕虹背后有一个张志铭，很微妙地改变了这种力量对比。

现在，共同的敌人让她们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而一旦这一仗有了结果，为了争夺对国美或是家族财富的控制权，内斗必然继续。

也许，对当年的恩怨，谁都没有最终释怀。

也许，三个女人心中，都怀有更强烈的一较高下的欲望。

步步为营的大妹黄秀虹，锋芒毕露的小妹黄燕虹，圆融玲珑的妻子杜鹃，黄光裕身边最亲近的三个女人的明争暗斗，演绎出国美的一部“外史”。

摘自《商界》2010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