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立志

在我的印象中,始终认为“公仆”思想的创始人是马克思。后发现,“公仆”思想并非“舶来品”,倒是我国“古已有之”。

唐代官吏柳宗元(字子厚,世称“柳河东”),不仅是晚唐著名的文学家,也是永贞革新的重要人物。他在《送宁国范明府诗序》一文中,就提出了“夫为吏者,人役也”的重要思想。“吏为人役”,用现在的话说,官员是百姓的仆人。要知道,这一思想产生于1200年前,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可谓石破天惊。有人讲,中国的封建社会过于漫长,不可能产生当代政治学意义上的思想范畴,然而,柳河东先生“吏为人役”的思想,较之西方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诗人但丁的“公仆”理论(《论世界帝国》),早了将近500年。

子厚先生关于“吏为人役”的观点,并非心血来潮或突发奇想,而是他的一贯思想。公元805 年,新皇上任,在其君臣的共同绞杀下,永贞革新失败,柳宗元从礼部员外郎贬为偏远的永州司马。他在永州贬所认识了山西老乡薛存义。而薛在代理零陵县令期间,“早作而夜思,勤力而劳心”,“讼者平,赋者均”,政绩卓著,是一位好公仆。在其调任之际,子厚先生“载肉”“崇酒”,追而送之,并且专门以序相赠,即《送薛存义之任序》。这篇序文不过241个字,却以极其精辟凝练的笔墨,阐述了当代政治学的重大课题。

在这篇序文中,子厚先生再次指出,官吏是民众的仆役,并不是役使民众的(“盖民之役,非以役民而已也”)。那么,官吏因何而产生呢?他指出,以耕种土地为生的民众,拿出其收获的十分之一用来纳税,以雇佣官吏,就是要其公正地为百姓办事(“凡民之食于土者,出其什一佣乎吏,使司平于我也”)。而这正是设立政府与官吏的社会经济依据。作为一个失败的改革者,在贬谪期间,他对社会弊端有着更深的观察与理解。他看到,官员受用了百姓的粮赋,却不为百姓办事,已是相当普遍

柳子厚论“公仆”

安立志

在我的印象中,始终认为“公仆”思想的创始人是马克思。后发现,“公仆”思想并非“舶来品”,倒是我国“古已有之”。

唐代官吏柳宗元(字子厚,世称“柳河东”),不仅是晚唐著名的文学家,也是永贞革新的重要人物。他在《送宁国范明府诗序》一文中,就提出了“夫为吏者,人役也”的重要思想。“吏为人役”,用现在的话说,官员是百姓的仆人。要知道,这一思想产生于1200年前,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可谓石破天惊。有人讲,中国的封建社会过于漫长,不可能产生当代政治学意义上的思想范畴,然而,柳河东先生“吏为人役”的思想,较之西方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诗人但丁的“公仆”理论(《论世界帝国》),早了将近500年。

子厚先生关于“吏为人役”的观点,并非心血来潮或突发奇想,而是他的一贯思想。公元805 年,新皇上任,在其君臣的共同绞杀下,永贞革新失败,柳宗元从礼部员外郎贬为偏远的永州司马。他在永州贬所认识了山西老乡薛存义。而薛在代理零陵县令期间,“早作而夜思,勤力而劳心”,“讼者平,赋者均”,政绩卓著,是一位好公仆。在其调任之际,子厚先生“载肉”“崇酒”,追而送之,并且专门以序相赠,即《送薛存义之任序》。这篇序文不过241个字,却以极其精辟凝练的笔墨,阐述了当代政治学的重大课题。

在这篇序文中,子厚先生再次指出,官吏是民众的仆役,并不是役使民众的(“盖民之役,非以役民而已也”)。那么,官吏因何而产生呢?他指出,以耕种土地为生的民众,拿出其收获的十分之一用来纳税,以雇佣官吏,就是要其公正地为百姓办事(“凡民之食于土者,出其什一佣乎吏,使司平于我也”)。而这正是设立政府与官吏的社会经济依据。作为一个失败的改革者,在贬谪期间,他对社会弊端有着更深的观察与理解。他看到,官员受用了百姓的粮赋,却不为百姓办事,已是相当普遍

的现象。更有一些官员不止是敷衍塞责,怠于职守,而是敲诈勒索,侵夺百姓。

他将作为“公仆”的官吏与作为“私仆”的佣工进行了比较,并指出,如果家中的佣人拿了工钱却疏于职责,甚至吃里扒外,主人必定愤而责罚或驱逐(“向使佣一夫于家,受若值,怠若事,又盗若货器,则必甚怒而黜罚之矣”)。那么,对于疏于职守、中饱私囊的官员,百姓为什么不敢表达愤怒并行使“黜罚”之权呢?这个极其深刻的“柳河东之问”,其答案——“势不同也”,也是一语中的。民众和官员双方不同的权力和地位这个“势不同”,不仅当年而且现在仍然是一种客观现实。他没有告诉民众应当做什么,而是暗藏机锋地告诉官员,怠事盗民,物极必反,一旦民怨沸腾,必致斩木揭竿,那些通晓此理的官员,难道不应感到恐惧么(“有达于理者,得不恐而畏乎”)!

在这段议论中,子厚先生似乎“无意识”地阐明了政治学的一系列重大理论。比如,官吏是为“民役”而非“役民”,官吏是纳税人养活的,官吏的权力是民众授予的,民众有权“黜罚”怠事盗民的官吏,官吏应当对民众心存敬畏,如此等等。由于历史与时代的局限,在子厚先生的论述中,并没有进一步阐述民众如何才能从制度上监督与“黜罚”不称职的官员。然而,对一个为后人提供了先驱性思想资源的古人是不应苛求的。

反观当前,由于一些官员无视民瘼、“钓鱼执法”与暴力拆迁等的怠政、乱政与失政,民众的权利只能依靠“开胸”、“断指”、“自焚”来维护。与此同时,本来尴尬、羸弱的媒体仍然受到“你是替党说话,还是替老百姓说话”的“雷人”质疑。如此这般,显然反映了“公仆从柳退”(套用批孔时毛主席诗句“郭老从柳退”)的客观现实,而且一“退”就是1200年。□

(作者单位:山东省总工会学校)

责任编辑:张功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