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力

小城有家饭馆叫老口岸。这天上午,老板福来刚打开门,就见镇上的范秘书屁颠颠地跑来。福来刚想躲,已经被范秘书一把拽住:“今天上边领导要下来检查工作,中午在你这儿吃饭,你好好准备一下,别忘了搞两个特色菜。”福来一听,眼睛差点喷出火来:“为啥又是我这儿?你们一年吃了我5万元不结账,还想不想让我活?”范秘书不满地说:“上你这儿吃饭是看得起你,难道还怕镇上赖你账不成?你中午要是搞砸了,谨防那5万元真结不了账!”说完转身走了。

这一幕全被福来的儿子小福看在眼里,他正跟着老爹学厨艺,见老爹闷闷不乐,就过来逗乐:“老爹你别气,气大伤身,中午这事你要嫌烦,就交给我来操办好了。”福来睨了一眼小福,训斥道:“这些歪人,你爹都惹不起,你还能咋整?”小福说:“论厨艺,儿子不如你;说创新,你不一定有儿子强!他们不是想吃特色菜吗?中午让儿子来露两手,你干脆边上喝茶清闲去,看我的!”

到了中午,上边来的张书记在一帮人吆五喝六的簇拥下,走进了老口岸。看着丰盛的午宴,张书记佯作严肃地批评道:“上面不是发了文中午只能吃工作餐吗,咋能这么铺张?”一旁的镇长赔着笑脸说:“乡下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张书记别见笑!”

酒过三巡,小福端着餐盘闪亮登场,他躬身吆喝说:“这是本店新创的特色菜‘椒盐龙凤,选本地特有的纯正野味精制而成,请各位领导慢品!”众人一看,只见一圈芹菜叶包围着红黄两色食品,其红者大如拇指,其黄者小如玉米粒。众人都看着张书记等着他第一个品尝,只见他拈起一块红色美食放进嘴里,顿时眉皱鼻翕,犹犹豫豫,须臾,又拈起一块黄色美食放进嘴里,更是颦眉蹙额,一脸痛苦。众人一见大骇,一个个噤若寒蝉,片刻后,张书记却展颜大笑,赞叹不已:“好菜,好菜!平素吃遍了山珍海味,如此味道独特的‘椒盐龙凤还是第一次品尝,见识了!”众人见张书记高兴,这才伸出筷子争相品尝,只觉其味怪异,难以下咽,却碍于张书记的评价,不敢发问。

一行人酒足饭饱出来,在老口岸门口遇见从外边散心回来的福来,镇长马上吩咐:“今天的菜不错,特别是那道‘椒盐龙凤,外酥内脆,回味悠长,得到上级领导张书记的赞扬,快多准备一份,让张书记带回去给家里人品尝!”福来懵懵懂懂,不知小店何时冒出一道“椒盐龙凤”的特色菜,正不知所措,小福从里面跑了出来,招呼道:“这道菜十天半月才能凑上一份,今天已经没有备份了,欢迎张书记下次再来小店品尝!”

张书记点点头,又兴之所致地勉励了小福一番,这才满意而去。客人刚走,福来忙把小福揪到一边,问道:“什么‘椒盐龙凤?快说,是不是又动什么坏脑筋了?”小福迟疑了片刻,说道:“最近不是在除四害吗,我把杀灭的蟑螂、苍蝇搜集到一块儿,用面粉穿了一层‘衣服,上油锅这么一炸,再浇上一点辣椒面、花椒面,就成了独创的‘椒盐龙凤,谁叫他们想吃特色菜呢?”

这事后来被小福有一次喝醉酒说了出去,一些当事人听了都保持缄默,都不想当别人的笑柄。不过,从此以后,老口岸倒是清静了不少,那些白吃的人也很少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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